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一阵木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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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一阵木樨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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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3我杀了她?

东篱走出那条小巷,风一吹来,她才发觉有些凉意。原来她的额上早已布满了一层密密地汗珠。她自然比同龄人经历的多,但也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尚不到的年轻女孩,刚才的气势有一半都是强装出来的,一旦松懈下来,竟是浑身的疲倦,恨不得立即回家躺到床上休息。

阿姨请假回老家吃喜酒,薛院长在画室,家里又只剩了她一个人。怪不得家树不愿意回来,这个时候,这个小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丝的人气。她叹了口气,锁上院门,出小西门买晚餐。

她曾经在这小村落里,无数次地艳羡一墙之隔的繁华。这里之于榴院,就像是两个世界。她去薛家之后,就很少出来。一方面是怕睹物伤情,另一方面,竟是因为那一丝想要逃避的心理。就像她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忘记自己来自哪里,又经历了怎样的厄运一样,她害怕见到那些提醒她,她的过往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而她想织织也必定是这样。

她又叹了口气,就听卖花的阿姨说“东篱啊,怎么有空出来啊?”

“恩,今天刚好有时间。”东篱挑了几只杜鹃“阿姨,你给我包起来好不好?”

“好啊,那有什么问题!”阿姨爽利地把花扎起来,还在上面系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东篱拿过来,对她道了谢,便抱着那一把鲜花往里走去。

那条路还是那样,深深浅浅,路边的牵牛花也还是那样浓密,近两年的时间,这里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原本落魄的小院子早就夷为平地,那颗烧焦的桂树还挂着残枝立在那里。她把那把杜鹃摆在桂树下,双手合十。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人看不到的魂魄,那她希望阿妈和bubu会闻到这香气,知道她的忏悔。

几步外,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渐渐走近,他抬头的时候,东篱才看清,原来是徐半仙。短短的几天,他的头发竟然全白了。东篱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过来,然后又迅速地低头,快步走回家去了。东篱站在那里,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们害死了阿妈和bubu,但是徐林现在也死了,活着的人,究竟谁要怨恨谁,竟也说不清。

她买了一份烤鸭,刚把酱汁拌好,就听见手机响。

“东篱,小乔不见了!”电话那头的家树很难再淡定,东篱的眼皮又狂跳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上涌。

“家树,你现在就去新三中那里……”她说了齐希的住址“我马上也过去!”

她记得织织天生怕狗,一般人见到自己害怕的东西第一反应是逃开,是躲避,但织织不一样。她越是害怕,便越是靠近,非要把那些让她觉得恐怖的东西消灭干净不可。她的短刀用的很好,既快又狠,从来没有失手过。阿爸责怪她太过歹毒,她却向来不以为然。后来寨子里发生兵变,阿爸和阿婆都死于非命,而她们被迫逃难,那时候她对东篱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叫她难过的人!

她心里反复地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明白,这种祈祷是多么的没意义。

织织的手机早就关掉,尽管出租车一路通畅,可她仍是觉得不够快,又不断地催促司机开快点。那一年,她从医院赶回家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那种不详的预感就如洪水猛兽一样,将她吞没与无形,以至于她下车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是软的,差点跌到地上。

她沿着白天记忆中的道路,摸黑进了小巷。院子里漆黑一片,房间里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却不断地有东西撞击的声音。

“织织!”她又大喊一声,“齐希!”

她推门而入,屋里早已乱成一团。齐希拿着一把椅子抵在胸前,不断后退“你们别过来!”

“你把东西交出来!“织织手里举得正是刻了她名字的短刀,灯光下,白色锋利的刀刃看地人心惊胆战。

“织织,你先把刀放下!“东篱焦急地喊她,又对着一边的家树使眼色。这时候齐希却突然一个转身欺上前来,劈手就去夺那短刀。织织的身体早就被毒品折磨的不成样子,压根就比不过她的力气,家树怕她受伤,不得不用双臂护着她,同时也试图去夺那柄刀。

“住手啊!你们快住手!”三个人纠缠成一团,东篱只能徒劳地站在一边大喊。

突然,齐希闷哼一声,双眼大睁,家树和织织也同时住手。家树抱着织织后退了一步,东篱这才看清,插在齐希腹部的正是织织的那柄短刀,而那上边有织织的手,还有家树的手。

织织开始笑。

家树的脸变得煞白。

东篱赶紧上前扶住就要倒下的齐希,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她的气息,家树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杀了她……”

正文 54一针见血

“不,人是我杀的!”东篱还没来得及阻止,织织已把那柄短刀拔出来,齐希身上的血就像是水柱一样涌出来,她的动作无比之快,又在她的心口补了一刀,然后笑着后退“这下干净了,这下干净了……”

东篱心里的一双眼慢慢闭上,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在这时候,放在床头上的齐希的电话突然间铃声大作,站着的三个人都像是被惊了魂魄一样,忍不住的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勇气去拿那手机。过了几秒钟,还是家树慢慢走过去,慢慢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欧阳文攀。”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乍一听竟也没什么波澜。

乔方织却突然尖叫一声,忽的蹲下抱住自己的身体,她指着那手机尖叫“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家树,你带织织快走!”她把还在大喊的织织推到家树怀里,对着他喊“快走啊!”

家树木木的“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你快带织织离开这里!”她推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家树“快走!”

薛家树抱了乔方织,跌跌撞撞地从小巷里出来,他们的车就在不远处,他颤抖着手打开车门,把乔方织塞进去,这时候一个人拍他的肩膀,“哎,薛家树?你怎么在这里?”

暗淡的路灯下的齐望有着和齐希一样的尖下巴,她白皙的面孔在家树看来一片煞白,就如索命的女鬼。

“没……没什么……”他一句话都说不好,快速地上车,又快速地打上引擎,车子飞快地开出去,齐望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嘟囔了一声“见鬼了!”

她摸着黑进来,身后的凉风嗖嗖地灌进衣领,她害怕极了,便大声喊“齐希!齐希!”

院子里死寂一片,她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满地的鲜血还有茫然地站在那里的陶东篱。

“东篱?你……你怎么在这里?”

“齐希呢?”她快步走上去,看清躺在椅子上犹如布偶般毫无生气的齐希时,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齐希!齐希!”她死命地晃着她的身体,她却没有一点的反应。

“她已经死了。”东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谁?谁干的?”齐望猛抽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见到的反常的薛家树,还有车里那个诡异地女人,恍然大悟地看着东篱“是薛家树和乔方织对不对?”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时是个很笨的女孩子,这时候却一下反应过来,东篱低头“不是,是我……是我不小心……”

“不小心插两刀?”她一针见血地反问她“陶东篱,你究竟要包庇他们到什么时候?”她说完就往外跑,站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他们一定走不远,我要去把他们抓回来!”

夜这时候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她的大脑一直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别人问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要一字不差,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出现差错。

“陶东篱,今晚六点到七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新三中,光明路,齐希的住处。”

“你去那里做什么?”

“问齐希要东西。”

“什么东西?”

“一盘带子。”

“什么内容的带子?”

“不雅照……关于我的不雅照的带子。”

“那带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几乎是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中有一条终于得以释放。

“你和死者齐希是什么关系?”

“只是认识的人……但是关系不太好。”

“你是说,你去齐希的住处是为了要回有着自己不雅照的带子,她不给你,你们就发生了争执,然后你愤怒之下就用这把刀刺了她两刀?”警察把短刀拿在手里问她。

“对。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

“那刀上有我的名字。”她又补充了一句。

警察拿着那短刀端详了端详,满脸疑色地看着她。

“亚那,我的另一个名字叫亚那。”

对面的警察眼皮抬了抬,然后和同伴交头接耳了一句,就出去了。

台灯晕黄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连长发也镀上了一圈光环,这时候她的心里反而是一片平静,就像退潮之后的沙滩,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有人在她面前坐下。她听到先前询问她的那个警察的声音,便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正对着她的位置上早就换了人。而那个人她并不陌生,正是谢勋的父亲,榴园市公安局市中区公安分局的现任局长,东篱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迅速地低下了头。

“陶东篱,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怎么杀害死者的?”

“我去问齐希要带子,她不给,我拿着刀威胁她,她想夺我的刀,我们扭打在一起,然后我误伤了她,第一刀插在她的腹部。我……我那时候已经……已经失去了理智,又在她心口扎了一刀……”

“用哪只手扎的?”这句是谢局长问的。

“左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很好。”就听谢局长说“文聿说,你的右手压根就没有力气,根本不可能一刀毙命,看来你没有说谎。”

“据我所知,死者的妹妹齐望和你是很要好的朋友?”

“对……”谢局长对她的了解,让她忐忑不安,一颗心再次揪起。

“那你知道不知道,齐望今晚也去了齐希那里。”

“知道,齐希死后她看见我在那里了。”她早就疑惑,他们为什么不提齐望,难倒是她还没来报案?

“东篱?”谢局长突然叫她,东篱茫然地抬头,在这样的境况下有人如此亲切地称呼他,让她觉得有一霎那的灵魂出窍,好像自己从来没看到过那些照片,也从来没去找过齐希一样。这时候,她应该在家里画画,那副《富贵到白头》的线稿已经打出来,金地子也已经上好,现在应该把画拓到上面,明天就可以勾线了,后天可以上色,那很麻烦的,要一遍一遍地渲染,要是不抓紧时间,在开学之前,就画不完了。

“齐望从齐希的住处出来后发生了车祸,听说伤的很严重,现在还生死未卜。”

“什么?”大概是她太紧张了,竟然出现了幻觉,那么鲜活的一个齐望,怎么会出车祸呢,这太可笑了!

“你们先下去。”谢局长对着另外的两人说。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东篱以为这个世界就要消失了的时候,谢局长的声音就像隔着千万年传来一样“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就像是失声一样,竟然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时候有人敲门,先前的民警拿着一个手机对谢局长说“局长,您的电话。”

“谁的?”谢局长对他招招手,似乎并不打算理睬。

“说是叫薛家树的……”那警察回了一句,就见谢局长和那小姑娘同时看过来,如果说前者只带了些了然的意外,那后者就完全是震惊了。

东篱几乎是不忍地看着谢局长接过了手机。

“家树,什么事?”谢局长问。

“谢叔叔,人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谢局长问他,同时古怪地看了东篱一眼。

“我说人是我杀的,齐希是我杀的。腹部的那一刀,还有心脏上的那一刀,都是我。”

“家树,你说的是真的?”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东篱,只见小姑娘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谢叔叔,我一定会回去自首,但不是现在,麻烦你告诉东篱,让她不要做傻事!”

“已经晚了。”

“什么?”家树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忽然觉得心肺都搅在一起。她只说让他们走,他早该想到的,东篱那个傻孩子!

“小乔,我送你去市好不好?我们家在那里有一处房子,靠近海边的白色楼房,很偏僻,不会有人发现你,景色也很好,你住到那里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你也一起去吗?”这时候的乔方织就像是个无助的小女生,睁着一双鸽灰色的大眼,像是在看着他,又不像是。

不,我会回去自首。家树心想。

“恩,会的。”

正文 55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东篱就一直在椅子上靠着。不断地有人从这房间里出去,又不断地有人进来,但是没人再来问她话。这几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地,一会仿佛看到家树,一会儿又仿佛看到了齐望,满身是血的齐希,嗤笑着的织织,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走马灯般的在眼前晃过,一会儿又变得模糊起来。

她这是包庇吧,应该获刑的。会判几年?家树来自首,又是无心之过,那致命的一刀还是织织刺得,那样也会轻判吧?或许他们可以同时服刑,又同时出狱,到那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家树会不会变成长了胡子的老伯伯?

她这样想着,突然就笑了。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室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就听有人说“陶东篱,你的家人来接你,你走吧!”

走?她困惑地看着那警察“我有罪,你们不抓我吗?”

“让你走你就走,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那小警察很不屑地看着她,东篱走出去的时候,听他在身后嘟囔了一句“有钱什么办不到。”

是谁?谁是她的家人?她还在想,那个人定然不是薛院长,她现在一定气疯了,怎么会来接她?那又是谁?谁那么多钱,又那么爱多管闲事?

“你傻了?快上车!”果然是瘟神,他头发好像又长长了;还是那样一副不耐烦地样子,。

东篱像个木偶人一般任凭他摆布,文聿看她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昨晚家树给他打电话,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她这几年学习成绩已经很好,他还以为她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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