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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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天国-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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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外夹击,道门第三波伏击者很快被打扫一空。这时叶易安才注意到他本以为的援兵其实也是一支残兵,甚至比连战三场的他们更加狼狈。



    眼光锐利如刀的道人将众人扫视一遍后目光黯淡下来,眼神中有着彻骨的悲痛冰寒。不过他什么都没问,而是即刻组织着开始远撤。



    叶易安知道他是在找玄会,更加赞赏他此刻的表现,这是个足称优秀的统帅。



    两百多人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般狂奔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最终降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山谷之中,并经由谷中一处巨大钟乳溶洞中布设的大传送法阵转移到一个不知名的庄园。



    庄园建在深深的山里,不过里面的条件一点都不简陋,看到这个,叶易安对狂信者们又多出一点信心来。虽然今晚遭受了堪称致命的打击,但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源实在是太丰富了,只要人没死绝,即便不能东山再起,至少也能给道门找不少的麻烦。



    他被安排在一间雅致的房内,原想着那目光锐利如刀的道人不会来的太快,却没想到他才刚刚饮尽一盏茶,对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对面而坐,直到这时叶易安才知道这道人法号玄叶,既是玄都观中玄字辈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同时也是玄会的同门小师弟。在他十一岁迈进玄都观后的二十年间,不仅修炼是由玄会手把手的指导,就连饮食起居,吃穿住行也皆是这位大师兄一手照拂。



    玄叶虽然没有就此说的太多,叶易安却能听出看出他对玄会的感情。在他的心里玄会绝不仅仅只是个大师兄,分明就是亦师亦父。



    “你不是我道门中人,对玄会师兄也不熟悉,所以我想听你说马嵬驿究竟发生了什么?”,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玄叶正色发问。



    他脸上的疲乏已经形之于色,修行者弄到这个地步也不知这段时日来他要劳心劳力到何等地步,而眼角眉心间的潮红更是急怒攻心的典型征兆,眼前的看似平静不过是刻意做出的表象而已。



    见他这个样子,再回想起玄会那决绝的爆丹,叶易安心底长叹一口气,压住本已到了嘴边的问题,开始详细叙说。



    知道玄叶之所以会找他来问就是想了解最真实的情况,所以他也没做任何修饰及主观揣测,只是将亲身经历的一切不加任何感晴色彩与隐瞒的加以说明。



    待说到玄会爆丹那一段时,玄叶眉心处骤然浮现一股青气,随即被他生生压下。



    见状叶易安微微摇了摇头,玄叶的一场心障是躲不过去了。



    一盏茶后叶易安终于说完,玄叶道了一声谢后便再也无话,不过他也并没有起身离去。



    难得的踌躇了一会儿后,叶易安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此前被他吞回去的问题,“云翳洲之事……”



    不等他问完,玄叶已迎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今夜若没有你我们现在还剩不下这些人,所以我不瞒你,大师兄这一去,不说救人,即便送你到云翳洲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闻言叶易安唯有苦笑,苦笑中刺破指尖将一滴血点在玄叶的右手中指上。



    血誓还需以血化之,否则之前玄叶在十里长亭立下后又无法兑现的血誓就将成为他无法摆脱的心障。



    无论从何有常的报告还是那夜宫城中的表现,叶易安都远远不是慷慨之人,所以他此刻的举动让玄叶倍感意外。



    “我之所以想去云翳洲是因为我师父就在上面,当年若没有他,我早在七岁时就死了。就当是同病相怜吧”



    玄叶默然谢过,“你若有其他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叶易安没接他的话,顺着云翳洲的话题问道:“大道正曾说令师兄因为不想去云翳洲而刻意控制自己的修炼,在金丹境界的门前寸步不进,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叶提起茶瓯给叶易安斟满,“这本是道门最重要的机密之一,我若说了你切不可外传”



    叶易安自然点头。



    “你的修行境界既已突破真丹期,自然对修行界不陌生。但除了今夜那个贼道,你可曾见过一个金丹修士?”,不等叶易安摇头,玄叶先已继续说道:“这世上并非没有金丹境界修士,也并不是太稀少,只因他们一旦突破金丹期就去了云翳洲”



    “自愿的?”,虽然口中发问,但叶易安自己都不相信所有的金丹修士会全部自愿去那云翳洲。



    玄叶果然摇了摇头,“道门内多是自愿,至于散修……大多却是被抓走的”



    金丹期修士啊,谁又能抓走他们?而且无一遗漏?叶易安双眉猛然一挑,“谁?”



    玄叶再度摇头,“我也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不是出自玄都观,玄都观也没这个本事。不过师兄曾经提及过,这些人除了抓人之外并不会干涉修行界事务,任何事都不会干涉,而金丹修士一旦进入云翳洲便永无再回之期。”



    顿了顿后,玄叶又补了一句,“魔门之内及其控制的塞外修行界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们去的是落霞洲”



    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屋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叶易安再度开口时已经换了一个问题,“大道正口中的天书是什么东西?”



    “这是道门的禁忌,师兄虽极力打探却收效甚微,我也只是知道有天书的存在而已”,言至此处,玄叶脸上浮出一个冷笑,“道门的禁忌似乎比他经历的年头更多,每一个禁忌背后都藏着一个秘密。唯一通晓全部的就只有大道正”



    “你们还有多少人?以后准备怎么办?”



    玄叶脸上的冷笑变成了惨然,“没了,多年积累就在今夜毁为一旦,侥幸生还的全都在这个庄子里。至于以后……若不将大道正挫骨扬灰,我拿什么还报玄会师兄二十年的恩情”



    闻言,叶易安心中大定。“经过今夜的大清洗之后道门又有何打算,你可知道?”



    “自然是向魔门动手”



    “那道门如今的实力……”



    “道门如今早已是伤筋动骨,更兼士气不振,纵然老贼藏有后手也不足以强压魔门,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会在锦绣盟身上想办法”



    这次说完后玄叶起身欲去,叶易安知道留不住也就没有强留,只是在他行将要走时开口说了一句,“以贵方如今的实力硬碰硬的死拼实属不智,你们本就是出身道门,终究还要在这个上面想办法”



    玄叶浅浅一点头后出门去了。



    目送他走后叶易安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陷入了沉思。今夜所经历的一切再次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尤其是大道正与玄会的对话。



    这次沉思是将众多的疑惑集结在一起考量,所以耗时良久。等他从入定般的沉思状态醒过神时,窗外的太阳已经高挂天际正中。



    起身活动了一番手脚后,叶易安强压下刚才沉思中累积起的无力感,再度振作精神开始考虑他下一步的动向。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有了决定,叶易安主动找到正与人会议的玄叶细说了一番后离开山庄向剑南道襄州赶去。



    漆器之都的襄州已经无复昔日繁华,城头竖起的那面叛军大旗无论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大白天的城内却是一片死寂,偶尔响起的还是男人被屠杀的哀嚎以及女人被凌辱时的惨叫。



    城内来回走动的几乎全是身穿战衣的异貌胡人,望江楼中也不例外,只不过从服饰上可以看出能坐在楼中的都是安胡儿麾下叛军军官。



    那个熟悉的跑堂小二背过叛军军官时脸色苦的都能滴出水来,看到叶易安走过来,远远的他就连打眼色,示意他别过来赶紧走开。



    叶易安依旧走到了楼门处,那小二四下里瞅瞅后低声抱怨道:“好我的客官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出街吃酒,当真是命都不要了不成?”



    “你们既然还敢开店,我为什么不敢来?”



    “王八蛋才想来上工,还不是被刀逼的。既然你一定要上去,可千万多点眼色”,小二叹着气引叶易安入楼,一进楼门脸上顿时换成了稀烂的笑容。



    吃酒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随后三天同样如此。四天时间里叶易安几乎整日守在望江楼,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这里的招牌名酒襄阳醉,而是在等人。



    他要等的是虚月!



    第四天正午时分,虚月在约定的时间翩然而入,看到她进来叶易安只觉心中一松。



    两人四目相对时,虚月脸上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随即消失不见。



    虚月的到来使本来吵闹不堪的楼内有了难得的短暂安静,但很快,这安静就被一阵急促的胡凳倒地声给打破,与此同时,至少不下五六个叛军军官从不同方向朝着虚月冲来,口中污言秽语的轻薄着。



    “砰”的一声更大的闷响中,叶易安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又一脚挑飞坐着的胡凳重重砸在一个叛军军官背上,而后取出袖中的裂天斩鬼刀迎风一晃已是门板般大小,劈头盖脸向目光所及处的叛军军官扫去。



    这几天里他心中本就一直憋着一股火,还要忍受这些贼厮鸟们的聒噪,到了现在终于是忍无可忍,裂天斩鬼刀在手就连术法都没用,只管硬砍硬扫,借此一泄胸中积郁。
第196章 二十年一觉襄州梦
    裂天斩鬼刀运斤成风,无论左砍右扫,每一刀下去必定是肢残血溅,仅仅三四刀,地上就已躺倒一片。此前那些狰狞暴起的叛军军官就如受惊的鹌鹑,缩在长刀不及的角落处瑟瑟发颤的看着叶易安。



    三四天了这人一直都是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想到翻脸之后竟然是个活杀神。



    他们已经缩成了鹌鹑,叶易安却依旧不肯放过他们,楞是背守着楼梯逼上去,最终除了那些翻身跳楼的,其他叛军军官无一幸免都成了刀下亡魂。



    这时外面隐隐可以听见叛军大队人马围拢来的声音,叶易安掏出一叠飞票扔给面如土色的掌柜与店小二等人,“还不快走!”



    说完一撩衫角,拖着裂天斩鬼刀出了望江楼。



    楼外城内的叛军人马正在向此地汇聚,叶易安瞥了瞥城门所在方向,二话不说抡着刀大步而前,没用术法,也没用灵犀指或是无影脚,就那么一刀一刀劈柴般的砍过去,叛军之中无论军官还是普通士卒只要挡在他前面的都被斩成了碎肉。



    叶易安最初踹翻桌子拔刀而起大杀四方的时候虚月愣了一下,待见到最先被斩杀的都是出语轻薄她的叛军军官后心里居然有丝丝的甜意涌现,她也没阻止男人血溅四方的砍杀,只是静静跟在他的(无)(错)小说 m。QULEDU。Com身后,随着他那巨刀开辟出的血路向城外走去。



    纵然身周断肢遍地,血光四溅,行走其间的虚月却如冰山雪莲,不染片尘。她很少有像这样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的经历,自然而然使其又想起了在那个无名沙洲上养伤的经历。



    身负重伤,自忖必死,醒来时却在一处无名山洞,身下是厚厚的蓑衣草,身前清水、丹药各一,此后的很多天里她就静静的呆在洞中养伤,每次从定中醒来,眼前这个男子都已为他准备好一切,为她遮蔽着所有的风雨。



    自师父身陷锦绣盟以来……不,更准确的说是从安胡儿起兵造反,魔门大举南下以来,精神始终高度紧绷的她从没有如此放松过,当然也从没有如此软弱过。而在她自己的记忆中,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依靠着一个男子。



    越是坚固的石头当其出现裂缝时就会越明显,无名小洲中养伤的那段经历就是一粒被埋下的种子,紧随其后出现的幻梦则是洒下了最肥沃的养料,至今仍在滋润着种子的生长。



    在那个梦中她分明是她,却又已不再是她。在那个梦里她不再是孤儿,她有父母,有在最艰难时刻可一心依靠的情郎;但也就是在那个梦里,视她如珍宝般相亲相爱的父母却突然变脸,父亲……亲手杀掉了母亲,从母亲体内流出的鲜血映红了整个天地,她的世界也就此彻底崩溃毁灭。



    梦里梦外除了江心镜中自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唯一在两个世界里同时出现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



    梦里梦外他对自己都是如此,虽然并没有长相厮守,无声的关爱却深远绵长。



    虚月以前从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但在身负重伤心神大损的情况下做过那个梦后,纵然伤势已经痊愈,心神裂开的那道缝隙却再也关不住了。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同样的梦总是会反复出现,使她一次次经历根本无法忍受的巨疼与天崩地陷。



    在那个血色的世界里,唯一能将她拯救出来正是眼前这个男子,发自于他的无声关爱是天塌地陷绝望中仅有的温暖与光明。



    离开养伤的无名沙洲后的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对虚月来说叶易安其实从没有离开过,他是一座桥,一线光明,连接虚月梦里梦外两个世界,两段人生的桥梁,更是世间唯一能将她从那个疯狂的血色世界中拯救出的光明。



    襄州城内喊杀震天,放眼望去周遭都是密匝匝面孔狰狞的敌人,血腥气也越发浓郁,但虚月行走其间却如闲庭信步,跟梦里的世界比起来,眼前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贯穿着她梦里梦外的男子能带她走出已经天塌地陷的血色世界,那么眼下又有什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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