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乖巧又疑惑地看着自己,那样专注的疑问眼神,让他烦躁的心绪稍稍宁静了些许,却也懊恨了更多,她的存在总是让他感到心情不平静,却又不排斥,甚至说甘之如饴。
甩了甩脑海中的纷乱,他转剑飞身而起,凌厉得让人感到胁迫的剑气在四周荡漾,剑啸划破空气中的冷凝,精彩之余又让人望而生畏。
她指间轻点,琴音飞逸,望着他黑色的身影在剑影雪光中清晰又模糊,她感到阵阵寒气直Bi心头,那股压迫感Bi得她心跳加剧,脑海里,只容得下他的英姿,耳朵里,只听得到那利剑锋鸣,他英挺的眉宇,邪俊的脸庞,尊贵的气质,在银光中越发冷峻高不可攀。
他的眼眸,在剑影中仍然无法掠去她那殷红的身影,那抹红,刺激着他的大脑,随着剑招的变换,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年,雪地里血流成河,破庙里,母亲凄凄而死。
那一战,石叔义无反顾飞身挡在自己的前面,他的胸襟,沾满了石叔喷吐出来的鲜血,灼烫了他的胸口,染红了他的视线。
那一夜,她毅然地用力推开他,挡在刺客的剑锋前,她颤抖的唇瓣,紧闭的双眼。
那个早晨,她绝望地晕倒在雪狮的蹄爪下,浑身血迹斑斑。
那些带血的镜头,一个个回放,刺激着他的大脑,凌乱了他的剑招,千变万变,带起一地的雪花,随着他的身影舞动……
她看得入神,却也弹得紊乱,心也乱,脑袋却是空白。
忽然,她感觉眼前黑影疾驰而来,那剑锋划开她眼前的雪花,闪着刺眼的银光,直Bi向她,锐利不可挡的趋势让她顺境惊骇地瞪大眼睛,不能反应地看着剑锋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银剑的冷气袭面而来。
她愕然了,双瞳不由地望向随剑而来的他,来势汹汹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痕迹,凌空飞来的他宛如天地间的王者,一身的***正气,然而那冰冷的眼眸却诡异地流转着阴鹜,还有浓浓的邪肆,俊脸如冰雕一般没有任何的波动,那一脸的阴冷,竟然找不到一丝松软的痕迹。
两次被利剑威胁着生命,刺客的剑,让她感到生命流逝的惊恐,他的剑,无情得让她只感觉一股痛自心口直窜全身,腐骨蚀心,他已经等不及要亲手了解了她的性命呵,他眼中暗涌的恨意,如同这剑,只是提早插Ru了她的心窝,这份痛,盖过了死亡前的绝望……
第2卷 第65章 恣意宠虐
冷空流萤,在风中残喘,寥寥数点被剑锋击着扑向她的脸,落到她清晰可数的睫毛上,根根羽睫缓缓扫动,清澈得透明的水眸将人与剑一起纳入,刺得她的视觉神经生疼。
耳朵里,那飞剑长吟直贯而入,震得她的听觉神经发疼,她默默地注视着他冷绝的双眸,那一弯深邃不见底的寒潭,夹杂着戏谑跟恣意妄为的我行我素,在飞身中狂傲。
“嘣——”琴弦骤断,那绷断的声音如银针射入凝空,震动了那编织着美丽镂花的雪帘,黯然消逝,没有被任何人留意。
幽幽一声叹息,悄然无声,那美丽翘起的碟翼扇睫垂下,仿佛蕴涵着烟雨朦朦般绮丽风景的双眸掩盖了它们的灵动,最终只剩眼前一片黑暗,她稍稍抬起头,等待着,等待那利剑刺穿她的心房,或者划过她的颈项。
“铿——”剑势陡然一偏,紧紧贴住她颈项的嫩肤,冰寒透骨透过那细细的毛孔直Bi大动脉,她颤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眨动了几下,双瞳转向他,平静之中,透着无尽的落寞与荒凉,然后漾起一朵苍芜的残笑,尘世中,一个名叫夫君的男人,正冷情地举剑抵住她的颈项,随时随地准备着取她的性命……
楚亦潇深刻的利眸眯起,簌簌下落的细雪模糊了他的视线,也许是他自己刻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抹开她眼底那荡漾着的璀璨,破碎的璀璨,带着致命的蛊惑,他发现自己的手心暗暗冒汗,薄唇却挂着妖冶的冷笑。
剑眉扬起,锁住她的螓首蛾眉,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他嗤笑一声,神情一派悠然邪魅,仿佛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他只是在做一件很随性的事情。
手腕一收,剑锋稍稍离了她的肌肤,利剑的银光在她娇艳的脸颊上晃动,一股嗜血的Kuai感在胸间跳动,他嗓音阴柔地轻声传语——
“怎么?不躲?是不是觉得本王不会取下你这颗美丽的脑袋?所以连求饶都省了?有恃无恐到如斯地步,看来是本王最近太纵容你了,才会让你斗胆连吕丞相也敢顶撞,你存心给本王惹麻烦是不是?”
她盈盈望住他森冷的脸,眸子染上内疚,她咬了咬下唇,一排齿痕立即印上她柔嫩的唇瓣,她柔顺的眸光在剑光下熠熠生辉,真诚地望住他不见情绪的眼睛,她喏喏地道歉——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吕丞相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有丞相的威严在,她的确是逾越了,不知道她走后吕丞相有没有找王爷的麻烦?
楚亦潇嗤笑一声:“怎么不接着说了?被本王说中了吗?你知不知道凭你那愚蠢的莽撞,在楚王府里对本王的贵客如此无礼,本王可以让你死一万次!”
手臂一绷,利剑又再次Bi着她颈项的大动脉,他残忍地嘲弄道:“还不求饶吗?当真以为本王近来对你千恩万宠就可以吃定本王,恩?”
寒雪静静地看着他,她可以感觉到那迫人的锋利,抿紧失去失去血色的嘴唇,箴默不语,眼中晃过的银光刺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她自嘲地一笑,那一刻哀伤中的从容已经逝去,面对着他诡异莫测的剑锋不知会在下一刻偏向何方,她感到茫然而生怕,却丝毫不肯减自己的倔傲,对自己的夫君求饶吗?多么讽刺。
望着她倔强娇弱的模样,他轻轻漾起血红色XingGan的唇片,冷酷的脸庞立即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妖冶,他黑眸闪耀着妖异的光芒,有骨气的敌人,他喜欢。
忽而,他眼底掠过残酷的莹光,如豹的黑瞳死死盯着她的脸,活动手腕,剑锋随之缓缓移到她的脸颊边,直Bi她柔嫩的腮子,他像是惋惜又像是恶意地怜惜——
“多美的一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引起周围的倾艳,你知不知道自己拥有何种魅力?只要一个眼神一朵灿笑,就足以倾倒众生。本王为有这样的美Ren感到无比光荣呢,但是……”
他眸光由戏谑转为冷厉,吕丞相的暗喻,石叔的担忧,种种交织在一起,他胸口之间窜起一把无名火,话锋一转,嗓音温柔得危险——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给本王惹来多少麻烦,或者说给本王添了多少流言蜚语,来,告诉本王,拥有一副这么美的身体,你有没有想过要迷惑本王为你欲生欲死?”
寒雪定定地看着他,看不清他的冷邪的双眸是否像潭水那般也有底限,她转而细细扫过他刚毅的下巴,流连他的利唇,掠过他英挺的鼻梁,再次对上他漾着黑色织网的双瞳,在雪花经过的瞬间,映照出雪子的形状,她似真似假地轻声呢喃,像自嘲,像试探——
“如果我说我这么想,王爷是不是会受寒雪的媚惑?”
楚亦潇眼底骤然卷起阴霾,眼光锐利地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身体般射向她,不待她感到冷冻得僵直身子,他眼睛一闭,力道却拿捏得刚刚好,就在那闪光电石之间,运气于贯于剑稍处,只听剑锋“嗡——”一声闷响,弹起,然后准备无误地打上她左边的脸颊,力道不偏不倚,打出一条瘀痕。
一切的发生仅是眨眼之间,他迅速睁开眼睛,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旋动手腕,银剑在空中划开美丽的漩涡回到他的身后,他控制不住胸膛起伏得剧烈,心跳加速,仿佛是恼怒又仿佛是警告地盯住她的失神。
她只来得及看到冷光一闪,便感觉脸上陡然传来一阵疼痛,那痛,漫延到胸口,涌起至喉间,梗住了她的惊吓,她硬生生地战栗了一下,然后愣愣伸手抚上脸颊的疼痛。
眨眼间,眼前的雪花模糊成斑驳闪烁的一团,他的身影在严重破碎成无数的叠影,她漾起苍凉的一笑,原来,他真的狠得下手,他,在警告她,以剑锋送出的疼痛在暗笑她的不自量力。
他转身,不看她眼中那盈水的凄楚,紧握拳头,筋骨“咔咔”作响,压抑着胸口呐喊着要冲上云霄的痛惜,吸气之间,语气发狠道:“如果你敢这么想,那么……本王会在你想之前就毁掉你那张罪祸的脸,以后你再敢在公众场合大胆逾越本分,失了本王的礼,下一次,本王的剑就会直接刺进你的心脏。”
沉寂了许久,她感觉自己血液里的温度正在一点一滴地抽走,放下手,她浅笑黯然,那笑充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哀。
她闭了眼,又睁开,水眸里,不再见氤氲,她望着他傲雪凌霜挺拔的身影,细细数着他那轻轻飞起的发丝,缠绕着些许雪花,萧索,孤傲,她冷却了自己的妄想,风清云淡地说道——
“王爷不是说寒雪的命是属于王爷的吗?那么王爷高兴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又何须等寒雪做错事再取寒雪的命。”
他愤恼地旋身,狠狠直视着她静如止水的眼眸,为那眸里两湾萧瑟的清泉而慌了一下神,方才的氤氲好像只是他眼中的幻觉一般,他恼怒她的嘲弄,暗咬牙关,冷绝地眯起眼睛,那无情的目光直要刺透她的灵魂,声音更如催命符咒——
“的确!本王高兴可以把你宠上天,不高兴……也可以把你打到地狱,不要以为本王不下手是不会下手。刚才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以后不许再放肆以下犯上,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让本王为你收拾烂摊,要不是本王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摆布,本王不介意让你自生自灭,懂吗?”
他举步靠近她,紧紧注视着她脸上泛红的瘀痕,模糊间,感觉有根刺扎了心房一下,微微扯痛,他剑眉不自觉地蹙起,伸手,温热的指腹抚上她的脸,明显的怜惜不自觉地浮现他冷冽的黑眸,一道小小的指责在心底质问着他——
你怎么下得了手!
他受惊地颤了手指,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只是,这道由他亲手打出来的瘀痕为何如此刺眼,刺得他也感到疼。
她垂下眼睑,不想面对他,不管他靠近想干什么,她现在都缺乏勇气去面对。
脸上灼辣辣的痛,热气翻涌,他指尖的温度更加让她觉得火上加油,她吃疼地退缩了一下,避开他的碰触,他望着她自然的躲避,眼瞳缩了一下,心,同时揪着缩起,望进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畏怕,他却没有得意的Kuai感,反而感到碰触不到她的失落,胸口堵得慌。
察觉到她想要移动脚步后退,他浓眉蹙得更紧,他想也不想得伸手搭住她瘦弱的肩膀,强行按下她所有的举动,望着她仍然低垂的头,看不出她的反应。
内心里,恨绝跟怜惜在天人交战,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她姓梅,是楚家的仇人,是他跟石叔痛恨了多年的仇人,她是梅正风的孙女!
最终,一切沉静下来,他再次撇开视线不看她,差点触碰到她的手还有点颤抖,然而暗幽的深眸已经恢复沉凝,他冷言冷语警告着她道——
“再给本王带来什么麻烦,本王会让这道瘀痕变成带血伤疤,本王一向说得出做得到!”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坚决,说得铿锵有力,狠狠地烙进自己的心头,警示自己时时刻刻记住自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寒雪抬头,这次反而坦然无畏地对上他冷峻的眼眸,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然后水眸闪动着粼光,礼数周周恭敬地询问道:“王爷还有其他事情要警告寒雪的吗?如果没有,寒雪就不打扰王爷了。”
她知道冒犯了吕丞相的威严,如果给他带来了麻烦,她感到抱歉,但是她并没有感到后悔。如果时间倒流,她依然不会呆站着让吕丞相如此污蔑她的人格,所以,她没有正面回应王爷的警告,因为她没有办法保证什么,他有他的规矩,但是她也有她的傲骨。
楚亦潇玩味地看着她的故作姿态,知道她是在无声抗议,也不点破她,只觉得这是她本来应该有的反应,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终究没有被他吓得畏畏缩缩,教训她的同时,他惊觉自己竟然不想压抑她的个性,他真是疯了!
狠下心肠,他拂袖,迈开脚步朝寝室里走去,若无其事地丢下许令:“你可以下去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绝尘离去的身影,才让自己流露出满腔浓浓的凄凉,那宽大渐远的背,灼痛了她的眼眶,连同她脸上的瘀痕,热辣辣地,刺刺地,她凄楚地无声苦笑,然后转身,背离他而走向院门。
他绷紧躯干,虽然一直不停下脚步,耳朵却竖起,静听她离开的脚步踏着雪地,窸窣作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头上,很沉,很沉……
就在她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没有转身,嗓音冷硬,由寒风传送:“等等!”
寒雪顿了一下,深深吸口气,压下眼眶的湿意,方才转身,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不解地发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石叔忧虑苍老的脸庞清晰可见,他漠视心头的纠结,平板地命令道——
“以后无论石管家对你说什么,你最好通通给本王听进耳朵里,以后石管家的意思,等同于本王的意思!如果让本王发现你敢心怀不满对石叔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是不可能为了她而破坏了他跟石叔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她最好弄清楚,不要妄想他会纵容她对石叔不敬。而他也很清楚,石叔不管多么不满梅寒雪,只要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石叔是不会对梅寒雪付诸任何行动的。
寒雪闻言,耳边忽然想起石管家的那番话,她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他是否在告诉她,他会考虑将她送到盟国?
她不敢接受事实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