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飘不知为何也一掌拍到胸前。狄风心想:“难道他竟不肯再受我一份情,难道他居然也不会占我一点便宜?看来手足相残自是难免。”邢飘说道:“这一掌代师姐责罚,她曾要求我们三人要相互扶持到老。而今却不能了。”却仍未吐血。
狄风又一掌拍下,说道:“这一掌是我自己打自己的,我愧对师父,有愧于你,对不起云珂,这一掌该打。”狄风武功本来就高,他不屑使用兵器,在掌法和拳法上造诣自是有独到之处,寻常人受他一掌,定会卧床半年,江湖上能受他三掌的人实在是不多,这三掌下去他自己内伤恐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三掌过后,狄风大笑起来,想起大漠深处三年时光,每次想起师妹临死的眼神都夜不能寐。只是担心他死在师弟手中,怕江湖人说自己师父调教出两个恶徒,也不由地担心起来。师兄弟二人厮杀定是令师父蒙羞,狄风想到这里,心中苦水泛滥。只是自己这师弟又如何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
邢飘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径直一掌拍下去,却也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只怕他如此咬牙怕三掌下来内伤还要比狄风重上几分,有一丝血飞入面前的酒杯,他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说道:“古人云:长兄如父。今日我却做这等违背纲常伦理之事,这一掌是不得不拍的。”练武之人同拜一个师父,便要行一份礼数,江湖人最为不耻的一条中就有违背师门。倒是晚入门的师弟很多功夫确实师兄教的,狄风师父过世后,“长兄如父”的说法自然是适合的。徒弟杀师父,师弟杀师兄却是一个性质。
须不知三掌下来,两人都受了很重的内伤。狄风知道邢飘不受他这三掌的话,这事万万是解不开了。邢飘认为狄风害死张云珂,加上他性格偏激,就是三十掌也唤不回张云珂的性命。其实他内心深处却不想杀死狄风,只是想证明狄风比自己差,让狄风到张云珂的坟前认个错。
狄风左手袖子一扫桌上的酒菜,从身边拿出棋盘,说道:“师弟,就是为兄看看你师门的功夫学到那一步。”
邢飘说道:“好。”
狄风说道:“你先下。”
邢飘说道:“我便承了你的情。”
他二人的师父张木子原是一落榜书生,自号“白首子”,取思“白首不见招”,一生却犹爱围棋,晚年时候更是从这黑白子和棋盘之间悟出一套武功,融汇了自己一生的所有心血,晚年时将这一套武功全部传授爱徒,张云珂不喜欢围棋也只是学了一部分。这黑白之间却包含着阴阳,武学的攻守等等精深。可谓博大精深。而在攻守之间相互转换,“我守即敌攻,我攻亦敌守”,即“进、退、攻、守” 之间痕迹消除掉。棋盘三百八十一个点便好似两个高手之间的战斗。而在进攻之中要控制自己全身内力的流动,可以说在联系招数的,同时内力也得到使用和联系,然后一盘棋下完后就完全照着棋盘落子的顺序来真正演变。
邢飘落子如风,狄风只觉得眼前招数纷纷击来,见招拆招。
申时已过,酉时吃饭的人便多了起来。许多人便围了起来。外人看来,他俩的棋路竟是只有攻招,没有守势。极像两个舍命冲锋的将军。
狄风不禁满头大汗。邢飘这一子便是一厉害招数,五个白子便可能全军覆没,恰似身体五个部位可能被一掌拍下。众人鸦雀无声。忽听见狄风一声大喝,说道:“我认输了。”说完两掌劈向两个水桶,可怜楼下吃饭的人,平白无故地淋成了落汤鸡。
邢飘全身湿透,出了一身的汗,稍有不慎只怕内伤加剧。邢飘心想:“其实还有一眼是可以下的,难道他故意让我的?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是不及我。”
邢飘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要听我处置。”众人大惊,原来二人却是在比拼性命的。
狄风说道:“一个月后的正午,我在师父坟前等你。”说完便穿窗而去。。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人间疾苦谁人问 大冤加身天下知
狄风出了仙人居,寻得一家僻静的客栈,临江而居,吩咐小二每天准时送上饭菜。每日打坐疗伤,到第三日的时候方才觉得内伤已无大碍。这三掌加上与邢飘的一场恶斗对他创伤颇大,怕是损失了两年的功力。到第五日的时候,狄风一掌拍去,桌上的杯子应声而倒,感觉内伤已经基本差不多时。到了江边寻了一只大船,往东而去。
狄风不爱走陆路,乘船就往扬州而去。望着远去的黄鹤楼,却想起三年前入蜀的场景,朔江而上一路风光无限,时间变化之快,实非人力所能左右。
烟花三月下扬州,如今八月已半。
三年前入蜀。只是当年年轻气盛,而今却已步入壮年时期,意兴阑珊。狄风心想:“唐代后期诗人杜牧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这十年只怕也是个江湖大梦,得到的也只是小偷中祖宗的名号。这杜牧倒是和我有的一比,一个青楼浪子和一个翻墙之徒只怕也是落魄得很。”想到这里不禁油然发笑。
扬州的兴起颇具历史色彩,隋炀帝联通南北的大运河在扬州与长江会和,而后成为商业发达的城市,关于扬州的描述在各种诗词典籍之中数不胜数。京杭大运河不仅仅联通南北的粮食往来,也为中国的统一奠定了较好的基础。
自唐以来,扬州逐渐繁华起来,当时便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后来唐文宗太和四年(公元八三O年)年南诏军攻入成都,掳去子女百工数万人及财物无数,成都便衰败下来。等到了至唐代末年扬州成为全国最繁华的工商业城市,有“天下之盛,扬为首”。唐代诗人张若虚抓住扬州南郊曲江或更南扬子津一带月下夜景中最动人的五种事物:春、江、花、月、夜。成就千古名篇,故有:《春江花月夜》,孤篇压盛唐。孤篇横绝,一时传遍天下,天下对扬州莫不向往。
狄风此来扬州便是为了查明何人冒名自己,倒是沿路欣赏风光,不觉时日飞快,只顾沿路玩耍。
就在八月十二日下午,狄风就到了扬州。是日夜里闲来无事,到处行走,乘着夜色游玩扬州夜景。
清风拂面,人生几何。
只是狄风这一路看来,富人一掷千金毫不吝惜,流浪无家可归的人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随处可见。跳着担子卖夜宵的汉子在整个大街吆喝着,各色杂乱的景色反而是夜晚的扬州城更加真实。夜晚降临,这座城市掩盖了多少不平等掩盖了多少罪恶。所有朝代的无论兴盛或是衰亡,百姓依旧会命如草芥,任人践踏。
狄风来到城脚下,两张桌子铺开,一个竖起的招牌“面”字迎着夜风招展。热情的老板正在擀着面。狄风走了一路,便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面。狄风刚坐下,见一个农夫打扮的人也坐了下来,要了半斤熟牛肉,却只要了一碗酒。狄风心想,定是劳累了一天的农人,晚上出来喝点酒,余钱不多只叫了一碗。
狄风对老板说道:“老板,这位兄台的酒肉钱算在我名下。”农人惊讶看着狄风,这断臂人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消瘦的脸庞过早地老去,只有那双眼睛却深入湖水,难以看穿。
农夫也不拒绝,便道:“若是有人请我喝酒,我便不会只喝一碗酒。”狄风大声笑道。便要了三斤牛肉,叫了十斤酒。狄风一喝,不禁皱皱了眉头。农人哈哈笑道:“定是喝不惯这种劣酒。”原来来摊子喝酒的人多是些穷苦之人,手上没什么闲钱,喝不上好酒,只是这烈酒很解愁。
狄风却道:“我这个人很奇怪,若是和达官贵人,相互吹捧,即使喝的是世上最好的酒,我也觉得喝的是马尿,若是和豪杰一起喝酒,即使喝的是马尿,也觉得胜过天上的琼浆玉露。”
农人却把桌上的碗和酒坛收到一旁,拿出自己身上的一个大酒葫芦说道:“我这酒葫芦的酒不知道你喝不喝?”
狄风二话不说道:“喝。”
狄风接过酒葫芦一口喝下,发现酒巨辣,是烈酒,却是好酒。原来当时高度数的蒸馏酒还没普及,大家喝的都是浓度很低的酒,农夫拿出的净是这种浓度的白酒。狄风一口喝下去竟然许久没有说话,一阵酒气立马冲上脑门。
狄风道:“好厉害的酒,好酒。好香。好醇。好……”狄风虽喝过不少酒,但是今日喝道的酒倒是第一次喝道,是以练用了五个好字,方才觉得词穷,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
农夫自豪地说道:“这酒世上只有我一人有,是我收集五种粮食的玉米、大米、高粱、糯米、荞子五种粮食酿造的。我试上几十次,今日才酿了成的,你第一个喝到的。”狄风豪兴一起,道:“酒逢自己千杯少,今日我们喝过痛快。”
这二人边喝酒边道,什么世上受苦受难净是老百姓,奸商贪官当道,豪强黑恶作祟乡野。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饭穿暖衣,一生平安。农人说道扬州当地有个和尚,叫鉴真,六次东渡传播佛法和盛唐文化,开化了一岛百姓,双眼失明也在所不惜。说起了家国大事,说起了千古英雄,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
农人葫芦里的酒喝完了,桌上数十斤烈酒也喝完了。依旧觉得不够尽兴。说着说着就夜半,月亮明亮地照耀地大地。
面摊老板催促二人,要收摊子了。
农人道:“天下无不散筵席。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狄风道:“人本浮萍,后会有期。你我有缘,何不结拜为兄弟,也不枉费今日相遇之缘。”农人道:“酒走失喝不完的,朋友却要离去了。”二人当即借着月光,结拜为兄弟,狄风三十有一,农人长狄风三十岁,二人却没有相互交换姓名,只道以大哥和二弟相称,名姓就不再重要的。狄风见农人举止潇洒,必是胸怀极大之人,也不计较这细枝末节。
月色渐浓,别愁已生。“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月光如何穿过朱户,看看熟睡的人群,富人也好,贫民也罢,月光并不怜惜,照耀着繁华也照耀着荒凉。
狄风接着酒性和月光回到客栈,才发现酒已经醒了。有时候喝酒,喝了一千杯也不会醉,有时候喝一杯就醉了。
离中秋节还有两天,狄风每晚来到城脚这里等农人,农人的酒让他念念不忘,却没有等来,方才叹道:“有些人见了一次怕也足够了。有些酒喝了一次也足够了。”
八月十四日晚上,狄风乘着夜色潜进李府四处查看了一番。第二日早晨起了个大早,买了一件灰色的麻衣,穿上之后,就奔向李家,却弄了些香灰混上白色的药膏,加宽两颊,下巴稍微拉长。居然变成了一个脸色灰白的中年人。
李家的兴起也充满传奇,当年宋太祖年间,黄河大旱,李家把南方的粮食运往北方,却是以亏本的价钱出售。太祖感于李家祖上之功,便赐予李家一块免死金牌。李家一家操持得当,财产也越积越多。只是每到国家有大灾,李家便会分出一部分财富救济受难之人。江湖上对李家也多有好感,就连占山为王的土匪,也多不抢劫李家的货物。
狄风穿着一身灰麻衣,来到李家门前。李家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从外面看来一点全国首富的样子都没有。狄风报上姓名,谎称是江湖上的受过李家恩情的,特来相助。管家也很祥和,招待他进了正厅。大厅之上已经满满都是人。管家让狄风等了一会,过去和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说了一声。这男子便是李穷。
狄风向李穷单手握拳作了个揖,李穷一手托住了狄风,说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狄风作揖的时候使上了两分力,李穷一把托住未露出半点痕迹。李穷心想:“这人恐怕是怕我不留他,故意使上一全力表明也许能帮上些忙。”心中暗暗一喜。狄风说道:“我的名字不足挂齿,我只是一个受你恩情的人。”狄风心想:“天下也大,恐怕像我这样的人也算不少。”所以才这样说的。李穷只当做江湖上一个受过他恩情的人,并也不在意。不过看他的左手空空的衣袖,也不禁生疑。狄风在一个角落的坐下。
转眼之间,已经来了不少人。李穷朗声说道:“我李家世代行商,童叟无欺,不做那欺行霸市的恶举。却也不知如何招惹了狄风狄大侠?”此时他仍称狄风为大侠,也可以看出他有着极好的修养。
“那贼子甚是可恶,谁知他安的什么心。”狄风心一惊,这人不就是唐门中的唐书,隐隐称为唐门的暗器第一高手,对于三年前狄风三入唐家堡,狄风心有余悸。自狄风去后,不少人以为唐门不过如此,也想进唐家堡一探究竟,结果白白丢了性命。
“小偷之辈,终究贪恋金银。”
“想他定是狂妄之极……。”狄风实在是听不下去,便走出大厅,寻得一下人领着四处走走。
李府四处散落,几代人口加上也有两百多口人。只是李家祖上有祖训:李家子嗣不得分家。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有资金财富集中才能滚出大雪球,赚取更大的利益。李家创始人发家之后便找家乡李氏其余兄弟一起。上一代李飞龙本有三子,两子早夭,只剩下李穷这一个独子,其他后来的李氏香火却人丁兴旺。李府房子虽四处散布,不料暗合一定章法。狄风幼时师父学艺时,没好好学过。走了几步只好原路返回。
下午的时候,李穷的第五房太太生下一男孩,府内响起的庆喜的炮仗声。为压抑的的气氛添上了一丝欢愉的气息。吃过晚饭,中秋佳节月圆夜,众多丫头端上可口的糕点。狄风看着盘上的桂花糕,精致极了,张云珂以前就爱吃。收集起桂花,用上糯米粉,豆沙,蒸出来。狄风吃一口发现香得有点特别,和记忆中的香味有些特别,却以为自己多年未吃,淡忘了味道。
大厅中间放着一个盒子。只见李穷打开盒子,将免死金牌,一本泛黄的册子放进去。然后锁上盒子。两根玄铁打制的铁链一楼连着大厅东南角和西南角的两个木柱,另一端连在铁盒的两边。众位英雄已经有人开始犯困,只见李穷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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