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明白过来,那白衣女子所言不虚,原来黑衣人只是幌子,便如无量派掌门马万钧一般,那虬髯药人才是货真价实的龙定邦。
齐远涛急道:“会长,我骑翼龙前去追赶,龙定邦难以逃脱!”呼延唤想到剩下三名药人武功强横,铁牛等人未必制得住,便道:“好,快去!”向翼龙挥挥手,翼龙心领神会弯下身子,齐远涛飞身跨上背脊,振翅往武场外飞去。
众人回忆先前种种,只觉这一切部署高明之极。龙定邦算准今日呼延唤必来寻仇,早已布下杀阵,与七名药人混杂在无量派弟子中,先由马万钧出言引起众人注意,随后八人齐攻呼延唤,三名药人身亡后,龙定邦又故意突出黑衣人,转移呼延唤视线,方才一连串攻击打得呼延唤手忙脚乱,他便趁机击中呼延唤一指,又投出一枚威力极强的火药弹。若非呼延唤已用暗能量防护全身,只怕现下不死也是重伤。而刺杀失败后,龙定邦居然可以穿透毒郎中齐远涛的毒阵,就此逃出武场,可见其本事之强。
现下翼龙与齐远涛追击而去,众人不禁心下忐忑,只盼龙定邦逃出生天,将来研制更多的药人,好为钱塘陈唤竖立一大劲敌。
呼延唤连连中计,结果还是被龙定邦逃脱,心下怒极,惟有将火气尽数撒在剩余三名药人身上,扬鞭厉喝道:“受死吧!”霎时间,黑气如地狱黑火般熊熊堆聚起来。
那日受浮云子与洪天鸣等人激发,呼延唤莫名升入暗能量上层境界,对高层次暗能量有所领悟,后来与纪央萤修练两日,虽未能重返高层境界,但原有暗能量修为略见提高。此时全力发动,便似夹带天地之威,自然界的暗能量、黑鞭的暗能量、他体内的暗能量,尽数集结汇聚,惊涛骇浪般袭去,将三名药人层层包裹。
远处众人看去,只见武场中央出现一个庞大之极的黑色气团,三名药人尽被湮没,黑气汹涌翻腾,自呼延唤手中黑鞭涌出,越浓越黑,不多时三人身形皆不可见,仅剩一个三四丈直径的巨大黑球。
呼延唤怒气勃发,喝道:“你们喜欢玩爆炸是不是,老子炸死你们!”
黑鞭犹如所有暗能量的核心,呼延唤只是挥鞭遥遥舞动几下,当中那团黑气便越发雄浑,迅速收拢,直似要凝结成一块黑色结晶。
暗能量最具毁灭性的力量,来自聚变!
三名药人被黑气包裹,这是他们从所未遇的暗能量,顿时成了瓮中之鳖,无论怎样翻腾冲突也不能脱离,此时黑气缓慢凝结,三人早已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待毙。
那黑球逐渐凝缩至一丈方圆,旁人不知三名药人此刻有多痛苦,只见黑球急速旋转,颜色乌黑发亮,如同实质,又过半晌,终于缩成一个八尺左右的漆黑球体。
呼延唤站于八丈开外,暴喝一声,黑鞭遥遥击落。
“轰隆——!!!”
黑球猛然爆炸,一时间天穹变色,大地震撼,气势之猛恶,比方才那次爆炸更胜十倍。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捂耳蹲地,就连王敖也护着赵世勋连连后退,却见另一边的扬鞭会众人也是一般形状,托钵与云川早已缩至墙角,吓得哇哇大叫。
爆炸声止,尘土落定,武场上空满布黑气,一丝丝、一道道、一缕缕飞速流动,往前方傲然挺立的呼延唤飞去,汇聚至黑鞭顶端,又奇迹般融入黑鞭和呼延唤体内。
透过这层层黑气看去,呼延唤持鞭向天,长发衣袂随风飘动,便如傲视苍天的混世魔王,俊美中带着几分邪异,令人心惊胆战。
武场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内却无衣衫血骨,那三名药人早已粉身碎骨,随着漫天飞尘消失在空气中。
待黑气散尽,黑鞭愈发黑亮,寒光闪闪,像是吸收了许多生灵的魂魄,发出阵阵欢鸣。
龙定邦精心研制的七名药人,至此无一幸免,尽数身亡。
呼延唤面向众人缓缓收起黑鞭,显得威风凛凛,另一只手却悄悄抚了一下腰肋部位,眉头深锁。
“他妈的,”他喃喃自语,“吃了龙定邦一指,也不知有无后患,方才早该动用暗能量,将他们全部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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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呱”的一声长鸣,只见翼龙低低飞来,在武场低空盘旋一周,缓缓下降,背上的齐远涛一跃而下,来到呼延唤面前,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呼延唤道,“翼龙没找到那老家伙?”
齐远涛道:“龙定邦早有准备,会馆外定有地窖或地道之类藏身处,翼龙飞出时他已藏匿起来,我们来回盘旋查找,还是不见人影。现龙井武士正详细搜查,属下要控制毒阵,便先行回来了。”
呼延唤骂道:“狡猾的老东西,每次都让他逃脱。给我好好查找,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齐远涛点头称是,又道:“会馆外有客来访,乃是凝玉宫孙长老一行人,要不要放她们进来?”
呼延唤点头道:“打开毒阵,让孙茹碧进来吧,她也该知晓王老头的真实身份。”
齐远涛低声道:“会长,方才你好像被龙定邦打中一指,情况怎样?”
呼延唤道:“那一指先前毫无感觉,后来火药弹爆炸时有所震动,似乎刺进我腰肋里。且不管它,回去好生疗伤就是了。”
齐远涛放下心来,向远处大门走去,绿火毒阵打开一道缺口,放外人进入。
呼延唤来到众人身前站立,环视一周,道:“正义同盟作废。扬鞭会武士将搜寻可疑人员,若无情况,你们便可回去,日后都给我放老实。”
人群中的赵世勋毕竟年轻,此时不由火起,大声道:“陈唤,你凭什么说正义同盟作废?”
呼延唤看也不看他一眼,对铁牛道:“你率龙井武士进行盘查,看人堆里是否还有药人,或龙定邦余党,一旦查实,立杀无赦。”铁牛道:“是。”
这时大门口走进一队高大魁梧的男子,正是顶顶有名的龙井武士,当先带队者乃是副统领山豹,来到呼延唤面前,道:“报告会长,三十名临仙门弟子与一百名会馆武士尽数擒获,临仙门弟子毁去武功,会馆武士全部捆绑。方才那人冲出武场,武功极高,四名守卫武士受伤,被他逃脱,请会长赎罪。”
此次扬鞭会突袭齐天会馆只带了两百名龙井武士,野马武士和缤纷武士均未出动,方才呼延唤与七大高手大闹武场之前,山豹已率龙井武士控制外围局势,现有一百名武士进入武场,另一百名在外看守,人数虽少,却足以平定整个会馆。呼延唤挥手道:“不必多说,赶紧干活。”铁牛与山豹便率众武士走进前方人群,开始仔细盘查。
赵世勋见呼延唤如此轻视自己,心下更怒,喝道:“陈唤,你究竟意欲何为?这是天子脚下,容不得你胡来!”
呼延唤面孔一转,向邓追云看去,道:“邓追云,江夜泊,你们给我出来!”
两女交换了一个只有她们明白的眼神,邓追云凑近王敖低声道:“王前辈,我去应付一下,我和他曾经颇有交情,此次难免有些芥蒂……”王敖点点头,道:“务必小心,我让八王前去保你。”邓追云暗道:恐怕保不回了。遂与江夜泊走出人群。
呼延唤冷冷地道:“我自问待你们不薄,不料你们竟如此欺骗于我,我必不轻饶!”
邓追云不卑不亢地道:“陈会长,我自问并未弄虚作假,你即便恃强凌弱,我也绝不屈服。”
呼延唤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毫不畏惧,回瞪他一眼,旁边的江夜泊更杏眼圆睁,鼻孔出气,重重哼了一声。呼延唤气得直摆手,道:“少罗嗦!站一边去,乖乖跟我走人!”
赵世勋只觉受到莫大的耻辱,怒吼道:“混蛋!回答我!”
奇怪的是,在扬鞭会众人眼里,仿佛根本没有这位八王世子,任何人都不向他投去一眼。
龙井武士队伍后方走来七八名白衣女子,为首者正是孙茹碧与风醒月。孙茹碧快步走近,道:“探子说龙井武士来此聚集,我猜你定有动作,果然大闹天宫来了。先前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呼延唤道,“只是杀了临仙门如灭和浮云子、还有龙定邦的七个药人而已。”
孙茹碧大惊道:“什么?你……你怎能如此?”
呼延唤指着远处王敖道:“这老头欺世盗名,明里是临仙门大长老,暗里是朝廷鹰犬,并以临仙门之名在此组建正义同盟,你说可恶不可恶?”
王敖道:“陈唤,我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于扬鞭会的事,你有何理由指摘于我?”
“他妈的!”呼延唤骂道,“你骗我兄弟做朝廷鹰犬门下弟子,难道不该指摘?”提起黑鞭,怒冲冲地道,“老子这就把你押回跃马城,看你怎样向徒儿交代!”
“且慢!”孙茹碧忙道,“王前辈乃是高人,你不可失礼!”
王敖道:“陈唤,你若信不过我,改天约庆儿于我一会,我自当说明一切。今日你已将我临仙门捣得支离破碎,我暂不与你计较,日后定有人为我讨回公道。”
呼延唤勃然大怒,喝道:“你个老走狗,竟敢用朝廷压我!老子这就杀了你,你找阎王爷讨公道去吧!”当下持鞭冲去。
孙茹碧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呼延唤其实只想早些离开,并无杀王敖之心,便自停下脚步。忽听风醒月轻轻“咦”了一声,指着方才刺杀马万钧的那名白衣蒙面女子道:“这不是岳师伯么?”孙茹碧闻言看去,大讶道:“真是岳师姐,她怎么随雪峰剑派一起来京城了?”严肃看了呼延唤一眼,示意他不可冲动,便向那名女子走去。
“陈唤,”那女子大声道,“龙定邦是否溜了?”呼延唤懒得理会,对齐远涛道:“清理尸体,全部烧光。”那女子急道:“你快告诉我,我要报仇!”呼延唤摆摆手,颇不耐烦地道:“回家织布去,报个屁的仇!”那女子大怒道:“你——”这时孙茹碧走近,阻止她发怒,轻声商谈起来。
齐远涛走近几堆尸体,分别撒下绿火,如灭、浮云子、马万钧、几名药人、以及最初那四名临仙门弟子,众尸体皆燃起绿火,不多时烧得一干二净,皆成灰烬。
几名巫山派弟子上前将洪天鸣搀扶回来,只见他身上虽无绿气,却仍中毒颇深,显然不服解药难以痊愈。齐远涛掏出一包药物,掷给一名弟子,道:“会长善待你们洪长老,我便给他解药,此药服用后需运功化解,半年内不可与人交手,否则前功尽弃、成为废人,你等切记。”那名弟子将信将疑,但想来有药总比无药好,便接下塞入怀中,扶着洪天鸣回归本队。
此时的赵世勋只觉怒火熊熊,再也按捺不住,冲出人群大吼道:“陈唤,你小心自作自受!”
呼延唤招来齐远涛,道:“我先回去,你主持大局,只要确定此间无人可疑,便撤了毒阵,外面加紧搜索龙定邦下落,不可懈怠。”齐远涛道:“遵命。”呼延唤便向翼龙招招手,道:“小乖乖,给我取回棒子,咱们走。”
翼龙振翅飞去,来到方才马万钧丧生处,尸体已烧成灰,棒子兀自插在墙壁上,翼龙双爪抓紧棒身,用力一提,登时将棒子拔了出来,“嗖”的一声飞向呼延唤。呼延唤一手接棒,一手持鞭,对邓追云和江夜泊道:“你们跟我一起走。!”江夜泊两眼朝天,道:“哼,凶什么凶,谁怕你啊?”话虽如此,却也随着邓追云走到他身边。
三人跨上翼龙背脊,呼延唤挥鞭遥指跃马城方向,道:“出发。”翼龙展翅飞上天空,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就此离开齐天会馆。
而这会馆的主人赵世勋,却始终无人理睬,仿佛世间从无此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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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泊坐于前头,邓追云坐于中央,呼延唤坐于后端,三人加上一鞭一棒,重量将近七百斤,对于翼龙却无甚大碍,驮着三人向北急飞。
邓追云难得坐一次翼龙,只觉心旷神怡,回头想要说笑几句,只见呼延唤眉头紧皱,不禁气道:“你这家伙,方才演戏倒也罢了,为何此刻还对我摆一张臭脸!”
呼延唤并不言语,前方江夜泊曼声道:“他还没回过神来呢,这叫入戏太深。是不是呀,义正词严的陈大会长?”呼延唤仍不回答,江夜泊回头叹道:“这下可好,都难以自拔了。追云,咱们有得苦喽。”两人咯咯笑了起来。
呼延唤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喷满邓追云整个背脊。
邓追云一怔,尚未反应过来,江夜泊将这情形看在眼里,顿时尖叫道:“啊!你吐血啦!”邓追云回头看去,只吓得魂飞天外,惊道:“陈唤,你怎么了?!”
呼延唤苦笑道:“追云,夜泊,我伤得不轻……送我回去……”话未说完,身子一软,趴上邓追云的背脊,就此昏迷过去。邓追云和江夜泊此惊非同小可,连连摇晃他身子,却无动静,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翼龙发觉主人气息急速减弱,仰颈长唳一声,叫声中充满悲沧,在四野间不住回荡。
第十三集 乱象 第七章 世界之外
一切始料未及,呼延唤被龙定邦射中一指,看似无碍,却引发了严重的伤势。
待齐远涛赶回跃马城时,呼延唤已呕血十余口。他内伤并不严重,神智依然清醒,却无法抑止,每隔一顿饭时间便剧烈咳嗽,不住往外吐血。
听潮阁众女皆集中于此,听邓追云和江夜泊述说先前情况,只急得手足无措。呼延唤躺在软榻上,齐远涛仔细检查一遍,眉头深锁,沉思不语。呼延唤强行咽下一口血,道:“老齐,情况怎样?”齐远涛肃容道:“不容乐观。会长回忆一下,方才龙定邦除弹射一指外,是否对你另有偷袭?”呼延唤摇头道:“没有,我只吃了他一指,后来发生爆炸,他见我无事,便急着跑了。”
众女围拢过来,将软榻前挤得水泄不通。水清吟道:“齐先生,陈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