《禛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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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馨纪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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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每日等待,等待他的到来,等待有一天,他来接我,等待他告诉我他心里的思念。
  可是,过了二月他还是没有出现,好像我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
  难道我们就这样形同陌路,从此海角天涯,再不相见?
  是年三月十二日酉时,我诞下一位格格。
  屋外漫天的梨花如雪翻飞,他还是未来……
  注:
  1。“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即借刀杀人原文。(《三十六计》)

其四十六 红雨映雪
更新时间2008…2…14 16:55:00  字数:2675

 (康熙五十四年十二月事)
  时光流逝,转眼又至隆冬。他还是未来,只在孩子满月时差人送来了宫中赏赐的物件。
  对或错,都已不在乎,我所等待的,不过是他的让步,我所坚持的,不过是心痛过后的点点自傲。
  天气晴好的日子,我带着小格格到院里玩耍。
  漫天飞舞的雪花渐渐停了下来,天地间一片银白,无风的室外并未如想象中的寒冷,红鸾却有些担心的说道:“主子,这样的冷天带格格出来,奴才恐格格会着凉。”
  我微笑着打消红鸾的顾虑:“不碍事,老让格格闷在屋里,这个猴儿怕耐不住呢。”
  望向雪地银白映衬下的女儿,穿着厚实的皮毛夹袄兴奋的玩闹着,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早春的灼人花朵,我脸上洋溢起温柔满足的笑容。
  她,还未有名。她,像他,那眉那眼。
  许是我太过思念的缘故,觉着真的很像,只是少了他眼中的孤寂……神情片刻恍惚起来,他的孤寂,叫我心疼的孤寂,在没有我的夜晚,他会否想念?
  这年四月,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遣兵骚扰哈密2。,率先挑起战端。我抬头仰望这片白茫茫的天地,若果开战,会是怎样生灵涂炭,白骨如山的场景……
  二哥哥所在的四川省,亦是通往西部的重要门户,打起仗来,首当其冲。
  坊间传闻被圈禁的废太子以矾水作书谋求平叛西北之大将军职位事泄漏,连累协助其传书的大臣普奇落个阶下囚的命运3。。
  这难得一遇的翻身机会,任谁也不会轻易放弃。明里暗里,经历了八阿哥与废太子的两败争斗,不知道大将军一职的授予要改变多少政治格局?
  而他,会否被皇帝任命领兵出征?我平静的心湖,因这个想法而起了波澜,建功立业,增加政治资本是一回事,但我私心里,还是不希望他以自己的安危为代价。
  心中百转千回,忽见女儿被脚下积雪绊住,一个不稳跌到在地,她趴在雪地里,一副含着泪欲哭的可怜样儿。我笑着摇摇头,提起裙角向她走去。
  她,却被人抱起。那个我等待大半年的人,那眉那眼,如斯清晰,而不是梦中反复出现的模糊思念。
  我定定的看着他,未言片语,他亦定定与我回视,只字未提。
  女儿心里不安,这陌生的、她素未谋面的人竟让她不由自主地慌乱。女儿呀呀嘟囔着向我伸出小手,不停的挣扎。
  我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想从他手中接过女儿。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与他生疏的女儿,却不放手。“她……”他淡淡的开口。
  “没有名字,她的阿玛还未给她起名。”我看向他,一面安抚女儿不安的心,一面对他说道,淡然的语气里隐约有些怨恨的意味,为何?为何他现在才出现?又为何突然出现?
  他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他沉默着将女儿交回我手中。
  女儿眼中沁出了泪,一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的模样。“别哭,别哭。”我笑哄着她,“额娘陪你玩儿。”
  他深深看着怀抱女儿的我,突然说出两个字:“映雪。”我有些不解的回视,等待他的解释。
  “她的名。”他对着女儿扬起一抹落寞的笑,轻轻说道。
  “谢爷的赐名。”我福了福身,冷淡的道谢。
  心里不想用这样的言语与他说话,可我们中间仿佛有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尴尬隔绝了往昔的回忆。又或者,时间,早已冲淡了曾经的相知?
  怀中牙牙学语的女儿不满被人忽视,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边摇着手,吸引我的注意:“额、额!”
  我隐去冷漠,温柔的问:“怎么了?额娘在这儿。”
  一旁伺候的红鸾上前说道:“格格乖,跟奴才玩儿去。”
  女儿有些不依,仍拽着我的衣裳。“乖,额娘一会就去跟你玩儿。”她微微听懂似的随红鸾到一旁玩耍。
  我笑看着女儿恋恋不舍的走远,才回首看向他。
  他浓密的黑发里隐约现出几根银丝,眼角有着深深的哀伤。如今两败俱伤的局面,他为何还是这样伤痛的表情……
  我忘了固执,忘了骄傲,不自觉地伸出手,却停顿在他面前。他,需要我的温暖么?心里忽然涌现的疑问使我停步不前。
  他握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入怀中,“馨儿,馨儿……”他轻轻在我耳边喃喃低语。
  “胤禛。”我开口唤着他的名。他紧紧拥着我,万语千言,却只无言。
  抬起眼,我伸手轻覆上他紧皱的眉,抚过他消瘦的脸。“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出言怪责。
  “我害怕……”他将我的手放至脸上,久久的、久久的温暖着,“害怕再把你迫走,连远远看你的机会都没有。”
  “傻瓜。”我心酸的笑了起来。我才是不折不扣的傻瓜,紧紧回拥他,我喃喃保证:“再不相离。”
  因为承诺,在这个黑暗的时刻,我们相依相守。就算失望、受伤,至少,我们还拥有彼此。
  回到屋里,我抱着玩累熟睡的女儿,问他:“叫映雪么?”
  他微微点点头,笑着回问:“喜欢么?”他抚了抚雪儿的发,宠溺的神情,让我感动。
  “嗯,”心里喜欢这个名儿,看着雪儿沉静的睡颜,我笑着说,“她出生那天,梨花如雪伴着红雨1。满天,很美。”
  “我知道。”他淡淡的说。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脸上了然于心的样子,突然知道了他话中的意思。“胤禛,”我有些心痛的说道,“你那日站在屋外么?”
  他笑了笑,吻过我被寒风吹得冰冷的脸,劝慰道:“傻孩子,别哭。”
  我躲进他怀中,轻声反驳:“才没有哭。”心里暖暖的再无一丝感伤。这辈子,再不离开他身边,即便究其一生,都得不到梦想中的唯一,只要有他这刻的温柔,我愿伴他前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胤禛,”我抬起头,有些担心的问,“你喜欢女儿么?”
  他笑着捏捏我的脸,点头说道:“雪儿像你……”
  注:
  1。红雨指桃花,语见唐·李贺《将进酒》: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
  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及元·卢挚《双调·沉醉东风·春情》:
  “残花酿蜂儿蜜脾,细雨和燕子香泥。白雪柳絮飞,红雨桃花坠,杜鹃声里又春归。
  纵有新诗赠别离,医不可相思病体。”
  雪指梨花,因其春季开花,花色洁白,如雪六出,且具有香气。
  2。康熙五十四年四月三十日,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部众遣兵骚扰哈密,康熙帝召胤禛、胤祉议西边用兵之事。胤禛主张用兵。(冯尔康《雍正传》)
  3。“矾书案”指康熙五十四年十一月,废太子以矾水作书,嘱大臣普奇举己为大将军,事发,普奇获罪拘禁,传书之医生贺孟钫都嗪睢�

其四十七 朝露侵衣
更新时间2008…2…15 10:35:00  字数:3183

 (康熙五十五年一月-九月事)
  清冷的晨间,马车单调的咕噜声载着我与映雪回到园子,下车沿路前行,道旁草叶上凝结的朝露侵湿了衣裳。怀里睡眼惺忪的雪儿抓着我的衣裳,好奇的打量这座美丽的园子。
  门前恭候的人们脸上的神色依次落入我眼中,心中不禁泛起冷意。欢迎我的人,难道只有他一人么?
  他瞥见我有些冰冷的眼,无声的握紧我的手,仿佛感受到他的乞求:不要后退……
  无须担心,我在心里说着,为了你,一切我都可以忍耐,再多的冷漠,我也不会退却。
  扬起一个笑容,我回握他的手,见得他面上的忧虑缓缓淡了下去。
  一一见了众人,应付完这些个见面请安的虚礼,我才得回到属于自己的院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雪儿歪着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不解我为何会有这样疲惫的表情。
  我对雪儿温柔的笑了笑,为她撂开遮挡视线的碎发。她却误以为我要带她出去玩儿,不由分说一骨碌爬过来巴到我身上,无奈的看着她脸上的天真,我微微摇头,不忍斥责她的任性。
  小丫头越来越重了,抱久了竟有些吃不消,我耐不住负重只得沿榻坐了下来,雪儿仍是不肯放手。
  百般努力哄了雪儿睡下,嘱了秋蝉、红鸾及奶嬷嬷们好生看顾小格格,我带上刘希文去到书斋。
  虽然此次例行的塞外秋狝,他未与圣驾同行,但一月后,皇帝来旨意宣他赴热河行在请安1。,由于行程紧,府里家眷皆未跟随。
  他不在府里的时日,我遵照他的安排仍旧接管府内大小事务。
  低头翻看帐簿,许久未管理王府事务,现下随便查看,竟觉得有些繁复。我端起茶盏,轻茗一口,心里不由得叹气道,本不欲管这等闲事,但他在外忙于朝堂纷乱,我只能在府里尽力为他排解烦恼。
  至于由我经手事务,触及侵蚀府中银两的混帐人的利益,我亦不在乎会否被人憎恨。
  轻轻笑了笑,许是我这样没有顾忌的决然,才震慑得住某些人的险恶吧。
  “主子。”刘希文今日不同以往的沉默早引起了我的注意,此次特意带他来书斋,便是要给予我二人单独说话的机会,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忙笑说道:“有话儿就直说吧,看你憋屈一整天了。”
  刘希文即刻严肃了神情,脸上再无平日的玩笑样。心里暗笑:这个模样,跟那个人很像啊。
  “主子未回园子执掌府务,奴才是不会说的,如今主子愿意回来,奴才便不得不说,以免日后主子防不胜防。”刘希文恭谨俯身行礼,我点头应允了他开口建言。
  “主子明鉴,那年主子与爷在木兰争吵的事情,主子实在误会爷了,”刘希文小心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未出言责怪,又接着说,“那日爷早吩咐了各屋福金准备晚间宴会事宜,不知为何,却无人通知主子。”
  “而往后时日,爷在外狩猎宴会,鲜少回帐。这跟外人谬传‘爷在李福金处宿下’完全不同呢。”
  放下手中的茶盏,我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了。”我抬眼看向刘希文,微微笑了起来,“只是你要知道,我在乎的不是旁人的小把戏,而是爷,我在乎的是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起身站了起来,我看着窗外的明朗,轻声道:“这些话,就不要跟他说吧。”
  “主子……”刘希文脸色大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起头来,“奴才不解,奴才惶恐。”
  我向他摆摆手,道:“行了,不用惶恐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只是你既是我的回事太监,自己该斟酌着什么话儿该回他,什么话儿仅是我主仆二人之间的隐秘。在他那儿,只要不损害他的事儿,我相信他还是由着我喜好的。”
  “奴才谨记主子教训。”刘希文起身看着我,问道:“那……主子打算如何处理那年木兰的事儿?”
  “暂时放一放,”我握着团扇轻轻摇动,“现下我也不着急这些事儿。”
  低头思考刘希文方才说的话,忽的发现两个怯生生的身影在屋外蹿动,见是元寿、天申,忙笑着招呼他们:“进来吧。”
  许久未见,他二人见了我倒是有些生疏了。
  “福金吉祥,给福金请安。”元寿恭谨的开口,天申也依样请了安。
  “福金,阿玛不在么?”元寿小心问道,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天申一双眼盯着桌上放着桂花糕的素纹小碟。
  明白了他们的小小诡计,我将糕点推至他们面前,笑着说:“怎的这么见外,不记得去岁夏天,我给你们讲白娘子的故事了么。”
  天申老实不客气地抓起一块,边吃边点头:“天申还记得肉粽子好吃。”
  我笑了起来,想起去岁他吃粽子的可爱模样,复问道:“今儿不用上书房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秋蝉说,两个小阿哥到了读书的年纪,上书房念书去了。1。
  这么小的年纪,一天到晚也见不到阿玛几面,反倒起早贪黑的上书房,心里庆幸映雪无须像阿哥们一样。
  可映雪长大之后,亦要像我一样,没有选择的权利,嫁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暗自难过起来,虽然还是很久远后的事,我仍控制不住内心泛滥的隐忧。
  “师傅生病了,叫我们回来温习呢。”天申的声音打断我的走神,抬头看着满脸淘气的天申歪着脑袋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好笑的想象胤禛年幼时的模样,是否与天申一样,又或者,他从小就是那副孤寂的表情。
  “定是你们不听话,把师傅气病了。”我假装了解的样子,轻声下了断言。
  天申惊讶的张大嘴,脱口而出:“福金怎么知道我们把师傅气病了?”
  “傻孩子!”元寿拍了拍天申的脑袋,便见他赶紧捂了嘴,停止了说话。
  “呵呵……”我笑着对他们眨眨眼,“本福金以前也常这样逃学的呢。”
  阿哥们惊喜地睁大眼,瞬间与我亲近不少。
  “今儿天气好,你二人又得闲,我们便在园里放纸鸢吧。”我拿出以前喜爱的金鱼样纸鸢,建议道。
  “可是……”他们担心的看着屋外,昧心的想要拒绝。
  我笑了笑,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放心,你们阿玛晚些时候才回来。何况此刻你们没有功课,不是么?”
  二人终于放开怀,愉快的点头接过我手中的纸鸢。
  午后柔和的阳光,沁透了人心,欢笑着的阿哥们跑着跳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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