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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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馨纪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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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摇摇头,回答道:“不清楚,每次都屏退下人,连我也是不得进去的。说的许是朝堂上的事吧。”
  我打了一个冷战,朝廷的纷争也牵扯到我家里了。已卸任湖广巡抚之职的阿玛再无能力维持家族的繁盛,大哥为人老实,却不适合在官场打混,二哥哥脾气孤傲,在川省为官,不知会否得罪旁人。
  轻叹一口气,隐约想起八年前,阿玛辞去湖广巡抚官职,告病回家的内幕。党争,多么可怕的字眼。
  阿玛因了明珠大人的缘故,卷入朝堂纷争失去官职,现下,我的哥哥们又要不顾一切的投身其中。
  没了官位倒也罢了,我双手紧握,怕就怕搭进性命。心里担忧:以我微薄的能力是否可以保护整个家族不受争斗大浪的伤害?
  “二姑娘不要想太多,”见我面色凝重,嫂嫂柔声劝道,“不管怎么说听命于旗主是旗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嫂嫂的脸上泛起的无奈,似在默默隐忍。
  我强打起精神,笑道:“不说这些个感伤的事了。我现下去房里拿点东西,嫂嫂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
  说着二人各去做事不在话下。

其八 省亲(下)
更新时间2008…1…5 10:23:00  字数:2879

 (康熙五十年一月-九月事)
  来到绣楼,看得一切井井有条,桌案上没有半点灰尘,想着定是嫂嫂差了仆妇打扫,心里一阵感动。
  进得内室,昔日所绘的桃花图挂在正中几案的墙面上,怔怔的望着画作出神,思绪飘到遥远的从前,那个在桃林里遇见的人不再有灿若桃花的灼灼笑容,而我,也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了……
  恍惚想着记忆深处的曾经,未发现他跟着我进了绣楼。
  “可找到了?”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吓得浑身一颤,匆匆隐去迷离的神情。
  “爷怎么跟来了?”我奇怪的反问道,一面给他让了座。抬眼看见大哥哥跟在屋外候着,我皱了皱眉,唤来丫鬟沏了茶来,又命仆妇卷起竹帘。
  温柔的阳光和缓的撒进室内,驱散了久无人居的冷清。
  看着光线里飘动的浮尘,我扭捏着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
  他未介意我的沉默,接过茶盏轻茗了一口,嘴上赞道:“这是雨前。”
  我点点头,小心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回答:“才从南边送来的雨前,是二哥哥特特交待的。”
  “是么?你二哥有心,知我最爱这个茶了。”他微微笑起来,因了那短暂的笑意我忘记问他跟来的目的。
  见他看过来,我一阵不好意思,慌忙起身找到药箱子,取出他需要的药粉,拿了两瓶,放至他面前。
  正想动手为他换药,他淡淡的阻止:“不用。”
  他唤来在屋外侍候的苏培盛,我只得退至一旁,眼巴巴的望着,心想他定是怕我笨手笨脚又弄疼他的伤口。
  伤口上的纱布缓缓揭开,虽然不再出血,但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看在眼里还是触目惊心的可怕,不由倒退一步,脚下有些发软,我忙扶住桌沿镇定心神。
  “把脸转过去。”他不以为意的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出声命令。
  “好……”声音颤抖的答应下来,我抬脚跨出门槛。哥哥上前搀扶,我慌忙将脸埋入哥哥怀里,听着哥哥温柔的劝慰:“馨儿不怕,哥哥在。”
  好容易等到他上完药,我定了定神复又进了屋。“你这屋里的书倒很多。”他淡淡的开口道。
  “是,都是哥哥们为我买的书,平日在家无聊看着玩。”虽然很想告诉他,在南方,女子的绣楼是阿玛、哥哥都不许进的地方,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了他的话。
  “府里书房里的书,你若喜欢也可以看的。”他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嘴上说道。
  “是。”不去考虑他的话语里有几分诚意、几分客套,我一脸恭顺的诺诺答应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暗自期待他的离开,却见他走到案几前,欣赏起我的挑花图来。我暗暗叫苦,讪笑着说道:“儿时信手涂鸦几笔,恐怕不入爷的眼,还是另换了大哥哥的丹青吧。”说着就想上前收起卷轴。
  他摆摆手,我不便再说什么,只得退回一旁,老老实实的站着。
  正说着,一个小厮跑过来对苏培盛耳语几句,苏公公立即到他跟前,恭谨道:“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听了这话,想着就要与他辞别,我努力维持脸上的平淡,心里却乐开了花,“爷慢走。”我直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高兴的激动的颤抖。
  大哥哥狠狠瞪了我一眼,难道还要留他用膳不成?!我忽视哥哥的暗示,一脸媚笑的站在门边做出恭送他离开的样子。
  哥哥走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笑脸,对他说道:“主子若不嫌弃,赏光留在奴才这儿用午膳吧。”
  拼命拽着哥哥的衣袖,他却置若罔闻,我生气的直跺脚。
  略想了想,他点头应允了哥哥的邀请,说着他指了指我绣楼的小院子:“这院落就很好,阳光明媚的,不若在此处用膳吧。”
  看着大哥哥应承下来,唤来丫鬟、仆妇打扫桌椅,换上精致的绣垫。我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家宴就这么变成侍候主子的无聊宴席了。
  跟在他身后,下了阁楼,我接过茶盏,气呼呼的喝了一口,将脸别向一旁,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不再理会他与大哥哥之间的谈话。
  不多会儿,各色热腾腾的菜肴奉了上来。他倒是心情极好的入了座,又招呼了我跟哥哥在他身边坐下。
  我略推辞了一下,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大哥哥却不敢落座,一面着急的向我挤眼睛,暗示我应该跟他一样,站在一旁侍候主子用膳。
  看着一桌子我喜欢的菜肴,也不敢过分放肆,为他排了菜,轻声介绍道:“这些都是南方的小菜,不知道爷吃得惯不吃得惯。”
  “很好。”他淡淡的回答,脸上没有任何欢喜的表情。
  院角的大榕树撒下一地清凉,旁边的花架上盛开的紫藤花散发的气味和着不远处池子里莲花的馥郁味道满满的飘荡在空中。
  他是很会选地方的,当年我也是因了这份美丽才硬从哥哥们手中抢过这座院子。
  “桃花居”,二哥哥为我题的匾额悬挂在正房外檐上。对于这个秀气的院落来说,二哥哥的字过于硬朗,我不止一次跟他说:“二哥哥的字,题了某某衙门还合适,偏偏要写在我绣楼处,不知道是可怜了我的绣楼还是可惜了哥哥的字。”
  恍惚中忆起往事,想着远在川省的二哥哥,心中一片感叹。
  众人小心对付完这顿午膳后,撤了残席,丫鬟们又新上了茶水。
  我接过茶盏品了一口,恩,还是喜欢闽南的观音。府里那一大家子想着因为他喜欢雨前的缘故,竟不饮其它品种的茶。
  这可就失去了品茗各色茶叶的乐趣了,我暗自唤来下人吩咐着装了些观音、信阳毛尖茶。
  不觉间日已偏西,转眼又到了离去的时刻。
  与家人们话别,正欲骑上我的小马驹,它却不听话的杵在原地,我不舍小厮们鞭打它,少不得好声好气的劝道:“好马儿,乖乖听话回府了。”一边说着一边亲热地摸摸它顺滑的鬃毛,谁知马儿竟不耐烦地长啸一声,旁边的他看着大笑出声。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见过跟马儿说话么,有甚可笑的?
  他止住笑,说道:“许是有小虫钻到马耳朵里了。”他唤来马夫,细细看了看。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平日里听话的小马儿今日这么暴躁呢,我只得同情的抚了抚马脖子。
  心里考虑是否叫哥哥找顶软轿送我回去,看到苏公公至我身边道:“侧福金,爷吩咐您一块乘马车回去。”
  虽然一路上要面对他的冷漠,但我还是很高兴解决了回府的问题。
  恋恋不舍的看着窗外哥哥渐渐模糊的身影,我才放下帘子。
  马车嘚嘚嘚的声音回荡在车里,正想开口化解这份尴尬,他却闭上眼,一副不想与我说话,免开尊口的模样。我只得闷闷的坐在旁边,想着今日发生的事。
  我说冷脸,他听见了,回府该找我麻烦了吧,看见他扬起手,像阿玛教训二哥哥一样,我吓得抬起手,口中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素馨!”一个声音响起,谁在叫我?“你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就想爷怎么教训我来着。
  忽然惊醒过来,却是做了个梦。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竟是靠着他的肩膀睡着的。
  抬头对上他愤愤的眼,好似看透我的梦境般的犀利。
  我讪讪的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间,车子进入王府停了下来。我的苦刑终于结束,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许已经忘了我的过错……
  ***《省亲》一章后紧接番外《桃夭》***

其九 掌事
更新时间2008…1…7 9:32:00  字数:2268

 (康熙五十年一月-九月事)
  第二日,我将南边送来的十匹苏杭的上好绸缎分别送嫡福金处四匹;李姐姐处两匹;宋格格、耿格格、钮钴禄格格处各一匹。自己单单留了一块白底红梅纹样的绸子。
  快到晌午,嫡福金差人来传话:说送至她处的绸缎太多,她自做主均了两匹给耿格格、钮钴禄格格。
  我微微点点头,对来人说道:“既是送福金的物件,自由福金做主。福金若喜欢南边的东西,只管差人来说,我定会央家人送来。”
  嫡福金院里的妈妈恭谨解释:“我主子知道侧福金最是个好心性的人,只是担忧侧福金多想,特差我来详细说明。”
  淡淡笑了笑,我忙说:“我自不会怎样想的,你回去万万记得与福金说了我的意思。”
  “奴才记下了。”那妈妈答应下来,又略略说了会儿话,见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便告辞回去复命了。
  下人们小心端上菜肴,侍候我用膳的秋蝉,一边为我排菜一边疑惑的说道:“怎的大福金好像不领主子的情谊。”
  “秋蝉!”看了一眼身旁侍候的下人个个竖起了耳朵,似在偷听,我急忙止住秋蝉不谨的话语,“不可在人后言是非。”
  秋蝉警醒的环顾尚未退下的丫环、仆妇,慌忙闭嘴不再多言。
  嘴上虽然责备秋蝉的话语,心里却念着额娘交待的话:若想在府里好好过活,嫡福金是定要争取好感的人。
  一阵烦乱,内心愤愤地抱怨:连用膳都要如此谨慎小心,这亲王府也忒无趣了。
  现在才知晓,仅是安分守己的举止、谦恭的态度还不能显示我的恭顺,更要伴以丰富的馈赠、得体的送与,这些才是时人真正看重的。
  无奈叹息着撤了午膳,闷闷地坐在屋内,眼光却未放在手中书籍的方正字体上,我怔怔的看着窗外沐浴在阳光中的树木出神。
  突然想起那日嫡福金提起我发髻上一支簪子很好看,仿佛很中意的样子,何不送她这支簪子呢?既不像赠送贵重礼物那般招摇又是可拿得出手的一等一的物品。
  唤了秋蝉拿来我的首饰盒,翻找出那支簪子,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大哥哥为我做的累丝嵌宝蝴蝶簪,因做得精巧,那簪子随着佩戴者步子摇动时竟像真蝶一般展翅飞舞。
  她倒是懂得挑!我心里可惜起这支簪子,且不说那簪子的做工精致,单单是大哥哥为我制作发簪的这片心意,就叫我万般不舍。
  罢了罢了,随手挑了个三寸长短的翠绿色锦盒,装好蝴蝶簪,差秋蝉送至嫡福金处。
  到了晚间,福金差人来请过去用膳。
  言谈间,福金态度甚为和蔼可亲,脑中想起家仆伍什哈说的凡事“左不过一个礼”,心里好笑,面上越发笑得春风一般灿烂。
  二人亲热说了会儿体己话,福金低头略一沉吟,说道:“实实跟妹妹说吧,今日叫妹妹来,原是有事要与妹妹商量。”我恭谨的在一旁等待这次谈话的主题,听得她接着道,“府中之事无人照管,始终不是个理,我特荐了妹妹来打理,未知妹妹是否愿意?”
  惊讶的看向大福金面上的平淡,竟不知晓她是怎样打算,我一个初入府的侧福金,十五岁的年纪,谁人会信服我的管理?!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我只得喃喃道:“福金抬爱了……素馨年幼,恐怕不堪重托……”
  她打断我的话,笑道:“妹妹也不用妄自菲薄,一味自贬。这个事我跟爷说了,爷亦是认可的。”
  原来二人早已安排好各项事宜,我是否同意全然不在他二人的考虑范围。此刻若过分谦虚,强硬推辞,反而不美,主意打定,我犹豫着答应下来。
  大福金见我点头应允,开口劝慰:“妹妹不必担心,其实无甚紧要事。府中事务有管事官管理1。,妹妹只需照管着内院事便可。若有不明之处,亦可询问李妹妹。昔日我不得空闲,原是李妹妹协助打理的。”
  我不解的看着她,心里疑惑为何如今不叫李姐姐监管内院事务,大福金忙笑着解释:“如今李妹妹要照顾三阿哥2。,其他的事分不来心。如此就只有央求妹妹多多费心了。”
  听她说了“央求”二字,我急忙表态:“福金言重。福金吩咐一声,素馨定当竭力去做。”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见她略乏了我才告辞出来。
  回到屋里,屏退随身此后的仆妇,与秋蝉说起大福金托我管理亲王府事务,疑惑她委托背后的真实目的。
  秋蝉略想了想,笑着对我说道:“大福金说的也是实情。但更重要的是:如今,主子是府中仅次于大福金的人,若要论起外家,就连大福金也比不过您呢。”
  “是么?”我拿着茶盏的手僵了僵,叹气说道,“这未必是件好事。”秋蝉这孩子不会懂得,外家太过强盛,其中牵扯了多少利益关系,举手投足之间需要多么小心规避可能的损害。缓缓喝下残留的茶水,口中泛起淡淡的苦涩。
  秋蝉好似未听明白我的意思,开口劝慰:“主子无须叹气,您看连爷都赞成大福金的举荐呢,这府中谁还敢有反对的言语?”
  我放下茶盏,顺着她的说法,笑道:“这可不是爷说好,下面人就会信服的事儿。”
  略想了想,我接着道:“这件吃力不讨好的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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