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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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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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见过一线生气。 
  他不能失去她,无论如何,断然不能。

胭脂鸩(下五)
  他不能失去她,无论如何,断然不能。 
  她是他的半身,是他的另外一半生命。 
  就这样直到第三天,她才幽幽醒转,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符桓。 
  她几乎要笑出来。 
  面前的男人鬓发散乱,一脸憔悴,连胡子都没剃,下巴上乱糟糟的都是青色,看着他,一瞬间,元让的眼神几乎温柔了起来。 
  视线转移,她凝视着符桓握住自己的手,慢慢的眼神就如蜡烛的余烬一样,冷了下来。
  她没有试图抽走自己的手,只是安静的弯了下唇角,低声问道:孩子呢?
  符桓沉默了片刻,答,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没有气了。 
  她才十六岁,饱经毒药蹂躏的身体,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只微微闭了下眼,长长的睫毛下一线眼色有若琉璃,便低低的问,那尸体怎么处理的呢? 
  烧了,他答,省得日后麻烦。 
  听他这么说,元让没立刻回答,只是仰起脸,定定的看他,过了半晌,慢慢笑出来。
  元让只觉得她这样的笑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惊悚,默默摇摇头,取出一个比巴掌略大的锦囊,递到她掌心,轻声告诉她,是那刚出生就死去的孩子的骨灰。 
  她接了过来,拿在掌心,那样轻,那样薄。 
  这就是她的孩子,她怀胎七月,几乎搭上了自己的生命诞育下来,终了,只是这样一个锦囊。
  她的骨,她的血,她的肉。 
  她一生唯一一次诞育生命的机会,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慢慢拢紧自己的指头,锦囊下的触感是细腻的,婴儿幼嫩的骨头所炼化出的沙。
  她眼神慢慢落了下来,渐渐涣散了些,然而笑容却扩大。 
  “……我想往里面填些花儿……连阳光都没有看到过的孩子……总要让他知道花的味道……等开春了,放些桃花,牡丹,夏天的时候有月季和栀子……”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到了听不到的时候,她忽然吩咐侍女拿来镜子,她照了朝,元让看了看自己的脸,笑着说,这脸色太枯败了,便又命人取来胭脂,细细的,一点一点的点染完全没有血色的嘴唇。 
  然后,她笑着,潸然泪下。 
  血色的胭脂打翻在了白色的床褥上,她抱着怀里锦囊,哭的泣不成声。 
  那是迟了七个月,落下的泪水。 
  二个月后,阿软生了孩子,是个秀丽女娃,元让亲自过府来贺,怀抱着那个孩子,面带笑容走向符桓。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了就让人心生亲切,想爱她怜惜她。”她赞扬着,然后带着那种春风满面的潇洒笑容,低低在他耳边耳语:“……可爱得……真想就这样,掐断她的脖子呢。”
  符桓悚然一惊。低头时,她若无其事的伸手去逗弄进修襁褓里咿咿呀呀的婴儿,唇角带笑,眼角含柔。 
  符桓看了她片刻,忽然也笑了,他伸手拂去她额角一丝乱发,笑道:“……你若要杀,就杀吧。” 
  元让一惊,抬头看他,他似笑非笑,碧绿眼眸眯成一线。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怎样,便怎样吧。” 
  这是他的真心话。 
  她是他的毒,从见面一瞬开始。 
  她奇毒如鸩,无可逃避,是他心伤一点,偏是胭脂烫。 
  他所做一切,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 
  他含笑挽起她的手,看着小小婴儿在她臂弯里沉沉睡去,对她说,“元让,为了你,我可以含笑饮鸩。” 
  她听了这句,大笑起来,把孩子交还他,手指滑过他的面孔,冰冷无温。
  好啊,她笑着说,如有那一天,我亲手将鸩酒捧给你,绝不食言。 
  说完这句,她又看着怀里小小婴孩,笑盈盈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他答:单名一个素字。 
  他顿了顿,又说,就算是奢望也好,做父亲的总希望她能一世平安,纯淡如素。
  父亲啊……元让听了这句,唇角有微妙笑容,然后笑道,一点都不象你。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平滑过去了,他在朝堂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也为了避嫌,慢慢的和元让在面子上分开,暗地里助她结交朝臣。 
  但是元让却有了奇怪的癖好,每年接近六月的日子,她总要换上女装在人群里走上一遭,为了这点,符桓伤透脑筋,却又不忍连她这点小小任性都拂逆掉,左思右想,反而干脆出了个绝地般的办法,直接在京郊兑了间妓馆,元让要穿女装的时候,就让她去,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没人会猜疑她的身份。 
  元让问她要用什么假名,她悠悠的想了想,说,就用琴娘吧。 
  符桓默然,他想起,元让的母亲,就名唤琴娘。 
  昔日里宁肯被母亲所杀,也不肯反抗的孩子,如今,已经学会了憎恨。 
  又过了一年,元让的母亲终于得偿所愿戴上了后冠,而元让已经十七,亲事也提上了日程。
  这著实让新出炉的皇后心惊肉跳起来,她和符桓联合起来以元让身体不好等等为理由,延缓亲事,而当事人却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好笑似的看他和皇后上蹿下跳。 
  某一日里,元让靠在他怀里纳凉,听到他烦难的说最近要她完婚的奏本越来越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便找个世家嫡出的女儿嫁过来罢,最好是懂事知机,知道跟了我,就关系她一大家子几百口人,这样也不会怪我冷落了她、”说到这里,她慢悠悠的迎着阳光伸出了手,指头白皙如玉,然后她似笑非笑转头看他,便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曲指敲敲额头,对他说,“瞧我这记性,放着面前上好的亲事,居然就舍近求远了,符侯不是有个同父同母的妹子么,听说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好一朵京都里人人都要攀折的娇艳芙蓉呢。” 
  说到这里,她唇角一勾面上就现出一痕微妙笑容来,她莹白色的指头勾了勾,让符桓俯下头来,她语气凉薄如冰,这样薄凉语气中,她把修长莹润的指头和他的手指交叠缠绕,肌肤亲昵之间,就隐隐带了暧昧上来。 
  这暧昧,却也是冰凉无温。 
  “来,要不要试试,把自己的妹妹朝火坑里推推?”她笑着这么说,眼角眉梢有凌厉的媚意,发丝拂在他胸口,冰一样凉。 
  他失笑,“……那可是这荣阳帝国未来最尊贵的火坑。”这么说着的时候,符桓倒是真的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按理说,他的妹妹已到了婚龄,姿容秀丽有目共睹,个性也落落大方,活泼可人,琴棋书画诸般小姐该涉猎的都算精通,又识得大体进退……这么一想,未来荣阳的皇后么……不错的样子。确实,守护元让的秘密,没有哪家小姐会比她的妹妹更合适了。 
  看他说了一句就沉吟起来,元让就知道他是真的考虑把妹妹嫁给她的事情,她转头看他碧绿双眼,忽然便漫漫笑开,“……所以你推她下来,便义无反顾?” 
  她这一声说得极轻,符桓一愣,再看她时,她已游鱼一样从他怀里脱走。
  “符桓,为了你自己的话,你推任何人下火坑都无所谓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扬手整理头上玉冠,逆着阳光,身形纤秀得一线,仿佛随时都会飞升而去一般,仿佛是毫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碧眼的青年非常微妙的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呢?”看着那个女子整装完毕,他才淡淡一笑,悠闲托腮,漆黑长发从衣衫上滑落一侧,便陡然带了一种阴霾的俊美秀丽,再度重复自己的话:“那又怎么样呢?有相同的血缘又如何?她是我的妹妹又如何?元让,我为了你连我自己都能推下去,何况别人。”
  “元让,我和你,都是踏着所谓手足的鲜血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的。”说完这句,他看着对面陡然苍白了一张容颜的女子,好笑似的侧头,起身离开。 
  何况,他根本不认为那是他的妹妹。 
  当天回到府邸,他特意唤来妹妹,那个女子天性聪睿,知道向来不关心自己的哥哥唤了自己来,必是有他的用意,便盈盈知礼,把那十分傲气收敛了七分,还有三分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吃过苦头而浮在眉梢。 
  符桓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也不说话,只是长久的看她,然后,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对于这个对自己而言几乎和陌生人没两样的哥哥伸手碰触,少女眼底一冷,却动都没动,符桓一看,唇角就泛起一线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有感觉。 
  他和这女子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如果他真的决定把她送入元让后宫,那么等待着她的,好一好,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孤单寂寞,坏一坏,披发覆面,口塞糟糠弃尸荒野,然后全族的人陪着一起杀头——多好。
  即便知道她所要面临的是如此险恶的未来,也依然,没有感觉。 
  即便,她是他的妹妹。 
  他这一生,从未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去爱人。 
  他和她坐在这里,表面上兄妹情深,实则,末路。

胭脂鸩(下六)
    于是,他笑了笑,绿色的眼瞳里泛起了一线不易察觉的癫狂,然后送了几样女孩子会喜欢的珍玩给她,把她打发走了。 
  二个月后,皇子元让和符国公之女的婚事便提上日程。 
  对于这个可能败露元让性别的婚姻,皇后在最开始歇斯底里的不肯点头之后,倒也想了个明白。
  元让不可能不结婚,这个坎一定要过,那么,与其让其他朝臣塞一个太子妃,还不如符桓的妹妹,至少,本就是一根绳子上吊死的蚂蚱,不如再多紧紧的绑上一层。 
  但是,她还是尽可能的拖延着成婚的期限。 
  转过年去,元让在十八岁的时候,终于戴上了太子金冠,而同年,她和符桓之妹的婚事就此昭告天下。 
  二十岁那年,元让大婚告成。 
  高台之上,他身代父职,挽着妹妹,步步行来,走入那宫阙万间,楼阁凄深,然后大殿之内,那个被她呵护长大的孩子红衣烈烈。 
  他忽然便有了错觉,仿佛要和她成婚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自己。 
  心里某个地方便陡然的疼了一下,然后微微变凉。 
  止步在大殿之外,他看着那个跨入门中,即成为皇族一员的,和自己有一半血脉的女子,盈盈向那个红衣男装的女子而去,然后款款而拜,三跪九叩。 
  礼成。 
  元让已在名义上属于另外一个人。 
  耳边钟鼓齐鸣,他几乎有些惊悚的在这震天的声音中张开手指,然后,他笑了起来,清楚知道,自己手中什么都不曾握住。 
  无论是命运还是元让。 
  那一晚,他回到张灯结彩的府邸,刚入得门去,就被自己娇养的女儿缠了上来。
  小姑娘四岁,正是招人疼的时候,他教养得严格,却也粘他粘得紧,看着女儿娇软软的扑过来,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然后慢慢的,微笑。 
  “阿爹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婚礼,让素儿幸福安泰,平平安安。”
  他这样说着 
  接下来,他的妻在第二次生产时故去,他那时候还在战场,和他对阵的是他十年前初战的对手,只不过十年前,他对面的那红衣战神一般的青年是大越的亲王,十年后,却是塑月帝国继承人的夫婿。 
  但是即便身份如何改变,对面的那个青年都依然和十年前一样。 
  他眼神明澈,秋水无垢。 
  他凭什么? 
  十年前和他一样纯净的孩子如今已污秽不堪,他凭什么还这么干净? 
  符桓想,他凭什么?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毁了他。 
  无论如何。 
  于是那一战中,他拼尽自己死后被龙骨噬魂,永不得转世这样苦楚,将龙骨之力完全激发,将那个东陆之上第一名将格杀当场。 
  然后,回得国来,满府却素白银裹,迎接他的,就是妻子的死讯。 
  停灵已过,不要说最后一面,他连那个身为他妻子的女人的尸体都没有得见,回应他的,唯有屋内一个孤孤单单的牌位。 
  他并不爱这个女子,然而那个女子爱他。 
  岩软儿,这些年来夫妻,低眉笑语,只盼他一个明皇簪花,举案齐眉,可他除了虚假,什么都未能给她。 
  倒不悲伤,只是歉疚,就仿佛孩童去买糖,要的是一文的糖人,但是店家疏忽,给的是十文的糖人,拿去之后,心里窃喜,却也渐渐泛上一些心虚内疚。 
  能给她的,也只有死后哀荣罢。 
  把事情处理了一下,他去跟母亲见了一面,才知道妻子病亡之时,被追封了向国夫人,哀荣俱有,说了一会儿,他问起女儿怎么不在,他的母亲叹了口气,说被太子妃接入府邸了,符桓楞了一愣,也顾不得疲累,立刻奔赴城外的太子府。 
  成婚之后,太子妃就被皇后绊在了宫里,元让还是独住,他来去惯了的,就直接向元让的卧房而去。 
  元让所住的院落曲曲折折,房间在深深深深,除了一扇门,连窗户也没有。
  她自小就住在这里,仅仅为了掩饰她的性别,连侍女都不用,几乎事事亲力亲为。
  她从来就是这样孤单的,一个人生活。 
  他是她孤寂如笼的生命中,唯 一一个为她推开门的人,然而,他为她推开的门是羊肠小径,悬崖万丈,即便她步步留心,却还是摔了个粉身碎骨,欲飞不能。 
  他慢慢走近了,然后推开门。 
  这走廊特殊处理过,屋内人如何即便只隔着一层木门也听闻不见,但是走廊上掉了根针,里面都能听到。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进去时,只看到帐幔后一只纤秀的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无声过去,看到元让靠在榻上,膝盖上伏着一个娇小孩子,正是素儿。 
  那一瞬间,烛光暖黄,她伏着身子,一手拉着盖到孩子下颌的锦被,一手轻轻顺着孩子柔滑长发,她的衣衫是素色的,那裹了鲜艳锦袍的孩子仿佛绽放在她怀里的一捧鲜艳花朵。
  她和素儿就象母子,然而,这个女人却再不可能拥抱自己的孩子。 
  那一瞬间,符桓苦笑,然后走上前去,抱走了那小小孩子,安置到隔壁小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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