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涯逆水行- 第9部分

　　　　“当年我听说秘笈落于此处，就故意挑起撼东和浪刀两门恩怨，为寻解药拖慢了行程，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秘笈。”

　　　　“义父身体要紧，你体内的千魔掌毒还未完全解除，还是先寻找下一种解药，秘笈的事不如……”

　　　　“我自有分寸，你只需操心秘笈的事便可。”

　　　　“那我们要从何寻起？”

　　　　“听说这来了位聪明过人的神探，只要跟着他，秘笈就有可能会出现。”

　　　　“义父真是料事如神，连这么一件小事也瞒不过你，霜儿明天就起程。”

　　　　“嗯，不过你要当心他身边的二人。”

　　　　“他们武功在霜儿之上？”

　　　　“他身边的二人，一个是浪刀门柳御，一个是神医沈天浩之子，你们曾在野店见过面，接近他们自会暴露了身份。”

　　　　“霜儿明白，紧记义父提醒。”

　　　　话罢，男子展开黑袍跃然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清晨，雨水将街道冲洗得干干净净。雨渐渐小去，房上的瓦间依然有雨水滴落下来，看上去像珠帘一般，天边出现的些许鲜红把乌云点点驱散开来。

　　　　叶让靠着栏杆一动不动，心里浮现的却是莫家庄里的莫凌珊，他不知凌珊现在可好。沈霖步伐缓慢了下来，生怕打扰到他，随后跟来的柳御拍打着尚未清醒的脑袋道：“叶少侠这么早就起来了？”叶让转过身来淡淡一笑：“雨后美景怎可错过。”

　　　　“叶少侠对秘笈一事有何眉目？”叶让正色道：“秘笈之事我发现了不少疑点，其中很多不明之处，还要向柳大哥问清楚。”柳御一听慌忙地道：“我确实是毫无隐瞒将我所知之事全全道来，不知还有何疑点？”

　　　　“柳大哥无需如此紧张，只是有不明之处想要请教，叶让并不是不信柳大哥所言。”

　　　　“既然有不明之处，叶少侠就尽管开口。”

　　　　听柳御一说，叶让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说了出来。他询问了柳御去撼东门时有没有见门主的家眷时，柳御则告诉他，当日在打斗之时未曾见过，撼东门里只有习武的弟子，估计是乘乱逃走了。这时，三人都觉得这些自称为撼东门门主家眷的人，与门主的关系有所可疑，商量后决定再去找那百晓生，看看能否查出些什么。柳御心想：看来又可以欣赏一出好戏，看看叶让如何破解撼东门家眷之谜了。

　　　　叶让询问得知撼东门门主并无娶妻之后，对那出现在撼东门里的活口就更感兴趣了。而找了许久也不见百晓生踪影的沈霖柳御二人，虽不知叶让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听信于他说的每一句话，毕竟他心思缜密，并且机智过人。

　　　　二人到了街尾的一家酒楼，里面不时传来欢笑之声，沈霖，柳御大喜，想必这江湖百晓生就在此地，于是二话不说一起挤进了人群，没想到真让二人遇上了他。故事似乎刚刚开始，若要等故事结束还有一些时候，柳御情急之下放声大喊，要求将故事先放一边改日再继续，听完他的话后，众人皆转头看向门边的柳御，随之传来声声喧哗。

　　　　那江湖百晓生停了下来，一合扇子明显有些不愿意，于是劝柳御不要扫大家的兴。沈霖灵机一动，便说是那玉面神探要叫他递邀请书。江湖百晓生一瞥沈霖，心想：难道，这江湖上又出了什么事，连我百晓生都不知道的？一阵踌躇之后，他便辞别了听故事的人，随二人出了酒楼。这时，众人只有面露不满的一哄而散了。

　　　　城外的那间破庙里，叶让正等候着二人。果然没让他失望，沈霖和柳御真的将那江湖百晓生给带来了。叶让迎上前去笑道：“先生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忙？”江湖百晓生至今为止，正是第一次瞧见叶让的样貌，他愣在一旁没有开口。

　　　　叶让接着道：“先生难道把我这个神探给忘之九霄云外了么？”百晓生道：“忘是没忘，只是好奇阁下生得一张俊脸，为何还要用面具遮拦。”

　　　　“在下乃是有难言之隐，不过现已解决。”

　　　　“恕我直言，我一看阁下就非池中物，将来定能在江湖上留下名号闯出一番作为，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阅人无数定不会看走眼。”

　　　　“先生过奖了，只是名号作为在我眼里皆是过眼云烟，我身负重任其余的事不便多想。”

　　　　“若我没有猜错，阁下也是为了你那重任才来找我的。”

　　　　“先生果然厉害。”

　　　　“少侠不妨直言，不过这规矩还是得守，照旧一个问题，只收你一两银子。”

　　　　“好，先生可否知道撼东门里，除了习武的弟子和门主外还有何人？”

　　　　“撼东门里有一个老管家叫刘顺，专门负责撼东门弟子的起居饮食。”

　　　　“撼东门主可有亲朋好友？”

　　　　“门主是个孤儿，也不曾娶妻生子，他自创刀法闯荡江湖，为人孤立不如浪刀门霍清浪广结英豪。”

　　　　“那管家刘顺和门主的关系如何？”

　　　　“门主大小事务都会与他商谈，刘顺跟随他已久，是撼东门的老功臣。”

　　　　“先生何已用功臣二字形容此人？”

　　　　“撼东门门主救过他一命，让他免遭杀生之祸，他为报恩跟随了门主，然后将自己所有财物献出，并鼓励门主创立了撼东门。”见叶让没有发话，百晓生接着道：“若少侠没有别的问题，就请付四两银子。”

　　　　江湖百晓生收了银子之后离开了破庙，柳御见他所问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略显着急。而且这江湖百晓生很是难遇；叶让似乎看出了柳御的心思，便告诉他所见的老者正是撼东门的管家刘顺。有谁忍心看着自己的恩人暴尸荒野无人拜祭？他们之所以会承认是撼东门的活口，那是因为看柳御特意悔过，想利用他为自己护行。这时，叶让露出了自信无比的笑容，一旁的沈霖也满目欣喜，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之后叶让叫沈霖和柳御去酒楼里等消息，自己则打算去撼东门走一趟。待三人出了破庙之后，石像后面一抹紫色身影突然闪现出来，正是令狐霜。她在破庙藏身已久，却没有被人发现，他们的对话，令狐霜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房院外大门已经破损，撼东门的金子牌匾横在路间，叶让拾起牌匾将之放在一旁后进了门。只见四处长满了杂草，遍地森森白骨，房檐上不时有几只乌鸦停留。大厅里除了一些被雨水淋湿之后腐朽了的桌椅，已别无它物，看样子是被那些发死人财的洗劫一空了。后花园、练武场、厢房，都已是空空如也。残砖碎瓦遍地都是，有些地方甚至可见一堆堆燃烧过的木头。这令叶让不禁暗叹：六年前气势磅礴的撼东门，如今却只能沦为乱葬岗，乞丐窝。

　　　　不出叶让所料，在后花园的围墙处发现了一个狗洞，刚好够一人进出，是个逃生的好地方。后花园离正门较远，若带着秘笈离开时间甚是充足，想到这里叶让恍然一笑，便离开了撼东门。

　　　　回到酒楼后，柳御沈霖见叶让面带微笑，想必他是知道了真相，于是迎上前来打探，谁知叶让却问起柳御把那老者和那妇女的尸体葬于何处？并且让柳御带他前去。柳御一听立刻收敛了笑容，叶让见状便告诉柳御秘笈可能就在三人身上。柳御似乎明白了叶让的意思于是劝道：“掘人坟墓如此不敬，这有愧于侠义之道。”叶让道：“掘人坟墓的确是违背了原则，可是更不能让心术不正之人掀起武林之灾，必先得到秘笈。”

　　　　“若你掘墓之后，找不到秘笈那又如何是好？”

　　　　“柳大哥无需担心，不义之人乃是叶让，与大哥无关，若真没有秘笈，我愿承担一切后果。”柳御自知叶让心意已决，是不可能听他人所劝了，无奈之下只好答允。

　　　　次日，叶让随着柳御沈霖二人来到了当日的野店附近，在山林中找到了埋葬三人的地方。因不知道三人姓名，柳御并没有立碑，那三座坟远看上去，只不过是三堆土而已。叶让立刻蹿进了土堆开始动起手来，这时沈霖也来帮忙，只有柳御站在一旁不肯插手。不一会儿刘顺的尸体便显露出来，一股恶臭扑面而至，尸体部分已经开始腐化。叶让探查了刘顺尸体之后，却一无所获，接着二人陆续挖开了其余的坟找了个遍，但还是不见秘笈踪影。

　　　　叶让心中忽然失落，但直觉却告诉他秘笈绝不可能在别处。三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土坑之中，柳御不禁为叶让捏了把汗。三人沉默了许久，叶让突然一笑，心想：越是不可能的地方就越容易找到，刘顺绝对不可能将秘笈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婴孩，叶让将婴孩身上的襁褓抽了出来，平铺于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由边撕破外面那层，三人定睛一看，果然在襁褓之间放着几页纸。叶让拾起几页纸，那纸上记载的，是一些如何运用内力行走于体内的心法，于是道：“这正是《沧涯内经》中的几页。”沈霖大喜，之后三人将坟整理好便离开了山林。

　　　　经过这几天的彻夜长谈，柳御早已坚信叶让的能力，令狐霜无疑是灭浪刀门的人，一切皆已明了，只待报仇之日。回程的路上柳御抱拳笑道：“柳某已助叶少侠寻得秘笈，看来也是时候与二位告别。”叶让道：“柳大哥为在下的事四处奔波，尚未好好休息，为何走的如此仓促？况且我还没为你查明，霍前辈为何索要秘笈的真相。”柳御神色郑重：“师门之仇一日不报，我柳御就一日不安，真相还请叶少侠记于心上，他日定有机会重遇。”

　　　　“既然柳大哥有要事在身，我们也不便多留，只是那寒心杀手武功高强，柳大哥定要小心。”

　　　　“柳某能结识二位，是在下之福，珍重。”

　　　　叶让看着山林小道上，柳御逐渐消失的背影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可惜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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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镇巧遇
　　　　烈日炎炎，狂风呼啸而过卷起片片金黄。江小飞无忌理会身后卷起的黄沙，正匆匆往小镇里赶去，他心里忐忑不安，已不知是第几次无功而返了。来到小镇数日，强烈的气候偏差令他有些疲惫，这里比起青山绿水的江南一带真是相差甚远。不过，只要听闻张贴的告示有消息，他就会立刻提起精神来。小镇虽小，却是人烟最多的地方，唯有在这里才有希望能找到失踪的苏可。

　　　　“少侠，有人知道画中女子的消息，快随我来。”镇口铁铺的一个铁匠喊道。江小飞跟在铁匠身后向铁铺里屋走去，只见桌前坐着一个道童，衣衫破烂不堪，正拼命地啃着早已僵硬了的馒头。江小飞环顾四周之后道：“韩叔，知道画中女子的人莫非是这道童？”

　　　　“没错，少侠画中的女子这道童见过。”

　　　　“看来我是要好好酬谢他一翻了。”

　　　　“起初我也不信他一言，可是……”

　　　　“好了韩叔，你既然请他进来自然有你的道理。”

　　　　“希望他不会再让少侠失望而归。”话罢，铁匠离开了里屋向铁铺走去。

　　　　江小飞挪动着木椅正准备坐下，向这道童询问一翻，结果还未开口，便听道童发出清脆的笑音，之后便道：“铁铺的大叔真是好人，我可是几天都未吃一粒米饭了。”江小飞一听暗笑：就这几个干馒头就喜成这样，看来真是饿惨了。

　　　　看江小飞不语，道童接着道：“侠士，可是你要寻那画中女子？”江小飞点了点头，接着听那道童继续说道：“侠士是女子的家人？”江小飞听后开口：“她只是我一个朋友，我一路寻她到此处，已经无功而返很多回，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若是你说的能让我信服，又或者能助我找到此人，我定会大大的回报于你。”道童一听笑地极其灿烂：“侠士真会大大的回报于我？”江小飞道：“那是当然了，不过若是找不到或者你对我说了谎……”道童接过话去：“我就任凭你处置如何？”话罢，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良久，道童终于将桌上干硬的馒头啃尽，他抬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水道：“我乃是来自云朗山枯木林太云真人门下关门弟子宜明，半月前我在云朗山上看见过画中的人，当时她身中剧毒还受了伤，于是我破例将师傅的宝贝佳酿给了她，为她解除了身体内的剧毒。”

　　　　“她为何要到云朗山去？”

　　　　“据我所知她是为了向我师傅求药而来的。”

　　　　“求药？你不是说已经为她解除了体内的剧毒，她又为何还要求药？”

　　　　“她不是为自己求而是为别人求，听师傅说这个人乃是江湖上的大魔头，连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哩。”

　　　　“太云真人可否告知你，求药之人是谁？”

　　　　“师傅没说，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先走，师傅只说要支开那红衣女子，别的什么也没说。”

　　　　“哼，前言不搭后语，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

　　　　“我说的都是实话。”

　　　　“看你什么也说不出，莫非是想骗我不成？”

　　　　“我岂敢欺骗侠士，我说的句句属实。”

　　　　“太云真人为何要叫你下山呢？为什么又要支开我这朋友呢？”

　　　　“这个……我答应了师傅，不可以说。”

　　　　这时江小飞起身直直出了里屋，任凭宜明怎么叫他，他也不肯留下继续听宜明把话讲完。铁匠见江小飞从里屋出来立刻迎上去询问，是否知道画中女子的踪迹，江小飞苦笑着心想，看来又是一个为报酬而来的骗子。见他不语铁匠陷入沉思之中，江小飞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于是对那铁匠使了个眼色，之后就谢过铁匠这些日子的照顾，打算启程离开小镇。

　　　　这时铁匠会意后暗自一笑假意挽留，一并说出了感谢江小飞为小镇赶走了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