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快回来的更快,“走,黄庄主要见你”
见面之地依旧是在此前那个领受任务的幽静院落,甚至就连偏厅都没变。而黄庄主正是那个总是脚步很急,眉眼间始终带着疲乏之色的人。此前何有常说到他时总是以“他老人家”称之,现在总算露出点风声,原来他就是这处庄子的最高负责人。
脚步依旧很急,眉眼间的疲乏越发来的明显。叶易安等他坐定之后也无废话,直接从袖里乾坤中取出星盘递了过去。
黄庄主示意何有常接过星盘,自己却开口问道:“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回来,郝执事他们呢?”
“都死了,若没有郝执事拼死掩护,就连我也回不来了”,闻言,何有常猛然一愣,黄庄主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紧盯着叶易安。
也不等他追问,叶易安就将他五人到洛阳之后的遭际如实道来,甚至就连那晚言如意与骆锦绣所遭的伏杀场景都无丝毫更改,唯一改变的就是结局——他是在郝执事等四人的拼死掩护下才得以侥幸逃脱。此外在涉及言如意与骆锦绣时,他也以不知其人为由没有说出他们的名字,只是很详尽的形容了他们的容貌、法器。
叶易安之所以实话实说而绝少隐瞒,一则是因为隐瞒对他毫无好处,再则也是他直觉感受到面前这位黄堂主实非易欺之辈,举凡与这样的人相处能老实时就最好老实,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弄巧成拙。
过程全部讲完,一边陪坐的何有常听的耸然动容,黄堂主却只是静听。叶易安说完后他也没有一句问话,只是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了偏厅的窗边。
叶易安从一个极小角度的侧面看去,隐见黄堂主疲倦的眼中此刻含蕴着深沉的悲伤,随即又闭上双眼唇舌微微翕张之间似在无声的念诵着什么。那样子倒有些像道观中香火道人们超度亡灵时的情景。
只是这统领着众多修行者的黄堂主又怎么会是香火道士!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黄堂主重新归座时脸上与眼神中已经看不出异常,神情和煦的看着叶易安,“除了四位义士殉职的最后一战外,你们此行的所有经历见闻郝执事都曾飞符传报,与你所言一般无二”
闻言,叶易安心中暗道侥幸。就听黄堂主继续说道:“在郝执事此前的飞符传报中曾对鲜于先生你大加赞赏,正好我方近期欲举大事,可谓求贤若渴。未知鲜于先生可愿降尊纡贵,共襄盛举?”
直到现在连你们的来历都不知道,这让人怎么放心,更别谈入伙了。叶易安等黄庄主说完,微微一躬身道:“多谢黄庄主与郝执事厚爱,只是我这散修出身,自由的惯了,实在受不得约束”
眼见黄庄主还要再劝,叶易安遂又续道:“再则也不瞒庄主,我自己手下也还有一片小小基业,虽然只是个小摊子,但这大乱之世里却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旁边的何有常一直在不停的猛打眼色,倒是黄庄主听完后淡淡一笑,“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鲜于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倒是我孟浪了。既然如此,咱们以后便只谈合作便是”
“多谢庄主体谅,若说合作我实是求之不得!庄主的慷慨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任何来自于贵方的合作提议”
听到叶易安着重强调的“慷慨”与“任何合作提议”,黄庄主眼神中微微一亮,随即爽朗一笑,“鲜于先生尽管放心,凡我方答应你的就必定不会失信。以后就由有常负责居中联络,愿我们常来常往,互惠互利”
见面结束后,何有常不断埋怨叶易安不该拒绝黄庄主的提议,连连叹息他错过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叶易安对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话头往星盘上引,无奈何有常在这事上口风异常的紧,竟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探问不出来。
出了偏厅后何有常自去上缴星盘,叶易安则先回分配给他的那处地字号小院儿,静等何有常将承诺的奖励送来。
第174章 探查
何有常将手中玉简递给叶易安时神色有些古怪。
这就是裂天斩鬼刀上繁复云纹所蕴含的秘密!叶易安心中激动,手上却尽量平静的接过玉简,笑着向何有常问道:“怎么了?”
何有常顺势在旁边的胡凳上坐下,眼神在叶易安身上好一番扫量后方才咂嘴道:“道友你是我引荐进来的,如今黄庄主又命我专司与你的联络,咱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道友就莫怪我交浅言深了”
“道兄何出此言,有话就请直言相告”
“好”,何有常一抚掌,手指那玉简道:“道友你要的这东西我也多嘴问过两句,当是驱动法器威能的吧”
见叶易安毫无掩饰的直接点头,何有常的身体又往前稍倾了倾,“道友你这法器可是古怪的很,竟然需要血祭才能驱动。以自身精血为引……这可是魔门才会用的炼器术,当然,我并不是说道友是魔门的出身,你是参加过本庄测试的嘛,只是……总之道友你是聪明人,就无需我多说了。依着我的意思,那法器用着终究有些不合适,能舍就舍了吧,这也是为道友免除后患计。只要与本庄合作愉快,道友又何愁得不着好法器,实无必要为此碍人的眼,你说呢?”
叶易安静听他说完后站起身《无〈错《小说 m。QulEdU。coM拱手一礼,郑重语气道:“道兄有爱我成全之心,感激不尽。这番言语我必定牢记于心”
何有常起身还礼,呵呵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就不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自打第一次见面我见老弟就顺眼的很,愿交你这个朋友”
两人又亲热了一番,何有常留下一枚极品灵玉雕成的符牌后起身走了。据他所说这面篆刻有繁复云纹的玉牌能够接收飞符传书,也是以后两人之间联络的工具。
至于规矩嘛还跟以前一样,叶易安只要接任务就能提出交换条件,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倒也干脆爽利。
何有常走后,叶易安先在身周一连布下三道禁制,这才取出那枚形制粗糙的玉简。
按照简身所示文字打开玉简后,里面是一套配有虚拟影像演示的说明,告知裂天斩鬼刀上设置那套繁复云纹的目的,以及该如何一步步完成。
整个过程空前繁杂,且正如何有常所言,完成这些过程的前提需要以本身精血为引。
等叶易安将所有内容铭刻于心想要收回玉简时,这枚形制粗陋的玉简却在毫光散尽后毫无征兆的碎成了一地粉末,居然是一次性使用的。
尽管迫不及待的想要取出裂天斩鬼刀加以实践,但叶易安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冲动,这里实在不合适。
端起茶盏小口呷饮,叶易安由玉简想到了更多。当初给出裂天斩鬼刀上这套繁复的云纹时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却没想到他们说解就给解开了。
叶易安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难,也正因如此,他对黄庄主及其所代表势力具有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深不可测啊!可惜的是玉简内所载内容只是告知他怎么做,却没对云纹本身做详细解析,所以虽然获得了裂天斩鬼刀的驱动之法,却对云纹本身的了解毫无帮助,这不能不说是遗憾。
他们能解析云纹……或许此前我不应该拒绝黄庄主,而是假意加入他们?
叶易安想了很多,等他醒过神时天色已彻底黯淡下来。
去还是不去?站在窗前向外静静看了一会儿后,叶易安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此前黄庄主找他说话的那个僻静院落,目标则是何有常上交星盘的所在,这是早就想好的,刚才的犹豫不过是因为愈发认识到了黄庄主所代表势力深不可测的缘故。
不去终究不甘心,不过叶易安的行动也到了谨慎的极致。
身随意动,叶易安的身体在没点灯的屋内渐次虚化,并最终彻底消失。
整个山庄前部一片灯火通明,看来即便是晚上这里的测试与招募也还没有结束。
与热闹的前庄比起来,后庄就要冷清的多。那处僻静的院落则是个例外的例外,里面灯火分明很多,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却又异常的安静。
这里居然也是日夜运转不停,只是因为太安静,使得它平添了几分凝重。
进大门没花费太多功夫,叶易安沿着回廊向储存星盘的地点走去,远远的距离还有十丈远近时,身体蓦然受阻,似乎撞上了一大团棉花堆并被轻轻弹了一下。
无形禁制!叶易安反应速度极快,方一撞上整个人立即顺着轻轻的弹劲儿飞退而回,双脚落地之后就再也一动不动了。
恰在这时,那处屋内猛然窜出一人,气势十足的四下里搜索一番却没看到任何人后,脸上满布疑惑。
叶易安心中暗骂,若非《蛹蝶功法》具有丹力内收而毫不外放的威能,刚才铁定要败露行藏,这处诡异的山庄实力实在太强,这样无相无形却又让人逼近都毫无所觉的禁制可不是谁都能布设出来的。
那人站了许久,终于没看出什么异常后转身进屋去了。叶易安这才稍稍动步。
现在该怎么办?面对这样的禁制,他纵然身具《蛹蝶功法》也毫无把握能在对方毫无察觉中潜入,只要对方稍有察觉,他的探查就变得毫无意义,反而平白留了后患。
正在欲进不能准备放弃探查时,身后一个中年急匆匆走来,叶易安心头一动,悄然紧跟在了中年身后。
中年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身回望,第二次甚至还用上了术法。一连两次都没发现异常后,分明心中有事的他就没再多做探究,加快脚步继续向前。
跟着中年蹭进禁制之后,叶易安即刻与他拉开距离,而后就站在屋外廊下的一处暗影中运足耳力静听里面的动静。他没有靠着房屋,至于在窗户上点开一个小洞更是想都没想过。
脚步急匆匆的中年进屋之后也没落座,开口就道:“堂主,证实的消息刚刚传回,言如意以修炼时走火入魔需要闭关静修的说辞主动交卸了权力,继掌权力的是昭武九姓胡出身的大祭祀多兀翰真,这人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分明就是安禄山的傀儡。这下子安胡儿可是集军务、政务乃至教门大权于一身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道:“坏了,这距安禄山想要建立的政教合一的伪燕国又进了一大步,咱们莫要被他抢在了前面”
此言一出,又有三个声音随之附和,不仅说辞大多一样,语气中蕴含的浓浓不甘之意更是如出一辙。随后就听那急匆匆而来的中年力劝“堂主”尽快向上建言,早举大事,莫让魔门还有安胡儿抢了头筹。
虽然这些人话语中并没有提及太详细的信息,却已足以让叶易安辨认出他们的来历。
他们正是道门内自诩奉教最为虔诚的狂信者,长期以来孜孜以求的便是建立政教合一的人间天国。
一旦确定了他们的来历之后,此前的许多疑问也就迎刃而解,既然这处招募散修的庄子是由他们设立,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与藏的密密实实的背景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为虚可而落入失落之城被困十五年,其间两人打生打死,如今却与他的同党成了合作者,世事无常四字果非虚言。
屋内,急匆匆中年的话获得了一边倒的支持,为了人间天国的梦想这些狂信者们隐忍的已经太久,也在上面寄托了太多的荣光,若是就这样让安胡儿那个魔崽子抢了头彩,那还真是恶心人。
等这些人都说完之后,被他们称为“堂主”的人终于开了口,其口音叶易安很熟悉,正是那个双眼总是一片疲乏之色的黄庄主。
看来今天会面时他听闻郝执事死讯后的口舌喃喃的确是在诵经超度亡魂了。
黄庄主说话的声音很和煦,一如他与叶易安对谈时一样。但他一开口,整个屋内立即安静下来,就此可见他的威望或者说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的掌控力,只可惜听不出他是属于什么堂。
黄庄主的话可谓言简意赅,先再次申明了人间天国的理想,其间批评众人舍本逐末,贪图虚名的言外之意就连叶易安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一层意思之后黄庄主又简要分析了形势,在他看来,以安胡儿的心高气傲必定不会随随便便就登基称帝,最有可能的时间当是在他攻破长安并踏破玄都观之后,那时他的威望必将臻于顶峰,登基称帝既光彩又显得水到渠成。
“此前魔门对进攻玄都观一事异常谨慎,迟迟未见大举,或许这才是言如意被逼宫交卸木萨权力的根本原因,安禄山实在等不及了嘛!如今他既亲自接手,叛军与魔门兵临长安已是迫在眉睫,如今这局势各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的事情自有上面诸位长老们操心,他们的智慧何曾让人失望过?倒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也该推动的再快些,这才是对大业最好的贡献”
说完这些之后黄庄主便开始一一询问细务。散修招募的具体人数、修行境界的确认;已确定招募人员的背景审核;已取得星盘的总数字;各项物资的支出等等,事端众多,不一而足。
但在这众多的事情中黄庄主最关注的明显只有两件事——散修与星盘。或者说其他的事情其实都是在为这两件事服务。
散修招募方面重点关注的是两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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