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孩子都没有说话,传奇还上前瞄了一眼,在鼻子前扇了扇“真香啊!东东好手艺哦!”东篱对着他轻轻地一笑,把勺子凑到欧阳文隽的嘴边,她刚张口,就听蔡宁说“文隽姐伤了手腕,会留疤的,应该吃蹄筋一类的东西,好得快,还淡化疤痕呢!”
东篱一愣,欧阳文隽却一口吞下,过了一会儿舔舔*说“好吃,再来一些。”说完对着东篱笑,蔡宁说完那句话没人响应,低着头撇了撇嘴再没说什么。她可能也没有恶意,只是急于融入到这个圈子里来,但是说话的时机不恰当,适得其反,面上有些挂不住,便对着几人说“我……我出去一下。”匆匆地打开门,这一开不要紧,她哇的一声叫出来,吓得跑到欧阳文聿的身后,指着门口说“血……血!”欧阳文聿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上去,果然,文隽病房门口瘫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浑身是血的人,欧阳文聿对着走廊那头喊“医生!”几个小护士先跑了过来,那人却抓着他的腿“我……我要道歉!我……欧阳小姐,对不起对不起!”他伤成那样竟然还有力气下跪磕头,家树几人忍不住也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可能是惊吓过度,家树一走,蔡宁一下子失了庇护反身抓住东篱的衣服躲到她身后。
几个男孩子想要去抬那人,他却一直不停地磕头,不停地说着“欧阳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文隽掀开被子,快步走到他跟前,“我原谅你,你快起来!”和东篱一样,她显然也认出了这正是那天抢她链子害她跌倒划破手腕的人。
文隽这样一说,那人慢慢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便瘫了下去。文聿招呼医生把他送到急诊室,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除了东篱和蔡宁只有传奇是一脸的纳闷,其余几个人或是深思或是假装站在窗子边往外看或是一脸的淡然,表情各异,东篱直觉他们是知道什么的,尤其是欧阳文隽,样子一直愣愣的,东篱看她的样子,知道这鸡汤也喝不下去了,便收拾好东西,顺便把屋子里整理了一下。
过了一会,有护士来说,病人急需输血,血库里又没有AB型的血了,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以为这是欧阳家的人,不敢怠慢,便上来跟欧阳文聿说了一声。
“抽我的!”文隽忽的从床上做起来,却一把被瘟神摁住,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文隽只得慢慢地坐回去。
家树撸了撸袖子,走到小护士的跟前“我是AB型的,抽我的吧。”
小护士匆匆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灯光下的少年有着一双琥珀色透明的眼睛,脸上还带着笑容,那笑意却没有传到眼睛的深处,一眼望去,流光四散,深不见底。她莫名地就想起了一句话“佛陀拈花,迦叶笑易”。
只听自己恍惚地说了句“好,跟我来。”
正文 (20)祸不单行1
这一折腾几乎又到了半夜,几人明天还要考试,时间又觉得紧张了起来。医院总比榴院离着学校近些,欧阳文聿便找了个旅馆几人住了下来,两个女孩子一个屋,四个男孩子住一屋。
东篱给阿妈打了电话,就说今晚住医院里照顾欧阳文隽,别的也没多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住旅馆,也没顾得细细端详,一进屋就觉得乏得慌,洗刷完就躺下了。过了一会儿蔡宁进来,站在另一张床边嗫嚅了半天才说“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东篱看了她一眼说“好,没关系。”两个女孩把两张床对到了一起,熄了灯便睡了,过了半响,东篱隐约中觉得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她本来是要翻身,这下却不得不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慢的*了梦乡。
早晨起来的时候却是被冻醒的,难以想象,蔡宁个子不算高,比东篱矮了一些,穿上棉衣之后更显得娇小,但是她睡觉却极为的霸道,半夜把自己的被子踢到了床底下,又去扯东篱的被子,直把东篱挤到了床的最外边。她起床之后只觉得身子又冷又酸,脖子也不太舒适,好像落了枕,动一下都觉得难受。
她起来的最早,又把那几人叫醒,吃过早饭便坐着欧阳家的车去了学校,屁股还没坐稳就进了考场。
这一次考试并不是太难,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检验,因为平时掌握的好,即使没有临时抱一下佛脚,答起题来也是不怎么吃力的。
上午考了两门,下午还有两门,就连晚上的时间学校里也没有放过又给加了一门,出了教室的门东篱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走路飘飘的,可能是昨晚受凉了的缘故,便想着回家喝包感冒冲剂就好了,也没太当回事。
晚上做梦的时候却只觉得浑身*,翻来覆去的一宿都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
第二天上午考历史,这本来就是东篱的强项,可是她拖着下巴,死活就是想不起来尼布楚合约是哪一年签署的了。
历史考试结束后,她站起来收拾笔袋,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的,堪堪的难受。
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欧阳文聿几人,她恹恹地打了个招呼就要走,却不想瘟神这次故伎重演,揪住她的衣领又把她拉了回来。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他说着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接下来就像踩到了地雷一样“都烧成这样了,你还去考试?你是白痴啊?!”
拉着她就往校门口的地方走,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东篱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就知道瘟神上课是带着手机的,听说别人的都被没收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有恃无恐?就说学校偏心吧?真是的!【wWw。wRsHu。cOm】
接着她就没了意识,隐隐的觉着上了车子,又被抱来抱去的,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还要考试,挣扎着下床却发现手上还挂着吊瓶。欧阳文聿拿了一本书坐在窗户边上,看她起来后便说“欢迎回到人间。”东篱纳闷便问他“我怎么?”
“嘿嘿……”他邪邪地笑了一声,“高烧,然后你的肺上就烧出了一个小洞,学术上叫做肺脓疡。”接着就变了脸色“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发烧?你们这些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个个的,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他似乎又被气疯了,东篱更加纳闷,瘟神的脾气逐年见长,平时冷着一张脸就已经很震慑了,再这样跳来跳去地更是可怕,可她不知为什么就想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声。
“还笑?你竟然还敢笑?”瘟神对她大大地不满,极有杀伤力地说了一句“你就笑吧,等你看到医疗费我就不信你还笑得出来!”
这果然踩到了东篱的痛脚,她怯怯地问了句“医疗费……是多少?”
“不多,今天先拿五百块,以后每天挂两瓶水,一瓶四十五一瓶三十,挂满二十天你就圆满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一直翘着,东篱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比发高烧的时候还要再白上几分,这下那一千块的奖金算是全没了。
她只期望着自己好好地,健健康康不要给阿妈再添负担,没想到又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心里觉得沮丧,低着头往床头靠了靠,便再也不肯说半个字。
欧阳文聿也知道她心疼钱,但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表现,她不是一向无所畏惧吗?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上的,再难过的时候也没见她这样啊,只是一个钱字,就登时让她变得脆弱起来。
他没有过过穷苦的日子,但对这个却并不是一无所知。欧阳妈妈原本的职业也是一名老师,对教育事业很是关心,从文聿和文隽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们去贵州的山区支教,一待就是一两个月,别人都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不识民生疾苦,其实不然,妈妈跟他讲过,你没有理由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哪怕他再穷再愚昧再无知。我们虽然不信奉上帝,但是仍然要好好地对待他人,悲天悯人是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的一种情怀。
等到晚上的时候,传奇,家树还有谢勋也来到了医院,欧阳文隽直接要求医生把她和东篱的病房和在一起,说是这样可以节约住院费,瘟神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凑热闹吧?”文隽笑的奸诈,狠狠地“摸”了一下他的屁股“不愧是我的弟弟,真是聪明!”
第一天夜里,直到凌晨一点东篱的吊瓶才算打完。住院费自然是文聿交的,他看东篱闪神的样子,破天荒地关照了一句“就先别告诉你家里人了,这时候来也不太方便。”东篱惊讶地抬头看他,难道这病房身处地球上不为人知的第N极,在磁力的作用下,欧阳先生终于转性了?
NO,NO,NO!
结果是,在东篱灼灼的仿佛见到了圣母玛利亚她儿子的目光下,欧阳文聿极凶地吼了她一句“你有病啊?!”
恩,东篱想,她自然是有病,她还在发烧呢,但是为什么脸红的那个人反而是他?这就是一件奇事了!
月考就这样不了了之,住院费也是花定了,虽然心里有一些郁郁的,但一切已成定局,多想无益。现下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还有明天要怎样跟阿妈说才吓不到她。这样迷迷糊糊地入睡,甚至连最后一瓶点滴是什么时候挂完的她都不知道,心里感叹着,还是这里的医生负责,都那么晚了还能准点地来为她拔针。
正文 (21)祸不单行2
第二天早晨醒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欧阳文隽替她留了粥,东篱喝过一点,是专门加了掰碎的熟栗子熬成的,不太甜却有股子栗子的香气,她喝了一小碗,顿时觉得胸腹之间流动着一股暖气,很是舒服。
文隽怂恿着她再多吃几样,是从家里拿来的油饼和几碟小咸菜。东篱不好推辞,便一样尝了一些,一会儿肚子就开始涨起来。文隽还要劝她,她只说自己吃饱了,只躺在床上,也不用出力气,吃的太饱会难受的。
这时候护工进来为她挂针,她随便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文聿?”说完才想到自己真是问了个白痴问题,今天是考试的第三天,他们还有一门地理没有考,欧阳文聿自然是考试去了,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对着文隽笑了笑,谁知却看到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东篱只当她是身体不适又或许是因为那个受伤的劫匪才这样不开心,也没有多想,她又不善探人隐私,便转移了话题。
刚才小护士进来的时候顺便把窗帘全部拉开,耀眼的阳光忽的一下涌进室内,光线顿时亮了起来,最近一直干阴的,这样有阳光的好天气实属难得。
东篱伸出右手掬了一把阳光,对着文隽说“真好,暖暖的。”
文隽没有说话,只是“恩”了一声。
东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地“啊”了一声说“昨天晚上吹南风来着,今天天气又这么好,很容易发生火灾的。”她看着欧阳文隽“文隽姐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打电话给阿妈,让她把院子里收拾一下。”
她这一问不要紧,一向无所畏惧的欧阳文隽也结巴起来“那……那个,我手机不在,对,我手机不在!”说完有些有些如释负重地看着东篱。
“哦。”东篱答应了一声说“没关系,等文聿回来再说好了。“接着她就听见了震天的手机铃声,如果她没记错那是欧阳文隽特意请她一位做DJ的朋友喊出来的,她奇怪地看了文隽一眼,就见她狼狈地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只酒红色的手机,赶紧地往外跑。
医院里的隔音设施并不好,但文隽很少说话,偶尔的一句也是压低了声音,所以东篱是听不到什么的。但如此保密不免让她觉得情况有些诡异,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着她来的,这样一想,心上立马紧了一紧,怦怦直跳。
不多会文隽从外面回来,因为出去的急,没穿多少衣服,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她却好笑地对着东篱说“没事没事没事哈!”
第一瓶水挂完的时候,东篱借口去厕所,顺便从医院里溜了出来,门口就是公用电话厅,她投完币后直接拨了家里的电话,服务台却说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这下她更纳闷。白天她要上学,阿妈也不在家,bubu一个人总是不太放心,所以她们家里其他的费用再拖,电话费交的也是很及时的,怕的就是bubu自己在家出点什么事,不方便联系。
她面无异色,但心跳的却越来越快,十八路车恰好经过,她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外面套着欧阳文聿的一件大大的藏青色羽绒服,直接跳上了车。
往常三十分钟的路程尚不够她把白日里所学的全部科目在脑子里复习一遍,因此觉得时间很快,不知不觉就到家了。今天她却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司机每停下一次,她就忍不住地烦躁,恨不得将方向盘抢过来自己开。
十八路终于到站,她一路小跑着抄最近的一条路回家,拐过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见到她住了九年的老房子。
原来破败的院子被夷为平地,地上焦黑一片。消防车就停在不远处,停搁的两幅担架上用白布盖着什么东西。
她觉得奇怪,或许是自己花了眼,闭上眼睛再来一次,得到的确是同样的结果。
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颗桂树的残枝摇摇欲坠。一股胡焦味直钻她的鼻孔,她伏在地上干呕,思维瞬间停止,只留下一个清晰地镜头,深夜,她记得星星很亮,她跪在甲板上不停地吐不停地吐,她的脸上全是血,有织织的,也有她自己的。海风掀着她的衣服,几乎盖住她整个的头部,八岁的她无法明白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她只知道恐惧,浑身冰冷,仿佛失掉庇护的幼鸟,羽翼尚未丰满,却不得不直面酷寒。
现在,也是如此。
敬爱的天神,你创造了我,却又为何不肯眷顾我?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她抬起头来,看了那人一眼,原来是家树,他蹲在她的旁边,很认真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东篱觉得自己仿佛是他手里的一件珍宝,他怜爱她,却不居高临下,他们是平等的,他不是在同情她,而是在悲伤,切切实实的和她一样的悲伤。
可是她依旧说“我不哭。”
声音很小,嘶哑,倔强。
正文 (22)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她脑海中有一块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掉所有的过往,抹布随手一放,不留一点的痕迹,却不知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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