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最终一言不发。。
也对,我若是暮雨,我也不知该如何说,总不至于欢欣雀跃地享受这笔钱。
我倒不管以后,我有好多东西要买给暮雨,手套,羽绒服,内衣,新文具,对了,还有成袋成袋的永远也吃不完的大米与肉。。
我再也不要暮雨受委屈。。
我们去完商场去超市,然后又不计辛苦将所有东西扛回家,足足整理了整个晚上。
暮雨脸上终于有了喜色,爸妈还在的时候,我们星期天也会这般繁忙,去游乐园,逛商场超市,晚上回家喜孜孜地试新衣,他们二人在一旁无奈地笑看我们,妈妈嘱咐:“晨雪,。电子书。新衣服要先洗完再穿,暮雨,暮雨,你能不能别再吃烧烤了,那东西吃多了有什么好?说到底还是要怪苏文举,早就叫你不要打包。。。。。。”。
我们三人充耳不闻,但是妈妈如果不这样唠叨怎么能算妈妈。。
我想着想着就泪盈于睫,哎,我这爱哭的毛病。。
暮雨刚穿着新羽绒服叫我看,粉色很配她,什么是粉雕玉琢?这便是了。我连忙擦干泪水称赞她:“真好看,暮雨就应该穿这样粉嫩的颜色。”。
暮雨却走过来问我:“姐姐你怎么不买?姐姐也应该买件粉红色的,这样才看得出我们是双胞胎”。
是的,我们这双胞姐妹长得并不像,我像爸爸,她像妈妈,而且,暮雨比我还要高出一截。
我没有回答,多年以后我其实有点后悔没有买一件与暮雨一样的粉色羽绒服穿,因为自此以后,我的衣服颜色只有黑跟白。。
我已无色彩。。
。第六章 上班
当然,那六千块不会白白给我,我也是要去上班的。。
超市那边我并没有去辞职,并不在乎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我这样资质的营业员,一抓一大把,谁在乎?。
还是那位丽姐接待我,她今天也穿一身白衣,娱乐城暖气开得足,她在十一月份也仍然光着手臂。。
她一把拉过我,仿佛老熟人一般。。
若是以前我定然甩开她,可是现在,现在我马上就要与她变为一路货色,我哪有资格嫌弃他人。
我假装从容地微笑着。。
她并没有带我去包间,我们去了办公室。。
“别惊讶,我并不打算让你陪客,你看起来连十四都不到。”她看透我的心思,与我解释。
我松一口气,躲得一天是一天。。
“可是我已经收了你六千块钱。”我有些不大明白。。
“你一定是南方人。”她并不回答我的疑问,言及其他。。
我点点头:“父母皆是四川人。”。
她惊叹:“怪不得,只有四川女子才有那样的好容貌与好皮肤,还有,又娇小又聪慧。”
“丽姐,那我今天做什么?”我发问。。
“今天你去见一个人,他了解你的情况,对你很有兴趣。”丽姐的语气十分柔和,但谁都听得出来,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倒无所谓,我已下定决心将自己当做一件商品,价优者得。。
丽姐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是件白色纱裙,我一比,刚好是我的尺寸。。
我嘴角扯出一丝笑,呵,我哪里配穿白。。
这一切尽收丽姐眼底,她过来抱了我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不管别人将怎样看你,你永远也不许看低你自己。”。
这句话令我记了一生。。
我速速换好衣服与丽姐前去,我向来讲究效率,这个社会本就如此:手快有,手慢无。
车子驶去近郊,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我胆怯,丽姐一直拉着我的手,门口有雪白地毯,我简直不敢往上踩,有佣人来帮我拿拖鞋,白衣黑裤,挽着髻,目光并不轻视。。
我不大敢放眼打量,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大家均是一言不发,安静得可怖。。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穿宽松休闲服的先生走了进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程昱,我那时并猜不出他的年纪,我以为他至多三十岁。
“我一直想参观你的书房,今天可逮着机会了。”丽姐马上借故走开。。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倒是和颜悦色:“你叫苏晨雪?”。
我并不惊讶他知道我的名字,丽姐肯定一早就派人探清我底细。。
但是我否认:“不,我叫欢欢。”。
他摇头,有点无奈的神气,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欢欢不是个好名字,晨雪和暮雨才是,你们南方人生得精致,取名字也取得脱俗。”。
我就不再说话了,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坐得离我近一点,又问我:“暮雨成绩很好,她准备考哪个大学?”。
他竟然与我闲话家常起来,而且他那般亲热地叫暮雨,好似跟我们是熟人一般。
我有些些的感动,他毕竟将那种肮脏的感觉减轻了些,他并没有上来就与我谈价钱。
“她喜欢清华,我想她念建筑,但到底还是要由她自己选,免得不喜欢了又埋怨我。”我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建筑是个好专业,你呢,你要是有机会念书的话会选择什么专业?”他又问。
我发觉他有点像长辈。。
“美术相关专业,像室内设计之类的。”我们一问一答。。
“哈,你们家酷爱修房子与装修。”他高兴起来。。
我也赔笑,却在心里略微悲苦地想,我们当然酷爱修房子,这些年我对房子一点安全感也无,总是时时害怕交不上房租被赶上街头,更何况我与暮雨多么渴望有一个安全温暖的家。
“你有什么爱好?我女儿才四岁,但她已经爱上钢琴。”他见我不说话,又找话题来说,他真是个好人。。
他也一点都不避讳他有妻子儿女,一派磊落,呵,他女儿喜欢钢琴,多么高贵且昂贵的爱好。
我答道:“我哪有资格谈爱好。”。
这是一句大实话。。
他脸上泛起一丝同情,我有点憎恨这个表情。。
“我以后会照顾你和暮雨。”他将话说得如此体面,真是给我面子。。
我决定同他摊开来讲,我又不是上流人士,没有必要跟他这样隐晦。。
”程先生,我已经十八岁,我可以为我的行为负责,既然你叫我来,也肯定清楚从今往后我们将是什么关系。“我第一次直视他,发觉他长得异常英俊。。
他示意我继续说。。
我也就听话地说下去:“我很感激程先生的厚爱,我知道大街上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实话说,我并无过人之处,所以我不敢贪婪,程先生你只要供完暮雨从今往后的学费即可。”
他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晨雪,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你这个傻丫头。”
我是彻底地被他笑蒙了。。
“现在由我来告诉你,你丽姐与我是好朋友,我从她那里得知你的情况,我会帮助你与暮雨上学,当然,每笔开销我都会记录在案,你们将来是必须要还我的,记好了,你们已经欠我六千。”他满是笑意。。
喜从天降,我至地狱到了天堂,我呆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又说:“不必感激我,我太太每季度去一次欧洲,一次性可以花掉你们好几年的开销,还有,我也不是君子,我每个情人手里都有一张额度惊人的信用卡。”。
哪里能不感激呢,他的太太与情人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花他的钱,我与暮雨算什么,无亲无故,凭什么得到他照顾。。
丽姐这时自书房出来,仍是那副笑脸:“你们讲什么笑话呢,也不拉我一起听。”
“好了,天色已晚,你们也该回去了。”他也笑。。
丽姐将发呆的我带走。。
。第七章 好运
我在回去的路上问她:“丽姐,为什么帮我?”。
丽姐却摇头:“我这样的女人哪里肯帮人,是程先生帮你们。”。
她不愿居功。。
我与暮雨交了好运,也总算遇到了好人。。
过了许久她又说:“我也有个妹妹,十二岁就去了,因生病无钱救治。晨雪,亲人是无价宝,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与妹妹相亲相爱,两姐妹要互相体谅,互帮互助。”
我重重地点头。。
我要立马将这喜讯与暮雨分享,还要告诫暮雨,就算得贵人相助,也不能忘记发愤图强。
在这世上活,只有靠自己才最最心安理得。。
果然暮雨还并未入睡,我知道她会等我,问清我这一天的境况。目前也就她一人惦记我。
她见我面有喜色,有点诧异,她沉默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今天好吗?”
“当然好,暮雨,有人愿意资助我们。”我把这喜讯告诉她。。
暮雨确是一脸怀疑,这些年我们受的践踏太多,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对好人好事都会有怀疑感,譬如:他有什么企图?他所要求的回报是否是在我们的给予范围内?。
事实上像我们这般的穷女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索取?。
而且今晚我又学到一个道理,连我的身体也并不值什么,程先生自有大把的情人,我又没有倾城容貌,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纯属好心。。
“是一个好心的先生借钱给我们,你放心,他并无过分要求,只是,我想我们应该立一张字据给他。”我向暮雨解释。。
暮雨有些将信将疑,她将这个消息消化了一会儿才轻声问我:“是真的?”
“真的,暮雨,我们时来运转。”我们相拥而泣。。
六年以来我第一次睡好觉,而且一夜无梦至天明,等我醒来暮雨已经上学去了。
但早上我又生疑,怀疑一切都是昨夜的一场美梦,真的会有人照顾我们?我们今后真的可以吃饱穿暖?还有再也不用欠房租被房东催得抱头痛哭?。
我还在犹疑间却听到敲门声。。
开门见到有一穿黑衣的男子,看模样是司机。。
“小姐,程先生叫我来接你,他有话要跟你说。”连司机都是这般温文有礼,可见人的尊严果然是建立的金钱之上的。。
之前并没有人叫我“小姐”,通通称我为“喂”——“喂,你的房租什么时候交?”“喂,叫你妹妹洗澡不要占用太长时间。”。
不过一天时间,我竟变作小姐,我有点不适应这个新身份。。
但是我整整衣服就随他去了,受人恩惠就得听人差遣,叫你往东千万不可往西,这是穷人的生存智慧。。
直接去了程先生的公司,看公司的装修程度就可知晓他是殷实商人,员工均匆匆忙忙一副白领精英相。。
我心生羡慕,靠自己本事供给自己体面生活,多好。可是听说他们中也有人日日抱怨工作累薪水少,不惜福所以不快乐。。
我进了一间大办公室,空旷,装饰简单,我还在想,电视剧果真不靠谱,里面的富人恨不得墙上都贴金,人人进去都眼晕才能显得他富可敌国。。
程先生显然是简洁主义,而且,品味相当不俗。。
妈妈生前最爱说,品位需要强大的金钱来作后盾,但有钱也未必能有品位。呵,这是她每次出去见完某手上戴七八个金戒指的亲戚回家必说的话,当然语气中也不是不艳羡的,妈妈手上只得一个未镶钻的铂金戒指,她并没有等到我与暮雨赚足钱让她挣回脸面就永远离开我们,多遗憾。
“怎么,你是不是在找一匹纯金打造的马,底座还得刻上马到成功,真可惜我令你失望。”程先生不知何时到了我背后,他永远都是一派幽默。。
“是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墙壁上会挂满你与社会知名人士的合照,然后相框也由纯金镶成。”我的恩人幽默,我当然要配合。。
“那你觉得我该与谁合照,刘德华?或者市长又或者市委书记?可是我其实最爱看我女儿。”他示意我坐到沙发上。。
“这是好父亲的标志。”我一边说一边打量,果然他桌上有她女儿的照片,只是小小的一帧,那小女孩通身粉红,真是个安琪儿。。
“我很难与一个人这么愉快的聊天,你知道,他们上来就与我谈项目谈钱,你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语气很由衷。。
“谢谢。”我笑。。
有人赞你你就听着,但也不必太过当真,切忌洋洋自得。。
“我会送你读书,听说你只念到初中?”他问我,语气却是并不轻视。。
“是的,我英文只会,恐怕会气坏老师。”我谦道,但是这些年暮雨时常有帮我补习,我落下的功课并不十分严重。。
“那没有关系,已经请好老师,她很有经验,我已经在帮你找学校申请。“他的笑容分外温柔,我想起他四岁的小女儿,多么幸运的安琪儿。。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但申请的都是国外的学校,就怕你舍不下暮雨,你的情况,国内的教育制度怕是限制多多。”。
我始终礼貌地看着他,并不敢说话,事实上决定权并不在我,除非,我放弃这个读书的机会。
“你喜欢哪个国家?伦敦好,英国人沉着,对你的成长环境有利,毕竟还是小,去那我也放心。”他此时多么像在为女儿选学校的家长。呵,他亲生女肯定又没有这样听话,娇小姐通常都很有自己的主见,你要她去伦敦吧,她偏偏就要去纽约或澳大利亚,反正就是不容许你安排她的人生。
我呢,有人愿意安排我已是万幸,我哪里还会挑拣。他说什么我都没有意见。
他还说:“我也约了暮雨,晚上一起吃饭。”。
他或许打算再征求一下暮雨的意见?可是谁都知道我与暮雨从来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第八章 晚宴
我们在餐厅等了很久才见到暮雨,她大约是放学晚。。
暮雨一进门,我就觉得程先生有点不对劲,因他看暮雨的第一眼使我觉得,他一早就认识暮雨。
我又对这好运生了疑惑,天上总不会掉馅饼。。
但那眼神只有一瞬间,他马上恢复常态:“你是苏暮雨?你们是双胞胎,可是长得一点也不相像。”。
暮雨低着头,并不看他:“是的,姐姐像爸爸。”。
我看出这话又使得他一愣,难道他是我们家的旧识?我挖空心思地想,可是一点印象也无。我记忆力一向好,来过我们家一次的客人我都记得住,更何况这些年吃苦,所有亲戚都被我翻了个遍,我确定我们并家没有交到这样的阔亲戚。。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失态,微微有点尴尬,又说:“听晨雪说你高三,学习紧吧?”
暮雨仍低着头,她认生,但她清楚眼前这个人关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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