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紧紧拥抱,相视大笑。
庆祝过后,四人坐下饮茶说话。呼延唤将那块玉佩交给呼延庆,笑道:“我怕你怀疑我的身份,便将这玉佩带来。你看看吧,这也是呼延氏唯一的家传玉佩。”
呼延庆看了几眼,点头赞道:“果然是绝世美玉,看来哥哥在爹爹心目中确实极为重要。”
呼延唤不欲提起当年赵月奴和冯巧帘为了陈惠枝半抢半夺玉佩的往事,便笑道:“你也一样,咱们呼延氏传家宝贝竹节金鞭还不是给了你。那鞭现在哪里?给我看看。”
呼延庆道:“那回我用金鞭伤人太多,这玩意金光闪闪,也太醒目,是以这次我留在家中,让母亲保管着,不曾带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黑鞭,不禁啧啧赞叹道,“不过见了哥哥这支黑鞭,我那金鞭委实不值一提,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好鞭。”
呼延唤想起他的母亲,忙问道:“你妈妈……是叫王金莲吧?她现在何处?这些年你们母子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始终找不到你们?”
呼延庆苦笑道:“哥哥有所不知,自从那次我火烧肉丘坟之后,大王庄附近就出现了不少朝廷密探,我母亲怕连累家人,便与我离开大王庄,先行去沂蒙山区绕了一圈,甩开那些密探,随后便悄悄去到胶东登州,找了个海边渔村安顿下来。那里地势偏远,人迹稀少,只有一些渔民,我们才得以居住至今。”
孟强连连苦笑,道:“难怪我和阿玉踏遍沂蒙山也找不到你们母子俩,原来你们根本不在沂蒙山,这两年可把我们找得苦了。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去胶东,压根就不该去山区浪费时间。”
呼延庆歉然道:“阿强,阿玉,实在对不起,我也有苦衷,请你们原谅。”
焦玉笑道:“没事。今日你在此出现,就比什么都好。”
呼延唤问道:“你这次来京城究竟作甚?”
呼延庆道:“我与恩师一直保持通信来往,最近一次通信时得知恩师前来京城办事,我与恩师将近四年不见,对他十分思念,近日又是恩师七十大寿,于是偷偷来到京城,想为恩师祝寿,事先也没告诉恩师我的用意,想给他一个惊喜。后来不知为何竟被人查出我的行踪,始终有人在后跟踪,又收到恩师急报,说他已不在京城,要我尽快离开,如果无法脱身,就去找他一位多年老友相助,那人乃是武林大宗师,神通广大,可助我逃离京城。我收到恩师急报时已在京城呆了三天,那位前辈始终没有传信给我,我身后又一直有人跟踪,害我走也不成、留也不成。如此一来,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到这最热闹的擂台现场,看那些密探能拿我怎样。这两日我都在五丈河附近活动,每天去酒楼喝酒,顺便看欧阳子英比武,却也相安无事。才得以见到哥哥你。”
呼延唤道:“今日你突然出现与我争论,是不是有其它什么原因?那些密探准备对你下手了么?”
呼延庆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沉默半晌,苦笑道:“哥哥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今日我突然出来,就是因为酒楼里出现几名高手,对我虎视眈眈,我自忖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便先发制人,趁你与卢三小姐争论之时走了出来,那些人见你身边有众多武士,又有高二哥等名家子弟,便不敢妄动。后来我上台挑战欧阳子英,其实也是为了搅乱局势,好让我成为满场焦点,不致于死了都不知是谁下的手,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奈法子……”说到这里,见呼延唤眉头紧锁,忙道,“对不起,小弟当时利用了哥哥,请哥哥责罚,小弟一概承受,绝无怨言!”
呼延唤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不过说出来总比不说的好……当即搂住他,笑道:“哪里话,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我怎会怪你?换作我与你易地而处也一定会这么做。”
孟强焦玉面面相觑,才知此中还有许多内情,焦玉不禁叹道:“庆哥哥真是足智多谋,当时我见你如此行事,还以为你对卢三小姐心存爱慕,有心讨好与她,看来我还是想得太浅了。”
呼延庆苦笑道:“实不相瞒,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躲避那些朝廷密探的追寻,为了我和母亲的安危,随时不忘勾心斗角,只要离开那座小渔村,我便一刻也睡不安稳,时时警惕戒备。今日之事实属无奈,希望哥哥和两位贤弟莫要见怪。”
呼延唤听说他这等遭遇,不由大感怜惜,心中那一丝不悦顿时抛到九霄云外,紧紧搂住他道:“阿庆,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和你妈妈受苦,一切包在我身上!”
呼延庆眼眶又红了起来,道:“我自己倒也罢了,就是连累母亲与我一同遭罪,委实不孝,每每念及便内疚无比。哥哥,我只求你能帮我照顾母亲,如此我便是浪迹天涯无处安身,也自认了。”
呼延唤思索一阵,道:“这样吧,此次你离开京城后,便和阿强阿玉去接来你母亲,然后同赴龙虎庄,以后就在龙虎庄住下了,那里是我的北方制铁基地,有一千五百名武士驻扎,我再安排一批情报组人员入驻,足以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
焦玉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庆哥哥母子以后就在龙虎庄安身,龙虎庄就是你们的家,我们也方便照顾伯母她老人家。”
孟强想起一事,问道:“庆哥哥,你有没有回过大王庄?我们曾去拜访你外公王天成老先生,给他留下口信和五万贯钱,你是否知晓此事?”
呼延庆摇头道:“我和母亲一直没有回去,生怕外公和舅舅他们受牵连。”顿了顿,又对呼延唤道,“哥哥,这次我顺便回一趟大王庄,将那五万贯钱还给你,省得浪费了。”
呼延唤笑骂道:“你小子说的什么话?你以为老子心疼这五万贯钱么?”
呼延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呼延唤挥手打断,笑道:“别说了,你外公这些年来把你养大,也不容易,五万贯钱就当孝敬他老人家了,此事再也休提。”思考半晌,又道,“你不能在京城露面,以后和你妈妈常住龙虎庄,帮阿强和阿玉处理武士营地的事务,也好锻炼你的能力,你看怎样?”
呼延庆喜道:“这样最好,我一直盼望能加入一支强大的部队,学些兵法知识。”
呼延唤点头道:“那就这么办,以后你就是龙虎庄武士基地的总管。”看了看孟强焦玉,又道,“阿强、阿玉,这样的话你们两个以后大部分时间就要留在龙虎庄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孟强笑道:“小弟自然服从大哥安排,只要萍珠与我同去龙虎庄,我什么都不在意。”
四人大笑。焦玉道:“我们留在龙虎庄也好,庆哥哥加入新环境未免有些生疏,我们可以帮忙料理,也可孝敬伯母。”
呼延唤沉吟道:“孙允从杭州传来口信,说他有些私事要处理,半年内不回京城,这样对京城天珩制铁的生意会有一定影响。龙虎庄基地有林刚管理,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吧,阿玉,你们带阿庆母子回龙虎庄安顿后,便请母亲大人来京城,就说我这里欠缺人手,请他帮忙料理生意,最多半年时间,等孙允归来她就能回龙虎庄。此事是我安排不周,给她添了麻烦,请她莫要见怪。”
焦玉摇头笑道:“大哥多虑了,我娘本就是汴梁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她这人从来不嫌事儿多,就怕没事做,你让她来给你管天珩制铁的生意,实是正中了她的下怀,绝无问题。”
呼延唤笑道:“这下好了,咱们以后万事大吉,前景一片光明!”
呼延庆大力点头,道:“是啊,现在我们兄弟团圆,就差爹爹他老人家了。等我们安定下来,就去一趟北国找寻爹爹,哥哥你看可好?”
呼延唤怔了怔,大笑道:“再说吧,现下忙别的。来来来!咱们兄弟四个好好喝上几杯,庆祝今日团聚!哈哈哈!”遂搬起酒坛子,与三人大吃大喝起来。
小小的密室里热火朝天,满是慷慨义气、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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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汴京全城戒严,各大城门设重兵看守,出入者均严密搜查盘问。全城各处贴满呼延庆的画像,若有人提供确切消息,一律封赏八百贯钱。
经昨日围观百姓四处宣扬,呼延庆已然成了神一般的人物。说他不畏京城霸主钱塘陈唤,挺身为卢家小姐打抱不平,义无反顾挑战恶徒欧阳子英,奋战三百合,施展神奇武功力杀欧阳子英,海青等四名帮凶意欲上前围攻,亦被他以神乎其神的手法当堂击毙,朝廷上千禁军前来捉拿,他放火逃遁,消失无踪,实乃举世无双的少年英雄,呼延氏留下这等后人,当真福荫满门,云云。一时间汴京百姓议论纷纷,皆对呼延庆赞叹不已。
在百姓的口中,呼延庆实是天字第一号的英雄典范,卢廷恩和卢凤英则是受害者,至于反面人物当然就是欧阳子英师徒和庞籍之子庞昱,钱塘陈唤却十分尴尬地被列为亦正亦反人物,百姓对他戏辱欧阳子英之举连连称道,但他后来与呼延庆对立,百姓的感情基本倾向呼延庆,自然也对他有所微词,一传十、十传百之后,便被树立起一个地头霸主的形象。
这世上,英雄和恶霸总是特别容易区分,往往三言两语便定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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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唤带着高增来天外天见过呼延庆,兄弟二人欢喜之极,互道别来之情,亦不忘思念远在边关的大哥杨文广。随后呼延唤命呼延庆易容化妆,打扮成一个中年壮汉,走出天外天,往城北卢家而去。
卢家上下一片悲声,大堂中设了灵柩,卢廷恩便躺在棺木之中。
呼延唤两人在知客带领下步入灵堂,双双进香献礼,身旁站着两名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女,正是卢家二少卢廷方和三小姐卢凤英,回礼之后,卢凤英带两人进入客厅,随后搀扶出一位满面悲戚的老者,正是卢家家长卢进忠。遣退下人,卢家父女与呼延唤兄弟入座商谈。
呼延唤开门见山地道:“卢老先生,我想求你帮个忙,明日一早便为令郎出殡安葬,顺便将我这位朋友送出京城,日后我定有重谢。”
卢进忠老来丧子,心情不好,良久沉默无言。卢凤英开口道:“陈会长,请你说明原因,我大哥本该在此安躺七日方能入土,如果就此仓促安葬,又无合理原由,请恕我不能答应。”
呼延唤暗道:索性直言他就是呼延庆,量你们也不敢报官。当下指着身旁如同寻常壮汉般的呼延庆,道:“实不相瞒,他就是现下朝廷通缉的忠良之后,敬山公呼延丕显之孙呼延庆。”
卢家父女吃了一惊,细细打量呼延庆,卢凤英从那双独特的眼睛里隐约看出昨日呼延庆的影子,终于相信,上前施了一礼,道:“昨日承蒙少侠相助,为我大哥报仇雪恨,卢家上下感恩不尽。”
呼延庆回礼道:“卢三小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卢进忠听说呼延氏嫡孙在此,心中那份悲伤便缓和下来,点头道:“不愧为忠良之后,果然少年英豪!”顿了顿,又问,“呼延少侠,我听门下弟子叙述昨日擂台战况,似乎十分奇特,欧阳子英尚未与你展开对攻,便被你制住手脚动弹不得,随后一掌击毙,那海青等人更是死得莫名其妙。不知少侠施展的是什么武功,为何如此神奇?”
呼延庆道:“当时情形我也不大记得了,可能是欧阳子英一时走神,突然呆滞,我招式已发,收不回来,正好一掌击中他脑门,便此将他击杀。至于海青四人,我只作势轻轻挥了挥掌,他们便即跌倒昏迷,我自己也觉奇怪。可能是他们之前与陈兄手下武士激战,累坏了身子,这才突然失态了吧。”
呼延唤昨日并未告知呼延庆自己杀死欧阳子英之事,生怕打击少年人的自尊心,只说欧阳子英正是被呼延庆击毙,旁人除铁牛和朵朵俏俏外皆不知晓。现下也不动声色坐于一边,忽想起昨日情形被卢凤英看见,便向她看去,只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眼中有一丝疑惑,似乎要揭开欧阳子英暴毙之谜,当下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双眼一瞪,做出警告。
卢进忠又问:“不知呼延少侠师承何门?”
呼延庆道:“我并无门派,只拜了一个云游散人为师,江湖中人称他为王敖老祖。”
卢进忠大吃一惊,失声道:“可是多年前隐居泰山的武林大宗师王敖?!”
呼延庆点头道:“恩师确实隐居泰山多年,但他从不对我提起往事,我并不知他是武林大宗师。卢老先生对我恩师十分了解吗?”
卢进忠道:“现下武林人才辈出,年轻一代或许已忘却昔日风云人物,但在我们这一代人中,王敖老祖便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人人敬仰之极。”
呼延唤也是初次听闻,心下暗道:难怪这王敖能说动六合门江湖组大统领帮助阿庆,原来竟有偌大的名气,也不知他武功究竟有多高。当下问呼延庆道:“阿庆,王敖老祖武功很厉害吗?”
呼延庆苦笑道:“我也不知恩师武功究竟怎样,总之以我学艺三年来看,实是学不到他十分之一的本事,想来便感惭愧。”
卢进忠不由叹道:“真乃天意,老天派王敖老祖的徒儿击杀欧阳子英,为我儿报了大仇,呼延少侠便是我卢家的大恩人。”随后看向呼延唤,点头道,“陈会长,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呼延少侠有恩于卢家,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帮他安全离开,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呼延唤大喜,笑道:“卢老儿……哦不,卢老先生果然是个好人!如此最好不过,今晚我会派人来卢家安排一些物事,明日我们将呼延庆安全送出,直至城西墓地。只要这次合作成功,你卢家从今以后就是扬鞭会的战略盟友,有何需要你尽管说来就是,我一定满足你。”
卢进忠道:“陈会长,不知你与这位呼延少侠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热心帮他?”
呼延唤早已编好了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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