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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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1918-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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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伯老泪纵横,看着的眼前皮棉鞋和皮腿套,还有挡都挡不住的三个小子,直呼“有心就行,有心就行!”

    三小子七手八脚的给于伯套上腿套,又套上皮棉鞋,棉鞋大小刚刚好。

    “没想到老了老了,跟着几个小子享了福了,这辈子不亏了。”于伯高兴的看着几个小子在自己脚跟底下折腾。

    “快别这么说于伯,您救了我们妹子的命,我讨饭这几年,就数您给我们馍馍的次数多,我们这是报恩,这恩比山还重,怎么报都不为过,这是您老大半辈子行善积的福,报恩的不光我们呢,您想想,您这大半辈子救了多少人的命,您放心好曰子还在后头呢,您有的是福享。”司南看着脚底下一边一个折腾于伯的狗子和顺子,一边陪于伯说话。

    “好好好,乖孩子,大伯就跟你们享福,大伯最大的福份就是你们上进。”

    “没想到啊,自打打完捻子之后,就在也没穿过皮靴了,这会又穿上了,大伯感觉年轻了几十岁咧。”

    “乖,赶紧去洗洗吧,回来大伯给你们上药,还要给女子换膏药。”

    三个人拿着换洗的衣服,到了北街的大车店,门口各式幡旗,是描金、描银、描红的各个车店招牌。

    这时的大车老板相当于后世的5o到7o年代的司机,牛气着呢。

    随便拐进一家,钻进热气腾腾的澡堂,开洗。

    泡软和了,三小子互搓、然后上肥皂、一个个涮干净喽,擦的滴溜净,穿上新棉衣、棉鞋,收拾妥当,干净、暖和。

    不舒服的是身上的冻疮热水一泡、人一暖和,痒痒的难受。

    三人回到烟摊,于伯拿出一盒膏药,给三人耳朵、手、脚上涂了之后,贴上白麻布,三天后在这样来一次,最多六七天就好。

    让狗子和顺子给女子暖脚换药,司南拿着铅笔和尺子去了玉兴铁工厂。

    到了铁工厂,司南一打量,这地方还真是不小,得有四亩多地,进门就是两排晾库,一排里面放着各式木料,一排放着十来个大车的半成品。

    右手处有十多间大房,各房门边挂着木牌,上书‘锯’‘刨’‘刻’等木工分类,分类很细,司南细数得有八个分工。

    各类木工间和铁工中间,是三间办公房,办公房右边紧邻就是铁工各车间,有炼铁、铸模、翻砂、打磨、简单车削车间,还有一间铁匠铺,大冬天里,几个健壮的铁匠,穿着薄短褂,叮叮铛铛的捶打着铁件,在炉火的隐映下,健硕的肌肉像涂了桐油一般亮。

    张炳玉正在办公室和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话,不时传出一阵笑声,显然是极为熟悉的。

    王文和,字昆玉,从曾祖起就世居西安,其曾祖和祖父长期担任清朝西安周边各地的中下级官员,虽然祖籍江浙,其实更像一个地道的西安人。

    “司南,快进来,就等你了,来来,这是叔叔的好兄弟王文和,是个有大才的文化人,你叔我拍马都赶不上。”

    “王叔叔好,实在对不起,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工厂,刚才进来就多看了一会,请王叔叔见谅。”

    “好好,不当事,听炳玉说你读过书,还能画图,我很好奇,别说西安了,就上海都很难找到几个会画图纸的人,听炳玉说了你的事情,就忍不住急着想见见。”

    “司南,你一边画图,咱们边聊天,怎么样?”王文和用探询的眼光看着司南。

    “成!”说完,司南就开始清理张炳玉的办公桌,这是一张很平常的大方桌(也叫八仙桌,旧时西北各地大点的人家,家家都有,即使寻常七八岁的小孩坐在桌子配套的长条凳上,吃饭的时候也很难够得着桌子上的饭菜。)。

    桌面很光滑,上面涂了一层锃亮的清漆,透过清漆能清晰的看到桌面的木质纹理,从旁边的纸筒里拿出嘱咐张炳玉买来的厚宣纸,用桌上的镇纸将宣纸压好。没有专用的制图用纸,用宣纸替代还是没问题的,也不是画什么精密的图纸。

    削好了铅笔,将笔屑归拢到手里,扔进了屋子中间的火炉,司南静静的坐着思量了一会,开始画图,先画的,是蜂窝煤成品的三视图。正视、俯视、侧视是制图的基本,由于蜂窝煤的形状因素,司南将正视和侧视改为左右斜视两图。最后又加了一张剖视图。

    画图、测量、标注、配料成分、引火层、燃烧层,随着这些图和线条、标注的一一完成,宣纸上的图样渐渐清晰、明了、精准起来。

    司南沉浸在绘图中,这些技艺有多少年没用过,司南已经记不清了,也无法计算。刚开始的时候由于要回忆一些基本画法,度稍微慢点,但越画越快。

    绘制蜂窝煤和人力制煤机,司南是极熟悉的,自己小学的时候入冬给家里打下手碎土、碎煤、捂木屑、提水看父母和煤泥,初中的时候多了个和煤泥的活,到了高中所有的活都是自己的了,包括轮没机和清洗煤机,这可是个体力活。

    大学更不用说了,工科大学生不会画图?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所以复制蜂窝煤和制煤机,对司南而言,是很熟悉的事情。

    原本说好的边画边聊,由于司南的沉浸,张炳玉和王文和也都站在旁边不说话,司南认真的绘图,他们认真的看着。

    随着世间的推移,第二张和第三张制煤机的图也越来越精细,煤模、滑杆、压杠

    屋里马灯亮了起来,屋外铁工厂的工人也已经三三两两6续下工,马灯的灯光越调越亮,屋外的天空也越来越黑。

    古老的西安城逐渐被冬夜隐映。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司南最后一笔修改落下,抬起头才现屋里多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第四章 坐而论道】………

    现外面天已经很黑了,屋里多了大小几个人,司南连忙起身。

    “张叔、王叔叔,那个实在不好意思,画起来就停不住,只想着画好、画完,这位阿姨是?”

    “这是你姨,小子叫兴业、闺女叫雯娴。”

    “阿姨好,今天要不是张叔帮忙我们妹子就保不住了,谢谢您。”说完司南给张炳玉的老婆鞠了一躬。

    “司南,你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你亲叔、亲姨,你们两个,来过来叫哥哥,这个大哥哥可有本事了,以后让哥哥教你们读书识字画图。”张炳玉收拢着两个有点怕生的小孩。

    “哥哥哥哥”最小的闺女嘴里噙着手指头,叫完哥哥,钻进妈妈的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偷偷瞄下司南,瞄完又往妈妈怀里挤挤。

    小子倒是个爱折腾的,爬上方桌旁的条凳,手里拿着尺子玩。

    “你们两个多大人了,不知道吃饭也就罢了,司南还长身体呢,没见过你们这样当长辈的,司南快来吃饭。”嗔怪完两个好几十岁的男人,阿姨把火炉边上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食开始往木质茶几上一个一个放。

    “呵呵怪我怪我,弟妹莫生气了,再有下回,弟妹就罚我吃不上素三样。”王文和一边讨饶,一边盯着食盒。

    “呦!看来我老魏今天能吃上素三样了,我就知道炳玉这会还在厂里,幸亏我今天带着好酒。唉?这是文和吧?你啥时候回来的,这几年咋样。”说着门外进来一个三四十岁的瘦高男人,略微有些暴牙,手里提着一个瓷瓶,身后跟着福诚药房的崔掌柜。

    “魏大哥、崔先生,我是文和,下午刚到,你们怕是掐着点来的吧,哈哈”

    “素芬,你去德兴楼叫他们多送几个菜,然后让于叔也来,于叔那还有几个孩子,你去帮于婶照看着他们。”张炳玉给媳妇交待完,自己接手开始布置。

    司南和阿姨道别,看着跟在阿姨身边两个蹦蹦跳跳好不幸福的小家伙心里酸。

    在张炳玉的介绍下,和魏大牙、崔掌柜见了礼,崔掌柜看着拿他打趣的几个人,又看看司南,苦笑着摇头。

    不一会,于伯来了,几个大人赶紧把于伯请进来,老少六个人,那个年龄段的都有,坐在屋里聊天。

    魏大牙和崔掌柜听完于伯和张炳玉的讲述,两人站起来就要给司南鞠躬致歉,这可了不得,司南死活才制止住。

    话说开了,司南又多了两个叔叔。

    德兴楼的饭菜送来,大家伙开始吃饭喝酒,司南是滴酒不沾的,只吃不喝,这时才尝到大家伙都惦记的素三样。

    白菜帮子切成丝、白萝卜皮切的细条配上香菜杆切的寸长的条,没有老白菜吃到嘴里的干丝劲、也没有白萝卜皮的辣、更没有香菜的怪味。吃进嘴里感觉脆生、爽口、又酸里带着甜,显然是一盘无论卖相、口味都极好的下酒菜,怪不得都惹着大家惦记。

    司南琢磨着,张炳玉的老婆素芬,不单人生的周正,接人待物得体,显然也是一个厨房里的好手。

    司南吃饱,剩下的都喝的正酣,魏大牙没一点医药世家子弟的样,显然也不是个什么好研究养生之学的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除了人长的瘦点,不让他说话光看他吃饭的样子,百分之百外人都会认为他是东北人。

    除了王文和,显然包括于伯在内,其它的都是酒量好的,瓷瓶不小啊,司南估计至少得装五六斤酒。

    人是好人、就是西凤、菜是精品,不大的厂办里气氛热烈。

    于伯押一口小酒,吃一口小菜,动作轻缓但看着格外舒服,要是换一身仙风道骨的衣服,俨然就是一个老神仙。

    张炳玉性情如火,大开大和,吃相上和魏大牙不分上下,但又有着传统生意人的朴实和精明。

    王文和有些喝高了,他酒量也不大,连耳根子都红了,拉着司南冲他直伸大拇指。

    崔掌柜到和于伯差不多,不过到底是一辈子打工的,缺了些豪气和仙气。

    昨天下午司南真的没敢想象,才一天时间,自己就能和骡马市几个生意做的挺大的生意人、还有文化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显然这和教科书上写的清末民初中国富裕阶层的无耻有些相悖。

    这些人里,除了听张炳玉说,王文和是高学历、出过洋之外,其它都是私塾、小学堂没念过几年的,可就是这些在传统和世俗教育下的中下层人,撑起了骡马市这片天,大到陕西或者是整个国土呢?司南不禁思考。

    善良、质朴加上酒菜和火炉,让屋子里气氛越来越火热。

    “魏大牙,你看看,画的好不好?能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吗?知道这是谁画的吗?”张炳玉从桌上拿来图纸,张开抖在魏大牙眼前。

    “画的确实不错,这个东西应该是圆的,中间这些是窟窿吧?应该是机关图。这个应该是文和画的吧。”魏大牙盯着图纸看了半天,筷子上夹的菜掉桌子上都没现。

    “屁!这是司南画的。你就知道柴胡、桔梗,这是那个什么机器图,知道吗?洋人的那些机器就是照着这些纸上的图造的,想开工厂就得先有这些图,文和你说是不是?”张炳玉显摆完,转脸一脸探询的看着王文和。

    “是是,一般来说,机器越大,图纸越多,河道和海上跑的大洋船,还有路上的机器车,那些机器的图纸有一人多高。”王文和总算是没让张炳玉掉面子。

    于伯眯缝着眼,笑眯眯的拍着司南的胳膊。

    一顿饭、一壶酒,老友见面、乡情浓郁、心情舒畅、又都是良善之人,吃了个热火朝天。

    见着都吃饱喝足,司南用炉上铜壶里的开水泡茶,馥郁的茶香萦绕在屋里。

    崔掌柜和司南一起收拾茶几上的残局,收拾停当,坐下来一起喝着滚滚香茶,舒服。

    “文和,你这几年都干嘛去了?这次回来还走不走,想干点啥?”一口热茶下肚,魏大牙舒服的抚了抚脑门。

    “我先去的花旗国,后来又去了法兰西,然后在无锡老家待了半年,在老家待着有些生分,想想还是回西安,过完年媳妇和孩子就都来了。太长远的还没顾着想,不过应该会开个小厂,还没想好干什么。”

    “出去一趟,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几年虽说洋人之间互相打仗,但人家那地方,到处是机器厂,坐立行走、吃饭穿衣,咱能想到的稀罕物什,人家洋人工厂里的机器一开,哗哗就都出来了,都说上海好,和洋人那里一比,说难听点,上海就是个屁。”

    “呶,就这个!看着简单、容易吧?洋人工厂里机器一开,工人光负责搬料,一天就是几百箱,可咱们造不出来,整个中国,就这个东西,都是洋人造的在卖。”

    王文和从方桌上拿来铅笔,边说边笔划。

    司南没想到,王文和颇有点后世愤青的意思,拿着根铅笔,说的滔滔不绝,看来还是出去开眼界。

    “这个什么铅笔我不知道,就这个图,司南画的这个,没有洋人的机器别想造出来,文和说的对,这咱们啊,机器这块确实不如人家洋人。机器好啊,我要是能造大铁洋车,那能挣多少钱?大牙你想想,你去收个药材,要是有大洋车,多美?”指着图纸,张炳玉一脸贪相,想象着自己能造出汽车的样子。

    “王叔,要不您开工厂造铅笔吧,这种厂子需要的机器应该不多,花不了太多钱,咱们国家人多,以后读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别看铅笔是个小东西,可量大了钱不少赚呢。”一句话,让王文和眼睛亮了起来,上身绷的板直,司南本想自己想招开个铅笔厂的,可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相比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动群众才是硬道理。

    “铅笔好造,就是几台机器的事,一个压笔芯的机器,几台木工机器,好有就是用胶水粘起来,然后上漆印字号,上漆印字号的机器可能贵些,其它的机器应该都不贵。”

    “咱们国家大了,铅笔用的木头到处都有,笔芯就是石墨、粘土和软胶造的,这么大国家,估计咱陕西这些东西也都有,找着这些东西,机器买来,还怕铅笔这个玩意造不出来。”司南侃侃而谈,浑不觉周围几个人都盯着他看,似乎不知道这个小脑袋里面装了什么,知道那么多。

    笑话,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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