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得意,那些仓库里可都是好东西啊,别的不说光那些粮食,就能让几万人吃上好几年的。
“嗯,按拟定的计划办吧,给廖少康送个信,叮嘱他一定要稳住了,等南边彻底乱了之后,先把队伍集结好。哼哼!他们不求个三两次的,别给老子出兵!你明天去军营,就给我扎在那里,等消息传过来,马上给我出击。通知各部长官,该谁堵的口子,一定要给老子堵好了,谁要是给我放跑一个,我扒了他的皮!”
“督军,那那几个商人,是不是?”杨育英甩手做了个刀劈的手势,探寻似的看着陈树藩。
“找几个枪法好的,趁乱结果了他们,然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嗯?”办公桌后面阴狠的眼神,让杨育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饶是他跟了陈树藩这么多年,可如此狠辣的手段,杨育英也是第一次见到。
“是!督军,一定完成好您交待的任务,育英万死不辞!”
杨副官进去汇报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候了,等他领命出来的时候,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吁”站在督军府楼下,杨育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他越发感觉到伴君如伴虎,陈树藩的变化太大了。他是最早跟随陈树藩的一批人之一,早在清末陕西筹建新军的时候,他就跟着陈树藩了,他读过不少书,被陈树藩看中,一直担任他的副官,视为肱骨之臣。
当武汉首义和南中国革命浪潮云涌的消息传到陕西,部分新军和革命党就开始筹划发动起义,起义当天军械库大门有重兵把手,怕事的陈树藩早已蜷缩进自己在西安的家里,闭门谢客,此时的陈树藩是军械库守备营长,库房的钥匙在他手里,库房里是革命党和新军急需的大炮和Q支D药。
满清在陕西最后的顽固势力,全部龟缩进了满城里面,满城城高墙厚,革命军缺乏炮火,猛功之下死伤惨重。于是革命党和义军骨干轮番上门劝谏,杨育英眼见满清大势已去,也劝他跟革命党合作,很是费了一些口舌之后,陈树藩才领兵起义,最终陕西光复。
国家并不是那么好建立的,革命之后的中国,比不革命还要悲惨,杨育英则开始一步步为他谋划,希望陈树藩能坐上更有权势的位子,乱世之中想要存身,也只能这样。
没有料到的是,随着陈树藩一步步走上高位,他的转变也越来越大,再也不是那个昔日贪生怕死的营长,没读过多少书的陈树藩,在阴谋诡计和手腕上的造诣也越发狠辣,狠辣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一次的绝户计,也不知道陈树藩到底是怎么谋划出来的,每次想起陈树藩交待他秘密筹划时的情景,杨育英都不寒而栗。
一个月前,借口春季操演,陈树藩已经将3个营近2000士兵调出西安城,驻扎在咸阳附近,为的就是明天。
平复了一下心情,杨育英挪动脚步下了台阶,上了马车之后,交待车夫回家。车夫马鞭一甩,马车缓缓驶出督军府大门,往钟楼南边而去。
“来来来兄弟我敬各位当家的一碗,这几天委屈诸位兄弟了,晚上这票干完,咱们就吃香的、喝辣的,我姓冯的先干为敬!”说着,冯二狗将碗里的凤翔烧锅(西凤酒原名)一饮而尽。
等在坐的都喝了酒,冯二狗清清嗓子,啐出一口浓痰吐到地上,说道:“各位当家的,实不相瞒,这次冯某能与诸位共事,是冯某天大的造化,今晚除了主家的利是,冯某答应诸位的也一并当场兑现。不过冯某提醒诸位一句,晚上让兄弟们多留心、安生点,别惊醒了那些团丁。西边山沟里的那个洋灰厂子,诸位当家的要看好自己手下的弟兄,那里面的主咱们得罪不起。”
“来不多说了,干了这碗酒,让兄弟们吃饱了饭,今晚咱们一起发财!”冯二狗站起来,单臂将酒碗高高举在饭桌上空。
“珰碰”随着十几个斟满酒的大碗碰在一起,从小小的木屋里传出的,是一阵肆意的大笑。
随着几十个大箱子被抬上船,站在吴淞码头的王文和回望了一下西北方向,眼神里的黯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精芒。
“大哥,这次多亏了你,文和谢谢大哥,时间不早了,你和嫂子早点回去吧。”对着王文礼躬身致敬。
“文和,你和弟妹一路多多保重,有时间的话多回来拜祭一下,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谢谢,祝你们一路顺风。”
缓步上船之后,客轮的汽笛声就随之响起,缓慢的离开了码头,码头上送别的人也渐渐消失不见。
站在船头的王文和此刻心如浪卷,满腔都是豪情壮志,此刻的东海如同他的志向一样博大高远,看着被船首劈开的浪花,王文和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陕西。
“文和,进船舱歇着吧,你的病刚好没几天,别着凉了。”妻子柔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一件长衫就披在了自己身上,转过头望着妻子关切的目光,四目相对之下,王文和满腔的豪情被柔情取代,他轻轻拉住妻子的手,缓步向船舱走去。
回望中,碧海云天!东方一片火红!
司南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呢,军营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杨虎成正在指挥乔装改扮的士兵三三两两的散入基地,然后在学堂那里集结,在那里有大量掩饰身份的家伙什等着这些人。
军资昨晚已经装好,十几辆大车最上面一层,是各种山货和肉干,这些都是早早为军营收购的,现在也只有它们最适合用来做遮盖物。
“杨大哥,路上注意安全,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叮嘱士兵们,按照昨晚商量好的,从不同的城门进城,别惊动了守城部队。”司南关切的说道。
“放心吧,都交待好了,倒是你更要注意,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有卫兵护卫绝对不要走出工事。”
送走了杨虎成,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司南在军营吃过早饭,在一队乔装团丁的护卫下,向马场赶去。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马场那边还没有预备,就从宪兵队里抽调了50多人。
三月里的马场,已经似遍地绿色,紫花苜蓿、矮秆菠菜、伊朗草、玉米草、黑麦草一片片整整齐齐,绿色是马场的主题,矮秆菠菜、伊朗草和紫花苜蓿是安卡列夫从罗斯托夫带来的,玉米草和黑麦草是专门从美国采购的。
数千亩的草场,大半都种植着各种牧草,这些草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牧草,其蛋白质含量堪比黄豆。特别是矮秆菠菜,这种草是后世闻名世界的鲁梅克斯(饲料酸模,又称高杆菠菜)原株,由乌克兰农学家历时13年培育,在1995年正式宣告成功。
关于鲁梅克斯,引进中国后,发生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一方面是部分百姓不懂,看见了就摘些回去做菜吃。更为可笑和可恶的,是很多不良商贩,竟然以它做菠菜的替代品,在菜市场上公开买卖。
塞夫已经和司南很熟悉了,他是安卡列夫在圣彼得堡农业大学的师兄,两人师从同一个导师,毕业之后留在那里工作。至于安契这个名字,是安卡列夫和他的妻子首字母的组合,当年安卡列夫陷入爱河的时候,塞夫他们没少用这个名字取笑。
塞夫在圣彼得堡农业大学一边教书,一边秘密的从事革命活动,随着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他终于公开了自己的秘密身份。但随后而来的肃反,却将他打入了深渊。
在俄国读书识字的人大多数属于中产阶级或者贵族,这些人是俄罗斯的支柱。让人不幸的是,塞夫和安卡列夫的导师也是如此,这个知识渊博、心地善良的老人随即被卷入肃反,塞夫的竭力营救,让自己也牵连了进去。革命成功初期,俄罗斯无产阶级政党内部也异常混乱,塞夫的妻子和孩子惨遭杀害,他是趁看守打盹,从臭水沟里逃脱的。
塞夫在植物学上的造诣,要比安卡列夫强的多,在他的打理下,原来覆满河泥的荒滩,被大半开垦,全部种植着各种牧草,安卡列夫也得以解脱,专心进行马场的管理和研究。
和塞夫打过招呼,两人在草地边闲聊,塞夫见司南的脸色不大对劲,就追问是不是有事情发生,司南也无意隐瞒,全部告诉了他。
“南司,你为我和安契提供的工作非常棒,我很喜欢,我也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但未来的麻烦还很多,你一直会这么好运吗?”
这句话将司南彻底问住了,是啊!自己会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吗?这次如果不是赵小三信口一说,青山舍命查探,那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我可以帮你,南司,我曾经是圣彼得堡秘密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之一,你必须非常重视情报,否则会有大麻烦。”
………【六一章 请君入瓮】………
夕阳西下之时,整个水库工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的欢呼,今晚水库夜工停止,晚饭聚餐庆祝坝底完工,明天全工地休息一天,但人不能离开,工钱照发。
水坝库底5天前就已经完成,明天放假一天是为了让这些民工,老老实实的待在工房里面休息,到时即便是发生战斗,也好处置,所以司南就借了这个由头。
楼观台北部,几伙匪徒的临时营地里,骂娘的、摇色子的、吹牛打屁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各个临时的伙房里,正在加紧赶制晚饭,一会吃完饭稍微休息下,各个山头的当家就将带着自己兄弟出发。
按照他们的商议,晚上在前面打头的将是红头的人,后面依次是韩剥皮、冯二狗、刘玉顺和硬肚团。
之所以由红头打头阵,是因为红头的势力最为弱小。红头原名红头军,辛亥初年的时节,红头军是关西鼎鼎大名的匪帮,后来因为作恶太过、民愤滔天,先后遭到了几任省长和督军的围剿,现在还残留的,只是原来的一部分残部。
几伙人为了争辩出兵的先后顺序,差点没把小木屋给拆了,干惯了无本买卖,这些人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指不定那个黑心的家伙来上一枪,自己就得完蛋。争持到末了,冯二狗妙想奇出,搞出了一个谁看见也得说别扭的方案。
打头的红头,只带他们自己人中的300,加上200个刘玉顺的手下,指挥权归红头。而红头的这部分人又归到了冯二狗手里,同样冯二狗也得分出一部分人给硬肚团。就这么一个奇怪的分配法,总算让整支队伍前前后后都有牵制,虽然实力有大有小,但这么一搞刘玉顺原本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各怀鬼胎的几拨人,虽然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但此刻每个人都有一个卵子捏在别人手里,想要使坏的话,就得多掂量掂量了。
没了人在背后打黑枪,几个当家的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私下里没少叮咛自己分到别人那里的手下,有好事多冲冲,万一不对劲,千万别硬来,防止被合伙的利用吃了大亏。
这只是个权宜之计,以冯二狗的智商,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辄,不过即便的是这样,对付人见人欺的商团,被冯二狗自动忽视了,就凭自己手里的3000多人枪,还干不过几百号人的商团?要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不是积年老兵,就是几十年的惯匪。
按照他们商议的计划,兄弟们吃完饭休息会,将在夜里9点钟左右动身,从这里去大仓库的路,已经被土匪探的很熟了。大概在夜里12点左右到。在附近一处石头沟里休息两刻钟后,沿着沟翻过一座土山,土山下面就是公路,沿着公路走5分钟左右,就能看见被青山用炸药炸过的路口,这一段路大概需要走50分钟,也就是说土匪的攻击将在1点半左右展开。
下午4点来钟的时候,拉着军资的山货大车顺利的进入了西安城,车队走的是南门,今天正好是老张头值班,老张头对城里几个厂子时不时的搞出些大动作,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粗略的查了一下,就放进了城,盘查的这些军警和巡查们一个个也眉开眼笑,各个手里都拎着风干的野味。
挑担子的、架子车拉煤、拉草料、打扮着都亲戚的、一身苦力装扮找活的,总之是各式各样的打扮都有,陆陆续续的从最常开放的6个城门进了城。1000多号人,撒在方方四十里的西安城外,根本就不起眼,平日里每天出入西安城的也得上万人。
进城的这些团丁,有的到处晃悠着,像是卖东西、像是逛街、又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慢慢的汇入到骡马市,进入了车辆厂一个僻静的后门。
李三奇和火线被任命的连长卫东哲几人,是最后一批进厂的,他们几个的任务是扮作乡下来游玩的阔少,在城里到处晃悠,指点和寻找那些在城里迷糊了的团丁,当几人进院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卫东哲是当初前往蒲城县推广“土肥养殖册子”的大学生,他是所有大学生里,在一个县待的时间最长的,足足在蒲城县待了3个多月。这不是他懒散或是贪图每月几块钱的补助,而是他真正落实了司南的想法,就连与蒲城相邻的富平县,也知道了这个大学生的本事。
卫东哲不但讲的透彻,说的也直白,是个人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亲自做示范。推着从县里借来的一辆独轮车,独轮车里是两个大瓦盆,瓦盘里则移栽着几株辣椒,不同的是两个瓦盆里用的肥料不一样。
一个瓦盆里用的是普通的农家粪肥,另一个则是少量的农家粪肥搭配土化肥,这个有创意的想法,比自己在村子里召集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民,说上三天三夜都强。他的想法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去年蒲城县秋粮田间追施土化肥的比例达到了50%,这也直接导致了去年蒲城秋粮的大丰收,不过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土化肥需要的原料彻底陷入了紧张的境地。
三个月的田间生活,让卫东哲彻底看透了这个世道,也感受到了长城车辆厂的公德心,回到西安后,听说长城公司要给组建的商团团丁聘请教书先生,卫东哲第一个就报了名。严格、严明、知史、明事、自醒、自强12个大字,以及德国教官正规的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