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云姑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云婆婆。”杜若将玉简放回架子,淡定的走出了库房。
“我要出去一会,你把玉简复制好了,先自己收着,别给其他人看见。”云姑沉声说道。
“是。”杜若低眉顺眼的应道,心里暗自思忖,难道这老妖婆的秘方已经配好,那组织准备卸磨杀驴了?
老妖婆说完就匆匆离开,杜若想了想,也快步回库房加快了复制的速度。
“醒醒!醒醒!”杜若复制了一整夜的玉简,好容易把所有的玉简复制完回房睡觉,才刚合眼,她就被人粗鲁的推醒了。
“唔——”杜若打着哈欠起身,“孙姑姑早。”
“早?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早!快起来放蜂去,别以为云姑这几天不在,你就可以偷懒!”
“云婆婆这几天都不在?”杜若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怔,在她印象中云姑几乎很少出自己的小屋子,更不要说是药谷了,她昨天对自己说是出去一会,怎么到了孙姑姑嘴里就是出去好几天呢?
“云姑在不在你都不可以偷懒!我问你,云姑的平时那些玉简在哪里?”
“玉简?”杜若因睡眠不足,脑子有些迟钝,重复的了一遍才反映过来。
“就是记录云姑平时药剂配方这类的玉简。”孙姑姑不耐烦的重复道。
“哦,在库房的架子上。”杜若昨天复制完所有玉简之后,把原版都放回架子上排好,复制好的全塞在云姑给她的储物袋里收好了。
“快去给我拿。”孙姑姑说道。
杜若闻言陪笑道:“孙姑姑,您也知道这些玉简是云婆婆的宝贝,没她的允许,我这点破修为,怕是碰一下就被禁制轰成烂泥了!”
“少跟老娘废话!你要是不能拿那些玉简,怎么知道它们在库房里?”孙姑姑骂道。
“那是云婆婆开了禁制让我进去打扫库房的时候看到的。”杜若哭丧着脸说道,“孙姑姑您是云婆婆的得意门生都不能进那库房,我一个小丫鬟那里能进去。”杜若注意到孙姑姑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心里暗哂。
“让你做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废物!”孙姑姑伸手甩了她一巴掌,“还不快去放蜂。”
杜若捂着脸快步走了出去,“回来!”孙姑姑突然又叫了一声。
“孙姑姑。”杜若停住脚步恭敬的垂手站立。
孙姑姑很满意的她的柔顺,“云姑走的时候,可吩咐了你一大堆东西,喏,都写在这上面了!”说着那孙姑姑把一封信笺给了杜若。
“劳烦孙姑姑了,我现在就去放蜂。”杜若心里暗暗奇怪,云姑要她做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了,干嘛还写信给自己?她也来不及多想,随手将信往袖子里一塞,先出门放蜂。
出了门杜若吐了一口胸中郁结之气,这地方太郁闷了!像她良善的五好公民都忍不住有暴力倾向了,更不要说是那些是非观尚未完全成形的孩子了,难怪各个都被培养成人间凶器了!杜若叹了一口气,要是能知道云姑去了哪里、几天能回来就好了,她抑郁的打开蜂箱——
杜若突然身体一闪,人朝地上一滚,闪开了一双准备抓住她的手,右手匕首一晃,朝另一个试图控制她的人挥去,那人不得已躲开。
杜若脱身之后也不见恋战,飞快的朝药谷跑去,却没有想到前面已经站好了几条黑影等着她自投罗网。杜若脚下一顿,身体一转往其他地方跑去,却不料斜穿出一人一手利落的抢走了她手里的匕首,然后控制住杜若的双手,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牢牢的压在树干上!
“不许叫,不然杀了你!”平板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响起,杜若正对上一双冷静淡漠的黑眸,那双眼睛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看她的目光就跟路边的杂草没两样,杜若打了一个寒噤,放松紧绷的身体,眨了眨眼睛,表示配合。
“云姑的玉简在哪里?”那人轻声问道。
“玉简?”杜若眼底浮现了困惑,云姑的玉简这么抢手?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想要?
“快说。”那人松开了捂住她的嘴,转而将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在库房里。”杜若连忙说道。
“库房的禁制怎么解?”那人问道。
“我不知道。”杜若话音刚落,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疼,“我真不知道!云姑没有教我!那么重要的地方,云姑怎么可能让我随便进出呢!”
“我知道你时常出入云姑的库房。”
“那是云姑给了一块玉牌给我,有了那块玉牌就不怕禁制了。”
“玉牌呢?”
“云姑昨天离开的时候问我要走了。”杜若见他似乎又像不信,连忙说道:“是真的,云姑都不肯教我开禁制了,怎么可能把那玉牌给我呢!”
“算了,放了她吧。”同样平板的声音从杜若身后传来,矫健的身影无声从树林里走出,话音刚落,控制杜若的人就松开了手。
杜若望着这些浑身裹得只留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心里暗暗苦笑,他们还真看得起她,这么多人来堵她一个。那名看似首领的人慢慢的走近杜若弯下腰,深邃的黑眸静静的注视着杜若,柔声问道:“小妹妹,你真不知道如何开禁制?”
杜若神情茫然摇了摇头,“云姑没教我。”
首领继续柔声问道:“知道天乙水怎么熬制吗?”
“天乙水……”杜若神情一时有些迷茫。
首领也不催促,耐心的看着她。
“会。”杜若喃喃的说道。
“知道是什么配方吗?”首领轻声问道。
“诃子三两、僵蚕五两、木患子一两……”杜若喃喃的背着药方,众人互视了一眼,一人迅速的把药方记下。
首领等杜若背完药方,抬手在杜若脑门上轻轻一拍,杜若瞬间惊醒,“啊——”她低低的惊呼一声,那人将一粒药丸塞到了她嘴里,对着她的脖子轻轻一拍,“咕噜”一声,药丸咽到了肚子。
“今天天黑之前给熬出一百份天字乙号药剂,不然你吃的那粒药——”首领顿了顿,满意的看到杜若眼底的惊惶,“熬完药剂后,在你窗口敲五声,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你。”
“我——我帮你们熬药,你们不要杀我——”杜若吓得快哭了,整个人缩成一团,怯生生的望着他们。
首领见她吓得缩成一团,似乎有些心软了,柔声说道:“只要你能把这一百份药剂熬出来,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你也是被人拐来的吧?”
“嗯。”杜若点点头。
“要是你乖乖听话,说不定你还能回去见你爹。”首领温声哄道。
“真的?”杜若眼睛一亮。
“真的。”首领许诺道,“等你熬好药我就给你解毒,然后就派人送你回家。”
“我一定熬好!”杜若连忙保证。
“你先回去吧,记得是天黑之前熬好。”
“是是。”杜若拔腿就往云姑的跑去。
“老大,你真信那小丫头?”杜若离开后,一人上前问道。
首领道:“云姑身边的小丫头就她一个人活下来了,五儿也盯了她三四个月了,没什么太大问题。五儿说,云姑几乎把所有的药剂都交给她熬了。”
“我就怕她偷偷告诉云姑。”
“帮主、护法和云姑都出去了,今天肯定不会回来,只要我们看牢了她,不怕她告密。我们等了这么久,好容易等到这一天了。”首领的声音略带沙哑。
众人都很激动,只是常年残酷的训练让他们习惯性的压制自己的情绪。
杜若快步冲到云姑药房里,快速的配着药材,准备一百份药剂的量,一边准备一边嘴角微微挑起,机会来了!
药谷里的磨难(五)
夜幕低垂,星月闪烁,药谷里安静的只剩下蛙叫虫鸣声。
杜若跪坐在玉鼎边,专注的注视着鼎下的火候,那些问她要药的人似乎很急,还不等她熬好,就已经派人来催了,幸好她昨天也熬过天乙水,先送了些过去。杜若低头沉吟,看这些人的样子,应该是真想背叛药谷,这几天也可能是个好机会,不然他们不会把希望压在她一个陌生人身上。帮他们熬天乙水不算什么,毕竟她还指着他们冲在前面,自己好顺水摸鱼!但就怕他们过河拆桥,或者说是——杀人灭口?
“好了吗?”阴测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大约还有一刻钟。”杜若头也没回,反正回头也看不出长什么模样。突然她感到脖子处一沉,“别耍花样!”阴沉的声音说道,一把短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刀口微微前挑,似乎想要在她脸上划一刀。
杜若手指一弹,“铛!”一声,短剑落地,杜若反手抓住准备狠抓她脸的手,手下一用力,便将威胁自己的人狠狠的摔出屋外,“哼!”那人痛苦的闷哼传来。
“想要耍狠,最好先掂掂自己的份量。”杜若一边将玉鼎下的火势减下来,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被她摔出去的人猛地跳了起来,“你不要命了!我杀了——”她惊恐的望着杜若手里握着玉瓶,似乎想往药里倒什么东西,“你!你想干什么?”那人尖声问道,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真实嗓音。
“我想干什么?”杜若轻轻一笑,“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怕你们而已。”
“杜姑娘,刚刚的事情是小五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柔和的声音响起,那首领的身影渐渐在月光下显现,“我们一向跟云雾宗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也是各有所求。”说着那首领扶起了被杜若丢出门外的小丫头。那小姑娘看身形、听声音似乎跟杜若差不多岁数,被首领扶起来之后,她的目光就一直怨毒的注视着杜若。
杜若暗暗叹气,这地方把好好的孩子都教成什么样子了?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狠毒!不过——云雾宗?他们怎么知道她是云雾宗的?杜若倒不怕他们现在对自己不利,毕竟药还没有熬完呢!
“老大,她把其他东西倒下去了!”小五尖声说道。
杜若并没有理会小五,慢慢的用一根玉棍匀速搅拌着玉鼎里的天乙水,“之前的天乙水只能压制你们体内的毒性五个时辰而已,加了烈阳草精露后能压制三天。”杜若解释道。
首领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似乎小看了这丫头?他目光微微一闪,“姑娘给我们熬制的天乙水的恩情,我暗夜铭记于心。”
杜若只当没听见他的话,这种人的话能信吗?刚刚要不是自己本事大,她早被那小丫头毁容了!他一直忍着不出现,说不定就是想等自己熬完天乙水后灭口。听他的口气,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云雾宗安插在这里的内奸?这样的话,形势会不会对她有利些?杜若佯装不经意的偏头,望了望桌上的更漏,起身去了药柜。那首领一直负手站在门外,似乎没在意她的举动。不过杜若知道只要自己敢轻举妄动,他肯定能在眨眼间杀了自己。
“5、4、3、2、1——”杜若心里暗暗的倒数着,“嘭!”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小五吓得尖叫一声,扑到了首领怀里,杜若感到首领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他,她不禁一笑,“嘭”再一次巨响,这次是发生在屋内,而杜若早在第一时间在身上拍了一张金刚符,跃身从窗子处跳了出去。
首领也顾不得追杜若,甩开小五冲到房里就要抢救那鼎药,冲进房里他就愣了,房里除了烟雾浓了些之外,并没有其他损失,那鼎药也正好好的熬着,玉鼎左耳处还插了一张卷纸。首领取下卷纸打开一看,上面不仅告诉他一会如何将玉鼎下的地火熄灭,甚至还写了他们身上毒药的配方、特性,以及如何彻底清除他们身上毒性的法子。
“老大,要不要追上去,杀了这小贱人!”小五被首领摔得七荤八素,这可比刚刚杜若那一摔还给力!毕竟杜若本身修为就没首领高,加上她也不忍心太欺负小孩子,只是想把暗处隐藏的人逼出来而已。
“不用了。”首领将药方收好,照着杜若的法子熄了地火,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再赶尽杀绝,跟药谷那帮禽兽就没区别了。他眼底隐约浮现了笑意,看来他们都小看了这丫头,这丫头压根就不需要别人来救!
“可是——”小五犹自不甘心,杜若可让她在首领面前丢大脸了!
“嘭!嘭!嘭!”连续的巨响声响起,首领脸色微微一变,“快走!计划有变!”他飞快往集合地冲去,心里暗自奇怪,这丫头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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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镇上依然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沿街店铺上的灵灯将地面照射的色彩斑斓。大泽最热闹的商行里人声鼎沸,商行里的伙计来来去去的招待着前来的客官,这里即将有一场大型拍卖会。这场拍卖会是尧光界规模最大的拍卖会之一,每百年举行一次,每次举办的时候,不仅会吸引许多尧光界的高阶修士,甚至其他界的高阶修士也都会过来,当然这些高阶修士是不会出现在商行的大门口的。
“师姐,你说林师祖叫我们来拍卖会干什么?”方夫子站在街头,远远望着拍卖会门口拥挤的人群,不由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杨管事也有些疑惑,“难道让我们买什么东西?”
“那也不应该叫我们过来吧?”方夫子反驳道,“萧师兄最近一直没出去历练,也没有闭关,要买东西也该是他来。”萧瑀目前已经进阶到筑基大圆满境界,所以杨管事和方夫子哪怕年纪比萧瑀大,也只能喊他一声师兄。
“或许有其他什么事吧。”杨管事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夫子四处望了望,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阿若现在怎么样了?她爹找到她了没有。”当初门派接到杜若失踪的消息后,也派出了大量弟子前去搜索,整个大泽镇方圆千里的范围都被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她就是被门里派去杜家告诉杜父杜若失踪的人,回想起杜父伤心绝望的模样,她心里暗暗叹息,杜家就杜若一个人有修炼天赋,好容易这孩子快熬出头了,结果遇到了这样的事,这孩子也是个没福的。
杨管事抬眼,“连我们都找不到,她爹不过一个修为尽失的修士,怎么可能——”
“咦?”方夫子惊疑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