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神兵之饿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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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神兵之饿鬼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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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话的正是一老一少二人。

    老者约有五十馀,长得马脸鹰眼,长须及胸,一身深蓝道袍,正背负着疯儿尸体,一步一顿足,眸子精光陡亮,四下张望;少年不过十一二年龄,长相算是清秀,正紧随老者身后,或是受了道旁树上的乌啼声惊吓,正瑟瑟发抖,却似乎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解问道:“师傅,何谓‘杀龙’?”

    老者道:“生、强、顺、旺、平、伏,是为吉龙;死、弱、退、衰、逸、懒、惧、杀,皆为凶龙,吉龙主阳,凶龙主阴。”

    少年又问:“徒儿记起来了,吉龙上安先灵,福应子孙,而凶龙乃祸及后人之地,大人为何要如此逆道而行?还有,这人是谁啊?”

    “苏大人行事高深,为师也揣测不及……‘九转神功’有载,杀龙乃大凶之首,但凡人死之前,含有一口怨气葬于此脉,即可敛天地戾气而重生,然本性尽失,嗜血成性,与魔妖无异。大人只令我设法将此子救活,不择手段,并无多作解说。”老者摇了摇头,亦是一脸疑云,沉吟说道。

    少年正欲追问,却被老者示意噤口,道:“此地龙脉带刺,未经脱卸,露骨带石;枝脚尖利破碎,臃肿硬直,当是丑恶粗雄之极,最为险恶,有杀诛惨灭之应,应当此处无疑……”

    他侧目瞧了背上的尸体一眼,叹了口气又道:“大人吩咐,只可浮葬,不可深埋,敢情是想任其成魔成妖,这等作为,极损阴德。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照做便是,他日吃斋敬祖,望能抵些阴损。”

    他腾出一只手,话语稍作一顿,掐指一算,才道:“君儿,取我定龙尺!”

    少年应声,自身后背囊之中,取出一把黝黑长尺,恭敬呈献。

    老者伸手接来,步走七星阵,身游八卦图,口中念念有词,在这片偌大的平地上,以脚画出个圆圈,定了个点儿,才轻轻放下冷僵的尸体,径直大步朝前自去,直至一褐色巨石前,才止步而立。

    他似若喃喃自语,道:“方圆几里,是石皆黑,唯独此石是为赤色,应当龙眼所在无误。”话语才落,他赫然双眸精芒迸射,将那黝黑长尺擎向巨石当中,登时只见火光四射,长尺竟入石三分,硬生生镶在巨石当中,可见力道之强劲。接着又是猛地一抽,拔出定龙尺,刻不容缓地贴上黄符一张。

    这时,四周氛围赫然就变了,一阵地动山摇,一声龙吟惨啸,自天而降,声震四野……

    “君儿,‘杀龙’已定,快快离去”老者神色颇为急慌,疾步朝那神态呆滞的少年走去,将其挟至肋下,纵身飞腾而去,消失在夜色茫茫之中。

    未几,一条浑黑恶龙如幻似真,似气似实,窜上半空之中,翻滚不绝,怒吼之声有如万雷齐鸣,响彻四山。

    但见那恶龙如披枷锁,挣脱不离,苦痛难当地惨鸣一阵,忽然猛地回转巨躯,化作一股如墨浓烟,扎进那疯儿尸体之中,霎时间只剩天地颤抖,余音不绝……

    虽过惊蛰,年亦远去,可寒意仍充斥着每个角落,好在阳光平添了许多温和,光色亦真亦幻,宛如仙女绸带。

    短棺材山南隅山脚一带。

    此处劳碌身影随处可见,插秧播种者,无论男女老少,皆趁着暖意挥汗于稻田之中。

    “死……死人!”一位少年失声惊呼,瞪着田埂边上的一簇密丛内,只见当中横卧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惊吓得他语言不灵。

    “有啥好大惊小怪,可不是昨日那疯儿的尸首,你赶紧过来忙活,莫要借故躲懒。”一老头直起插秧的身子,怪责道。

    “快去告知那李寡妇,她已找寻了许久。”老头身旁一老妇人突然呼道。

    “告啥告?如此留心怕不是姘头?这世风日下,也不怕给浸了猪笼。”

    “你莫要胡言,这疯儿也不过十三罢了。”

    “十三又咋地?你还不是十岁便随了我,嘿嘿……”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官府无作为,近些年来,此地绿林山贼横行,草寇土匪肆虐,荒山野岭之中,一条死尸确实惊不起什么微波细澜。

    “这贼老天也甚是欺负人,这春耕未过便要哭丧着个脸儿。”老者无心去理会那尸体,只抬头仰天,不住咒骂。

    今日天象确是怪,又非炎炎夏日,本是晴空万里,瞬间如孩童脸一般,说变就变,方才晴空万里,这会眼瞅着乌云密布,幽暗得不见五指,随之雷声轰轰。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有云:“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然而这雷震得也太凶了点儿——电雷星散,漫天电网,呈树枝形状向四面八方伸展,把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时而把这厚重如夜的黑暗,短暂地照亮成白昼,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这番动静,怕并非是要震醒蛰虫,更象是要把这世间万物毁于一旦!

    “莫要再种了,淋坏了身子划不来,这地又不是自个家的。”老者出言怂恿。众人闻言俱都称是,纷纷逃离田埂,各自归去。

    惊雷在天空之中翻滚了一阵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无情冲刷着整个大地。“轰隆~”又是一记炸裂,此次更近了一些,恰恰劈在了疯儿那凄惨的尸体上,瞬间皮开肉绽,一片焦黑……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老天终归像是咆哮疲累了,怒吼暴雷平息了下来,天空渐渐露出晴意,只剩得鹅毛雨线飘飘扬扬。

    瑾瑜带着小叔李玉元赶到了疯儿尸首边上,眼瞅那疯儿被天雷劈得体无完肤,一身破损,她瞬时柔肠百转,心如刀绞,当下便趴在那疯儿尸体上哭得呼天抢地,涕泗横流……

    李玉元见之,也不禁心酸,温声劝说道:“嫂子,这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罢。你若再闹,给长舌之人听去,又不知该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便随他们说个够罢!疯儿有啥不好?至少他的心肠是善的。这天公没眼呐,要劈为何不劈那苏家丧尽天良、为非作歹之人!?”

    “嫂子,莫要再闹了!若给苏家人听去如何是好啊!?咱家招惹不得啊!再说,这百里兄弟的遗体任由风吹雨打,也怪招罪的,咱们赶紧找人过来给收进义庄罢。”这李玉元本是一介书生,软弱怕事,登时方寸大乱,慌忙压低嗓子劝说家嫂。

    瑾瑜也非泼辣横蛮之人,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方才失声痛骂;再者,人死终究要入土为安,任她如何悲愤也不想疯儿暴尸荒野,冤魂得不到安息。

    听完小叔所道,不得不忍住心中悲痛,起身跟随李玉元身后而去。但仍是哭天抹泪地不时回首瞻望,心里一万个不接受往日里疯儿那欢声笑语就此离自己远去。
正文 第九章 莫道
    新墟城,东西南三面环海,北临雷州渡口。

    尽管两地交接一线,客商来往不绝,但小城距北行之路已偏离了一段路途,平日除了几个零散的过路贾商在此歇脚外,再无外人打扰。该添该置的都已备好,这几日也非赶集日子,小城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冷清。

    春意正浓之期,潮湿的雨气弥漫在这座小城的上空。就在人们忙活播种插秧之时,却发现小城上突然多出了许多陌生人。

    这群人中,有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出尘的道长、得道的高僧、年轻的村姑、憨直的镖师……这些人仿佛陆陆续续,又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同时来到城上。他们既不访亲,也不做买卖,白天四下闲逛,夜晚不见踪影。

    居民们也说不清他们到底有几个人,更不知道他们来此目的,加上不久前那起连回想起来都浑身冒寒的传闻,心中都有些不禁莫名的惶恐,只一入夜便关门闭户,巴望他们尽早离开。

    莫道是这些陌生人中最特殊的一个。

    他玉冠束发,青绸儒衫,眉目清秀端正,皱眉似若不惑,宽颜又如弱冠,长相可谓奇特,然气度脱凡,似是修身入道之士。

    他抵达此城已过十余日,天天如是。

    与其他人不同,夜幕临下也并未他去,而是呆在客栈里。白天,他包了二楼那张靠窗的八仙桌,再叫上一壶浊酒,凝神注目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

    城上关于他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有人说他是在等人;有人说他是在寻找传说中南无山人飞升前埋在城中的天书;有人说他从二楼的窗口,能看到自己青梅竹马女子的闺房——虽然如今那女子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可他还是回来这里,每天望着空荡荡的阁楼。

    于是,店小二有时也会忍不住好奇,偷偷从他坐的位置,往窗外看去。

    他失望了:窗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致。狭窄的青石路对面,齿列一排普通阁楼,青砖被劣质的石灰涂抹得粉白,就像下等妓女脸上的铅粉。一排黑瓦沿着房檐密密麻麻地压了下来,瓦的边缘被勾勒出道道雨线,一直漫延到门槛前的青石板上。

    昨夜里,下了场大雨,今日傍晚的天气仍显得有些阴冷,时不时又飘散绵绵雨线。空气中弥漫着动植物。的气息。客栈里还零星有几个散客,一面喝酒,一面大声喧哗着。

    一声极细的啜泣,突然从屋角传来。在一片划拳行令声中,这啜泣声极不显眼,仿佛只是一声猫叫。

    然莫道空洞的眼中却透出鹰隼一样锐利的光芒,牢牢盯在前方的柜台上。

    这里盛产松木,镇上普通人家家具一律由两截木墩、一块厚板搭成,可眼前这柜台却不同,完全由一墩大得出奇的石臼倒扣而成,看上去笨重而古老,台面上垫着厚厚的木板,三分之二已变成黑色。

    柜台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倚着冰冷的石臼席地而坐,一圈破烂的草帽拉得极低,透出几缕枯黄色的头发来。

    她低声啜泣着,天气并不算冷,她却用一件男人穿的麻布长衫紧紧裹住身体,微微颤抖。

    莫道脸色变了,他立起身,缓缓朝那女孩儿走了过去。

    那女孩儿依旧啜泣着,似乎根本没察觉到,莫道便已站在她面前了。

    莫道的脸色十分阴沉:“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那小女孩略微抬了抬头,又埋了下去,嘴里喃喃念着,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莫道冷笑道:“给你一两,告诉我你所见所闻。”小女孩整个蜷缩起来,不住摇头。

    莫道那张苍白的脸顿时透出狰狞之色,青色长袖突地一缩,一双大手已然抓上小女孩干瘦的双肩。他轻轻一提,小女孩一声闷哼,被他高高举起。

    她的草帽跌落在地,露出一张苍白而惶恐的脸来,眼睛很大,却毫无神采,轮廓非常秀美,皮肤却呈现出白色——那是垂死的颜色,长期饥饿,看来她离死不远。

    莫道没有半分怜悯,他捉住小女孩单薄的双肩,使劲一抖。那女孩儿惊呼一声,几乎昏厥过去。

    或许是自己等的时间太长,开始不耐烦了。莫道自嘲一笑,将女孩儿扔到一边,隔着袖子掏出几个铜钱,撒在女孩儿身上,正要走开。

    那女孩儿突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他,道:“厉鬼索命……死人了……快救我,救我!”莫道脸色一变。他知道,这个时候,小城上任何异变都可能和自己来此目的有关!

    他冷冷道:“什么厉鬼索命?死人在哪?”小女孩捂住了脸,只是反复念着那几句话,再不回答。莫道正要作色,旁边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胖子打着揖走了出来:“这位客官,息怒息怒……”却是闻声而来的客栈老板。

    莫道见小女孩疯疯傻傻,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舍了她,对老板道:“她是什么人?”老板满面笑容道:“这丫头不是本地人,半月前和她爹一起来到客栈,说是家乡饥荒,来本城投奔亲戚,没想却扑了个空,身上又无盘缠,只得在城外义庄里暂时安身。

    没想到目睹了义庄那看管驼子,夜里惨遭厉鬼杀绝,她爹登时便惊吓过度而身亡,剩下她成天在城上哭哭啼啼,说是要卖身葬父。她头脸也还算干净,小的本来也想买来做妾,只可惜这丫头也似受惊过度,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这下谁敢买她?赶又赶不走,她就在城上讨些人家的剩汤水过活,也不知何时跑到店里来,打扰了客官的兴致,我这就派人把她扔到街上去——小二!”

    莫道一挥手道:“慢。”他蹲下身去,轻轻抚着小女孩的头:“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小女孩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似哭又似笑地说道:“驼子……疯儿……血……”莫道一皱眉:“驼子被疯儿杀死?”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莫道叹了口气,取出二十两银子:“去安葬你父亲吧。事了便赶到高州城去,那里有间铁匠铺,老板唤作高洪斌,你便报我莫道名号,他自然会有安排。”小女孩不相信似的看着银子,良久,终于一把夺了过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莫道暗中又往那客栈老板手里塞了几锭纹银,打听起来。那老板收人钱财,自然知无不言,将疯儿那事前前后后说得仔细。随后莫道结了帐,离开客栈自去了。

    日色西斜,树林中的参天古木显得阴森无比,巨大的树根纠结盘旋,宛如一头头被封印的怪兽,随时都会复活过来,择人而噬。莫道也不知在林中穿行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倒在泥浆之中的那具疯儿凄惨的尸体。

    他长叹一声,抱起尸体便要离去。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头,莫道一看,却是个过路的和尚。那和尚似乎很老了,满面沟壑也不知是皱纹还是伤疤,神情却甚是慈祥超脱,像个得道之人。

    老和尚合十道:“阿尼陀佛,道长比贫僧早来了一步。”

    “借你佛门一语:佛渡有缘人。只不过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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