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已有半年之久，此事我早已知晓，只是却没有听说他们欲来相犯”。黄天赐这时方才说道：“可能是细作所报不实也未可知，但这柔远寨乃是我军门户，宁可信其有，却也不可大意”。 谭嘉震道：“正该如此”。但心下却颇不以为然。众人又闲聊一阵，这席酒直吃到二更方罢。黄天赐等人回到兵营，吩咐亲兵将南宫望等人招来，黄天赐如此这般向众人交代一番，又派八名亲兵协助南宫望等人，南宫望等人这才各领一队军兵换了羌族服饰，携了弓箭兵刃分别离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鏖战 第七节 破城
此后十余日，黄天赐便与蒋偕带领大军至各处巡视，频频与党项羌各部族酋长会面，告诫他们若西夏军兵来犯，要及时通报，勿要资敌。有几次更是与白豹城相距不过十里。白豹城外党项羌各部族居民见宋朝大军到来，纷纷携家带口涌入白豹城内，城里一时风声鹤唳，野利荣兴急派细作侦查方知，宋军兵不过三千，领军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城内虽有五千多精兵把守，但还是放心不下，命人每日加派人手，自己更是昼夜巡视，一时搞得白豹城守军疲惫不堪。
这一天已是六月二十九日，黄天赐遣人将党项羌各部族酋长招至柔远寨，大摆筵席。席间黄天赐说道：“我此次来怀远寨皆因听人奏报，说西夏军兵欲来犯我边寨，现在才知系为误传。虽然如此，但此行既能与各位长者相识，亦是人生一大快事。各位酋长皆是我大宋臣民，务要与我军同仇敌忾，共守家园。”众酋长连声允诺，骨咩族酋长此时说道：“经略范大人待我等如兄弟一般，黄老弟更是如此。西夏军兵若然来犯，我定亲率族人与朝廷大军共进退”。其余众酋长见骨咩族酋长如此说，亦不甘落后纷纷表态，誓与朝廷大军共进退。黄天赐大为高兴与各部族酋长一一敬酒，不觉吃的大醉。席间一名宋将前来请示说道：“黄巡检明日我们何时启程回庆州”。黄天赐闻听眉头一皱大声呵斥说道：“吃过早饭便即开拔启程，此事不是已经说过，却又来啰嗦什么，叫人好不扫兴。”那宋将喏喏而退。黄天赐又与众酋长吃了一回，最后竟醉的人事不知。 次日清晨黄天赐就带兵往庆州方向而去。午时刚过白豹城守将野利荣兴便已得到奏报，待听得宋军统兵将领竟喝的烂醉如泥，不由暗道：“宋朝皇帝竟派这样的人统兵，若不败亡便见了鬼了”。这时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便撤了加派兵丁一切照旧。此事在白豹城中一经传开，黄天赐竟成了众兵将口中的笑料，更有人将此事加以渲染，竟将宋将皆描绘成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
当天黄天赐与蒋偕带领宋军一路缓慢而行，一天下来竟只走了四十余里，当晚未及申时便扎下营寨，埋锅造饭。吃过晚饭，便要诸军早早休息。当夜亥时刚过，黄天赐便与蒋偕召集诸将，告之今晚将夜袭白豹城，并将手下骑兵分成四路，自己与蒋偕各率一路骑兵，其余两路由曲珍与刘绍能统领，分别埋伏在白豹城四门之外。并要诸将皆人衔枚，马裹蹄，除去銮铃，一路不得发出半点声响，限时在丑时之前到达白豹城外指定地点。但见城门火起便率兵冲入城中。众将闻听心中均有些疑惑，但无奈军令难违，各自领命而去。黄天赐等人在这十余日已将白豹城周边摸得熟透，连夜带众骑兵在各个部落之间穿行，未及丑时便已穿过白豹川，来到白豹城外，静静等候。 当夜新月初升，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远远望去只有城头几盏昏暗的灯笼在微风中不断摇弋，夏虫低鸣，城中偶尔传来三两声狗叫，让这血腥的夜晚更添几分诡异。城头上守城哨兵大多抱刃斜倚着城垛打起瞌睡，四处箭楼之上，弓箭手经过连日辛劳，早已疲惫不堪，均已酣然沉睡，全然不知危险已然降临。此时南宫望等四人带着早已混入城中的两百余名云骑卫精锐，皆已换上黑色衣裤，头戴青铜面罩，各自携了百胜刀带了弓箭，悄声向四下箭楼掩去。只一刻工夫便已将箭楼上众弓箭手解决掉，南宫望等人按照吩咐只在箭楼上留了五人，其余十四人径向城门掩去。守护城门的军兵不过三十余人待发现敌人，已然迟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大多便已身首异处。余下众人拼命抵挡，待看清南宫望等人相貌，早已吓得手酥脚软，还以为碰到了地狱里放出的厉鬼，三魂已去了七魄，哪里还有斗志，不消一刻便已被歼灭。这时城墙上众守兵早已被城门下的惨叫声惊醒，纷纷赶来支援，还没下得城楼便被留在箭楼上的弓箭手，当做靶子大部分被射杀，剩下小部分没死的急忙缩了回去，再也不敢露头。这时南宫望等人才连打开两道城门，放下吊桥，并收拾引火之物，点起一堆火来。埋伏在四下城门外的宋军骑兵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时见城门火起，便四下里杀进城来。
南宫望、司马直等人此时早已在各城门口等候，见宋军已然杀到便与众兵将骑了云骑卫携来的战马，燃起火把，以为向导。黄天赐、蒋偕等四路骑兵各留百余人守卫城门，其余众军径随南宫望等人，按事先约定分赴太尉衙署、兵营、武备库、粮仓等军事重地。一时之间，人喊马嘶，乱作一团。城内党项羌各部居民早已惊醒，纷纷避入地窖，口中念佛，只盼这一夜能早些过去。 白豹城守将野利荣兴此时亦被惊醒，但闻四下里人喊马嘶，号角连连，还道是西夏军兵哗变，竟不知宋军已攻入城中。连忙起身，拿了披挂，召集府衙百余名亲兵，欲去看个明白。还未等披挂停当，墨无畏便带了蒋偕与众兵将闯了进来。双方一阵拼杀，那野利荣兴的一众亲兵虽然悍勇但经不住宋军人多，宋兵三四个人对付一个，还有墨无畏率云骑卫十几名精锐助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将野利荣兴的手下亲兵斩杀殆尽，而宋军除了十余人受了些轻伤却未损一人，野利荣兴眼见突围无望，不愿做宋军俘虏，便举刀自尽。蒋偕只留了百余名骑兵看守府衙亲率余下众兵将径去西夏兵营协助黄天赐。
黄天赐此时已在雷振虎的带领下，率军冲入西夏军营。此时营内西夏兵将已然惊醒，听见外边人喊马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黑暗中各寻衣物，乱作一团。营内一小队西夏军兵见到宋军骑兵跃马冲了进来，纷纷大声喊道：“不得了了，宋兵冲进来了”。哪里还敢上前抵抗，只顾四散逃命。营中诸军卒一听到宋军已然冲了进来，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纷纷各持腰刀冲出营帐，一时之间各人穿戴五花八门，很多士卒竟连衣裤都没穿就跑了出来。黄天赐纵兵砍杀，霎时间哀嚎遍地，血流成河。黄天赐与云骑卫众兵将则各持弓箭，分布四周待见西夏兵卒稍有抵抗便持箭射杀。这时蒋偕也已率兵赶到，众骑兵纵马各挥兵刃，只将这西夏兵营当成了练兵场。只一顿饭的功夫西夏军营之中三千多兵卒已剩下不足千人。剩余兵将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在敢抵抗纷纷抛了兵刃，伏在地上，举手就擒。黄天赐将那八百余名降兵分别驱入四座营帐之中。派了一名部将带了三百余名骑兵在此看守，径与蒋偕各带军兵，分别搜索西夏残余兵将。一时之间白豹城竟成了宋朝骑兵的跑马场，各路人马十数人一队，在这白豹城中竞相搜索，但见西夏军兵稍有抵抗便就地予以击杀，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到卯时方止。西夏守城兵将五千余人除一名副将带了不足百人，乘乱冲出北门逃脱外，其余皆被宋军擒杀。
清晨黄天赐便令众军卒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并严令众将，不得纵兵抢掠城中百姓财物，若有发现必严惩不待。又令人厚葬野利荣兴。此战击毙白豹城守军三千九百余人，俘获敌军一千余人，番官十四人，麻魁二十一人，缴获战马两千余匹，牛、羊、骆驼一万余头，饷银四万余两，各类器械、粮草无数。云骑卫四百余人，除十数人受些轻伤外，竟无一人阵亡，其余众骑兵伤亡也只两百余人。黄天赐当即令将所获饷银分发给众兵将，伤亡士兵每人发放五十两，将官无论官职大小每人二十两，士兵每人也有五两，剩余一万余两与所俘获物资一并登记造册。
第六章 鏖战 第八节 迁徙
待诸事完毕，黄天赐便与蒋偕商议让他带领五百骑兵押解俘虏与所获牛、羊、骆驼径回庆州向范仲淹汇报，蒋偕立即答应。当天便带了五百兵将，押解俘虏与所获战牛、羊、骆驼出发，第三日晚间方才回到庆州府，范仲淹得知战况欣喜异常，当即带了州府众官员出城迎接。蒋偕将俘获物品账册交与范仲淹，范仲淹看过之后便吩咐手下人妥善安置俘虏与所获物资，手下几名官员领命而去。 范仲淹亲率众官员将蒋偕迎入府衙，这才向蒋偕问起经过，蒋偕便将黄天赐如何兵逼白豹城，如何派遣南宫望等人混入白豹城，如何醉酒施展反间计，如何深夜奇袭白豹城等事一一说了，众官员听后无不啧啧称奇。均没想到黄天赐年纪轻轻，不但武功不凡，而且计谋如此深远。蒋偕这时才对范仲淹说道：“黄巡检还让我代问，这白豹城是放弃还是留守，另外城中党项诸羌百姓该如何处理”。范仲淹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这白豹城易守难攻且深入我大宋腹地，决不可在遗弃给西夏，就命黄巡检为白豹城主将，曲珍与刘绍能为副将镇守白豹城。至于城内党项诸羌便将他们全部迁至庆州府，另外每户抽一壮丁与黄巡检所率云骑卫一同编为番落军。”蒋偕道：“那我明日便回白豹城，与黄巡检说知此事”。范仲淹道：“这样，你明天带五百骑兵前去白豹城，把命令传到便带领城中党项诸羌百姓来庆州”。蒋偕连声说道：“那白豹城中党项诸羌有十余万口，这么仓促将他们内迁，只怕会闹出事端，此时还请范大人三思”。范仲淹道：“此时我已想过，前些天我已命人在这白豹城南郊建军巷坊，不日即将完工。此事你无需多虑，便将人迁来便是”。蒋偕见此只好答应。当晚范仲淹带州府文武官员摆筵与蒋偕庆功，当晚众人皆尽兴而归。 次日清晨蒋偕便带了五百骑兵向白豹城而去，一路急赶，第二日午时便已到达白豹城，命人通报黄天赐。黄天赐一听蒋偕已然回来，急忙将他迎到住处。黄天赐此时便住在原太尉府衙，将其作为临时办公之所。蒋偕将范仲淹所讲一一与黄天赐说了，黄天赐当天遍贴告示，通告城中诸羌居民，限明日午时之前在城南集合，朝廷将派兵护送径往庆州城安置。城中居民闻知此事，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昼夜不息。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城中居民推车挑担、圈羊赶牛陆续赶往城南，未及午时便已齐集。黄天赐便按户抽丁，但见诸户人家，父女妻儿，哭作一团，恰如生离死别一般。黄天赐闻听大为不忍，便朗声与众人说道：“你等原为我大宋臣民，但因西夏王元昊昏庸无道，为一己之私掠我军民，占我土地，这才失身于贼。我亦知你等不愿从军，亦不强留，但你等一路要服从众军管理，不可乱生事端，这可依得”。 诸羌众多居民闻言都止住了哭声，先后答应，声音含混，乱乱糟糟，半晌方歇。蒋偕这时才上前大声对诸羌居民说道：“黄将军菩萨心肠他可迁就你们，但若人人都如你们这种想法，不知由谁去抗击西贼侵袭，你们皆有父母兄弟，难道他们这些军人便是孤家寡人么。”说着用手一指众军兵。诸羌居民闻听蒋偕之言，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蒋偕接着又道：“黄将军讲话一言九鼎，想必不会为难你们，难道你们就不能为黄将军想想么，他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自己一人如何能担得了这天大干系。何况经略范大人也不会亏待你们，他老人家已经命人在庆州为你们家人造好房屋，做好安置，你们从军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诸羌居民闻听一时皆沉默不语，这时便有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黄天赐表态愿意留下。此头一开，一时之间先后有一千七八百人表示愿意留下。黄天赐一见大喜，便从众人中选出一千六百人纷纷登记注册留了下来，余下众人仍旧与诸羌众居民迁往庆州城。
待蒋偕走后，黄天赐便从诸羌兵卒中精选十二名精通汉羌语言，善于应变者作为侦骑，统一交由司马直负责指挥。又选八名精于骑射、身手矫健又精通汉羌语言者作为亲随。然后将其余一千五百余人编为重骑兵，与云骑卫统称为番落军。待诸事完毕，便遣人上报范仲淹。不觉过了十数日范仲淹才遣人将番落重骑兵所需披挂、武器、弓箭等物送了来。此后又过了数日西夏才派遣兵将前来攻城，但白豹城，城高墙厚，西夏兵将不但没能得手还折了许多人马，无奈大败而回。又过了数日黄天赐因破白豹城有功晋升为右武大夫 、西上合门使，朝廷又赏赐大量财物。军中其余诸将也皆有封赏。黄天赐便将朝廷所赐财物不分汉羌，均分与手下诸军，诸军尽皆感恩，一时士气大振。一有空闲黄天赐便使人操练众军，演练阵法，此后两个多月这环庆一路倒也太平无事。
闰九将过，番落重骑不论野战，阵法，均已精熟，已随时可奉命出征。这一日吃过午饭黄天赐正在堂中与曲珍、刘绍能等人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忽然兵卒来报说范大人遣使已到门口，黄天赐忙将他请了进来。但见来人却是一名传令兵浑身湿透，汗流满面，不住喘息。黄天赐忙让他坐下来，待这人喘息稍定这才问道：“经略大人急急遣你来，有何要事。”传令兵这才说道：“葛怀敏将军在定川寨大败，范大人招你急赴庆州”。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公文递与黄天赐。 黄天赐接过一看却是一份五百里加急的急递，知道事情紧急，忙打了开来，但见上边写着：“请即刻赶赴庆州”几个字，署名是范仲淹，还盖了经略关防大印。黄天赐便让人带了那传令兵下去休息。把公文递与曲珍等人，说道：“范大人如此急着招我去，必有大事，你等可将军马器械收拾好，其余诸事待我回来再说。”曲珍等人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