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听到这名字,兰珀就有意见。
「等等!就让他进来吧。」太叔望连忙插话阻止,拉着兰珀在一旁说起悄悄话。
「难得小玥提名,你要把他否决掉?这样小玥会以为你针对他,故意不尊重他。」
「可是你也知道,伊祁顺民这人之所以没有妻妾,是因为他爱年轻的娈童,我们这里根本没这样的人,而且他风评很差,对喜欢的少年都是粗暴对待,这样低俗的人怎么能让他坏了我们的桃花宴!」
「那有什么关系?既然桃花宴没他想要的味,他要的便只是能进桃花宴这虚名罢了,顶多让他入宝山空手而回。」
太好了,他本来就想要推荐他,只可惜今年一人只有两个名额,看来这次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兰珀迟疑着,转头看着神情略微忐忑的漠玥痕,总算是屈服地点头。
见他同意,漠玥痕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在心里偷笑,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俩在商量什么?伊祁顺民那猪头的性格他会不清楚?他可是自己哥哥爱人的死对头耶!喜爱男子、又爱蹂躏无辜的少年,在官场上最看不顺眼的人就是丞相洛浚,没事就爱找他麻烦,听说还曾经想要调戏雪痕,但……
不错!就是要让他进来「增添」桃花宴的精采,顺便报报私仇,敢调戏他哥?好大的狗胆。
「那女性呢?」勉强同意之后,兰珀继续问。
这次漠玥痕抢答了,「我觉得范冰冰很不错,她是江湖五大山庄之一傲剑山庄的掌上明珠,虽然个性安静、不喜搭理人,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江湖上的事,兰珀与太叔望不熟,对范冰冰也没什么印象,既然没坏印象,自然就同意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漠玥痕有极精准的审麻烦鬼眼光,他看得出来这女子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滚着的是热火,只怕进来也是……
呵呵,漠玥痕在心里偷笑。
感谢他吧!要不是他,这个桃花宴能这么精采吗?
「方威的妹妹,方国公主──方嫣,也欲参加这次的桃花宴,若能一次让两兄妹寻到伴侣,定是佳话。」
太叔望的说词完美无瑕,但兰珀却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偏偏一时间察觉不出,也只能答应下来。
「最后一个名额我要给古精灵,她没有什么傲人的家世,但有天人之姿,性情却乖巧柔顺、天真无邪,是个贤妻良母的典型。」
「好!这真是最好的名单,就这么决定!」太叔望嘴角几乎快笑裂,拍案叫绝,恨不得快点定案。
而漠玥痕自然也无异议地直点头。
看来这场桃花宴会非常有趣。
只有兰珀为了雪娥坊着想,太叔望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漠玥痕为的则是……好玩!
在桃花宴正式开始之前,会提前七天让贵宾住进桃苑。桃苑是坐落在雪娥坊内的一座大园子,园内分成十几处的小宅院,所以每个客人都可以享有自己的空间,也略可见雪娥坊的财势与地域之大,几乎占去杭州城郊的大半。
七天前,贵客们纷纷入住,打理松苑的人也过去了,现在雪娥坊里剩下的都是核心人物──三个审查者兰珀、太叔望、漠玥痕,掌管桃花宴事务的凤娘,以及受过训练的奴仆。
而其中最没势力、又中途杀出得罪不少人的,自然是漠玥痕,所以只要兰珀不在他身边,他的耳边总会充斥细尖的高亢女声──
「你!你给我到华苑去,把落叶扫尽!」这女声不作他人想,就是认为漠玥痕抢了她一生期盼的凤娘。
漠玥痕抬起头看着凤娘。这女子眼型细长,眼尾角度微上扬,眼球黑白分明,有副足以吸引男人注意力的丹凤眼;眼上的月眉细如柳丝,皮肤白嫩,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出头,条件相当不错,但公报私仇他就受不了!
「是,遵命!」漠玥痕略微无力地应着。
「拿出精神来!」凤娘大声地尖叫:「我真不知道兰主子看上你哪一点,竟然说你勤快!」
兰珀有没有看上他,他是不清楚,但是凤娘这样河东狮吼、一点女人的娇态都没有,兰珀不会看上凤娘,倒是可以肯定。漠玥痕没好气的想。
拿着竹帚,漠玥痕慢吞吞地走到华苑里,烦闷地随意挥个两下。
这几天只要兰珀不在身边他就不对劲,常常被人找麻烦不说,心里竟然还有丝挂念。
嗟!挂念耶!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亲人之间吧?
至于找麻烦者,漠玥痕实在连力气都懒得浪费,他的聪明是要用在跟邪恶斗智之上的,可不是用来对付争风吃醋的女人,即便趁夜进凤娘房里修理她一顿,他也不会觉得心满意足。
倒是觉得可耻还差不多。
所以啊,虽然兰珀那善良的纯笑快将他邪恶的灵魂净化光了,他还是恨不得兰珀快出现,免得让他犯下会后悔一辈子的丑行。
「是你?」
突如其来的惊喊声,让漠玥痕停下动作,他转头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然而漠玥痕侧着头,想不起在何时遇过他。
「你忘了我?」看着他的茫然,男人脸上难掩失落,他大步上前,紧握住他的手,激昂的告白:「我就是那晚拥抱你的人!」
漠玥痕拥有很多个美好夜晚,但敢说拥抱他的人,那绝对只有……
「死登徒子!」他从嘴缝间蹦出这句话,握紧扫帚,思量着要不要大手一挥,一雪那天的耻辱。
眼前还有谁?不就是趁他疲软无力、任人宰割时,在他股间又舔又吸的人吗?没想到褪去夜晚的贪索貌,这男人白天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
「我不是登徒子!那是凤娘搞错的!」男人大喊冤枉,神情激动。
「喔!是吗?那你来这儿是……」漠玥痕思索住进华院的是哪个贵人,倏地脸色一变。
「我是专程来寻你的!那天见过你之后我便念念不忘,好不容易请得太叔望帮我这忙……我真的不是登徒子,我是方国的储君方威!」
啊!谜题揭晓!漠玥痕真想剖开自己的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粪,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叔望竟然还留了这一招棋!
「那天我是微服出来的,不方便暴露身分,但我想,你既是这里的人,来这里定能遇见你,没想到老天爷真的给我这大好机会。」
大好机会?漠玥痕强笑。
「不用这么死心眼,有三位天仙般的美女会参加桃花宴,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美女身上吧。」他悄悄地退了一大步。
漠玥痕终于知道漠雪痕为什么这么痛恨男人缠他,还每每把那些男人扁成猪头、对男人的靠近避如蛇蝎,原来接受一个男人如此深情的告白会让人……如此想吐!
他实在没多少这种经验。平常黏在袭菊湘身上,没人那么好胆敢靠近他,连御主的豆腐一起吃,所以处理这种事情时,漠玥痕难免生疏点。
「天下美女哪比得上你一分?我来这儿只是为了要再见你一面,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的!那天我以为你是这里的小倌,有些躁进,这次我一定会更温柔的待你。」
漠玥痕抿着朱唇,对这话不予置评。基本上这不是躁不躁进的问题,而是他天生不是被压的命,两个压人的,搞半天也玩不出什么把戏来。
「小玥,我找你找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突来的声音解救了进退两难的漠玥痕,他感激地看着兰珀,只差没扑上去表达感激之情。
兰珀不解地看着漠玥痕热切的目光,又看向激动的方威,好看的眉峰慢慢地皱起。
他衡量着两人间诡异的气氛,同时仔细打量着这名陌生男子,总觉得对方有些面善。
突然间,兰珀领悟地大喊:「你是那时候……」
「是。」为了那时候的狼狈不要再被提起,也为了让小美人儿赶紧忘掉那次不愉快的记忆,方威赶紧打断兰珀,他清清喉咙,严正地说:「借着这次机会,我想向您请求,也让小玥加入桃花宴。」
方威不知道漠玥痕的名字,便跟着兰珀喊他小玥,但这却让兰珀心里泛起不悦,他强压下这股情绪,以最客观公正的态度开口。
「抱歉,桃花宴向来就是三男三女,没有破例的可能。」
「这是歧视!为什么不能通融?难道小玥不够资格?他的美貌我不相信是其他参与的女子能比得上的!」方威咄咄逼人。
在一旁听的漠玥痕则是猛摇头,这时候就不用帮他争取参加权了,他一点也不希望参加什么鬼桃花宴。
「三男三女的规定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我参加了,我心仪的人是他,为什么不能追求他?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他,之前也是你们的失误让我遇见他的……如果不让他参加,我就毁了这次的桃花宴!」为了漠玥痕,方威已经是豁出去了。
听着方威振振有词的驳斥,漠玥痕在心里嗤了声,以为大声就有用吗?你可要看看我的主子是谁,兰珀耶!他会听你的话?
他信心满满地抬头,却只见兰珀眉头深锁,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会吧?
漠玥痕心里喊了一声糟。
第四章
「我不参加,绝对不参加!」
漠玥痕在小小的房间里暴走,怒气都快掀了整个屋顶。
兰珀脸色极差,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倒是太叔望笑嘻嘻的,似乎早算到会有这一步。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都选进来了难道要退货?雪娥坊可没这种惯例!更何况……」太叔望摇着扇子,眼睛滴溜溜地转到漠玥痕身上,「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参加?你是这里跑腿打杂的,主子叫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一听到这话,漠玥痕气得脸颊更鼓了,闷不吭声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他目前身分是个下人没错,但谁说这样就可以枉顾他的人权?
要他参与这无聊的宴会其实也不难,毕竟他平常就爱凑热闹闯祸,可是这次还多个觊觎他后穴的人耶!谁要像女人一样等在深闺里供人鉴赏,妩媚作态?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也反对。」考虑了很久,兰珀终于说话。
「哦?」太叔望鸡婆地把椅子拉到兰珀身边,「说说你反对的理由?于公还是于私?」
「我……」兰珀本是直人,被这么一呛反倒无话可说。
「你要知道,方威是不可能弄垮我们雪娥坊,但这名声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你要你哥的心血都白费在这事上?」太叔望添油加醋的说:「反正不过是要小玥参加,小玥最后不选择他,谁也拿他没辙,这也是规矩不是?反正只是场桃花宴,何必看得这么认真?
兰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句句话正中红心,太叔望有十足的把握说服兰珀,于是他笑着转头看向恶瞪着他的可怜小玥。
「至于你也不用挣扎了,快速量衣换装,变个大美人吧,包准惊艳全场!」
好想咬他!真想!
漠悦痕心想,他果然有识人之明,太叔望就是那种超会得罪人的体质!让他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窗外略暗的新月,漠玥痕深吸口气。
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动手,以免打草惊蛇,但现在他决定,今晚就去夜探兰珀的药房,把「依存」取出!药拿到手后,他就要连夜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个鬼地方竟然还有人觊觎他的菊花!
后半段的任务他认赔不干了!当然,离开前要先赏太叔望几个大脚丫子!
「小玥要参加可以,但我也有个条件。」一直忍着气的兰珀终于开口。
「什么?」太叔望笑笑地问。
「我也要参加,当然你也要。」
这话一出,太叔望僵住,连漠玥痕也张大着嘴,一副吃惊的样子。
「雪娥坊里没这规矩让自己人参加,除非两位主事者也参加,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我也参加?」太叔望感觉头皮有点发麻,当初就是因为太了解桃花宴的繁琐,他才想逃的啊。
「没错,不然免谈。」兰珀很坚持。
「好吧。」衡量轻重后,太叔望硬着头皮答应。
漠玥痕这才缓缓回过神,消化这令人吃惊的决议。
这真是个热闹十足的桃花宴啊!连主事者都下海?要知道,他们的身价在外头都是几千万两黄金在喊的……
最优秀顶级的男人都上场,他实在怀疑其他男人来这儿干嘛……呃,来当绿叶陪衬?这就好比桌上端出两盘上等的顶级御宴,谁还会去吃一边的青菜萝卜?
有趣,真的是很有趣!害他又有点想留下来,把今年的桃花宴大戏看完了。
毕竟是兰珀的贴身侍从,所以漠玥痕对兰珀的生活习惯拿捏得一清二楚。兰珀不喜欢在房里沐浴,通常会在后头的冷泉,而他就能利用这时间潜入后方的药房,轻松地把依存拿到手。
两颗依存在手上滚来滚去,漠玥痕满意地把药收在自己身上的瓷瓶中,心中又打起坏主意。
「今日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可以先回房,不用伺候了。」兰珀刚沐浴毕,就看见漠玥痕坐在椅上发呆,还以为他是今日累坏了。
漠玥痕微微地露出一笑,「不累,我还有事想问。」
看着他的笑容,兰珀也笑了。
兰珀睡前总爱小酌一番,这会儿也为自己斟了杯温酒,这才开口问:「什么事?」
「我真的要参加桃花宴?」漠玥痕可是千百个不愿意!
兰珀目光沉稳地看着他,轻轻地一叹,放下酒杯。
「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但目前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能说你……光彩动人,让人难以忘怀。」
这句赞美的话若是换作平常人来说,漠玥痕肯定是听过就算,但用兰珀微带沙哑的声音说出,漠玥痕身上窜起一阵战栗,脸微微地红起来。
他知道兰珀没有其他的意思,但这么正直的人的夸奖,格外地让人动心。
他真的觉得自己光彩动人?他真的觉得自己让人难以忘怀?他……
在瞎想什么!漠玥痕拍拍自己发红的脸颊。这是什么怪毛病?更动人的甜言蜜语他都听过了,怎么为了这简单的几句话弄得失神。
漠玥痕很快打破旖旎的气氛,大剌剌地走到兰珀面前。
「唉,我就知道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既然如此,就帮你好了。」漠玥痕一把抢过酒杯,豪气地灌了一杯,却猛地呛了下。「好烈!」他一张脸绯红起来。
「不会喝就别喝!更何况还喝这么快!」兰珀心急地阻止他。
漠玥痕却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谁说我不会暍?这酒我喝个十坛也不是问题。」他拿起酒杯嗅了嗅,「这是上等的女儿红?」
「你懂酒?」这倒让兰珀惊讶了。漠玥痕生得白嫩精致,活脱是个标致小姑娘,却没想到连酒也喝,还能精准地说出这酒的名字。
「哼!小事一桩。」
漠玥痕拿起整酒壶咕噜噜地灌了一壶后,又看向房间角落。他坐在这儿也一会儿了,早就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