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大学同学结婚,后面还有同学会,我会在Y市待到28左右,如果能碰上,我们一起回T市。牙”
凯茵小小的身影从一棵参天乔木树根处走过,伴着幽静清新的山风,她朝魏立巍点点头。
叶片从凯茵头顶掉了下来,她摸了一下头后蹲下去拾起已经落地的树叶,拿在手心里把玩。
双手兜着羽绒服口袋的魏立巍含笑走到凯茵这一边,她一愣,仰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取下了沾在凯茵头发上的另一个叶片。
“谢谢。”
凯茵一边理头发一边笑。
“拿着玩吧。”
“……”
望着魏立巍,后者先笑了,最后变成了相视一笑。
林荫簇生的山坡上,一幢上世纪白色别墅掩映在葱葱郁郁的寒冬植被中,它高约10米的外墙跳耀着若干个太阳的金色光斑。
“先生,你爷爷让你回京。”
唐泽在书架前。
点了烟的宋校走去窗边打开窗户,他刚要转身,目光又回去了窗外,继而他眉心一锁,表情急遽阴沉。
“唐泽,把弓箭拿给我。”
不明就里的唐泽,猜测宋校是不是瞄准了一只山中的飞鸟。
他转身打开了书柜玻璃门,偌大一片呈放书籍的地方只挂有一架宋校收藏的竞技反曲弓。
唐泽走到宋校身边,将反曲弓双手递上,只感觉那只原本在他手上的弓箭被一道过大的力度突然带走。
唐泽好奇之余下意识往窗下悬望,短短一瞬,他的面色已经不如刚才晴朗。
宋校用标准的射箭姿势架起了那架反曲弓,利用弓箭前的瞄准镜往别墅下的绿荫小道眺望。
他的表情很森冷,很暴戾,生人勿近。
所以他突然拿着反曲弓走去书桌,令唐泽愕然无解。
原以为他会……被激怒。
宋校在点烟,漂亮的眉宇锁着属于他那个弧度的怒意。
待他吸了一口将火机扔在桌上,突然就问唐泽农历新年是几号。
唐泽在滞顿的反应中算是很快的回答了他。
宋校绕开书桌,走去书柜,那列整齐的藏书在宋校白皙指端的轻轻拨动下,倒向了另一边。
唐泽实在分析不出宋校的行为出自何种心理,为了转移宋校的注意力,唐泽尽可能多说些话。
“昨天家安小姐打电。话问我,先生你什么时候回京。”
宋校没有回答,他拿出一本书又莫名其妙把书甩了,书掉在地上,他却径步走向唐泽,害得唐泽简直不知如何自处。
“先……”
宋校再次拿起桌上的反曲弓,利用瞄准镜眺望林荫下的幽静小道。
唐泽的耳畔传来男女轻细如同情话的窃窃私语。
他不敢说话,偷偷观望着宋校的表情。
宋校锋利的双眸像鹰隼一样,他看着镜片中放大的图像,表情冷酷而阴沉。
宋校又放下了反曲弓,朝书柜走回。
唐泽……很紧张。
宋校将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藏书捡起,摆回书柜。
而此刻,唐泽的耳畔传来男女清晰的笑声,他发誓,宋校……听见了。
唐泽简直连眼球都不敢动了,他面目僵硬的看着宋校。
宋校在书柜那里静默着,他的眼睛望着斜方四十度,但唐泽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看任何东西,他努力压抑着什么以致脸色越来越肃杀,直到幽静的山间传来第二声清晰的男女笑声时,宋校阴厉的眼睛狠狠一缩,举步朝窗边走来……
他拿起反曲弓,上了弦对准瞄准镜,下一秒,利箭“嗖”的一下飞出了窗。
“先生!”唐泽大惊失色!
“啊——”
山间小道上传来凯茵尖利的嘶吼声,而那支利箭,迅猛的像洪水猛兽一般,从魏立巍肩头的羽绒服刺入,射穿了他的锁骨。
利箭携带的巨大惯力,使魏立巍根本稳不住重心,他向地面摔下去的时候本能的扯住凯茵的肩,连带凯茵也摔了下去……
“魏立巍我送你去医院!”
凯茵艰难的用膝盖支撑起身体,让自己稳住后又要艰难的让魏立巍起身,疼痛,叫魏立巍的嘴唇
已经泛起了乌青的颜色。
血,像成串的雨珠,滴答,滴答……
“魏立巍!”
努力以肩膀作为支点试图撑起魏立巍的凯茵,喊出了他的名字。
魏立巍酷酷的笑容最终被狰狞取代,他,太疼了……
他扶着自己受伤的肩膀,跟随凯茵的步伐,从林荫遮蔽的山间小径去往半小时路程之隔的酒店,任务相当艰巨,而他的血液,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淌……
“坚持住!坚持住!”
安慰魏立巍的凯茵,实则已经方寸大乱,当魏立巍中箭之时,凯茵的脑子是一片空茫,完全不由她思考这支箭的来历。
两人的步伐拖沓的好几分钟,远远的林荫深处终于迎来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来人用跑的,速度相当之快。
是唐泽。
凯茵迫不及待的大叫:“唐特助!快来帮忙!”
唐泽像流星坠落他们身畔,换走凯茵,架起魏立巍后连步伐都速度许多,果真是男人。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误伤的。”
后面追跑的凯茵讶异的抬头一看,可是面色已近透明的魏立巍身处绝顶疼痛中还诡异的笑了笑。
那支利箭,能准确无误的射穿他的锁骨,以唐泽门外人的身份,还做不到。
十分钟以后。
凯茵追跑唐泽和魏立巍的脚步,来到了酒店前的那片空地。
空地上停着魏立巍的雷克萨斯,未免去地库取车再耽误时间,凯茵不得不往魏立巍羽绒服口袋寻找车钥匙。
她手指发抖,快速找出那一枚她所需的,然后对准车身,用力的按了下去。
“快上车!”
打开后座车门的凯茵,转身去帮唐泽的忙,两人合力下,魏立巍像球一样滚了进去,形状十分狼狈。
凯茵朝驾驶座跑的时候被唐泽狠狠抓住,他抓的是凯茵的袖子,凯茵差点儿因他摔倒。
“车钥匙给我,我送他去医院。”
“可是……”
“萧小姐你不要火上浇油了!”
温润如玉的唐泽,发火的样子叫凯茵目瞪口呆,而且,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发火,似乎将魏立巍受伤之事怪罪在自己头上。
凯茵很安静,她交出车钥匙人已经退开,什么话都没有说。
唐泽抱歉的看了凯茵一眼,但时间实在紧迫,他没再浪费一分一秒,驾驶雷克萨斯带魏立巍下了山。
远远的幽静云山,因为雷克萨斯的介入,弥漫起一层盛大的硝烟……
因为疼痛已经趴伏下去的魏立巍呵出几口弱息,靠向了靠背,他用混合了汗水的嘲讽笑意,努力化解伤口的剧痛,故作轻松的问唐泽:“喂,是宋校射的吧?”
驾驶位的唐泽面色十分凝重,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挡风玻璃前的笔直山道。
斜靠的魏立巍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撑起快要稳不住的身体,血水已经浸透了他的羽绒服,内侧顺着手臂的线条往腋窝里流淌。
他虚弱的笑让人胆战心惊:“想当初,我杀了他的爱犬他都没报复我,呵,今天真让我大开眼见。”
唐泽很沉默,顺着他延伸很远的视线,阳光正以一个伟岸的姿态,普照大地……
一个半小时以后,身处自己客房的凯茵突然接到唐泽的报信电。话,魏立巍已经得到救治,伤口无碍,转入普通病房卧床静养。
凯茵捂着心口,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息:“谢天谢地。”
唐泽兴许猜到凯茵的想法,所以他说,魏立巍的爸妈已经在来Y市的路上。
话没有说全,但凯茵听懂就行,她谢了唐泽,表示过几天再去医院探病。
PS:宋先生自白:敢动我的女人试试!哈哈!下章宋先生很猥琐,不要错过。
☆、81。宋校执着的跟踪那抹粉色的身影……
唐泽舒了一口气。
魏立巍的突发事件过后,凯茵不得不连续上自己还未完的工作,丁鹏随时都可以负责拍摄,但面对镜头负责向大家介绍温泉山庄的外景记者,还做不到侃侃而谈。
她的稿件还没个头绪。
凯茵应该呆在房间写文稿的,但她的行为很出人意料。
她拿着单反相机,离开了客房酢。
沿着和魏立巍一路走过的林荫小道,沿路滴下的血迹仍旧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若干只不知名的飞鸟从栖息地落下,围绕地面血迹之处,这场面真让凯茵作呕。
她的脚步声令聚集的飞鸟一哄而散,“哗”的一声,飞入云霄之上,参天古树细密的叶片间传来簌簌的声响牙。
现在凯茵站在事发地,两小时前,魏立巍就在这里被人射穿了锁骨。
她放眼环顾,像油画一样美丽的山中绿柏伴着清风微微摇曳,飞鸟划出啁啾之音,高大乔木屹立小道之外,辽阔天宇做成井盖,这一切将她拉入一个虚拟的无底之渊。
凯茵慢慢转身,在她后背出现一幢上世纪的白色别墅。
宋校接到唐泽的报信电。话,魏立巍锁骨碎裂,炎症引发局部神经感染,现右手出现麻痛,医护正在准备手术事宜。
另外,蒋繁碧陪同魏国林已经在直达Y市的航班上,陈会与胡运来在T市与Y市的高速公路上。
宋校带着笑意,冷哼一声。
他从烟包里磕出一根香烟,两指一捏,塞进嘴巴,然后擦开火机,狠狠吸了一口。
“你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吧?”
抽着烟的宋校神情惬意,从书桌前起身,走去了窗边。
他目光悠远深邃,带着一闪而逝的冷厉,静静的遥望别墅下绿荫遮蔽的那条羊肠小道。
红色的血迹像油画中的海上风帆,又远又密集。
唐泽的回答令他浅浅一笑,随之他收了线,将手机放进西裤口袋。
临窗而立,这是一个气度不凡涵养极佳的俊美男人,他流线型的脊背垂下流线型的黑色衬衫,过分修长的双腿泻下像水瀑般令人神往的黑色裤管,通身的黑令他白皙的皮肤更加耀眼夺目,令他双眸里的霸傲更加如火如荼,令他黑色领口中那枚翠绿的红绳观音,更加扑朔迷离……
一个悠闲而恣意的冬日午后,烈阳隐蔽在绿荫之上,山谷间和风骀荡,宋校伴着笑意与释然,慢慢享受吸一支烟带来的乐趣……
烟身吃掉三分之二时,自他干爽安静的眸底出现一抹小女孩的粉色影子,他捏着一公分长的烟蒂,下意识眯眸,全神贯注的去瞭望脚底下那绿荫环绕的山中小道。
乔木与灌木错落,粉色只影穿梭一过,他极佳的视力也有难以抵达的地方,见他清秀的眉心,惯性的锁起。
宋校举步走回桌边,将烟蒂捻了,随后带着他的反曲弓再次回到窗边。
反曲弓架在另一条胳臂上,透过弓弩前的自由安装式放大镜头,他焦躁的情绪渐渐平息,纷扰的眸回归透彻与安宁,他唇畔牵起一缕柔软的微笑,只将那镜片中的女孩紧紧盯住。
凯茵在环顾四周,凯茵在埋首望地,凯茵突然转过了身体!
宋校以一次心跳的速度藏身到墙壁之后,他有如落日般宁静漂亮的五官激起淡淡的涟漪。
宋校的背贴着墙壁,但依然古怪的感受到凯茵觑望他窗口的凌厉眼神,他不敢动,他的心跳,竟然跃出了常速。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这面墙后随意行动,但他竟然不敢动,生怕这面墙有着透视的功能,让凯茵看见他躲藏其后。
腕表的秒针,滴答,滴答。
见时间走了几分钟,他平息一下不常规的心跳,然后格外小心的,朝窗口,射出一道敏捷的眼线。
见他眉心突然一锁,而后整个人都暴露在窗玻璃后,他的手趴了一下玻璃,目视山谷的眼睛却焦急了起来。
他立刻架起反曲弓,瞄准镜里没有那个粉色的身影了,他的呼吸都增加的频率,继而大步走回书柜,将反曲弓放下,换来跟随他多年的军用望远镜。
他迫不及待的回到窗边,用深深锁住的眉眼透过望远镜朝山谷搜寻,终于,那抹粉色的身影重新出现了。
小女孩顽皮的蹲在地上,叫面前那株灌木掩住了。
宋校,浅浅的置放掉心间那凌乱的浮躁,表情是那样安然纯净,仿佛世间恩仇都能泯然一笑……
他双手旋握两镜,目不转睛的看向山谷,屹立的纹丝不动,望远镜将他清秀漂亮的瓜子脸挡去三分之二,余下的沉静下巴,在他目视窗外时,不由自主的扬起那令人遐思的优美弧度。
没有搜寻到任何线索的凯茵放弃了侦探的工作,她遥望没有尽头的幽静小道,突然用手机为自己拍摄了一张举着剪刀手的照片。
齐云山真的很美,天高云淡,山谷空幽,传来飞鸟浮光掠影的惊艳一瞥。<
凯茵举起挂脖的单反相机,待命后将面前幽静风凉的山林纳入镜头。
她开始往前走,寻找最佳拍摄角度。
与此同时。
别墅二楼书房的一道暗黑系修长身影,他在玻璃窗前移动脚步,往左一步,又往左一步,再往左一步。
他旋握望远镜,紧紧的追着镜头里正在移动的粉色身影。
往左,往左,还是往左……砰!
他的胯,撞上了书桌。
宋校英气又清丽的眉不耐的一蹙,大步绕过书桌,来到书桌那一侧的那面窗口。
他迫不及待又举起望远镜,脚步依旧不停的往左移动,他气息微喘,黑色衬衫下令人晕眩的胸膛像微澜的海面。
直到他撞上墙壁再也无路可“左”,双眸中卷出漩涡形状的焦急,他拿起望远镜再也看不见那个粉色影子,他猛的转身,不顾室内只穿黑色衬衫的身体,带着无法言喻的激动和悸动,拉开。房门夺门而去,门撞在内墙上,鼓起的气旋冲击掉书桌上的一张A4打印纸。
跑出去的迅猛风息传回一声深情脉脉的深沉吟喃:“乖乖……”
凯茵沿路拍下了几组林间图片,她正走在齐云山顶的背阴处,空无一人。
飞鸟从头顶急速一掠,凯茵反应十分迅速,立刻举起单反相机,拍下了那个瞬间。
大自然的清新自然叫她浑身放松。
当她以半鞠躬的姿势拍摄低矮叶片上的露水时,身后突然响起轻微的响动。
“谁!”
当她浑身戒备的一转身,竟然就这样突然的滑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