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产
第一章
明朝初期,天下大定。明太祖朱元璋称帝,年号洪武。
时光如水,转眼便已是洪武十九年。
这天,在燕山的一处谷涧中,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不久,蹄声越显清晰,转眼一瞧,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横跨于一匹小马上,那女子着了一身深兰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梅花;一块洁白的柔纱遮住脸庞,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连这山间的鸟兽也为之所动。募得,山间静得出奇,就连蹄铁敲击地面的声音也令人瑟瑟,那女子仿佛也瞧出些不对,略皱了一下柳眉,便翻身跃下马背。一手牵起马缰,一手抚着腹部,慢慢悠悠地移着莲步。
只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耳边的宁静就被兵器敲击的声打破。那女子不情愿的将视线从她那突出的腹上慢慢移开,懒懒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娇媚。循声望去,果然是有人动起了手,五个男子围着一个妇人正施展着拳脚,忽然,一男子使出一招“大鹏展翅”剑气夹着风声一齐向那少妇刺去,那妇人展开轻功亮出一式“移形换位”便轻巧的躲了过去。打细一看,这妇人也是般般入画。指如削葱,口若樱桃,肤似皓雪,身着殷黑锦袍,虽出招异常狠毒,但在这秀丽景色的映衬下,扭弄着纤腰,道越发地娇媚入艳。但颊上的淡妆却也掩埋不了岁月的沧桑。忽的,另外四名男子也加入了厮杀,只听 “磁拉——”一声,那妇人被其中一个撕下了半片衣衫,妇人涨红了脸,又羞又恨,发起了狠招,四人打得极为惨烈。
不远处,那怀孕的女子静静地观望着这场并不有趣的打斗,她看着看着,似是累了,便倚在了一棵松树旁,她一边抚着肚子,嘴里一边念念着那妇人所用的一招一式,眉间却冷冷的,并无情感。
渐渐的,那妇人败下阵来,额上沁出点点汗珠,围攻她的男子中有一人叫道:“大哥,这贱人不行了,咱们速战速决!”一身着黑袍的年长者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向那妇人连续发出五枚钢钉,那妇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的拽过一青衣男子,五枚钢钉全部钉中那男子天灵盖。青衣男子应声倒下,妇人从男子腰间顺出了一块牌子,她斜眼一瞟,仰天大笑,用手劲将腰牌捏成了奇状,道:“原来真是晋王府的走狗,燕王没有料错,晋王府的下三滥,永远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
突然,那怀孕女子打了一激灵,猛地直起了身子。口中慢念:“晋王,燕王。”燕王的‘王’字还未出口,便一阵风似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施展轻功,跃向那少妇,开始帮助。
五名男子被忽然跃出的帮手吓了一跳,想这五名男子也非等闲之辈,竟未发现一个一直观战的孕妇。那妇人却没分神,只是向着那女子一笑。这孕妇武艺着实不浅,一招“红袖添香”使出,另六人却没分辨出,接着,又是连着的两招“莺惭燕妒”和“ *迎风”,还没回过神来,两名男子的衣襟便被玉手提住,怎都动弹不得,其中一高个子的惊得神色错乱,习武二十载,还从未给人这样提过。那女子两手一松,抓住了这两男子的颅骨,挥手一砸,一招“开腔破颅”使出,霎时间两颗头颅脑浆纵流,惨不忍睹。那少妇与那剩余两人都惊得出奇,谁也不曾想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孕人竟使出了如此惨无人道的狠招。鲜血溅在那女子衫上,星星点点,触目惊心。那女子只是轻轻扶了扶腰,对衣上的血污视而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经意间,两条丝带飘出,强有力地打在了一男子的面上,将他甩出好远,那男子的后脊重砸在坡上,外衣给藤蔓牢牢挂在山间,那男子伸了伸双腿,便不再摇晃,死了。最后的那个吓得两腿哆嗦,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惊呼道:“女侠饶命,小的不过是个当差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话还没说完,颈上便多了两道剑痕,当即毙命。
那妇人望着那女子,绽开双唇,一个谢字刚要出口,耳边就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抬头一望,只见那女子裾下流出片片殷红,少妇大惊失色,不知所措。转念一想,莫不是动了胎气,正要临盆?那妇人大呼:“你……是要生了吗。”那女子上身后仰,痛苦地点点头。妇人一把将她扶稳,让她躺在草坪上。口中说道:“这可怎么办?我不会接生啊!”产妇只是紧紧地握着妇人的手,一个劲地摇头,汗水顺着两鬓流下,一声嘶嚎响彻云霄,那妇人更加紧张,不知如何是好。猛地,产妇撕下了面纱,窝成团咬在口中,一张俏脸拧成一团,万分怜人。那妇人倒也不是毫无主见之辈,眼见产妇如此,便正色道:“姑娘,这荒郊野林的,只你我二人,我定尽我所能助你,但如若不成,可别怨我。”那产妇似是痛的没了知觉,连喊叫声都渐渐衰落,妇人见此,当即将她的手攥住在她耳边呼喊:“挺住,用力啊!为了你的孩子,用力!”产妇将手一紧,指甲扎进了妇人手中,历时,血浆渗出。那妇人再次握紧产妇的手催促她用力。这样不知来回了多少次。却也只见婴儿的半个脑袋。那产妇似是坚持不住将近昏了过去。妇人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难产”,便狠掐了一下产妇的合谷穴,产妇被突然而来的酸麻惊醒,头部一缩婴儿的身子便出来了大半截。那妇人惊笑道:“快了快了,再使点劲,孩子就出来了。”那产妇用尽全身之力终于,“哇…”一声长鸣结束了这次煎熬。
两个女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浅笑。“女孩。”那少妇将孩子抱到河边,替她擦净了身子。从自己衫上撕下大半锦娟。正要将孩子包起,突然发现,婴儿左肩有一蝶形胎记。甚感惊诧,于是,抱了孩子去见那女子。那女人面无血色,显得十分乏力。妇人将孩子送了去,女人轻轻搂着小家伙,脸上洋溢着不可言语的幸福。这时妇人才发现,这是一张多么让人*的脸。淡粉定妆,更显五官精致,粉面桃花,更透似水柔情,虽刚刚产下胎儿,可苍白的面容后,那丰神冶丽却实难掩藏。猛然间,那女人不知怎么了,呕出了一口鲜血。妇人赶紧去扶她。女人倒在少妇怀里。眼光中透出一丝哀伤。妇人急道:“怎么了?”女人沉默了半响口中吐出一句话:“姐,我能叫你咳…叫你姐吗?”妇人浑身一抖,抱紧了女人,柔道:“在你出手那时,我就把你当自己人了。”女人露出贝齿,印出了一个浅笑,轻轻道:“姐,帮我照顾孩子!”妇人一听这话,大惊,奇道:“这是为何?”女人面上划过一丝泪痕:“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不行了。咳咳……”隔了长久,又道:“姐,我有能力生她咳…,却没能咳…力养她,我是不是很无能?”妇人将女人的头埋在胸前没有回答,轻轻问道:“她有名字吗?”女人连咳了几声慢慢说道:“烟儿……她爹叫她烟儿,她是…宸字辈的,该叫宸烟吧。”妇人抚了抚女人的秀发,道:“她父亲呢?”女人咳声不断,又吐了摊血,动了动红唇,眼中满是柔情,眉间尽是风姿,娇声道:“他是…咳咳…是,是个伟大的人……咳…咳,是个真男…真男儿,他叫,他叫,阿咳…咳咳,叫…咳——”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女人抱着孩子的手骤然滑落……
那妇人愣在那里,许久许久。孩子的啼哭唤醒了眼泪,霎时间,梨花带雨,妇人的泪奔涌而来,她紧紧搂住女人带着余温的尸体,任泪花洒满衣襟。
刹那间,一匹小马出现在女人尸身旁,它抬起前蹄,拨开了妇人的双臂,驼起女人,向远方驰去,妇人猛地跃起,疯狂地追逐着马匹。一个累坏了的女人,任她有再好的功夫,又如何跑得过一匹壮马?妇人双膝齐齐噌地,伏地而泣。良久……
那妇人慢慢移回原地,失魂落魄地抱起孩子,口中哼着断断续续的童谣。心中涌起了无尽地悲哀:“这孩子,真的要我养大吗?这次出来办事,品白无故地带个孩子回去,怎么解释?我若不养她,谁又要她呢?可,可我对这孩子的身世一无所知,怎么找她父亲呢?就算我养她,以什么名分呢?……”妇人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但她打定主意,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不让她受一点罪。
妇人理了理衣衫,抱起孩子走向山间小径……
作者题外话:第一次发文,大家多多捉虫
忠义府
第二章
“啪——。”一只茶杯随之而碎!
“圣母走了都快半个月了,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回来?”一男子坐于燕王府的大厅中,脸上的怒火烧得很旺。但见他衣冠楚楚,气宇轩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王者的豪气,霸气。
两男子跪于堂下,惶恐的表情占据了脸庞:“禀王爷,卑职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原来那厅中男子便是太祖朱元璋的四子,燕王朱棣。燕王无奈,挥了挥手,叫他们退下。“王爷又为圣母着急啦?”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好俊的一张脸!这女子约莫二十来岁,身着龙凤长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将一头乌发绾成了个如意髻,可爱却不失风雅。这人便是燕王的第二个妃子——仪妃。这仪妃本就是大家闺秀,再加上知心贴意,温文尔雅,对下人也很好,深得王爷宠爱。燕王苦了张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没音讯!”仪妃走到燕王身后,替他捏了捏肩,款款道:“王爷就放宽了心吧,圣母武艺高强,遇事也知变通, 不会有事的。”燕王轻抚着仪妃的玉指,心中默念:“但愿如此吧!”
燕山下,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呆滞地移着碎步,这人正是先前的那个妇人。走了约有三四里,才发现前面有一小镇,缓步而入。街面上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盯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妇人,目光中满是嘲讽地笑,那妇人并未想那么多,寻了一间客栈,径直走入其中,店小二眼见少妇衣损领破,张口便哄。少妇理了理衣衫,从袖内摸出两锭金子,拍在桌面上,厉声道:“狗眼看人低!”顿时,那店小二眼里立刻发出光彩,哪管自己是人是狗啊,躬身屈膝,迎那少妇入房。那少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道了一句:“打盆水来。”小二连声应是俯身退出了房门。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两个男子进入小店,掏出锭银子交与小二问道:“今天有个三十几岁的女子来过吗?”小二一边谄笑,一边将银子揣入囊中,道:“二位官爷客气了,您们问话岂有不说之理啊!您别说,今天我们店里还真有这么一个客人,这客人倒也奇怪,衣裳破破烂烂的,出手却很大方……”一男子打断了他的话,急道:“快带我们去见她!”小二也不敢多言,领了那二人去了那妇人房间,敲开房门便退下了。那两名男子见了妇人激动不已,连忙便拜,齐道:“属下见过圣母,圣母万安!”那妇人似是没听见,两手托着孩子,轻轻摇哄。那二人见妇人抱着孩子,不由心生疑惑,小心地问:“请教圣母,这孩子…”“不该问的别问!”妇人猛地打断了他,可脸上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那人不敢再问,安静地跪在那儿等待。过了许久,那妇人才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问道:“王爷派你们来的?”二人齐道:“是。”妇人点了下头,扔了一句起来吧,又转过头去抚摸孩子。
这妇人,便是燕王席下最得力的干将——李洛箫。一个中年女子,坐在了“尚忠府”圣母的位子上,可见其超人的能力。这尚忠府是燕王极强部下所组成的一个机构,只听命于燕王和尚忠府总管。其中之人各式各样,皆是有才之士。尚忠府分八部,六十四堂,所管所辖皆有不同,但唯一不足的,就是,这是个地下组织,不能被任何非燕王府的人所了解,否则没有一人可以活命。所以尚忠府上上下下不管什么人,都不能展现自己最纯真的情感。这里可以说是炼狱。而这时李洛箫面上略带微笑,这怕是她入尚忠府后展露出的最美的笑容了。
她自幼习武,十七岁时便嫁了人,包办婚姻,一辈子没体会过情爱的滋味,与丈夫共处近二十五年,却从未有过孩子,丧夫之后,対情爱更无留恋,只一心一意当差办事,现在手中正抱着一个自己亲手接生的婴儿,隐藏于身的母性顿时爆发,对这个孩子更是视如己出。完全忘了身旁还站着两个手下。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孩子睡熟了。李洛箫才直起身子,任是一脸的慈爱,两个属下凝神注视着她,心中更起悬疑。须臾,李洛箫又变回了那张冷冰冰的脸,吩咐道:“回禀王爷,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洛箫再回府面见王爷。”那二人不敢多想,恭敬道:“尊圣母法旨。”便退了出去。
次日早晨,李洛箫依言来到了王府,她身着一条深紫长袍,头发用细绳约束,神采奕奕,进入厅内。李洛箫见了燕王和仪妃,缓行跪拜礼,口中念道:“洛箫见过王爷,见过仪妃娘娘。”燕王见到洛箫,喜不自胜。连忙将她搀扶起来,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李洛箫惊惧道:“洛箫该死,办事不利,延误了时日,叫王爷记挂了。”燕王见她如此,知事已办成,不由叹道:“本王又何尝不知此事极难办成。圣母不辱使命,何来罪责?”李洛箫也是一脸的哀愁。仪妃见这二人如此,忙安慰道:“王爷和圣母别再忧思了,事既已成,也不再麻烦了。”洛箫与王爷听罢,也都明白,便不再提起此事了。仪妃笑盈盈地走到洛箫身边,拉了她,让她讲些途中之事。洛箫心中也明白,仪妃是为让王爷高兴些,便挑了些有趣的事来讲。讲到归程,猛然想到,那女子及孩子,正思索是否要将此事告知王爷,便听燕王开口道:“洛箫啊,昨日,本王听两手下说,说你,抱了个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仪妃一听,来了兴趣复问道,“孩子?”李洛箫被这一问惊了一惊,但又想,昨日那两人见我手中搂婴,回来,岂有不提之理,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燕王听罢,心中越感惊奇,但想起李洛箫的身份,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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