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底牌
这一日，皇后宫里头来了一个人。
皇后早就料到她会来。
北山王被囚禁在王爷府已经两个月，他的生母老太妃能忍到现在才来找自己，已经很难得了。
皇后并不打算见她。
北山王的事情，不是妇人能够干涉的。既然自己的夫君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么自己也无须插手。
老太妃的觐见被拒绝，她老泪纵横。
当初自己的儿子和赵陵站队，自己也是支持的。只是她没有料到，这赵随竟然还能够东山再起。
她现在心里只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们看在自己面子上，能够放过自己儿子一马。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对赵随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投靠了比较有可能成功的赵陵。赵附这些年来，对大雍的贡献也不少。
别的不说，就这一次的倭国侵犯，不也是赵附解决的？赵附征战骁勇，将倭寇打得落花流水并在百姓之间广为流传的事情，赵随不可能不知道。如今赵随就要将这么一个有功之人处置，老太妃不信，赵随就能躲过悠悠众口。
老太妃跪在宫门口，宫女来来往往，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华的老太妃，没有人说一句话。
皇后终究＇无^错^小说＇＇m＇。＇quledu＇。＇＇还是不忍，叫了贴身宫女出去说话。
“老太妃还是回去吧，这朝廷的事情，我们皇后娘娘也不能插手。皇上也说了，谁要是再给北山王求情。别怪他下手更重。”
这是赵随的原话。
难道赵随，真的就那么恨赵附？
老太妃起身，皇后这条路走不通，也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准备回去，老太妃道：“且慢。”
宫女停下，听着老太妃道：“回去和你主子说，还记得当年皇上被人困在枯井五日的事情么？”
宫女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心里直觉事情不小，连忙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她出来道：“请老太妃进去坐坐。”
老太妃松了一口气。这才走进了皇后的宫里头。
皇后看着十分平易近人。客气道：“老太妃请坐。”
老太妃也知道，皇后对自己客气，不过是出于教养。她也不装腔作势，开门见山道：“我们做一个交易。我把当年的事情说给皇后娘娘听。皇后娘娘替我在皇上跟前为北山王求情。”
皇后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老太妃抬头的瞬间。恰好看见皇后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
“老太妃是不是糊涂了？圣上如今已经是皇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老太妃要我去跟皇上说。他的决定是错的？”皇后虚与委蛇道。
笑容在老太妃的脸上凝固。
她没想到皇后会那么直接拒绝，连和自己商量交易的想法都没有。
她有些急起来，道：“难道皇后娘娘就不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将皇上困在井底？”
皇后答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也安然无恙。若是老太妃真的是为了皇上好，那么这些年来，老太妃在做什么，你怎么不说？”
老太妃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她是想过说出来，只是那时候的赵随是没有母亲庇佑的孩子，比不得赵陵有前景。
她想要解释，皇后随之讲出来的话让她将话吞回去：“老太妃还是回去吧，今日就当做你没来过。圣上若是知道了当初老太妃不但见死不救，还可以隐瞒那么久，他的怒气只会更盛。”
她说的是实话。
赵随对北山王母子的怨气，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老太妃听了皇后的话，原先准备的话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到：“其实当年皇上被困井底五天，是我派了下人去丢了两个馒头。要不是那两个馒头，皇上早就活不过那五天。我不是没有救皇上，而是在太皇太后的强权下，我不敢救。”
她说的太皇太后，自然就是赵陵的母亲了。赵陵被软禁之后，李氏整个人如同老了二十岁，整日躲在寿康宫，不出宫门一步。
皇后不为所动。
“还是那句老话，老太妃回去吧。您是先皇的妃子，吃穿用度不会短了你的”只字不提北山王的事情。
皇后一个眼神，贴身侍女上来扶了老太妃出去。
赵随回来的时候，皇后挑了几句重点说：“说起当年的事情来，说那时候你被李氏困在井底，是她派人丢了两个馒头给你，才撑过那五天。”
赵随冷笑。
皇后给他更衣，听赵随说：“她要是真心救我，就不会只是丢两个馒头。随便找个人和父皇说一声，我一辈子都记得她的恩情。”
皇后也知道赵随的想法，笑答：“我也是这么说，只是她还以为我们会念情。”
“赵附就一辈子呆在王爷府就是了，我也不算亏待他。至于赵陵，我派去的人已经动手了，活不过今年的。”他不会留着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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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已经搬来了京城里，陆云帆帮着帮他们置办了一处宅子，离陆府很近。
随着王志忠的被重用，王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但是这敬茶里最多的就是大官，王志忠的官职和那些人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那些贵妇见了王太太黄氏，虽说是很客气，但是心里也是没有多大认同。黄氏想要融入这个圈子，还是得靠天长日久的经营。
但是黄氏为人喜欢奉承，有些眼皮子浅的人被那么一奉承，就对她产生了好感，黄氏也是靠着这些人的青眼渐渐站稳了脚跟。有得必有失，那些性子高傲的，就有些瞧不起黄氏来。
灵韵深知这个道理，倒是要她去教黄氏怎么做人，也是不妥的。寻找了机会，她只好旁推侧敲道：“这有些人喜欢听奉承话，有些人则喜欢实在，听不得讨好的话。”
黄氏讪讪的，这才收敛了一些。
灵韵也是为她考虑。
如果黄氏给人落下一个虚伪爱奉承别人的小人模样，那以后巧姐儿的路就难走了。母亲有这样的名声，教出来的女儿别人能认为有多好？
只怕巧姐儿就被认为是和黄氏一样的人。
灵韵也不方便多说，还得黄氏自己仔细去想。
还好黄氏也是个聪明的，也知道灵韵是为了自己好，并没有想多。加上回去王志忠也说了：“我们虽然是新贵，但是也不用做出阿谀奉承的嘴脸来，那样只会让人瞧不起。”这样子，黄氏更是觉得灵韵说得对。
王志忠更是吩咐她：“这京城里的贵妇多半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你是什么来历人家一看就知道了。在场合，宁愿少说话也不要多说话，切忌失了礼仪。你很多事情不熟悉，问一问灵妹妹再去做。”
黄氏连连点头。
像这一次，她竟然接到了皇宫里来的请柬。
她心里拿不定主意，毕竟这是最高级别的宴会，她一个刚刚进去京城的女人家，连圈子都还没混熟就要赶鸭子上架，心里不紧张是假的。所以她过来了陆府，和灵韵商量商量。
灵韵正在给安安做衣服，听到黄氏的来意，笑道：“既然请了你，去就是了。我也得了请柬，到时候你跟着我，少说多听就是了。”
黄氏微笑道：“那是自然的。只是还有一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寻思着，要不要也带巧姐儿去？巧姐儿刚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也不认识几个。如果能去宫里头的宴会，想必能认识多几个贵女吧？”黄氏说道。
黄氏还是太心急了。
“我看还是缓一缓再说，这能进宫里头的女孩子，家里都是权高位尊。我也不怕得罪嫂子，大哥现在的官职，在那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这里的人都是看家世的，巧姐儿这样的情况，一没有家世，二没有和人交好打下根基，容易被人轻视。这要是在宫里头遇到什么事情，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灵韵说道。
灵韵的一席话，让黄氏有些踌躇起来：“那怎么办？难道就错过了这次好机会？”
灵韵低头想了想道：“依我看来，还是别太着急的好。嫂子想让巧姐儿融入贵女圈，也得慢慢来，不能一蹴而就。这样吧，等我过些日子找个由头请了一些和巧姐儿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来我家参加宴会就是了。我们家规矩肯定是没有宫里头大，小丫头们也放得开。”
黄氏满脸都是笑：“那就劳烦你操心了，这巧姐儿能有你带着，我也能少操心些。”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巧姐儿学好礼仪，之后有时间了，再学学刺绣。女孩子家，会的东西多一些总不会吃亏。”
黄氏皱了皱眉：“我倒是想请个人教巧姐儿学礼仪，就是不知道上哪儿请。”
她意思是最好能有一个老成的教养嬷嬷来教导巧姐儿。
灵韵答道：“这容易，我跟别人说一声，回头给你找个人就是了。”
有些宫女到了年纪放出宫，就是给人做教养嬷嬷。一个好的教养嬷嬷，大户人家都是争着请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宫宴
又是一次盛宴。
这次的盛宴，是为了庆祝新皇登基，场面十分宏大。
到场的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寻常的官员哪怕挤破头，也难到这里一次。
男宾客在外头吃酒，皇后则在花园里头招待着女眷。
黄氏一路上跟着灵韵，不敢多说一句话，怕说错话被人耻笑。
她就看着灵韵和一群贵妇寒暄，时不时点头致意。偶尔有人问起，她就挑了几句重点讲。
和之前那个聒噪黄氏判若两人。
灵韵见她转变得快，心里甚是欣慰。众人问起来的时候，灵韵也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嫂子。”
别人心领神会，原来是将军夫人的嫂子。
态度也多了几分恭敬。
那些根基浅的，也赶上来巴结：“王太太看着皮肤真好，水嫩水嫩的，不知道用了什么保养的法子？”
黄氏的皮肤不错，但是这里哪一个夫人不是皮肤保养得很好？别人这么说，也不过是奉承她罢了。
黄氏因笑道：“这位夫人说话客气了，我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皮肤哪里比得过那些小姑娘们？”
那个被回话的女人“哎呀”道：“您不说，我可真没瞧出…无…错…小…说…m。…quledu…来”
灵韵见她和几个人说开了，笑了笑，吩咐了几句话就走开了。
总得放手让黄氏自己去适应，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带着她。
还好黄氏也学得快。不一会儿竟然是和那几个夫人熟了，甚至互相邀请各自府里坐坐。
能有这样的开头，已经很不错了。就希望黄氏不要自己觉得低人一等，和人说话都是用谦卑的语气。要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谦卑人家就看得上的，人家只会觉得是你底子不足才会那样。
倒不如落落大方一些，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皇后罗氏坐在前头，旁边只坐了两个嫔妃。赵随克制，对男女之事并无多大热枕，就连这两个妾室。都是以前先帝赏的。因此。现在的后宫嫔妃十分稀少。
皇后一双眼睛扫视着全场，看见将军夫人和几个妇人在说话。将军夫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却是那么有韧性的一个女人。能够远赴千里救自己丈夫的女子，其心性想必和别人也是不一样。
心里生了几分探究。示意宫女去请她过来。
灵韵知道皇后请自己过去。也并不意外。
陆云帆是帮赵随登基的人。皇后见一见他的夫人，很正常。
灵韵跟着那宫女，坐到皇后下首。给皇后行礼。
又见皇后身边坐着两个嫔妃，一个长得明艳，一个长得素淡。灵韵行了礼道：“如妃娘娘，令妃娘娘万福。”
皇后见灵韵行礼，笑道：“无须多礼。福儿，把东西拿出来给夫人。”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好玉，叫人琢磨成了一块玉佩。今日正好遇到你，就赠予你吧”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说话如此谦卑，让灵韵受宠若惊。
她不是倨傲之人，更不会因为皇后谦卑而轻飘飘。她连忙行了个礼道：“娘娘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能得到宫里贵人的馈赠，是臣妇的福气。娘娘自谦了”
皇后赞赏点点头。
居功不自傲，很好。
虽说并不是外人所说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但是能够这样进退有节，已经算不错了。
这位将军夫人什么底细，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
灵韵将皇后的东西收下之后，那两位嫔妃也送了东西。
如妃送的是上好的绿檀手串，闻起来有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令妃送的是赤金的凤凰簪子，十分有分量，但是和皇后比起来，又不会太逾越。
黄金有价玉无价，皇后娘娘的东西，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