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续道:“对方手法十分狠辣果断,大有挑衅的意味,这件事现已震惊武林,唐炯晚年丧子更是震怒不已,率众从四川而出,在各地奔走查探消息,同时放言道:不诛杀凶手绝不回川!”顿了顿,忽地转首望向展风道:“这次侯在金陵的唐门众人就是由他亲自带领!”
展风一震,知道钟晓之意,唐骆是因追寻秘籍一事而殒命于外,唐炯必是因此事迁怒到自己,此事绝难善了!
韩浩道:“唐门在属地之前失了如此大的面子,必然想借风儿你的事来震慑凶手一番,若是处理不妥,极可能陷入不死不休之境!”
展风心中微沉,道:“徒儿日前得高人之助,已经得回唐门遗失的那本秘籍,之后即归还唐门,他们应没有理由刻意留难!”
钟晓亦是点头赞同道:“义弟的事受各派关注颇多,唐门应不敢肆意生事吧!”
韩浩沉思中却微微摇头,道:“唐门多年前因一桩旧事为各大派所迫,蛰居蜀中,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深藏不露,其势力底蕴恐已胜过四大派中的任何一个,故而各派对它的忌惮之意实超过牵制之能,况且,唐炯痛失独子,其为子报仇,各派实难过多干涉!”顿了顿,又凝重道:“怕只怕,唐门亦是借此事倾巢而出,大有倾覆武林格局之势!那时将引起武林极大的动荡,其中的危害实会大大加剧江湖眼下潜藏的暗涌,武林的大乱将在所难免!”
他这一番分析着于大势,独到而大胆,更有其合乎情理之处,展风二人闻言都是心中巨震,骇然对望,首次感到武林中的危机竟是如此紧迫!
一时间,几人都是皱眉沉思,氛围颇为沉抑。
缓了片刻,钟晓忽地想起一事,打破沉闷道:“另外有件事,唐门不知从何处知晓我与义弟关系亲密,对一些我留在金陵的势力人手都作出了查探,这里也许不宜久留,我们最好今夜便换到我另一个藏身之地,方可稳妥些!”
二人闻声点头,韩浩顿了顿,忽地问道:“你这里的人手是从何时察觉到被唐门关注的?”
钟晓讶了讶,便答道:“唐门的人早在听说小星宫寄存请柬于林府一事后,便在金陵暗中布置了人手,唐炯则是在昨天上午直奔此处而来的,到此时间虽是不长,却是明里暗里将各处隐藏的势力都打探了遍,我的人更受到了格外的关注,所以我才觉得有些不妥!”
韩浩闻言点了点头,忽又面色微变道:“不妥,唐炯性情阴厉,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可能已经推测出你们的行踪来了,这里只怕也不能再待!”
二人闻言,齐地变色,钟晓面容一紧,正待开口,忽地屋外脚步声微起,同时一声阴沉的冷笑传来:“韩浩你果然善解人意,难怪当年青仙子会倾心于你!”
展风二人面色骤变,心头都是猛跳,来者必是唐炯无疑!对方能贴近屋外如此之近,才被自己等发觉,显见武功已极其高明。
而展风更是心中震惊,他灵觉非比寻常,尚是从对方随行之人的行动中觉出端倪,对唐炯的存在却是从他发声后才惊觉出来,其敛息匿行的功夫竟高明至此,兼且由其听力之强盛,亦可推断出其内力之高,实难测度,自己绝非其敌,甚至直觉恩师要应付对方也会颇为不易!
声音传来时,韩浩已反掌一吸,桌上长剑已然入手,凝神望向门外,面色极为凝重。
那阴沉声音继续传来道:“不过你对老夫的评价,老夫却愧不敢当!”话音未落间,“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一道惊人掌力震倒,豁然大开,展风终于见到了这盛名久远的唐门之主!
唐炯五旬许年,鬓发斑白,面容不端,微步斑点,双目狭小深邃,与人性情阴厉且心计深沉难测之感,其身形较常人犹要矮上一头,但展风却实难对他生出矮小之感,其神情更是阴冷如铁,让任何人一见便要生出极其忌惮之意,实难等闲视之。
唐炯狭目精芒爆闪,冷冷从展风二人身上扫过,展风只觉被其扫视处都是一缕阴寒,心中更是一阵不安,骇然下几乎要退出半步,最终又勉强忍住,心中却已认定对方实是生平所遇最可怕之人!
钟晓内力远逊展风,不得已轻轻飘退半步,却显露出极精妙的身法。
韩浩冷哼一声,将正对二人施压的唐炯打断。
唐炯眼光一闪,冷冷赞了声道:“很好!”不知是为展风的坚立不动,还是为钟晓绝佳的身法,抑或两者兼有!随即目光一转,精芒更盛,毫不保留地向韩浩逼视过去。
一息间,便又收回目光,寒声冷笑道:“想不到韩浩你竟还能突破到先天中期,嘿,是否已对青仙子忘情了?”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青仙子之名,且都是满含咄咄逼人之态,展风不由得暗自留心。
韩浩闻言,面色不禁一变,迅即又回复过来,目光却更添几分冷意,冷冷问道:“唐门主不在川中清享天年,跑到这是非江湖中来作甚么?”
二人这两句话的交锋虽似普通,却实是隐含较量,须知但他二人武功均是臻至先天中期,非比寻常,以此话语交锋瓦解对方气势,到时交手便可占得先机!
韩浩话音方落,今次轮到唐炯微微变色,知其是故意引言到自己丧子一事上,词锋犹要锐利一分,但他阅尽世事,兼且性情冷硬,心思何等坚毅,稍一变色便即回复,嗤道:“所为何来,难道你会不知?何必多此一问!”
韩浩心神一沉道:“唐门秘籍丢失一事,韩某自然知晓,敝徒也会设法为唐门寻获的!”
展风闻言便欲上前交出秘籍,但心思一动,终于未贸然妄动。
果然,唐炯阴森森地盯了展风一眼,冷然回道:“哪有如此简单!”
几人闻言,面色齐变,韩浩果然言中,他们最不愿见之事,终于将要发生,却是势不可违!
………【第九十九章 劲敌难抗】………
“嗒嗒”的脚步声轻响,酒楼掌柜竟在这时踉跄步上楼来,韩浩三人齐地面色微变,钟晓更是微微打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离开。
掌柜的望着剑拔弩张的双方,犹豫片刻,终于颤巍巍地上前,向唐炯等拱手哀求道:“客官,小店地方狭小,能不能,能不能……放过今日,不要在,在这里……”
唐炯一直凝神戒备韩浩,闻言头也不侧,眼中却蓦地闪现森然杀机,寒声道:“老夫为子报仇,何用你来聒噪!”说话声中,反手一掌劈出,一股阴森掌力直直罩向那掌柜的。
韩浩心底一沉,他戒备中同时也一直向对方施展压力,却仍让对方这不露先迹一掌击出,可见其武功高明之处实是超过自己,心思一动间,更知对方这反手一掌牵动气势,乃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当下绝不犹豫,掌中铁剑轻鸣,“铿”然出鞘,卷起一道凌厉剑气袭向唐炯。
展风二人变色间,那掌柜的已应掌抛飞,惨叫中喷出一口鲜血,撞断走廊护栏,“轰”的一声砸向楼下。楼下众人中早料先机者早就轰然而散,剩下零散的客旅见到出了人命,都是大骇,哪敢再待,顷刻间便走得无影无踪,偌大的酒楼立时只剩展风等人。
唐炯一直凝神戒备韩浩,虽分神出手,心神却未曾片刻疏忽,见韩浩攻来,面色一沉,身形竟是微微前倾,错过当胸的剑锋,擎起右掌,毫无花哨地一掌劈向剑身,他出手时手上黑芒闪动,却是双手都戴上了他唐门代传之锐器——墨金手套。
墨金,手套,十三名器位列十二,唐门历代相传之器,糅合天山蛛丝、铁中精英等十余种罕见材制,穷前代铸师庄伍毕生心血而成,器具不畏水火兵刃,毒质不侵,争斗时可发金鸣之音,兼之其色如墨,故名墨金。
墨金手套尚有寸许才触及长剑,恍若实质的掌风与剑罡相触,竟已发出“吱”的一声低沉长音,剑锋生生被荡向一侧,韩浩却不以为意,面色不改,反顺其势前冲而上,同时剑法一展,半空中划出数个剑圈,将唐炯右臂罩定。
受此一阻,唐炯身形立顿,立地还击。
这番交锋只在门口处生起,交手空间十分狭窄,展风见韩浩凌空跃起,生出空间,觑准时机,当即玉笛一挺,化为漫天碧影虚实相间地罩向唐炯,同时更带起一阵清越长音;唐炯则因走廊处狭窄,族人无法一并出手,而陷入两人夹击之中。
唐炯却是凛然不惧,冷哼一声,双掌翻飞,竟于漫天幻影中分别击中玉笛和长剑,同时一声沉喝道:“破壁!”
展风被他左掌拂中玉笛,一股充沛凝实之极的阴寒内力窜入体内,手臂立时一麻,经脉仿佛被寒冰切割般疼痛,骇然下,连忙收身退步,全力化解这阴寒真气。
钟晓见此,一惊下,忙跃步补上,掌上新制的精致折扇更是迅捷无匹地向唐炯攻去,却只能避重就轻地与其交手,更是一触即收,不与其真力相较,但饶是如此,两个回合间,他也觉手臂寒麻,动作也是迟缓下来,所幸唐炯大半心神皆用于应付韩浩,否则他数招间便要负上重伤。
展风急运真气,真气每从手臂掠过,那股寒麻之感便是大减,数转便彻底恢复,回神见钟晓形势危急,一运碧笛便要上前。
忽地,“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屋内的墙壁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碎屑罩向展风二人。
这酒楼二层皆是上等楠木所制,房间更不例外,此刻竟被对方破壁袭来,原先因门前狭窄而生的些许优势立刻消失,他们更陷入腹背受敌之危!
木屑未定,壁上孔洞又是一震,猛然张大,两道人影裹在黑衣之中,擎着一对奇形兵器“嗖”地窜入房中。
这二人正是随在唐炯身后四人中的两人,先前展风为唐炯声威所摄竟未有分神留意到他们,此刻才有机会打量对方。
这二人具是年近五旬者,年龄较之唐炯只年轻少许,却比其更显老态,但两人太阳穴高鼓,目中精芒闪现,已可令人确信对方乃是极深沉的内家高手,且二人手持式样相同的镰刀状奇形兵器,自是精通连击之术,尤令人不敢小觑。
展风凛然间,两人却是毫不迟疑地同时发动进攻,分左右两路并行连击,镰刀挥动,将展风身前空间几乎全部封锁,刀锋所向更皆是自己周身要害。
甫一出手便有如此威势,展风心神不禁一沉,脚下一动,展开旋叶身法,连踏奇位,晃过其中一人,玉笛一震,极快地点在另一人的镰刀之上。
“崩”的一声闷响传出,二人同时一震,那老者目中精芒一闪,惊异地望向展风。
这番交手虽是不分轩轾,但展风却是心头大惊,这其貌不扬的干瘦老者虽尚未进阶先天之境,但绝对已不逊色于自己在武当山所见的那些长老,有此已可见唐门底蕴之厚实是超出凡人测度。
闷哼一声,那老者镰刀奇兵一震,脚步一挺,攻势竟又猛然加强,大有不甘示弱之意。
展风震笛迎上,与他极快地交击两下,另一镰刀竟霍地从展风后腰处斜向上割来,来势之速尤甚先前。
这背后袭来的一刀将展风半边身子都囊括在刀锋之下,若稍有不慎展风便难逃腰斩之厄!
展风心神一震,侧向左首方向避让,却恰迎上另一柄凌厉的镰刀,更是以暴雨般攻势将展风纠缠在半尺之内,不让他可以遁出两人攻势。
刹那间,展风心念电转,身形一返,竟猛然向那腰斩而来的镰刀迎去,一副自寻死路的模样!
二人一愣,攻势却丝毫不改,“笃”的一声闷响,展风竟在那间不容发之际反手将玉笛硬生生插在腰间,硬拼对方这猛烈一击。
那老者哪料到这番奇变,展风虽被对方真的胸腹气血翻涌,但对方却被他猛力冲击之势撞得踉跄跌步退去。
这时另一镰刀的攻势终于迫至,展风气血未平,不敢迎击,忙运转身法向一旁荡去,身法方一运转,却又忽地骤然停顿,勉力腾空后撤,“噗”,两枚奇形飞镖不分先后地险险从展风衣襟划过,展风持笛点落其中之一,“笃”地一声,另一枚暗器钉入其后墙壁之上。
展风身在半空,尚未落定,镰刀又至,携着强劲威势直直削向展风胸腹,展风先前数度出手换形皆凭一口真气支持,此时真气转浊,玉笛更不及回护,情急下,忽地张口,将胸腹间转浊的真气凝炼如针,一口吐出,直迫向老者双目,老者惊异中忙一侧首,手中镰刀不由缓了一丝。
这一顿之间,展风已猛然转动腰腹,同时侧身后转,“噗”地一声,镰刀划过展风左肩,入肉仅有寸许,却已是这急斗中最好的结果!!
………【第一百章 琴音再起】………
韩浩虽一直与唐炯交手,心神却同时关注全场,见展风意外受伤,心神一疏下,险些为唐炯所乘,心念一转,眉头蹙起,忽似下定决心般,心神俱凝,掌中铁剑蓦然轻鸣一声,剑法豁然大变。
唐炯与之交手,立生感触,他二人均是先天高手,气脉奇长,若非拼死相搏,想于片刻间分出胜负绝无可能,但他内功之深厚凝实与手段眼力的凌厉狠辣处尤胜对方三分,他先前已将韩浩迫在下风,只需耗去对方韧性,寻隙而动便可一定战势,谁知对方剑法忽变,轻灵诡奇之处实平生罕遇,运剑之从容自若更是未曾得见,竟隐隐生出强劲反击之势,自己再难如先前般占据主动,心神不由一紧,出招也慎重几分。
铿然声中,三招立过,唐炯心神沉了一分,眼角一扫楼上形势,心有定计,出声大笑道:“姓韩的,楼上太窄,我们去下面耍耍吧!”说话间,手上劲力一变,双掌合拢,竟将韩浩攻来的长剑牢牢吸住向身后引去。
韩浩心念一转,知晓对方诡计,本不欲下去,剑上吸力忽又再涨,且对方气势忽地转弱,气机牵引下,剑招已出,心神一沉,不再多虑,喝了声好,剑上真力暴涨,猛然前刺,同时人随剑走,挟疾风之势,迅捷无匹地向唐炯攻去。
唐炯面色一凝,化吸为吐,掌力暗出,连续两次击掌,才将韩浩长剑摆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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