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明儿,我送几件小孩子衣服吧?都还新着呢。”刘琴的儿子,已经有两个小孩了。
“不用了,嫣云前几天过来过,她要给我送呢。”看刘琴一脸不解,她解释了一声,“以前神机营的张督军夫人。”
“哎呀,你怎么和这个张夫人有来往啊,张督军在神机营是出了名的没眼色,全营的军务他管得最多,没有一个是有油水的事儿。就是有油水,都让他给管没了,下面的没人喜欢跟着他干。”刘琴觉得这是为了茵茵好,跟这样的人交往,什么光也沾不上,她刚嫁给现在这男人时,发现张仲青竟然是督军,还小小高兴了一下,以为借着以前的情面,说不定能给丈夫捞点什么好处呢,没想到给张家送了几次土仪,拉了好些的关系,什么用也没有,她认识的人多了,慢慢的知道,这个张督军自顾不暇,督军当了十年了,头上的副字死活都没甩掉,这才死心不去叨扰人家,她还暗地里骂过几声,嫌浪费了她的时间和财物呢。
“是吗?她还没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也是快二十年的交情了。”
“那,你也不知道她男人十几年都没升迁吗?”
“京城卫戍军,就是熬资历的,他现在也就四十多岁,当副督军也是不小的了,怎能升那么快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他当副督军时,余大人才是副参将呢,后来升了参将,下来直接就是督军了,这是上面有人啊。”刘琴神秘地说,“你知道余大人的靠山是谁吗?”
看茵茵疑惑地看着她,刘琴得意地一笑:“余大人是江妃的表哥。江妃给兵部的大人小小暗示了一下,余大人‘蹭’就上去了。”
“哪有那么容易,江妃又不是皇上,那些官帽儿,可是皇上的东西。”茵茵不相信地说。
“骗你干嘛,人家皇亲国戚就是和咱们普通百姓不一样,不管是当官还是经商,只要和这皇字沾上边,没有不飞黄腾达的。”刘琴赶紧给茵茵说到,过了一会儿,大概想到茵茵的身份,她脸上有点尴尬,喃喃说道,“你是命好,男人精明,他得了皇上的青眼,自然不用巴结旁人。”
“难道,还有经商的人巴结上江妃了吗?”
“巴结上大人物的多了,我听隔壁的赵夫人说,她的娘家那边,就有和这边挂上钩的,那可是富得流油。”她犹豫了一下,打住了话头。
“后来也不知道惹了谁,让给收拾了,但那边还是有亲戚生意很好的。”刘琴还是把话说完了,不过,那话肯定打折扣了。
“让我家大人和扈大人给收拾的。”茵茵把扈飞雄拉上,人多力量大。
“真的?这也太不长眼了,竟然惹了你们两家。不过——”,刘琴眨眨眼,她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这话说得一多,本性就露出来,在茵茵跟前拿起大姐架子来:“你们其实做得不明智,这样白白惹了人,自己也没落下好。”
“我们能惹了谁?”茵茵不服气。
“我听说,江南盐行,是公主和贵妃的天下,丝行,是贵妃和江妃把持的,你们动了盐行,还给这边打招呼了,换人不换东家,倒没什么事儿,可那丝行,你们就动得有点厉害了。”
“丝行的人都还是老人儿,她们还不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
“听说有新人进入,把那里弄得一团糟,听说今年丝行的人,得利不到去年的一半儿,那些人,嗯,咳咳”刘琴差点把“恨透了陈大人和扈大人”说出来,她一打住,竟然让口水呛了一下,咳得气儿都上不来,跟在身后的小丫鬟,赶紧给她捶背,很是折腾了一会儿。
这些茵茵还不知道,看来扈夫人把她的策略执行很彻底啊,她小小高兴了一下。
刘琴喝了几口茶水,勉强压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神情暗淡地说:“我身边都是大官儿,不用想她们那么上赶着巴结人,表哥和妹夫都是一品大员,这给谁说都不相信,我男人竟然是个不入流的八品,这次还给弄丢了。”刘琴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好命苦啊,他还有两个儿子,娶媳妇把我带回的银子都用了,现在丢了官儿,整天在家喝酒赌博,输了就拿我出气儿,呜呜。”
“我不是听说,他是六品吗?还给你挣回个夫人呢?”
刘琴愣了一下,呸了一口:“假的,那身诰命的衣服,是借的戏装,现在人们叫我夫人,那是讽刺我的,呜呜”她这次可是真哭,很伤心的样子。
正文 第二二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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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你别哄我了,他娶你的时候,的确是个六品吧?你给人家吹,拉了表哥作虎皮,那武官到处筹钱准备给表哥送礼,还听了你的撺掇,大着胆子吃空饷,结果给发现了,要不是你隔壁的那个赵大人护着,这个八品都丢了,你什么时候能安分点呢?”
“你怎么知道的?”刘琴一脸泪水,闻言抬起头,惊讶地张着嘴,惶急地问。
“京城就这么大,亲戚就这几个,想不知道都由不得我。”茵茵说道。
“那你也不帮我一把。”她说这话还挺理直气壮的。
“你这人,谁帮你谁倒霉。”茵茵也不客气。
“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说我?”刘琴很生气。
“你知道隔壁的赵夫人在江南有亲戚,你给她讲我的坏话,说什么我先嫁的张家,被休了怎么的,一大摊的事儿对不对?我虽然不在乎那些女人嚼舌根,但我讨厌你这么‘恨人有笑人没’,心态太阴暗。”
“我哪里‘恨人有笑人没’?”刘琴很不服气。
“那你为何和人说那些?”茵茵盯着她,刘琴眼睛不敢看过来,私下乱转了几下,借口道:“我也是和人闲聊,无意说的,就是觉得你命好,感慨了几句,没想到赵夫人嘴巴那么长,竟然把这些传到江南去。”
“那,现在不管被人什么心态,把你在临河县的那些事儿都给抖落出来,你怎么想?”
刘琴不吭声。
“你也别掩饰了,你这人帮不得,除非让你比我家的官儿当的大,不然,你总是不服气,还有,若是你地位高,踩我几下都是轻的。你对弱者没有一丝同情心,对强者表面逢迎,内心仇恨,咱们一家长了那么多年,我对别人不了解,对你还不知道吗?”
刘琴脸涨得通红,但她就是不敢发脾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涨红着脸,不放弃地问:“你到底肯帮我不?”
“要是你,我的确不想帮,但那个张百户,人品还不错,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仗义又直爽的人,我不想让人指责刘家的女人是祸水,就帮他们一下,替你赎点罪过。”
刘琴一肚子气憋在嗓子眼,不敢发出来,脸涨得通红,她为了掩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才低声问:“你能让他官复原职不?”
“他犯那么大的事儿,我要是在帮他进官场,百姓还不在背后指着我脊背骂啊,我有点生意,看他肯不肯过来帮忙,想入股都行,那样也算是半个东家,不会失了你们的面子。”
做生意我还用求你?刘琴差点吼出来,可是她就是不敢,只好使劲喝水。
“我还是去求表哥。”刘琴最后这么说。茵茵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表哥一品比陈奎秀资历老,他还是京城卫戍的大总管,给她男人弄个小芝麻官儿,那是小菜。
“你去吧。”苏君青要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皇上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
刘琴气呼呼地走了。
晚上,陈奎秀回来时,见茵茵对着一件贴布绣的小斗篷发呆,不解地把那小衣服翻着看了又看。
“你在想什么?”
“我想请赵夫人她们过来坐坐。”陈奎秀没说话。
“我今天听刘琴说的,江南的盐行不仅有威王的股份,还有贵妃插手,丝行,贵妃和江妃都有份儿,就是皇后一家,从来不做有损国家的事儿,这样的人,要是皇上还不照拂,也太让人寒心了。”
“你想表明,对皇后的支持?”
“嗯”
“那你有没想过,你就参与了三个皇子的夺位大战,一旦我们坐偏了椅子,很有可能摔地粉身碎骨?”
“我想,如果不是皇后的两个儿子继位,我们就出境到北边去,那里咱们还有农庄的。”
“好我也有此意,主要害怕给你和儿子惹麻烦,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陈奎秀很高兴地说,茵茵看他的神情,似乎很轻松,看来,他看不惯那些权贵也由来已久。
茵茵第二天早上就下了帖子,邀请程娇燕、程夫人和陆夫人、还有苏夫人覃碧莲,过来观赏她花园里的荷花。
回帖下午就到了,茵茵心想,说不定她们都等急了呢。
茵茵从江南带回一个厨娘,极善于煲汤,她用新鲜荷叶做辅料,熬制的一款汤,非常美味,茵茵特别嘱咐厨房,准备了些小点心,几个清淡的菜品,还有果子铺的果脯蜜饯,在花园的莲花池边的凉亭,摆上桌椅,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六月天真的很热,幸好这天还有微风,挟着水池里的一丝清凉,坐在凉亭里,看着亭亭玉立的荷花舒展着花瓣,挤挤挨挨的荷叶像一副又宽又长的绿色花绸,褶皱着在风中摆动,再多不快和烦闷,都随着风消散了。
程夫人和娘家嫂子陆夫人是一起来的,茵茵在迎到垂花门,这两位看见时,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哎哟,老熟人了,还这么客气呀。”
“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们嘛。”真是客气话,早点见,那还不早点下帖子?茵茵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就把后面要说的一些托词,都省掉了。
“瞧瞧这个,几年过去,愣是一点没有变化。”陆夫人拉着茵茵的手,拍了拍。
“江南养人嘛。你们过去就知道了,不仅不会老,住几年,还能年轻呢,我可惜才住了三年。”
“呵呵,瞧瞧,喝了江南的水,嘴都变巧了。”程夫人也笑道。茵茵还没把人送到花园,下人就过来禀报说,赵夫人也到了。
“没办法,分身乏术,我且去迎她。”
“一起去,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她了。”陆夫人和程夫人又和茵茵一起往回走。
程娇燕现在也四十多了,总算看着稳稳重重的,再加上一身超豪华的行头,让人感觉她贵气逼人。
“好久不见,赵夫人看着排场很多。”茵茵打招呼。
“什么排场不排场的,还不是老样子。”程娇燕一开口,还的确就是老样子。
三个人凉亭坐了,先说一些吃呀喝的闲话,程娇燕就把话题转了过来:“皇后也太自律了,她处处为了皇上着想,咱们几个女人在一起说叨说叨,她都怕惹事,你看看现在京中的时局,那两位还不明目张胆的准备夺权呢,皇上也是,也不看看皇后多为他着想。”下人都让茵茵遣到远处去了,几个到不怕惹事,心里想说就说了。
“陈夫人,你觉得,皇上是不是应该把帝位传给朝熙皇子?”陆夫人问茵茵,她和程娇燕不一样,陆二爷是朝熙的师傅,和瑞熙的关系淡薄多了,陆家,只希望朝熙皇子登基呢。
“天威难测,我可不好说。朝熙皇子现在办差,越来越老练,的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了,他若能承继大统,的确是国民之福。”茵茵随着她的意思来。
“瑞熙皇子也是好样的。”程娇燕说。
几个都不接话。瑞熙和洪熙的路数很像,很注意交结官员,和皇上关系也很好,但他们两个,一个在礼部,一个在工部,都是甩手掌柜,根本不管事儿。好在瑞熙皇子很节俭,经济上很清廉。
茵茵能理解程娇燕为何那么说,瑞熙皇子不做事,但很注意为人之道,对赵承邦这个舅舅极为尊敬,朝熙皇子却有点倔强,有些时候,为了朝政上的事情,会和舅舅据理力争,程娇燕多少会觉得,朝熙皇子不如瑞熙皇子看重她们。
“听说,你在江南做生意了?”程夫人忽然问道。
“嗯,小规模的动了一下。扬州真是富庶,一年下来花销很大。”茵茵笑着说道。
“就你?”陆夫人笑,“听说你就住在总督府后衙,家里人口又简单,就算对吃的讲究一点,你也不是经常要什么雀舌、驴唇的,能花多少银子?陈大人的收入,尽够你用了。”
“听说你把盐行和丝行都动了?”程夫人问。
“嗯”
“你要是把盐行也跟丝行一样,动做大一些就好了。”程夫人略带遗憾地说。
“我——”茵茵想说,她不知道贵妃在盐行也有一手,但想到还牵连了威王,就打住了。
程夫人大概也能猜出茵茵所想,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下去。
“照着陈大人的章程,那些盐行的,缴税是不是要多些?”陆夫人还存一线希望。
“九牛一毛而已。”想着抄家时魏家的豪奢,茵茵有点无奈地说。
“扈大人在你们走后,动作再大些就好了。”程夫人希望是那样,但今年那边的消息,过来很少,大概一切很平静吧。
“听说扈夫人不仅插手做生丝,还弄了个盐铺。”程娇燕忽然说道,“她挺爱钱的。”
“不能这么说她。”茵茵为扈夫人辩解,“她在北燕一住就是十几年,家里几乎都靠扈大人的俸禄和朝廷的廉政赏银,没什么积蓄的。她只要不弄权,皇上大概都不责怪。”
没人接声。
碧莲来得较晚,午时初才到,她肯定不想和这几个人见面的,茵茵去接她,也不好说什么,一路介绍今天的吃食,碧莲听着听着就笑了:“那我可就有口福了。”
正文 第二三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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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几位看到碧莲,都起身相迎,神态恭谦,说话也无可挑剔。
“苏夫人今天可来晚了呢。”程夫人第一个说话。
“家里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今天朝堂又不沐休。”程娇燕也说话。
碧莲还正准备接程夫人的话呢,程娇燕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脸红起来,张嘴竟然说不出话了,她还是不太习惯汉人这么开玩笑。
“来,和我坐一块儿。”陆夫人拉着她,帮她解围。
“我今天来的路上,看到有官员在勤政殿前下跪,说是参扈大人的。”碧莲的话让在座的几个马上变了脸色。
程娇燕急不可待地对自己的下人招手:“给孙管事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政殿那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程夫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转身正准备走的婆子赶紧又转了过来。
“做事机密一些,别冒冒失失的。”茵茵看那婆子恭敬的态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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