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聿有没有告诉你他家除了开金矿煤矿开橡胶厂之外还做什么?”织织的声音一直淡淡的,东篱瞪大了眼“你是说,欧阳……文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希望听到的不是真的,但织织却嗤笑着点了点头。
“到现在,我已经不想瞒你。欧阳文攀一直在对境外出售化工试剂,药品生意只是一个幌子。这几年他手下的毒品制造加工厂也已经渐成气候,榴园市所有的毒品交易不管是流入还是输出都跟他有关。我跟了他十年,表面上是他的情人,其实只是对外联系的一个工具而已……”
“那些事你也参加了?”东篱到此刻已经很难再去淡然,她一把抓住织织的胳膊,问她。
“你上次不是也听那个胖子叫我‘织娘’?”她已经麻木,完全试不出东篱加诸在她胳膊上的力道。
“那些人,只知道‘织娘’却不知道‘文哥’,其实我又算什么?”
“那时候我惹怒了都拉乌,他不忍心杀我,将我们两个卖到这里。你正生病,或许不知道,我在房间里清清楚楚地听一个男人说,她要那个小的,买去给家里的男孩子做妹妹。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薛院长的学生,那个想要个妹妹疼的男孩竟是家树。所以你看,命运就是这样,我们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终究躲不开这段孽缘。这大概就是你我的命吧。后来,都拉乌发现我怀孕,又急急地把我接回去,我趁人不注意从车上跳下来,没有摔死,反而把孩子摔掉了。他大怒之下,把我卖到初啼,我在那里遇见欧阳文攀。”
“他怜惜我,欣赏我,却不是真正的爱我。*妈就是做这一行的,所以他从来不碰妓女,他夜夜光顾只不过是因为我和他的爱人是同一天生日。最后让他不惜费血本把我收为己有的原因却是因为他发现我会讲越南语和缅甸语,我对鸦片的熟悉让他如获珍宝,他把我供起来,帮我找你,但我们也只是利益关系。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对他威胁最大的那个人是我,他就会想方设法把我除掉……”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榴院……“东篱喃喃,恍然大悟。
“是啊,我早就知道。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生死都会和他在一起,因此对他掏心掏肺,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你,我经历那么多,却始终是个笨蛋。后来欧阳文隽出事,扯她链子害她受伤的是我手下的人,他看到那链子以为是我指使的,把那个人打了个半死。那时候,我傻的厉害,对他还抱了幻想,觉得委屈,倔脾气上来,一口承认伤害欧阳文隽是我的主意,还扬言不会善罢甘休。谁知我的气话竟会害了陶阿妈一家……”
“你是说……”东篱倒抽一口冷气“放火的人是谁?徐林?”她想起最有可能的一个人,突然觉得一切都清晰起来。那时候她听办案的警察说“一切都太正常了”的时候心里也有怀疑,私下里也托谢勋去打听过,但是却始终没有结果。想来她和阿*家住处偏僻,邻居本来就少,是谁会在半夜别人都睡了的时候特特的从那里经过,还留下一点足以烧掉整个院子的火种?又是谁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火灾,却没有全力抢救?
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她造成的,怪不得外边的人都说她是红颜祸水,原来真的是她害死了阿妈和bubu!
“要不怎么说我们是孽缘,你看,转了一大圈,你还是被薛家收养,我还是得认识家树……”织织的声音里不无讽刺“那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欧阳文攀他是真的狠,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他从来都喜欢设了圈套看别人慢慢往下跳,所以对我特意接近家树不闻不问,甚至还推波助澜。那时候我就开始防备他,我手上有一些东西,是他和越南人交涉时候投拍下来的。他发现后恐吓我,所以给徐林喝了六十八度的烈酒,又找人给他点烟,我眼睁睁看着徐林在我面前活活烧死。他什么手段都耍的出来,现在诱我吸毒,不过才是个开始而已。”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贩毒?难倒欧阳家的钱还不能满足他吗?”
“欧阳家的钱?”织织倦怠地往后靠了靠“那个变态压根就不是欧阳家的人,谈什么欧阳家的钱?”
正文 51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东篱“啊”了一声,还没来的及问,就试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摸出来一看,原来不知是谁发的彩信。她今天知道了太多的事,脑袋里反而一片空白,木木地将彩信打开。这一看不要紧,她的心狂跳了一下后几乎又要停止。画面上那女子不是织织是谁?而那男人正是织织和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一个人——都拉乌!
一些原本会永远消失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试图从那些难堪的记忆中逃脱,谁知手机却一再地震动,不断地有彩信传来。画面在她手下飞快地跳动,上面的女子无一例外的都是织织,而那些丑陋的男人却不尽相同。她记得那些可怖的面孔,她在甲板上呕吐的时候,听到的是织织绝望的哭喊,那时候她多想跳到大海里一了百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乔方织发现了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
“没……”东篱赶紧收起手机,装进口袋里。最后一条短信如期而至,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如此的清晰。织织问她“你怎么不看短信?”
“哦。”东篱勉强挂了一个笑容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刚进洗手间的门她就翻出手机来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更多精彩,敬请期待。”听起来就像是无关痛痒的广告语。她的神经几乎麻木,脑袋里嗡嗡作响,都是短信传来时的声音。
发短信的是人是谁?又是谁在*纵着这一切?欧阳文攀还是其他人?他们将照片传给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而她最最在乎的是——家树究竟知道多少?
她并非想不明白,只是不敢想。这些可怕照片对织织来说是何等的屈辱?
她太了解织织的性子,如果没有猜错,织织马上就会见到这些照片,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她真的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她刚就着凉水洗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就听见织织房间里发出的惨叫声,她大喊着“滚!滚啊!滚!”该来的终于来了,东篱甚至还来不及想太多,便听见家树的声音。
“小乔,你冷静一下!”家树捧着她的脸,织织的身体却渐渐下滑,绝望地看着扔出去好远的手机。东篱跑过去扶住她,家树诧异地看着她“东篱?你怎么来了?”
“先别问那么多,家树,我们把织织扶到床上去。”她心急火燎地对着家树说。
家树看她一眼,毫不费力地抱起乔方织,东篱跟过去,试了试她的鼻息“她只是太虚弱了,
又受了刺激,过一会儿就好了。”
家树点头,东篱跟他到客厅,看他小心翼翼地关上卧室的门。家树一直是个细致的人,便是在这么荒乱的时候,每一步也仍是做的妥妥帖帖的,看不出一丝的失态。
但是他转身说话的时候却有些生气“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家树,你昨天去银行取了三十万?”她抬头,果然看见家树别过脸去“你也看到那些照片了?”
“是谁?”
“家树,你不要不说话!”她真的急了,站到家树面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再多的三十万也堵不住他们的嘴的!”
“要不然怎么办?”家树笑“你看到她的样子了,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受刺激而已,没想到还是……”
“你先坐,我去准备午餐。”这个时候,他却仍旧云淡风轻地系上围裙,像个可爱又贴心的先生那样为自己的太太做最爱吃的午餐。这个午后,阳光洒在客厅里,不太厚也不太薄,她听见厨房里的水流声,家树切菜的声音,水煮沸的声音,油开了滋滋响的声音,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她又变成了那个叫陶东篱的平淡普通的女高中生。
如果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她在这世界上的仅剩的两个至亲,一个躺在卧室里睡美容觉,一个在做午餐,而她自己坐在客厅里读一本娱乐杂志,或是在书房里谈一曲《致爱丽丝》,没有工作,也没有别人的打扰,他们将度过一个轻松又惬意的下午,那该有多好!
可是现实却不容她有太多的幻想,一个电话就如午夜惊铃般打进来,她深吸一口气,拿出电话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太敏感了。
这时候电话那头齐望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亲切,东篱怕吵醒织织,便躲到阳台上去。
“有事吗?”大概又是那群人在撺掇齐望来找她出去玩吧?
“东篱……”谁知今天的齐望却格外地不聒噪,她想了一下才说“我真的快疯了,又不知道要跟谁说好……”
“怎么了?”东篱的右眼猛的一跳,她无奈地用手捂住才问她。
“还不是齐希!”
“你知道为了给我奶奶做化疗,我们家的积蓄差不多全都花光了。齐希学习又不好,连大学也没上,整天跟着别人瞎混,她总说能拿钱回来,但是没一次说话算数的。可是昨天晚上却突然背了个蛇皮包回来,我爸打开一看,整整三十万!我们都吓呆了,问她,她又不说是哪里来的。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又不敢告诉谢勋,他一直挺看不上齐希的……”
她一气说完,电话那头却异样地平静,“东篱,东篱?你有在听吗?”
过了几秒,她几乎认为电话那头压根就没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东篱的声音“齐望,齐希的手机号是不是XXXXX……”
“是啊,你怎么知道?”齐望纳闷地问她。
“她现在在哪里?”
“好像是回她租的地方睡觉去了,晚上还要去KTV上班,其实,齐希她也挺累的……”
“她住在哪里?”
“新三中那块啊……”齐望说了一个地址“齐希高中就是读的三中,那地方现在还挺荒凉的呢,我都不太敢一个人去。”
“你干嘛问这个?”齐望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又不知对着谁大喊了一句“这就来!”
“东篱,我爸回来了,我先挂了啊!”
“好,你忙去吧。”东篱挂断电话,家树的菜正好做完,便过来叫她吃饭。这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她作息一向规律,这时间早就过了她平时的饭点儿,但是她却一点也吃不下,肚子里明明已经空空如也,却是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
家树看她百无聊赖的样子,便伸手给她盛了一碗汤“尝尝怎么样?”
“很鲜,肉也很滑……”明明是食之如蜡,却偏偏还要强打笑颜。
“还是阿姨教我的。”家树说。
“家树,待会儿织织醒了,给她打一剂镇定吧,我怕她会做傻事。”她的头低低的“我已经出来好长时间了,想先回家看看。”
正文 52适可而止
下午四点,东篱一人去新三中附近。
经过一个工地后,有一条长街。地上坑洼不平,雨水积攒的地方特别的脏乱。她穿了一双白色的鞋子,一会儿就没了颜色。可见这地方并不繁华。这个时候街上也少有行人,偶尔的有店家在门前择菜。她按齐望的说法找到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子,进去后,是一个昏暗的天井。高高的墙壁,完全遮挡了阳光,院子里特别的乱,墙角处还摆了几盆花。
她敲了敲门,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才见屋里亮起了灯光,一会儿,门被打开,果然是齐希。
她见到东篱后眼睛睁了一下,偏着头,肩膀塌下来笑了一声,说“进来吧。”
东篱点头,随她走进去。这才看清了屋子里的布局。
小小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床,家具也多是些临时性的。据东篱所知,齐望的父母都是教师,家里条件尚可,却不知齐希为什么要在外面租房住,还住在这么脏乱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她尚未睡醒,且是素面朝天,因此显得很没精神,随手取了桌子上的烟来吸。
“我从齐望那里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东篱看着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她的声音似在叹气“做什么?嗯……像你这样好命的人,怎么知道我们这些穷光蛋的苦恼?”
“钱……”她随手把烟蒂在桌子上拈了“我只要钱。”
“给你多少你才能满足?”东篱轻笑了一下“刚才齐望打电话向我诉苦,她说她很担心你。”
“你别拿齐望说事!”齐希猛的站起来“*!你们姐妹果然是一个德行,多亏我聪明先向薛家树下手。”
“齐希,你这叫诈骗!”东篱并不准备跟她客气。
“坐牢?我不怕!”齐希发狠地笑了一声“你要是敢去告我,早就去了,不用等到现在。好啊,你去啊,警察来的时候,我可以顺便告诉他们,照片里的那个*就是他们一心要抓的织娘,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可以戴罪立功呢?”
“你……”东篱别过脸去,故意退让一步“钱我可以给,但是你要告诉我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齐希看了她一眼,“果然是盖一条被子长大的,薛家树也这样问呢!”
“是从文哥车里偷的。“她并不避讳”可是我觉得就算文哥知道我做这些事,他也不见得会怪我。”
是啊,他自然不会怪你。东篱心想,她肯偷,也要有人肯让她偷才行。东篱看她沾沾自喜的样子说“我猜,你也不敢把这些照片散出去,也不敢跟警察说织织就是织娘。”
“我为什么不敢?!”齐希猛转头,色厉内荏地看着东篱。
“因为织织手上也有欧阳文攀的犯罪证据。”
“欧阳文攀是故意让你看到那些带子的,他只是想要织织吃点苦头,想要我们惹点麻烦罢了,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不会不知道他的为人吧?也不会不知道织织的为人吧?大不了两败俱伤,但你一定会给他们陪葬!而且我猜,到时候,不管是织织还是欧阳文攀绝对不会轻饶了你!或许,你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死的都惨!”她来之前,想过很多,因此这番话说得甚是流畅。说完后,果然看到齐希呆掉的样子。东篱站起来,走到房门口“其实你想错了,别说我压根没钱给你,就是有,也不会拿出一分来。”
“齐希,多替你家人想一想。也别让一个后辈教你怎么叫适可而止,好自为之。”
正文 53我杀了她?
东篱走出那条小巷,风一吹来,她才发觉有些凉意。原来她的额上早已布满了一层密密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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