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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往下,在梅德洛克河左岸,是休尔姆,这里实际上是一个大的工人区,情形和安柯茨几乎毫无区别。在建筑物比较密集的区域,房屋比较坏,而且都快要倒塌了,在居民比较少的地方,建筑物比较新,空气也比较流通,但大部分都淹没在肮脏里面。而且无论在哪里,房屋总是在潮湿的地方,无论在哪里,都有住人的地下室和弄堂。梅德洛克河对岸,曼彻斯特本城,是第二个大的工人区,它沿着第恩斯盖特街两旁一直伸展到商业区域,在许多地方都丝毫不亚于旧城。特别是在紧靠着商业区的地方,在桥街和码头街之间,公主街和彼得街之间,建筑物密集的情况在许多地方都要超过旧城中最狭小的大杂院。这里有许多狭长的胡同,这些胡同之间是狭小的、角落很多的大杂院和过道,它们的出入口是这样紊乱,如果不熟悉这个迷宫中的每一条过道和每一个大杂院,那就每一分钟都有走入死胡同或走到完全没有打算去的地方的危险。据?博士说,住在这个拥挤、破落而肮脏的区域里的,是曼彻斯特居民中最堕落的一部分人,这些人的职业就是盗窃或卖淫;这种说法在今天显然还是正确的。在1831年,卫生警察曾来到这里,发现这里和艾尔克河沿岸或小爱尔兰一样脏(我可以证明,目前的情况并不见得好多少);此外还发现,在议会街,每380人才有一个厕所,而在议会道,每三十幢住满了人的房子才有一个厕所。
过了艾尔威尔河,在这条河所形成的一个半岛上,我们可以看到有8万居民的索尔福城,这里实质上是一个工人区,只有一条独一无二的大街横贯其中。曾?有一个时候,索尔福比曼彻斯特更为重要,是四周各个区域(SalfordHundred——索尔福群城)的中心,这些区域直到现在还叫这个名字。所以这里也有一个相当古老的、因而直到现在还是肮脏而破落的、非常不卫生的地区;这个地区位于曼彻斯特老教堂对面,情况之糟和艾尔威尔河对岸的旧城完全一样。离河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个比较新的地区,但是也已?超过了四十年,因而也是够破的。整个城市都是由大杂院和狭?的小胡同所组成的,这些小胡同狭?的程度,使我想起我过去看到过的最狭?的街道——热那亚的狭?的小街。在建筑方式上,索尔福比曼彻斯特还要坏得多,在清洁方面也是这样。在曼彻斯特,警察间或(每隔六年到十年)还到工人区去一次,封闭一些最坏的住宅,强迫人们把这些奥吉亚斯的牛圈中最脏的地方打扫一下,而在索尔福,警察显然是从来不这样做的。礼拜堂街、格林盖特和砂砾胡同两边的小胡同和大杂院,大概从造好以后一次也没有打扫过。现在,利物浦铁路?由一座高耸着的高架桥通过这些街道的上空,一些最肮脏的角落是消灭掉了,但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好了一些呢?当你乘火车通过这座高架桥的时候,从桥上往下看,还是可以看到相当肮脏相当贫穷的景象;如果不怕麻烦,到这些胡同里逛一下,从洞开的门窗向房屋和地下室里望一下,那就不难相信,索尔福工人住的房屋根本谈不上清洁和舒适。在离索尔福中心较远的地区,在伊斯林顿,在瑞琴特路,在波尔顿铁路后面,都可以看到同样的情形。奥尔德菲尔德路和十字胡同之间的雷普街两旁,许多大杂院和小胡同是最糟糕的,这个地区的工人住宅就肮脏和拥挤而论都可以和曼彻斯特的旧城媲美。在这个地方,我遇到一个人,看样子已?六十来岁,住在一个牛棚里;在这个没有窗子、没有地板、甚至地上什么也没有铺砌的方匣子里,他装了一个像烟筒似的东西,放了一张床,就住在里面,一下雨,雨水就从破烂的屋顶往下漏个不停。这个人已?太老,太衰弱,不能做?常性的工作了;他用手推车搬运粪便等等来维持生活;粪坑就紧靠着他住的牛棚。
我在二十个月的时间内有机会亲身观察到的曼彻斯特各工人区就是如此。如果所我们在这些地方游历的结果概括一下,我们应当说,曼彻斯特及其郊区的35万工人几乎全都是住在恶劣、潮湿而肮脏的小宅子里,而这些小宅子所在的街道又多半是极其糟糕极不清洁的,建造时一点也没有考虑到空气是否流通,所考虑的只是业主的巨额利润。总之,在曼彻斯特的工人小宅子里,既不可能保持清洁,也不可能有什么设备,因而也就谈不上家庭乐趣;在这些住宅里,只有那些日益退化的、在肉体上已?堕落的、失去人性的、在智力上和道德上已?沦为禽兽的人们才会感到舒适而有乐趣。
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我们已?看到?博士也做了同样的描述。
我再引证一个自由党人,厂主们所公认、所推崇的权威,一切独立的工人运动的死敌西尼耳⒇先生的话来做补充。他说:“当我参观爱尔兰城、安柯茨和小爱尔兰工厂工人的住宅时,使我感到惊奇的只是在这样的住宅里竟能保持一个勉强过得去的健康水平。这些城市——就面积的大小和人口的数目来说,这都是些道地的城市——在建造的时候,除了从事投机的业主的直接利益,就什么也没有考虑到。木作老板和建筑公司老板合买(亦即租若干年)①若干地皮,在那上面盖上所谓的房子。在一个地方,我们看到一整条街都是沿着弯弯曲曲的沟建造起来的,因为这样一来,不用另外花钱挖土就可以得到较深的地下室,而这种地下室并不是用来做储藏室或仓库,而是用来给人住的。这条街上没有一所房子逃过霍乱的肆虐。这些郊区的街道通常都是没有铺砌过的,街心是一堆一堆的粪便,一滩一滩的死水;房屋是背靠背地建筑起来的,两所房屋共用一堵后墙,没有通风和排水的设备,整家整家的人都挤在地下室或阁楼的一个角落里。”我在前面已?谈到曼彻斯特闹霍乱时卫生警察所表现的那种异乎寻常的积极性。当这种流行病到来的时候,城市中的资产阶级全都惊慌起来。他们忽然想起了穷人的那些不卫生的住宅,而且一想到每一个贫民窟都会成为传染病的大本营,瘟疫会从那里向四面八方传播,会侵入有产阶级的住宅,就吓得发起抖来。于是立刻委派了一个卫生委员会来调查这些区域,并且要它就这些区域的情况向市参议会做确切的报告。作为该委员会委员之一并特地调查了每一个警政区(第十一区除外)的?博士从委员会的报告中搞出了几段。总共检查了6951所房子——当然只是在曼彻斯特本城,索尔福及其他郊区都不在内;其中2565所极需在内部加以粉刷,960所没有及时地做过必要的修理(wereoutofrepair),939所没有足够的污水沟,1435所是潮湿的,452所通风不良,2221所没有厕所。在?过调查的687条街道中,248条没有铺砌,53条只是部分地铺砌过,112条通风不良,352条街道上都有死水洼、成堆的脏东西、废弃物等等。——不用说,要在霍乱到来以前把这些奥吉亚斯的牛圈打扫干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所以,人们只打扫了几个最坏的角落就算了,其余的仍然保持?状。自然,那些清扫过的地方过一两个月就又变得和从前一样脏了,小爱尔兰就是一个例子。至于这些房屋内部的情形,该委员会所报道的,和我们所听到的伦敦、爱丁堡从其他城市的情形是一样的。
“往往是整家的爱尔兰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往往是一堆肮脏的麦稭和一条用旧麻袋做成的被单就当做全家共用的被褥。这种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都由于贫穷、迟钝和放荡而堕落下去。调查人员常常在一幢只有两间屋子的房子里发现两家人;一间是大家睡觉的,另一间用做公共的饭厅和厨房;常常甚至是几家人住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里,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空气里挤着12—16个人。除了诸如此类的传染病来源,还要加上在屋子里养猪以及其他脏得令人作呕的事情。”G这里还必须补充的,是很多只住着一间屋子的家庭为了收取一定的费用还接纳一些搭伙食的和寄宿的人,这些寄宿者甚至往往不分男女和屋主全家同睡在一张铺上。例如“工人阶级卫生状况报告”就认定丈夫同妻子和成年的小姨子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在曼彻斯特就至少有六起。普通的夜店在这里也很多。据?博士统计,这种夜店1831年在曼彻斯特本城有267个,从那时起,一定又增加了很多。每一个夜店容纳二三十个人,所以这些夜店每夜总共要住5000人到7000人。这些房屋和它们的老主顾的特点也和其他城市中的一样。每一间屋子里都没有床,只是在地上铺上五张到七张铺,不管投宿的人有多少都统统安插在这上面,大家乱七八糟地睡在一起,在这些罪恶的渊薮里笼罩着什么样的物质上和精神上的气氛,是用不着我来说的。每一幢这样的房屋都是犯罪的中心,也是干各种令人发指的事情的场所。如果不是这样强制着把各种恶行集中在一起,这些事情也许永远不会发生。——据盖斯克尔G统计,仅仅曼彻斯特本城就有两万人住在地下室里。而“每周快讯”杂志“根据官方的报告”提出的数字,是全体工人的12%,这和盖斯克尔提出的数字大致相符,——工人的总数是175000,12%就是21000人。在曼彻斯特的郊区,住人的地下室至少也和曼彻斯特本城一样多,所以在整个曼彻斯特,连同郊区在内,住地下室的人共有四五万。大城市里的工人住宅就是如此。如何满足住屋的需要,是可以当做一个尺度来衡量工人其余的一切需要是如何满足的。不难想像,在这些肮脏的洞穴里只有那些穿得很破、吃得很坏的人才能住下去。而实际情形也正是如此。绝大多数工人都穿得很坏。用来做衣服的料子都是非常不合适的,无论是在女人的衣橱里或男人的衣橱里,都几乎根本没有亚麻布和毛织品,只有棉织品。衬衫是用漂白布或是杂色的印花布做的,女人的衣服大部分也是印花布做的,毛织品的裙子很少能在晒衣服的绳子上看到。男人们大都穿着粗布及其他粗棉织品做的裤子和同样的料子做的上衣或夹克。粗布(fustian)甚至成了工人服装这个名词的同义语,工人被叫做fustian?jackets〔粗布夹克〕,而工人也这样称呼自己,借以和那些穿呢子(broad?cloth)的老爷们相区别,而呢子也就成了资产者的标志。宪章派的领袖菲格斯P奥康瑙尔在1842年起义时来到曼彻斯特,他穿着一套粗布衣服在工人的热烈欢呼声中出现在他们面前。在英国,即使是工人也都戴礼帽,礼帽有各种样式,有圆形的,有圆锥形的或圆柱形的,有宽边的,有?边的或根本没有边的,只有工厂城市里的年轻人才戴便帽。没有礼帽的人就用纸做一顶四方形的矮帽子戴在头上。工人的全部服装,即使都是完好的,也很少能适应气候。英国气候潮湿,天气变化无常,这比什么都容易引起感冒,因此,几乎整个有产阶级都穿法兰绒的内衣;法兰绒的护胸、紧身和兜肚很多人都用。工人不仅不可能采取这种预防办法,而且一般都几乎永远做不起一件毛织品的衣服。粗棉织品虽然比毛织品厚、硬而且重,但在御寒和防湿方面是远不及毛织品的,而且由于厚,由于材料本身的特性,一湿就不容易干,而且无论如何没有像呢子之类的毛织品那样密实。如果工人居然有这么一天能够买一件毛织品的上衣预备星期天穿,那只有到“廉价商店”里去买,他在那里买到的是一种很坏的所谓《devil’sdust》G,这种料子制造出来“只是为了出售,而不是为了给人穿的”,只要穿上两个星期就裂了缝或是磨穿了;要不然就是在旧货商那里买一件穿旧了的上衣,这种衣服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再穿上几个星期就完了。但是大多数人的衣服本来就不好,而且还得常常把比较好的衣服送到当铺里去。很多很多工人,特别是爱尔兰人,他们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些破布,上面往往连再打一个补丁的地方都没有了,不然就是补丁连补丁,连?来的颜色都认不出来了。英格兰人或英爱混血人居然想出办法来缝补这样的衣服,而且他们在这方面的技巧确实是惊人的:他们毫不费力地把呢子补丁或麻布补丁补在粗布上,或是把粗布补在呢子和麻布上,但是不久以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