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刚把手中那粒朱红蜡丸,举了一举,胡云飞便鬼灵精地,会意笑道:“铁姑娘,少时你来找我时,请把这粒临时性的解药,先给任姑娘服下,免得她忍受痛苦太久,使我心中怜惜……”铁静气得一句“死不要脸”,刚要骂出嘴边,胡云飞已命胡云海抱起陶作风的尸体,走向“碧幽谷”内,并满面得意笑容道:“这碧幽谷中,外人插翅难进,我因知任姑娘性情刚傲,在不吃苦头,未知厉害前,绝难就范,故去谷内略为处理陶作风的身后之事,静候佳音,铁姑娘,少时只传一唤,胡云飞便立即赶出……”
铁静巴不得他赶紧离去,遂根本不予理会。等到胡氏兄弟的背影消失在碧幽谷口,铁静向任千珊急急问道:“任姐姐,你如今调气疗伤如何?所谓‘玄阴玉魔手’,不至于厉害到真如胡云飞所说的那样吧?”
铁静问话之间,芳心中已不住突突乱跳。因为任千珊那等高傲刚强之人,竟始终默然,听任胡云飞轻薄张狂的情况看起来,她的脏腑伤势,绝非寻常!果然,铁静见任千珊神色凝重地,闭目不答。
铁静知她仍在运功疗伤,不敢再以言语惊。便伸出右掌,贴向任千珊“背心穴”上,她想以自己的内力真气,帮助任千珊疗治内伤。
谁知手掌刚刚沾上任千珊脊心白衣,任千珊双眉紧蹙,急声叫道:“铁妹妹赶紧住手,你这样做法,会使我五脏齐裂,立即身遭惨死!”铁静大吃一惊,满面羞红地,赶紧收回右掌。任千珊不过说了一句话,便似真气略散,禁受不住体内奇异痛苦地,全身抖颤起来。铁静本已目中含泪,见状更急得泪落如泉地,悲声叫道:“任姐姐,你怎么样,这……这怎么办?”
任千珊一咬银牙,微睁双目,叹道:“好厉害的“玄阴玉魔手”,我已提足内力仍然难禁寒气,几乎骨髓成冰!”
铁静握着任千珊的一只玉手,果觉冰寒骨澈,她有点手足无措,只好目中含泪地,向任千珊问道:“任姐姐,你身负上乘绝学,修为极高,有没有克制这‘玄阴玉魔手’之法?”
任千珊一声苦笑,摇了摇头,答道:“要想克制‘玄阴玉魔手’,只有纯阳功力的“一阳金刚指”和“乾坤混元掌”……”
铁静听得一声欢笑,接口说道:“我曾听晓枫哥哥说过,他曾经苦心参研过这两种内家绝学。”
任千珊闻言,脸上微显喜色,但旋又摇头叹息道:“远水难解近渴,晓枫不知在何处?等找到他时,我早就成了一具寒尸冻骨!”
铁静顿足道:“我们要与司徒雷、司马啸天同路的话,他们的“乾坤混元金刚气”,也是纯阳功力,或许可为任姐姐解除侵入体内的‘玄阴玉魔手’的寒气?”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任千珊全身抖颤得越发厉害,连牙关都咬得“格登”作响。铁静万般无奈,只得把任千珊紧紧抱在怀内。
但这点体外微温,哪里抵挡得住任千珊的体内寒气。她见任千珊似支撑不住,只好把那粒朱红蜡丸取出,说道:“任姐姐,这是‘玄阴玉魔手’的临时解药,你先服下,暂解一时之痛,我们再想办法。”说话时,已把蜡丸捏破,取出了所裹的一粒丹药,递向任千珊。
任千珊伸手接过丹药,不是送往嘴边,而是一把扔入身侧一条溪水之内。铁静惊道:“任姐姐……你这是……”
任千珊说道:“铁妹妹,我不是倔强,我是信不过胡云飞那等邪恶淫邪之徒,他虽不致于害我性命,但若这粒丹药是强烈*,则后果如何?”
铁静一头冷汗,“哎呀”一声,愧然说道:“任姐姐,我是急糊涂了,没有考虑周全……”
任千珊银牙微咬,回手自点了三四处穴道,并服下两粒自备灵丹,情况稍好,精神略振叹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青山何处不埋人,我们江湖儿女,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比性命更珍贵的女儿清白更重于一切。……”
话未说完,“哈哈”一笑,从五六丈外,一片崖角后闪出一人。任千珊、铁静一惊,回首望去,笑声渐止,一条人影眨眼即至。原来是“人鬼”胡云飞,他是单独前来,只见他满脸谲笑地,向任千珊说道:“任姑娘,你好厉害的心思,居然猜得出我所赠的,是粒足令你神魂颠倒,欲仙欲死的‘回春甘露丸’……”
任千珊闭目调息,根本不加理会。。
胡云飞笑道:“但这样一来,我越发喜欢了,胡云飞立誓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得到任姑娘!”
铁静美目中狂喷怒火,玉手紧握铁拂尘,准备不顾一切,对胡云飞冒险袭击!胡云飞因任千珊已被他“玄阴玉魔手”所伤,此刻只剩“铁观音”铁静一人,自然不会害怕了。缓步前行,狞笑道:“任姑娘,你不要太执拗了,我胡云飞放眼天下,谁是敌手,你得夫如此,复又何求?让你这样遍体寒冰,苦苦忍受着寒毒,委实真太令人怜惜……”边自轻狂发话,边自举步,已走到离任、铁二女的一丈以外……铁静衡量情势,觉得别无选择,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这“笑面虎,潇洒公子”胡云飞全力一拼……就在她已凝聚了十成真力,惯于左手铁拂尘上,右手也拔出不轻易使用的“九幽追魂剑”,准备破釜沉舟,一击出手之际,突然听得有人以“千里传音”功,在自己耳边说道:“铁姑娘暂时忍耐,想法先把胡云飞支开,任姑娘若是忍受寒毒太久,会对她一身功力大有妨碍!”铁静是玲珑剔透之人,闻言之下,立即还剑入鞘,铁拂尘交至右手,向胡云飞说道:“胡云飞,婚姻之事,必须两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胡云飞笑道:“一厢情愿也好,强扭的瓜也罢,但若逼我无法达到目的,我也只好……”铁静道:“胡云飞你今年几岁?”
这句话突如其来的话,把个胡云飞问得怔了一怔,方自看着铁静答道:“二十六岁,零三个月,铁姑娘突然问此作甚?难道你竟然说服任姑娘,替我作媒……”
铁静未曾回答,看了胡云飞两眼,继续问道:“二十六七的男人,又长得颇为*俊俏,要说没有娶过老婆,着实令人……”
胡云飞道:“确实没有婚配,只因我眼光太高,看不惯庸俗红妆,以致中馈犹虚!但胡云飞生平不说谎言,逢场作戏的露水姻缘,却是结得多了……”
铁静道:“你若有诚心,立个誓言好么?”
胡云飞正色说道:“胡云飞对任姑娘,久已心仪,诚意求凰,倘若戏弄,天地间责之。”铁静装出一副满意神色,向胡云飞点头说道:“好吧,我且试作媒人,但任千珊姐姐的性情,太以高傲执拗,至于成与不成,却要看你造化?”
胡云飞大喜道:“铁姑娘请赶快进言,胡云飞是懂得情趣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动用强硬手段!”
铁静看了胡云飞一眼,佯嗔说道:“胡云飞,你先回‘碧幽谷’去,暂时回避一下好吗?像你这样当面锣对锣的,休想我任千珊姐姐会点头答应!”
胡云飞连连点头,随手抛过一料丹丸,含笑说道:“铁姑娘洞达人情,说得有理,我且回避半个时辰再来,这是真正的‘玄阴玉魔手’临时解药,你劝任姑娘赶紧服下,不必在考虑答复的这段时间之中,熬受无谓痛苦!”
铁静接药在手,点了点头,胡云飞带着满面笑容,显得十分潇洒地,踅回“碧幽谷”内去了。
他身形刚一入谷,铁静的耳边,便又响起密语说道:“铁姑娘,你快把任姑娘背在身上,从这里往西南,十里以外,翻上一处危崖,在那危崖半腰的小树林里等我,让我在此略布疑阵,以阻缓胡云飞追来……”
铁静自然如言走到任千珊面前,低声道:“任姐姐莫要生气,我背你走!有高人在暗中传声指点,要换个地方,替你疗去所中‘玄阴玉魔手’伤势!”
任千珊冰雪聪明,她听得铁静与胡云飞虚与委蛇之语,便觉其中有蹊跷。既听她这样说,便如言趴在铁静背上,悄然问道:“铁妹妹,你!你知不知道那位传声指点高……高人的来历身份?”
铁静觉出任千珊全身如冰,语音微颤,知她痛苦已极,把那粒丹丸,递向肩后道:“我觉着这次丹药,多半是真正临时解药,任姐姐何妨……”话犹未了,那粒丹丸又被任千珊劈手夺去,扔下山涧中,冷笑一声,挑眉说道:“江湖儿女,生死且置度外,何惧痛苦折磨?我宁愿骨髓成冰,也决不接受胡云飞的半……半点……怜悯……”话音微顿,强自略为调息喘气,不再言语!铁静看看太阳略已西斜,调整方向,背着任千珊,一路向西南奔去。
任千珊又道:“铁妹妹,你知不知道那位向你传声指点的高人是谁?你还答复我呢?”铁静一面向西南奔跑,一面答道:“从‘千里传音’中难辨是谁的声音,但多半又不是陌生人,因为他知道我和任姐姐名字!任千珊道:”会不会是程晓枫呢?”铁静摇头道:“不会是晓枫哥哥,说话之人至少要比晓枫哥哥苍老上十几岁的光景!若是晓枫哥哥人在当场,也不肯让胡云飞张牙舞爪,乱肆轻狂,纵然难以将他立即歼除,至少也会给他一顿教训!”任千珊叹道:“胡云飞的‘玄阴玉魔手’发作时,太以阴损,是我生平仅见的厉害人物,你认为程晓枫斗得过他?”铁静毫无考虑,连连点头,应声答道:“晓枫哥哥是人中龙凤,我对他有绝对信心!”任千珊银牙咬处,长叹一声道:“我如幸脱此劫,誓必立返师门,再下三年面壁苦功,一定雪这华山碧幽谷前之耻!”
这时,铁静已向西南方向奔出了十里以外,翻上了一处陡削的危崖!在那危崖半腰,果然有片占地并不太大,却有相当纵深的树林,铁静抱着任千珊,依照所闻传音密语,进入林中。入林数丈处,已与外界隔绝,相当隐秘……铁静寻了处干净所在,将任千珊轻轻放下,神色关切地问道:“任姐姐,你体内寒毒的情况怎样?还支持得住吗?”任千珊暂未回答,等略为调息运气以后,方苦笑道:“‘玄阴玉魔手’果然厉害绝伦,那胡云飞对暗生邪念,若再使上几成功力,我可能早就命丧当场了。”
铁静看着她全身上下,又在开始悉索微抖,不禁皱眉叫道:“任姐姐,照理说来,这种玄阴寒毒可以用纯阳功力,或药物克制,我身边有种‘还魂金丹’……”
话方未落,林外有人步履之声,并接口笑道:“铁姑娘不要乱来,你若妄用药物,玄阴寒毒逼散,侵入骨髓,便害了任姑娘一辈子了!”
随着话声,眼前灰影微闪,林间月光下,已卓然站立了一位灰衣僧人。这位僧人,看不出岁数,只仿佛尚在中年,神色十分和蔼,右手拿一把破芭蕉扇,头戴一顶破毡帽,脚穿一双破麻鞋,还露出脚趾,身上所穿那件灰衣僧袍,补丁摞补丁,满布油垢酒渍,显得十分邋遢又滑稽。
铁静从话音上,听出这位灰衣和尚,就是刚才对自己传音指点的那位高人,赶紧站起身形,说道:“多谢大师指点,但不知我任千珊姐姐所中玄阴寒毒,应如何解呢?”
灰衣僧人说道:“我这酒肉和尚,可以为她暂祛寒毒,但要想除根痊愈,则必须去那终南山不可!”
任千珊本在调元提气,抵制寒毒,闻言之下,苦笑说道:“大师,我们有急事,必须赶赴昆仑山,怎能再去终南山呢?”
灰衣僧人说道:“任姑娘请伸出右掌,并提气护住中元,尽量放松左臂血脉!”
任千珊怎敢怠慢,立即倚树坐好,伸出右掌。
灰衣僧人也在任千珊对面坐下,伸出左掌,与她掌心相贴,含笑说道:“任姑娘尽管放心,昆仑山之行,除了司马啸天司徒雷外,还有其他高手暗助,程晓枫绝无凶险,倒是你与铁姑娘的终南山之行,关系重大,因为除了寻谒‘神医’郑康成,彻底解除你所中寒毒之外,我还要你去办桩有关整个武林祸福大事!”
铁静站一旁,听得好不吃惊地,诧然叫道:“大师,你不单知晓我与任千珊姐姐,并也认识司徒三哥与司马二哥,对于我们了解得这般……”
任千珊自从双掌一抵,精神立振,闻言接口道:“铁妹妹,这位大师是用佛家上乘神功‘乾坤混元金刚气’,为我驱祛寒毒,从这独门绝学,他老人家应该是你司马二哥和司徒三哥的恩师痴癫前辈!”
铁静方自满面惊喜,那灰衣僧人已向她点头笑道:“任姑娘慧眼灵心,猜得不错,我就是与梅花仙姑,被江湖人物称为一对活宝的‘痴癫和尚’!”
任千珊既知对方身份,立即以好奇而惊异的神色问道:“大师有要晚辈和铁妹妹去终南山,为什么大事?”
痴癫和尚笑道:“那胡云飞的一身邪恶功力,已颇为惊人,他身后的‘大漠双侠’,若是再入中原,无人能抵挡得住,我已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故而欲挽武林浩劫,非要拉出你的师父,让她再趟这浑水不可!”
任千珊惊道:“大师知晓家师是哪一位么?”
痴癫和尚笑道:“当然知道,当年在青城山绝顶,‘仙女洞’前,她常常吹奏白玉箫,并准备了灯影牛肉、五香牛肉干、怪味胡豆、谷川桃片给我们吃,给我和桃花仙姑下酒,我们也最喜欢喝她泡制的‘沱茶’!”
任千珊“哎呀”一声,看着痴癫和尚,扬眉笑道:“这样说来,侄女应该称呼您‘痴癫师伯’才对!”
痴癫和尚方自笑了一笑,任千珊已把右手改了回去,吸了一口长气,站起身形,笑道:“师伯‘乾坤混元金刚气神功’,委实威力灵妙,竟在这短短时刻内,便把那厉害的玄阴寒毒化于无形!”
痴癫和尚苦笑一声,说道:“贤侄女不要弄错,玄阴寒毒仍在,只是略为减轻,并被我暂时封禁在你左臂之上而已,你且屈屈左臂,是否有点酸疼,不太灵活?”
任千珊如言拭了一试,才舒展的眉头,顿时又告蹙起!
痴癫和尚道:“故而贤侄女必须于半月之内,赶到终南山,寻访‘神医’郑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