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闻言微微一愣。
他昨天才刚刚到了擎暮山庄来为程静涵的婚礼祝贺,此时这的消息恐怕还没能传出去,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有人神通广大的能找着自己了?
不过等到他真的见到了在客房里住着的人后却又震惊的瞪起了眼睛,就连他身旁的姬三见到这个即使上了年纪,却仍旧潇洒不羁,朗然俊逸的人时也吃了一惊。
就听楚钰高呼道:“爹!您怎么来了!”
楚留香此时正悠闲的自顾自品着茶,听见楚钰的声音后抬起头看向他,笑道:“钰儿,你怎的这语气?不想见到我不成?”
楚钰忙笑道:“怎会!”
楚留香笑了笑,又看了看一旁的姬三笑道:“小三子也在啊?”
姬三可是知道此人的能耐,在十几年前的江湖里又是怎样的名声显赫,所以即使姬三心里再怎么腹诽这人,却也丝毫不敢对他有半分的轻视小看,十分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楚叔叔。”
楚留香“嗯”了一声点点头,随即又看向陪着他二人前来,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程静涵,站起身来一揖笑道:“程庄主,在下冒然相扰,失礼了。”
程静涵连忙深深还礼,道:“哪里哪里,楚……”他说着,却又蹙眉的停了下来。
他先前从未听楚钰说过自己的身世家庭,自己也未曾多问过,此刻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有什么来历?
楚留香年轻时就已是人精,现下自然一看就知程静涵在想些什么,笑道:“在下虚长一辈,若蒙庄主不怪,称在下叔叔即可。”
程静涵忙又一礼道:“楚叔叔也不必客气,叔叔称静涵名字就成。”
楚留香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楚钰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却是高兴之极的,等他们客气完,几乎是立刻上前扯住了楚留香的袖子拉往一旁,小声问道:“爹,您既然来了,那爸爸呢?”
楚留香闻言,本是还挂着笑的脸突然僵了一下,轻咳了几声,往楚钰身后及四下里看了看,转回头来看向楚钰道:“怎么?他没来找过你?”
楚钰收起了笑,看着楚留香不说话。
楚留香又轻咳了一声,摸了摸楚钰的头道:“钰儿啊,这几年自己在外面闯荡,过的还好么?”
楚钰看着有些顾左右而言的楚留香,眯了眯眼,脸上慢慢泛起一抹温柔之极的笑意,怎么看都怎么有这股渗人的寒意。
“爹,您又怎么惹爸爸生气了?”
楚钰这张极为眼熟的脸,让楚留香突然觉得他似乎也看见了某人在笑。
所以楚留香也笑了,只听他笑着道:“钰儿啊,我听说洛阳杜家的小姐,最近好像有些落落寡欢?你爸爸还不知道了?”
楚钰的脸色猛然变了,紧接着又变脸似立刻上前谄笑道:“爹,您想吃什么?儿子这就给您去做。酒呢?静涵正娶亲了,对方送的窖了十七年女儿红如今还在酒库,儿子给您拿过来尝尝?”'啊喂!那酒是你的么!'
他顶着这幅绝世容貌的却一副狗腿的模样,让另外两个人同时骇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楚钰,险些以为自己的眼睛中毒了出现幻觉。
楚留香自己却大爷一般的一抬衣摆坐在了凳子上,仰了仰下巴道:“我跑了这几日容易么?你小子还算孝顺,知道的好酒好菜都给我拿过来!”
楚钰连点头,道:“好!好!”他话说着,人就跑出门不见了踪影。
留在屋子里的楚留香在另两个傻住的人面前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只心里冷笑了一声。
臭小子,老子哄不好无花,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了?
晏怡溪本欲与楚钰在船上打一架,无奈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自己,几个轻功起落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晏怡溪从未见过有人的轻功竟然如同楚钰一般飘渺无形,迅疾如电,广袖宽袍随风而起,那般秀出灵动,简直已经集齐了天地间的精华。
等到晏怡溪追不到人,再跑回来找另两个时,却见那两个人也不见了。
怒!极怒!
他素来心高气傲,在江湖里一向受人称赞敬佩,又几时让人这般奚落轻视,损及颜面过?
就连曾经唯一喜欢过的小师妹也被抢走了,他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就当他在河边的酒楼里借酒消愁,愤怒不休时,一转头,就见了一艘小船靠了岸,一个人正慢慢的从船里走出来。
白衣无尘,飘渺出世。
晏怡溪瞬间瞪大了眼睛,即使离得远,但那张妖孽的脸打死他也忘不了!
简直恨不得大卸八块!
所以晏怡溪动了,他一个鹞子翻身从酒楼的窗口上跃下,直扑那个白衣人。
一声龙吟,腰畔的剑已然出鞘。
白衣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时,就见到了一个一身蓝衫锦衣,一脸杀气的年轻人正直指着利剑,以极快的速度扑到了他的面前。
剑光落下,又是一声清脆的剑鸣,紧接着“噗通”一声,晏大少爷就掉到了河里。
晏大少爷呛了几口水,一浮出水就扯开了嗓子大骂:“楚钰!你他妈个王八蛋!爷爷饶不了你!不剁碎了你喂狗爷爷就不姓晏!”
“楚钰?可是江湖上人称‘花落香碧草’的楚落花?”
白衣人一手拿着晏大少爷的断剑看了看,便将其负于身后,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那张与楚钰相似之极的无双容颜上却澹然而笑,温雅清濯,仿若从九天云端上落下的谪仙,雪白衣衫纤尘不染,更显淡然飘渺,离世脱凡。
眼前这真诚静雅的笑容,让晏怡溪看得呆怔住,泡在水里都不知道该伸手接了。
白衣人见他这种反应,也只得轻轻一叹,微笑道:“晏少侠可否告知在下,楚钰都做了些什么,让少侠如此恨他入骨?”
“呃?”
【注】此时的楚钰年方十八~其他人物年龄大家自己推算哈
番外 妖孽(中上)
天清气朗,阳光普照。
院中的繁花随微风而动,散发出幽幽清香,就连芳草也翠绿喜人,处处透着生命的肆意与朝气。
楚留香到底是楚钰的父亲,程静涵自然没有怠慢他的可能,回来后几乎是立刻将楚留香请出了那间简陋的客房,安排到庄内后面一座独立静雅的小院中住着。
楚留香一点都没有推拒便含笑受了这些,条件允许的时候,他一向不会委屈自己。
他奔波许久终于找到了地方歇脚,昨天被人恭敬伺候着吃过了饭,一言累了将几个小鬼敢走后便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上,今日再起来后自然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的好。
尤其是看见一大早就来请安问好的宝贝儿子,楚留香觉得自己若是不笑都对不起今天的好天气。
楚钰一见楚留香收拾好了推门走出来,立刻也笑得见牙不见眼:“爹,昨晚睡得可好?”
楚留香揉了下儿子的头顶,笑道:“还行。”说罢又看了看另两个同样跟过来的青年,姬三与程静涵也上前施礼道:“楚叔叔。”
姬三于楚留香来说并不是外人,是楚留香看着长大的,哪怕他此刻表现的再守理,对于楚留香这种在江湖上历练几十年的老油条来说,也只要看他一个眼神就能知道这孩子心里头琢磨的都是些什么。
姬三是可以当做亲儿子来随意打骂教训的,所以楚留香只“嗯”了声作为回应。
程静涵倒是昨日初见,自然也没有那般无间亲密,可楚留香却对这个安安静静的青年起了不少的兴趣。
几年前楚钰独自一人出来闯荡,楚留香也没有给他多少特别的关照。
毕竟是自己手里头教出来的孩子,他心里虽没高抬楚钰几分,但也从不小觑他。
能让自己那滑不留手,浑身都长满了心眼的儿子如此看重且引为至交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个简简单单的人。
单看他年纪轻轻就能一肩担起整个山庄的重任,昨日又是那般识趣稳妥的表现,楚留香就不由得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静涵怎么也来了?这庄子里不是已经忙的脚不跟地了么?你若是忙就不用特意顾着我了,倒显得咱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程静涵眼神微动,笑道:“楚叔叔这说的是哪里话,叔叔能来做客已是静涵之幸,静涵又怎可失了礼数?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望叔叔不要客气。”
楚钰的身份来历一向神秘,他尊重朋友,虽然从未过问,但如今见到了楚钰的父亲,难免也会生出些好奇探究。
而且观人气度涵养,便可知道自己眼前这人绝非一般的平庸无能之辈,单是从那步伐呼吸间透露出的些许细节,就能推出他不是个来头显赫的武功名家,就是个远避于世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人又岂是能让人怠慢的?
楚留香看着程静涵笑笑,道:“不愧是要娶媳妇的人,就是比我家这混小子看着稳重。”
程静涵笑笑没说话。
“娶媳妇就稳重了?您也没娶媳妇呢,不也稳重的很?”楚钰在一旁对他两人之间的这些交锋也不知是不晓得还是晓得了装作不晓得,反而只向前往楚留香身上凑去用鼻子来来回回的猛嗅,一双漂亮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又笑了,道:“臭小子属狗的?我有你爸爸呢,还用得着媳妇?”说着就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良的白玉小瓶扔了出去。
那瓶子刚抛出到半空,就听楚钰欢呼一声,纵身一跃就将那小瓶一把抄到了手,落地后几乎是立刻兴致勃勃的启开了瓶子。
瞬间,一股淡淡的香气充盈了四周。
这香气神秘而优雅,浪漫而洒脱,竟一闻就知绝非世间凡品香料可以比拟的。
这淡雅芳香却是跟楚留香身上的味道一样,只是更加浓郁了些。
楚钰边嗅着瓶口处的香气,边嘻嘻笑道:“就算您没遇到爸爸,恐怕您也娶不着媳妇,也就爸爸看您可怜收留您了。”
程静涵闻言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
他年纪轻轻便是一庄之主,自然无可能与那些江湖里的草莽一般不通文墨。
“爸爸”这词虽然平素用的极少,但曾见于不少书册之中,却也是父亲的意思,只是要么为方言,要么是某个什么人家,均不是常规称谓,从不列为正式称呼。
程静涵又看了看楚留香,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本朝断袖龙阳虽也算是盛行,就连楚钰自己也是男女通吃的,但这毕竟总是些见不得人的隐密,可当着陌生人的面就能这么痛快,甚至可以说理所应当的承认,有这种勇气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楚钰果然也是是像他的父亲,坦荡如风,洒然无拘,毫不作伪,毫不遮掩,就连自己一向引人所诟病的东西,也可以肆意无忌的爽朗承认,这点不得不让人佩服称羡。
只是楚钰这家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乱了点?
楚留香没在意程静涵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听了楚钰的话却“哦”了一声,伸出手来,道:“是么?那把东西还我。”
楚钰连忙将小瓶子宝贝一般的塞到怀里藏住,好像生怕楚留香动手再抢回去:“爹,您可知现在要搞到这等好东西有多难的么!我自从出了家门找了多少地都没寻到如意的,外面弄的哪有您手头上的好?脂粉气太浓,庸俗的很!月前姬三去南海我托他顺道带回来点上好的女儿香他都不答应,儿子想自己鼓捣些还不成了!”
一直老实在一旁呆着的姬三闻言几乎是立刻带着鄙视的扭头瞪向楚钰。
他去南海那是正经的进货做生意,多少银钱账本都在那摆着还忙不过来!难道还要抽出功夫去给他找香料?
他正要回口冷语讥讽,却听楚留香开了口。
只见楚留香却大摇其头,叹道:“丁点女儿香有什么稀罕的?要说松江府五芳斋的玫瑰露,那才是真正堪称上品的。我回来把地址给你,你去自己找。”
楚钰眼睛里又冒出了光,简直比天上的太阳还亮:“真的么!这头的事完了儿子就去!”随即又将头猛地扭向姬三道:“姬三!是兄弟就把船借我!”
程静涵在旁听得一直挂着的微笑都僵在了脸上,姬三却险些咬碎了一口钢牙,才忍住没在楚留香面前动手教训他儿子。
这里离松江府才多近!骑快马都用不了几日就能到,还要耽误他的生意借走他的船!
你们两个大男人整天就围着这些个香粉花露转,好意思么!
真不明白他皇甫叔叔这十几年里头是怎么忍受这父子俩的!他实在太佩服了!
这股怨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使得姬三最后只能恨恨的吐出两个字:“给钱!”
楚钰摆了摆手,混不在意道:“还能缺了你的?记账上先欠着。”
你他妈都记了多少账了!
楚留香完全当做没见到姬三暗地里的咬牙切齿,只看着楚钰搁自己眼前的这股子高兴劲,又忍不住得意道:“我前些日子闲着无聊还用咱们岛上的桃花制了些新东西,虽然我自己不知道那味道怎样,不过你爸爸看起来倒很是喜欢,还在衣橱里扔了不少熏衣服用了。”
楚钰听罢兴奋的扑到楚留香身上四处翻找:“哪呢哪呢?您没带出来?”
楚留香一抬手揪着楚钰后领子把他扔出去,道:“早就用完了,哪还能在我身上?”
楚钰凌空翻了个跟头落了地,道:“那您就没再弄出些?”
楚留香听罢略略一怔,随后竟然又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道:“近些时候恐怕是不行了。”
楚钰看了眼楚留香的脸色立马就发现了不对,他本身就是聪明不凡之辈,下一句就一针见血的问道:“爹,您还没说了,您到底哪气到爸爸了?”
楚留香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楚钰却转了转眼睛,欺上前讨好的笑道:“您自己憋在心里也总不是个事儿,好歹说出来,让儿子也给您出出主意?”
楚留香蹙了眉静思了片刻,然后见了另外两个小子闻言虽故作镇定但耳朵却都支楞了起来,便一把拉开楚钰走远了些,又轻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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