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晓蓉接过杯子,道:“所以你想让虹儿练练看?可是,虹儿刚满五岁,连最基本的调息之法都不懂,凭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如何学得会?”
独孤世叹了叹气,道:“这有什么办法,石上的字本就如此,并无更多解释,不然,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练成了?”
原来,独孤世教给儿子、小姑子的是一门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功夫。
可怜,惊虹与殷林二人还兀自苦修!
头顶着一团毒辣如火的太阳,身下虽然是水,两人立在庄上却早已是满头大汗。
惊虹闭着眼睛“享受”着一切,直挺挺地扎着;殷林则依着姐夫独孤世的话,站在木桩上,不时摇晃。
二人就这样立了整个下午,等待着黄昏的来临。
独孤世二度来到之时,才一左一右将他们挟下,带回各自的房中换好衣物,吃了些饭菜,叫下人端来汤水伺候着睡下了。
两人虽然浑身麻木酸痛,但是因为过于困倦,往床上一躺,顿时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毋庸置疑,虹、兰二人的身体损伤很厉害。可独孤世是过来人,他自小也是被父亲这般教授基本功法的,只是方法不大一样而已。他明白,习武必打小,若是过了最佳期限,那便是再好的苗子也成不了大器。
两人一躺就是近三天。
“看来虹儿跟兰儿还得歇息好些时间呢!”殷晓蓉那桃粉的面庞上写满了心疼与担忧。
“不要紧,习惯了就好了。”
两人绕着长廊并肩缓步走着,享受着黄昏的美好。
“虹儿,赶紧下来,你身体还没有复原呢!”殷晓蓉不料儿子正站在木桩上继续练习定力,又担心他身体,忙是喊道。
独孤世也道:“你娘说得对,虹儿,且先下来吧,你那样站着有什么用,爹可是让你在上面扎马步!”
惊虹双手负于身后,转向父母,道:“多谢爹娘的关心,孩儿还没问题。而且,我也不觉得扎马比站着强。”
乍听此言,独孤世倒是颇感意外,急忙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惊虹顿了顿,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笑道:“爹娘不也都站着么?”
殷晓蓉莞尔而笑,道:“虹儿说话倒有趣,娘跟你爹不站着,难道还蹲着不成?”
惊虹指了指水中的荷叶,道:“这些荷叶尚自站着,周围的树木花草也俱都站着,又有谁喜欢像蝮蛇、蚯蚓之类,匍匐在地?自然,我也喜欢站着,而且天生如此。”
“可你现在在练功,不是考虑天性不天性的时候。”
“不错,孩儿是在练功,但有谁规定练功非得要站着扎马?”惊虹不以为然地道。
“不扎好马步,下盘功夫从何谈起!”
惊虹见父亲有些急了,却夷然不惧,依旧笑道:“如果扎扎马步就可以立于这荷叶之上,那孩儿斗胆请爹示范一下,也好让孩儿见识见识爹爹的威风,好不好?”
独孤世闻言立时由急转窘,不好意思地道:“虹儿,这……”
“难道爹你办不到?”
“虹儿,那个——,嗯,爹办不到!”独孤世倒是坦白。
惊虹讶道:“怎么可能呢?爹这么厉害都办不到?我不信,爹定是在骗我!”
殷晓蓉看着儿子不依不饶,忙是为丈夫辩解道:“虹儿,你不信也没办法,你爹他……确实办不到。”
惊虹挠头苦思,自言自语道“爹的马步扎得这么稳都没办法立于这莲叶之上,那就表示扎马对这门轻功的修习根本毫无帮助,既然没有作用,干嘛还傻乎乎地练哩?”他的声音虽小,但独孤世夫妇还是听得极为清楚,只听他话音忽高,道:“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轻功,您在骗我跟林姐对不对?天下间所谓的踏雪无痕都夸张得紧,更何况是站在这小小的荷叶之上,要是这样都可以的话,蚂蚁都能扛起大象了!”
殷晓蓉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一个五岁孩童的思维!她不禁问道:“虹儿,这些东西,你,你怎么会懂的?”
惊虹笑着跟母亲道:“娘,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岁小孩儿都懂的,我怎么会想不到!”说得好像他自己多大似的,“虹儿不知这是一门什么样的功夫,不过既然连爹都不会,那定然是万分难练的了。”见父母二人不置可否,便接着道,“孩儿连续想了两天,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像蜻蜓一般立于其上呢?”
独孤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敢有如此见解,更惊他对武学执着深究,当真欢喜不已,连忙问道:“那你最后想通了没有呢?”
惊虹握了握他那肥小的拳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踌躇了半晌,像是在考虑是否该做决定。突然,双拳一展,吐出一口气来,道:“应该是想通了!”然后,就看见他就近找了张荷叶,提脚便踏了上去,不带丝毫犹豫。结果,就只听到“扑通”一声清响。
独孤世慌忙跑过去寻找他的踪迹,担心他溺水。
岂料,惊虹竟从一根木桩上爬了起来,用力甩了甩头上的水,傻傻地笑道:“孩儿没事,想来是有些乏了,身体又没好透,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才会掉到水里。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了!”说完,便又急忙踏上了左旁的一张荷叶。
殷晓蓉大呼,独孤世以疾风之势朝他纵去。
可是,落水的声音,并没有如意料的那样荡开!
“啊——,怎么会?”殷晓蓉捂着粉唇,娇躯微颤,竟喜极而泣,泪水哗啦啦滚落而下!
独孤世呆立在桩上,一动不动,敢情自己的儿子正如蜻蜓一般立在荷叶之上呢!
惊虹的身上不停地滴着水,流水在叶面汇成一条银线,珍珠般散落池中。凉风徐徐吹来,池水波动,斜阳参照下,红光粼粼。
“爹,这叫什么功夫?”
“弱……弱水功!”独孤世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弱水功?嗯,听起来还不错。对了,弱水是什么水呀?好喝么?”
惊虹如坐蒲团般泰然坐下,享受着凉风的吹拂……
5。 第五章 轻功绝技
惊虹自荷叶上小心站起,微风吹过,撩得他几乎落下水去。
突然,他的脚步开始迈开了。让人惊骇的是,他的步子,迈向的是虚无一物的水面。
殷晓蓉已开始惊呼了。可是,她料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惊虹,并没有变成落汤鸡!
却见他一只脚踩在荷叶之上,另一只脚踏在了池水之上,虽略显摇晃,此情此景却也美妙得紧,这是生平第一次站在水面上,谁能不兴奋?
惊虹索性又迈了一步,双脚实实在在地踏在了这虚不受力的池水上,脚下的一切,都是软绵绵的。惊虹放开了一颗绷紧的心,开始在水上散起步来,边走边对岸上的三人道:“爹!娘!林姐!你们都快来呀,这里好好玩呢!”
殷晓蓉与丈夫面面相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却都是真的,不是眼见为实吗?
“啊——惊虹,你——”殷林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身后,看见惊虹在水上玩得那般惬意,虽然惊喜万分,但却不免有些妒忌。嘟了嘟嘴,殷林走上前去,向独孤世做鬼脸道:“姐夫,你好偏心哪,怎么偷偷地教惊虹却不教我?”
“啊?”独孤世兀自沉浸在惊虹给予他的震惊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无&;错&;小说 {m}。{qule}du。{}周围的动静,过了半晌这才稍稍缓过神来。偏过头来看着一脸气愤的殷林,独孤世尴尬一笑,吞吞吐吐说道:“额,这个,林儿,不是姐夫不教你,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殷林双眼瞪得更大,似乎想看看独孤世能够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合理“借口”。
“实在是……我……”
“实在是你姐夫他也不会!”殷晓蓉伸手抚了抚殷林的娇靥,摇头微笑,又看了看窘迫的丈夫,亦是淡淡一笑。
“啊,姐夫竟不会?我不信!”殷林叉起腰,指着惊虹说道,“不然,惊虹怎么能在水上走?”
“虹儿他,他瞎练的。”殷晓蓉生怕这小妮子为这点小事跟丈夫赌气,索性这么一说,反正本来就是如此,惊虹所练,并没有人从旁教他。
“瞎练的?”殷林看了看漫步水上的惊虹,又仰起头狐疑地望着自己的姐姐。
“是呀,你想学的话,自己去问他吧!”殷晓蓉又摸了摸妹子的面颊,笑得很柔美。
“我——”殷林自然想学,但是却不敢一试,只好愕然摇头。
水池旁的小道上,惊虹偶或见师兄师姐走过,自也言语嬉闹,只是没有一个人肯陪他在水上好好走上一遭。时间一旧,惊虹便失了兴致,提步只身离去……
“今天来这儿,是要传你们轻功之法。独孤山庄盛名数百年而不衰,以剑、掌、轻功著称。你们虽是山庄子弟,但若想练好这些绝技实为不易,就轻功而论,非下苦功不可。”空地之上,独孤世对惊虹、殷林说道,“看见这些绳索中的球了吗?”
二人点了点头。
独孤世继续道:“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绳索中的小红球一个个取出,但是不能碰到一根绳子,且不可借助外物。”球在数十根绳索结成的有如蜂窝状的框中,离地丈许高,网格也刚好只容一人通过,要在这样的网中摘下一个球来,还要不触及绳索,的确有一定难度。独孤世又道:“这里有一门心法,只有十六个字,就是‘体态如虚,一气若实,身轻如燕,内息浑然’,也不难懂,不过真正练起来并不容易。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记得拿到球后再来找我,到时候传你们新功法。”独孤世说完便走了,却没有更多的解说。
殷林望着独孤世远去的背影,喟然叹道:“惊虹,这天下间做师父的都跟姐夫一般教徒弟吗?那这师父也未免太容易当了。”
惊虹笑了笑,说道:“爹是因人而异,他教师兄师姐很有耐心,总教到都懂了为止,我是他儿子,这样做大概是希望我自己摸索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殷林听了他的话,越发没了好气,嘟嘴气呼呼地道:“可我不是独孤家的子孙,我是姐夫的入室弟子,他怎么能这样!”
惊虹也不与她争论,只道:“还是好好斟酌那四句口诀吧,两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可不想什么都学不到。”说完便走到那绳网下面,心中默念着那十六个字,忽然原地跃了起来。对他来说,半丈已是极限。
殷林只好收起脾气,跑过去跟他一起纵跃。当然,情况也好不了多上。
半个月后,二人才微微有些进步,毕竟年纪太小,有没有内功底子。
突然有一天,惊虹在跟殷林探讨心得的时候说道:“林姐,其实你有没有觉得那四句心法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姐夫给的总不会错吧,他怎么可能害我们俩!”
惊虹踱着步子,缓缓而道:“也不是什么问题啦,不过我想换成‘体态如虚,心神如一,气息绵绵,内外浑然’会不会好些?说不得,试试看就知道了。”
“不是吧,心法也能改?出问题了怎么办?”殷林显得有些忧虑。
惊虹也不管她怎么想,只道:“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道。”轻轻吸完一口气,猛地一纵,惊虹只觉身子很轻,气在体内外丝丝交接,毫无阻滞,顿感舒畅。这一跃,足有一丈二三,任谁也想不到,改几个字,差别竟会这般大。
殷林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跟惊虹一起努力练了起来,只求尽快取出网中之球,拿给独孤世看。
月余,两人已能取出一球了,又过了半个多月,网中之球被尽数取出。
他们进步得很快,这是独孤世所希望看到的,而他也更加坚信,自己的儿子是不世奇才,一定会成为古今第一。
惊虹吃了块桂花糕,朝独孤世问道:“爹,接下来是让我跟林姐去抓小鸟么?”
独孤世有些愕然,不过瞬间明白过来,笑道:“没错,空中飞鸟,其高不定,疾缓不一,正是练习轻功的不二法门。你们接下来就去后山林园抓鸟,期限是两年,一柱香内若能抓到一百只,轻功就不用我教了。”
后山的林园极大,飞鸟有数十种在此安家栖息,要抓不算太难,难就难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抓一百只。
听了他的话,殷林只觉得学功夫就跟玩儿一般有趣,先前的也还罢了,现在竟然要去抓鸟,这分明是在教人怎么去玩嘛!
惊虹拍了拍手,道:“爹,那我跟林姐就去了!”
林中鸟啼虫鸣,两人则安静地蹲在一株大梧桐树下,手上拽着栓有几只麻雀的绳子,这就是他们二人半天的成果。对他们来说,抓鸟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雀鸟可以在空中展翅自由飞翔,若想抓到它们,不但身法要快,有时还得学着鸟一样在空中转移方位,可在空中多数情况因无从借力而无法办到。轻功,讲求“轻、巧、劲”,力总有用尽之时,那么力尽如何在移动身形呢?这是问题的关键。千百年来,轻功高者多,身法快者亦不少,可是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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