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靖元笑道:“展掌门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结怨,这一点我知道。况且公主与止剑宫并无瓜葛。本将军相信事情与展掌门无关。只不过白玉堂失踪前曾在王爷面前讲过事情与你们有关,我这也是例行公事。”
既然耶律靖元对夏重达这个计划如此熟悉,那就表示他参与在计划之中。想到这个展昭不禁在眉头系了个疙瘩。如此说来,玉堂在这里不但会被止剑宫的人陷害,就连辽国的将军都会对他不利。自己在此处,夏重达要利用自己,所以暂时安全。那么玉堂……岂不是步步艰险?越想他就越担心,越担心眉头就越紧。最终他抬起头,对耶律靖元道:“耶律将军。我展某人绝不受人陷害。所以还请将军一定找到白玉堂,替我洗清冤屈!”
好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可是究竟是对白玉堂,还是对自己和夏重达呢?耶律靖元分不清。明显感觉到展昭有种疏远自己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恐怕是难以分辨他是否真的失忆了。于是他道:“只可惜五日了,白玉堂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展掌门放心,就算是为了还你清白,我也会把白玉堂找出来,完美的解决掉这件事。”说完他站起身,给了展昭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拱手告辞。
两日没有到别院儿,耶律靖元知道白玉堂见到自己必然粗脖子红脸的质问。
果然,五爷见到耶律靖元进屋,立刻翻身坐起,大声问道:“展昭可有什么消息?”
“两日不见,白大人的伤好像好得很快。”耶律靖元笑着坐到椅子上,看着白玉堂忍痛拧眉却依然瞪眼急问的模样,他由心的感慨。都道是情深义重,这样的两个人,怕才是真正的情深似海,义重如山吧?
同样是无法静下心来的两天。自自己掉下山已经快到五天头上了。那猫儿若是记忆尤在,眼见着自己掉下山崖,岂不是要在心里疼死自责死?
不相信的始终无法相信。就像五爷无论如何都不认为展昭不记得自己一样。他们的爱不单连心,尚还连命。情蛊若然忘情,那不是岂有此理?
“少扯其它!快说可有什么消息?”疼自然是疼。仅仅五日,再是神丹妙药又能有多大作用?更何况为了怕人发现,耶律靖元一直没有请大夫给白玉堂医治。幸亏别院儿中还有不少备用的草药,否则怕是连这种程度都达不到。
耶律靖元摆手示意白玉堂坐好不要乱动。“前日我到王府,夏重达正巧也在。他毫没隐瞒的道出了展昭在他手上,是他夺了巨阙一事。并说他要利用展昭,来了结公主丢失而引发的两国交涉问题。你如今生死不知,他认定你不死也会重伤。等你伤好了,展昭早就成了替死的鬼。到那时你想回天也已无力。”
“妈的!这个混蛋!”耶律靖元的话说到这里,就把五爷气得破口大骂。拳头紧攥,重重地捶到炕上。肋骨疼,手疼,全都不及心疼!
耶律靖元叹了口气,刚说了开头这白玉堂就如此激动,若是听完后面的……
“我今日去了一趟止剑宫见到了展昭。”耶律靖元说着,摇了摇头。
听到他见了猫儿,五爷的眼睛瞪得更大。“他现在如何?有没有受伤?是否安全?”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不过他最想知道的是展昭是否安全,只要那猫儿暂时安全,他才能安心的调养身体。否则日夜都念着想着,哪里还能静心宁神?
“表面上倒并未看出有何不妥。只是面色比不得往日红润。不过你中掌落山时展昭喊的那声‘不要’,确实引起了夏重达的怀疑。他是如何将展昭拿住的我不知道,但是他说他是利用了一种叫‘忘忧散’的药,才使展昭失去的记忆。但这种药究竟有无效果他经过这件事后也没了准头。为了以防万一,他现在每日都给展昭加重药量。展昭即便现在没有失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药侵蚀神智,终会形同废人。”这件事对白玉堂的刺激一定很大,但事实如此,他不想对白玉堂隐瞒。
上一段话五爷且还能按住性子,可听完这一段,再好的脾气也得发飙!更何况是五爷这种秉性?那猫儿是自己的心尖命根子,平日里连咳一声叹一句自己都疼得不行,他又怎容得了夏重达下这般毒手。于是顾不得肋骨疼痛内伤未愈,翻身下地,顺手抄起了枕头边的御龙。
耶律靖元早料到白玉堂会按不住脾气,所以立刻起身按住五爷的肩膀,生生地给按了回去。“你现在这样,就算进得了止剑宫,也打不过夏重达和楚淮!你若是真有个好歹,展昭即便将来脱离虎口,又让他怎么面对?”
五爷如今是气的心疼筋跳。额头上那根根青棱凸显得格外清晰。耶律靖元说的没错,可是自己明知道猫儿受这种罪,却在不得他身边护着,当初发下的种种誓言又算什么?这要让自己如何无动于衷,忍在这里养着闲着?
白玉堂的内伤并不十分严重,但肋骨上的裂痕却足以让他力气半失。即便如此,耶律靖元的双手也用了老大的力气。“就算你赢得了夏重达和楚淮,也打得过止剑宫所有人。那么万一展昭真的失去记忆,根本不记得你白玉堂是谁,一心与你为敌呢?届时是你伤他还是他伤你?”
无言反驳,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难道你就让我在这儿等着?什么都不做?”咬着牙,手将御龙攥得没法再紧。耶律靖元的话字字真句句理,他不是听不进去。但此时此刻,谁又能明白自己的感受?
耶律靖元叹了口气,然后道:“你且稍安勿躁。这两日耶律纹华一直寻我议事。萧太后那边发信催促,他现在六神无主。我们的时间也不多,最多能拖个月余。算上路程,我们也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解决掉这些麻烦。所以你养好伤才是最要紧的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展昭。我想他绝对不是鲁莽之人。若是他真没有失去记忆,他必然忍得很辛苦。你现在知道他的消息,他却不知道你的情况。比较而言,你要比他强得多。你该知道,假如这样,他日日都在等着你的消息,等你去找他。除了你,谁也无法分辨他是否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
松开手,耶律靖元重新坐回座位。“我能做的没有多少。耶律纹华那边我目前按得住,夏重达可不那么好对付。你若是不赶紧把身体调养好。谁去救展昭?谁能让他相信?”
“你说得对。没有一个字的错处。但展昭现在天天被灌那混帐药!我这伤十天半月也不能好,你可知说得容易做着难的道理?事不关己,你当然沉得下心!”不是埋怨,也不是痛恨。这是五爷第一次面对耶律靖元说出真心的感受。就算不全然相信,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帮忙的人。是啊,那猫儿身边,怕是连个能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耶律靖元明白白玉堂的感受。自己就算分析得再准,也不会知道他心里有多疼。“就算为了展昭,你也要把身上的伤养好!其它的事都不重要,救人出来才要紧。你不会只为了你自己心疼,就不顾展昭性命吧?”
好一句扎人心肺的安慰话!五爷抬眼瞪着耶律靖元,可瞪着瞪着他却笑了。“你若不是敌人,倒真是对五爷的脾气。”再难听也是实话。自己心疼算得了什么?争取在最短时间救出猫儿才是要事。
耶律靖元三十多年来都没有这几日这般忙碌过。是为了自己活命,自然也是为了帮忙展昭和白玉堂。他不想否认他不想让赵芙死。这样的女人,就不应该做为政治的牺牲品。同样身为皇族的身份,同样是与死接轨的命运,耶律靖元不认,他知道赵芙也不会认。只是一个女人做不到的,自己可以。既然可以,就做到最好。不管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
进了王府,便有王官将耶律靖元让进了王爷的后宅书房。
见到兄弟,耶律纹华赶紧起身相迎。有求于人,必要礼贤的道理他自然懂。更何况这还是他的亲兄弟。虽然依旧是打心里没把他当正统的耶律皇族看待,好歹也要利用人家的才智帮忙不是。“三弟,昨日你去止剑宫,可有收获?那展昭可如夏重达所说,好于利用?”
耶律靖元笑着摇了摇头。三面剧,演得辛苦。不过对耶律纹华这一头,却比别处的轻松。一旦利益当头,对认准的事深信不疑的时候。更尤其被江山大业的美梦笼罩,其心必然失准。何况耶律纹华天生就不是个可掌握他人的人,又何谈执掌江山?
无果便是无喜。耶律纹华皱眉长叹。“如果按夏重达所说岂不是要再拖上月余才有效果……萧太后的信已经耽搁了几日未回。怕是再晚便会遭她怀疑。那个女人心黑手狠,对齐天太后都能下那般毒手,何况你我兄弟?”
此话没错。要说对萧太后没有忌惮,那是胡扯。耶律靖元相当了解这个面丑性凶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心胸狭窄,对先父皇其它妃子都妒恨得很。尤其是对自己的母亲。不单比她貌美,且还是个遭人忌讳的宋人。自己能在这里混个挂名的将军,也无非是自己自小就知道躲开风尖树头。此番要是不把她弄垮,就是自己毙命!
“皇兄。你赶紧给萧太后回信。告诉他事情有变,让她将婚期拖延得越久越好。”
耶律纹华皱眉:“这样一来,岂非惹她不快?”
耶律靖元一笑:“惹她不快最多责你我办事不利。若是隐瞒下去惹她怀疑,咱们兄弟的命可就悬了。”话到这里,他眼珠子一动,紧跟着问道,“萧太后的来信皇兄可有销毁?”
耶律纹华停顿了片刻,最终觉得还是要如实回答。对于对付萧太后,防着这个女人,耶律靖元绝对与自己同心。“为兄又不傻。怎能销毁这种东西。”虽然每信尾都会写“看过既毁”的字样,可耶律纹华还不至于缺心眼儿到这等地步。留证据就留一条活路。虽然也有可能是招来杀身之祸的根本。
听了这话,耶律靖元才算是顺了一口气。“不管如何,皇帝再小也是皇帝。她的书信在手,就不敢轻举妄动。皇兄务必把你们秘密的书信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消息,尤其是夏重达。”
正待兄弟二人研究如何给萧太后的回信措辞之时,就听到急切的敲门声。
耶律纹华很不痛快。“进来!”
外面跑进来一个报事的王官。见王爷瞪着眼老大的不痛快,吓得他一缩脖子。
耶律靖元一看就知道来人有急事禀报。“你这么焦急,可是有急事?”
王官看了一眼耶律靖元,张开嘴想说,却又没敢。然后再看耶律纹华,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耶律纹华一瞪眼:“有话快说!少要吞吞吐吐!”看来必然是有要事。可是目前这情形,不管什么事都对耶律靖元隐瞒不得。若是自己此时让王官闭嘴,或是让耶律靖元回避,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耶律靖元自然识相。“若是不便。小弟先行回避。”
耶律纹华摆手:“不必。你我兄弟何来回避二字!”言罢他朝王官狠狠地瞪了一眼,“还不快说!”
“从宋国来了一个姓杜的。非要求见王爷。门上说王爷与将军正在商议大事不见外人。可他就是不听。还说若是王爷不肯见他,后果自负。”
耶律靖元听完转眼看耶律纹华,只见他脸色极不自然。“皇兄,这姓杜的是什么人?”
耶律纹华叹了口气。“当年父皇还在之时,与襄阳王赵爵有所勾结,此人便是襄阳王当时拉拢的江湖中人。号称毒手郎君。本来襄阳王倒台之后,这些事与我们无关。不过这个人头几年投到我的门下,说是在大宋无法立足,让我收留。我一时心软,见他又是个可用的人才,这才将他收留。”言罢他对王官摆了摆手,“你把他带到前院儿等候。说我事情谈完就去见他。”
王官下去,耶律靖元才问:“既然是皇兄已经将他收留,他又怎会说是从宋国来?难道他并未在我契丹逗留?”
耶律纹华回道:“并非。去年萧太后与我说和亲一事时的计划,与现在并不相同。知道宋国的太后赐国宝凤凰佩给婉芙公主做嫁妆,派去的人就笼络了一个叫林易的人去盗走了凤凰佩。本想着宋国必然认为是不吉之兆,可能会有婉言拒婚之事,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亲使居然和宋帝商议拖延一年婚期。后来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派去的人并没有回来禀报。怕是事没成要么没脸回来,要么就是死的死逃的逃。”
原来还有这么多套头!耶律靖元听后点了点头。“那不妨听听这个姓杜的有何话说。他又有什么条件要挟皇兄。”
当耶律纹华和耶律靖元坐定,看到来人之时,耶律纹华愣住了。“你是什么人?”此人并不是毒手郎君杜威!
来人赶紧双膝跪地:“小人名叫杜名,绰号千面妖狐。杜威是我大哥。”
“本王与你并不认识,你此番前来是为何事?”耶律纹华此时也是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这个杜名什么来头,来此做甚。
杜名赶紧回道:“自从林易偷凤凰佩被开封府的人捉拿之后,我大哥就一直没敢回来报信。为防暴露王爷的计划,我大哥找到小人。小人精通易容之术,又曾经在太师庞吉的府中当职。所以对开封府中的人容貌如何,人员调度如何都颇为清楚。之后我助我大哥易容进了开封府大牢,杀了林易和邹华灭口。”
“我大哥说王爷您爱才重才,说我帮忙立下功劳回到契丹王爷必不会亏待。本是想带着我回契丹向王爷禀报,可我大哥多年未回中原,又碰到几个江湖中的朋友,也就耽搁了小半年。本来也是踏了来辽西的路,可在路过河间的时候见到一个刚搬到当地的富商。那富商不但带着万贯家财,而且还有个甚是美貌的女儿。说了不怕王爷怪罪,我二人三十多岁也没个媳妇,美人儿哪个不好。所以就动了邪心。怕当地官府查出端倪,我二人易容成一个模样,然后分两处做案。当地官府无能,查不出原由。我们又在私下造谣,说是碰了妖怪。一来二去,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怪就怪我二人贪心不足。得了便宜和美人,就寻思着更多。久而久之就在当地做了几十起案子。此事惊动了开封府,那包黑子派了五个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