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床上跳起来了,穿着睡衣拖鞋就往外头跑,家里人怎么喊都喊不住,就跟魔怔了似的。
宛婷还好,宛妤却是被她铁青的脸色吓得大哭。
钟君手脚倒是快,不过她毕竟病才刚好,谢悠然大力推送之下,她撑不住,摔倒在地。
谢悠然却顾不得,头也不回地从楼梯间往下窜,最后还是谢岚山追出来拖住了她,问:“这好好的,又是怎么啦?”
谢悠然挣脱不得,流着泪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她全身发抖,显见是气得狠了。
谢岚山那会正在厨房里洗碗,发生什么事根本就不晓得,这会听到这话只觉得好是没头脑,不过他也猜得出女儿嘴里的“他”是哪个,只觉无奈得很:“你们都离婚了,还找他干什么啊还找?”
钟军这时候也出来了,站在上一层骂她:“你去找,去找,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好好的,看你被个男人折腾成什么样了。”
两口子费了好一番力才把谢悠然拉回家,钟君把女儿按到客厅的大穿衣镜前,强迫着她看着面前衣裳不整泪流满面已经陷入疯狂的自己:“你看看你这个德行,你看看你这个德行,你这样子跑出去,丢的是哪个的人啊?你以为宛南平还看得上你啊?”
谢悠然大哭:“我不是!我不是!他欺人太甚,妈,他欺人太甚了啊!”
太无耻了,自己有外遇还污蔑她!
“什么性生活不和谐,什么我出轨有外遇,什么感情已经完全破裂,都他妈的是放屁!才一离婚就有女人打电话上门宣布所有权,原来是他自己有外遇,不想离婚分割了财产,所以搞了那么一出来害我!”这个时候,如果之前所有的所有只是猜测的话,那现在她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听到那个女人用那种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语气告诉她,谢悠然拿刀砍死宛南平的心都有了。
钟君和谢岚山都听得一愣。
然后钟君也暴了:“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出问题的肯定是他,就是他!你还好好的就那么跟他离了,什么都没要,还净身出户,还拖着两个娃,世界上有你这么笨的吗?你现在去找他还有什么用?婚都离了,手续都办完了,你去找他除了丢人还有什么用啊?!”
钟君是真恨不得把女儿塞进肚子里去回炉再造,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该强硬的时候强硬不起来,不该强硬的时候,又疯了一样地乱来一通!
她上辈子是做的什么孽啊,这辈子才生了这么个跟她来讨债的货。
谢悠然听不到钟君的叫骂,她跪在那儿,挣脱不得,视线一遍又一遍被泪水弄得模糊一片。
她可以接受他不再爱她,她也可以接受他离开她,但她实在无法忍受,在过去她以为自己还很幸福的时候,那条婚姻的船上,已挤上了另外的陌生人。
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亏她还以为,放弃一切至少也能换来他的怜惜,亏她还以为,她的退让,至少能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爱,然后有一天,或者他就会回头,回头就会发现,她还有他不知道的好!
可现在,这一切,都算什么?
她的退让,除了成全别人心满意足的双宿双飞,她又得到什么?
她跪在地上,把头埋地手心里,泪流干了,终于也哭得累了。
三个大人都坐在地上,各想着各人的心事,各有不同悲伤的表情。
宛婷抱着宛妤,站在边上傻了一样地看着她们的妈妈,在她们的印象里,谢悠然一直是温和的,温柔的,她给她们的感觉,就像是睡前轻轻的抚摸,静默,但是温暖。
可现在,这样的妈妈,让她们感到陌生和可怕。
最后还是谢岚山先站起来,把两个小外孙女劝回了床上:“你们乖,先睡觉啊,妈妈等会就来陪你们了。”
宛妤怯怯的,眼里还含了一泡泪:“妈妈那怎么了?”
宛婷问:“是爸爸不要我们了吗?那妈妈还要我们吗?”
谢岚山被这个问题问得心下一抽,这真是大人作孽,小孩子跟着可怜!
他先帮宛妤擦干净眼泪,再安抚地摸了摸宛婷的头:“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妈妈只是遇到了难事,伤心。可别多想了,先睡啊。”
别的违心的像宛南平并没有抛弃她们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宛婷乖巧地应了,转过身去搂着妹妹,说:“好了宛妤,我们先睡觉,不要惹得妈妈再伤心了。”
她小小的手,伸过去搂着妹妹的肩膀,小大人似的。
谢岚山看得都想哭。
出来就和谢悠然说:“你去看看你女儿吧,你去看看,她们两个有多乖。”然后又劝钟君,“以后在孩子们面前,好歹还是留点话,她们都懂的。”
钟君回过头来怒目:“我说什么了我没留话?这世上就你会说话,就你是好人是吧?那你是好人,你看看你培养出来的都是什么人,这是女儿啊,不是讨债的啊,到老了我们还要替她操心!”
谢岚山这也是撞到枪口上,跟钟君比起来,他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被骂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老公身上把火气发完了,到底还是怕谢悠然想不开,不得不耐着性子将谢悠然拉起来,苦口婆心地劝了她大半夜。
钟君脾气是不好,但她务实,也算是看得清现实,给谢悠然指了一条明路:“你要是还这样糊里糊涂下去,我跟你讲,迟早你毁的不光是你自己,还有你女儿……你这时候去找他,有什么用?要真是气不过,就去抓了宛南平的把柄,然后问问你那律师,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谢悠然情绪还是很差,但冲动过后,哭过了发泄过了,她好歹是听进去了。
第二日起来,眼睛肿得老高老高。
宛婷从冰箱里敲了一大块冰拿布包了给她敷眼睛。
宛妤则趴在她身上,心疼地给她吹吹:“妈妈,你痛吗?”
谢悠然看着面前的两个,觉得心里又酸又痛得厉害。
这一刻,她终于觉得,或许那场婚姻到最后她败得一塌糊涂,但到底,并不是一无是处。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就说了,女主就是个糟糠之妻,被弃也是活该的那种。她是独生女,从小就宠惯了,妈妈又强势,这一辈子除了结婚扭过一回,其他时间就是个乖乖女,逆来顺受的。但是,我总觉得,这样的女人,也有许多成长的空间,尤其是,当生活的压力扑面而来的时候。PS:最近很倒霉啊,颈椎才好,口腔又溃疡了,疼得我,咽稀饭都疼,呜呜~~
☆、遗弃之后
钟君他们走的时候,是带着愤怒与失望离开的。
谢悠然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很委屈,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和打击,自己父母却不能够跟她坚定地站在一边,甚至都容不下她有多一点伤心的表示。
她也愤怒,觉得不被人理解。
而后也感到恐慌,因为钟君他们拒绝接她的电话,钟君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她是告诉她说:“如果你不能自己站起来,那我们也就当没生过你了。”
他们是真狠心。
谢悠然一个人在家里茫然失措地打转转。
她再无法安然,因为宛婷和宛妤必须由她来照顾,她要接送,要为她们准备吃的用的穿的,还要给女儿答题解惑,打起精神来面对她们在学校里遇到的种种事情和问题。
父母走后谢悠然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郁闷伤感的空间和时间。
没有人听她倾诉,也没有人愿意让她来倾诉。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当想要的平静如愿到来时,她痛苦地发现,房间到处都有那个人的影子,任何一件东西都能触动她的回忆,让她想起自己和他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女儿开心不开心的点点滴滴,她甚至都习惯性地摸起电话想打给宛南平,想跟他分享。
不是她喜欢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而是她喜欢,睡一觉刚醒来时的那种状态——睁开眼睛的最初,她总觉得离婚什么的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宛南平还是会回来的。
她都不愿意想起那个陌生的女人的来电。
可现实,总是令人如此难堪。
周末的时候,宛南平说话算话,真的来接女儿们出去玩。
谢悠然难得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欢欢喜喜地送女儿下楼。她用自以为最完美和贤淑的微笑对着他,那个男人却对她无视到底,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告诉她说:“晚上再送她们回来。”
然后不等她说话,车子扬长而去。
谢悠然甚至能听到宛妤的叫喊声,她在叫着:“妈妈,为什么你不去?”
谢悠然觉得自己的心,被那快速驶远的车轮,轧得碎成了一粒一粒的渣。
她总算是明白了那句话,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哭闹是错、沉默是错、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已经对她不屑一顾到,连看她一眼都是多余了。
谢悠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楼,她坐在家里想了很久很久,她想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外人都觉得是他高攀了她,后来做生意成了,也被人说是借了她娘家的势,宛南平很好强,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言论,所以,谢悠然一直以来,她如此听话如此乖顺,他要做个么,她都答应,他想要她给什么,她都毫无怨言地付出。
结果呢?他还是要离开她。
他甚至都不屑再看她一眼。
这一次,在悲凉恐慌无助失望难过之外,谢悠然难得地有了一点怨恨的情绪。
而这种怨恨,在女儿们被送回来的时候到达了又一个顶点。
宛婷和宛妤回来的时候,连头发尖尖上都是汗水,小脸颊红通通的,显见是玩得很开心。
宛妤像往常一样扑到她怀里。
谢悠然又酸又涩地问女儿好不好玩。
宛妤脆生生地说:“好玩,我们还去了游乐场哦,坐了那么高那么高的飞机。”
说着,她还比了个手势,告诉她,真的很高很高。
宛婷在一边耻笑妹妹:“你还吓哭了。”
宛妤就呵呵呵呵不好意思地笑。
谢悠然听着两个女儿互相攀比着吃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最后,宛婷说:“我们还见到了一个漂亮的阿姨,真的很漂亮哦,妈妈,她戴的项链,是绿宝石的哦,好漂亮好漂亮。”
谢悠然一滞,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女儿的手:“一个漂亮的阿姨?”
宛妤痛呼一声,去掰扯她的手。
谢悠然无意识地放开了,她的神情吓到了女儿们,宛婷本来要说的话就没说出口,结果宛妤嘟着嘴一边摸着自己被妈妈抓痛的手一边委屈地说:“她还要我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轰”一下,谢悠然只觉得,她的人生一下全部崩塌。
宛南平居然带着两个女儿去见他的新欢,并且还毫不避讳地透过女儿的嘴告诉她,她怀孕了。
如果是钟君还在话,她大概会骂一句:“谢悠然你还不醒醒吗?人家根本就当你是死人啊!”
谢悠然只觉得气冲头顶,她回头抓起电话就给宛南平打电话。
可惜他只问了她一句话:“宛婷她们还没回来?”
谢悠然说:“她们是回来了,但是……”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气愤地再拨过去,就是一直占线占线,最后直接关机了。
打不通电话,她就给宛南平发信息,她的短信里,仍有着某种根深蒂固般的委曲求全,她说:“宛南平,你告诉我,白荣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宛南平你告诉我,是不是‘她’很早就存在了?”
“宛南平,你怎么能带着我们的孩子去见她。”
“宛南平,我恨死你了。”
……
“宛南平,你会付出代价的。”
大概是最后一句话,让宛南平觉得可笑了,他回了她一句:“笑死人了,就你,能让别人付出什么代价?”
□裸的蔑视,比直接的耳光更让人难以接受。
谢悠然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窝囊过,然而这一刻,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全天下最大最大的那个傻瓜。
——————————————————我是第二更的分隔线——————————————
人生如果真有早知道,大概,宛南平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这句话给谢悠然。
他只是被她骚扰得烦了。
在宛南平眼里,谢悠然就是个没骨头逆来顺受的软货,没自己的主意,没自己的人生,更没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一切都不晓得是为谁在活。
总是负担着一个人在活着,在宛南平看来,是神仙都会累。
他不是神仙,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当站的位置越高,他就越需要也越向往着另一种女人,那种女人,独立、高贵、优雅、精致,像是极品的尼古丁,散发着神秘的魅力与魅惑。
而不是傻瓜兮兮地每天只问他:“你吃了吗?”“你穿了吗?”“孩子们有演出你会来吗?”“我穿成这样好不好啊?”,甚至,连买套内衣都要问过他款式如何才决定。
如果说,曾经他还爱过那个女人的话,那那些感情,也在日复一日她的鸡毛蒜皮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让他觉得,她和他的人生,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有时候,他看着谢悠然也会感叹,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在他们老家里,像个公主般的城市里长大连猪长什么样都不晓得的女人,活到最后。婆婆妈妈的让他心生厌烦。
他是真心觉得,谢悠然就像是一节脱了轨的老式火车,陈旧,破败,没有一点昔日的光鲜与光亮了。
所以,他真是被她那句“宛南平你会付出代价”给气笑了。
就她?谢悠然?
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事实上,她这朵温室里的花,除了等着枯萎外,实在没多大的作为。
当然,有一点他还是不能否认的。
这朵看着要枯了花,其实还有些颜色的。
像现在,她气冲冲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鼓着双颊睁大了双眼,努力掩饰着自己眼里的脆弱与羞耻时,还是有些娇艳的感觉的。
谢悠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宛南平,你无耻,你凭什么带婷婷和妤妤去见她?你太无耻了,自己出轨还栽脏到头上!”
宛南平神色很轻松地看着自己的前妻,甚至连头都没抬,只问了她一句:“你有证据吗?”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个受惊的兔子般往后面躲,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了,“可是我有证据哦,你和白荣私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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