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价值投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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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价值投资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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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面面相觑。关珊追上前,嬉皮笑脸地说:“别介,真生气啊?我莫叔,对多少人不屑一顾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成天想给他老人家当枪子儿呢。陈诚说莫南要见你,我都不敢信。这辈子我还以为他只会把枪当老婆来着。怎么,你们这么快就进展到这份儿上了?有戏啊!”

慕憬不由得嘴角抽搐,回身看关珊:“这么说我该感激涕零你们两口子才是啊?”

“哪里哪里。回头上了膛请我吃饭就是。”关珊嘻嘻哈哈。

慕憬看着她天真热忱的眼睛,忍不住问:“莫南…他,有没有兄弟姐妹?”

慕憬磨蹭到大家都下班之后,把辞呈发出邮箱。关珊银行卡放到她的经理室抽屉里,少得可怜的几件杂物装进纸盒。关上灯,慢慢踱出写字楼,最后抬眼望了望。

七年时光,平庸得如同工作业绩一样无害,苍白得如同放置着过期护手霜的杂物盒一般可怜,她随手就将之尘封扔进路旁垃圾桶里。

沉睡的鳄鱼

默默站在街角等公车,默默看着身旁女孩子将手插进男友衣兜里取暖,默默地想没有买车前的无数个冬夜。加完班,呵气跳脚,冻得恨不能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心情。

手机在包里震动几下,响起来。

跳上苦等半小时方至的公交车的时候,手机铃声总算作罢。她辗转几趟车,徘徊数次,才走进君悦酒店大堂。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

MK仍耐心地端坐着,灰色淡雅的身影,自动屏蔽掉周遭一切灯红酒绿。她慢慢朝他的侧影走过去,冷不防一对男女迎面过来,女的仰脸与男伴讲话,举步时不慎用鞋尖踩了她的球鞋。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没介声地道歉。慕憬不甚在意地回一句:“不要紧。”抬眼与那男人照面。不算陌生的面孔,严肃,冷峻,应该是——近期在RCIG大厦地下停车场见过一面。

他显然对二次碰面有所迟疑,不再像当初那样无动于衷。慕憬见他皱眉似努力在回想什么,不由快速在脑海中将此人亦检索一遍。

“King?”他有点不确定,不过似乎很快就确定下来。“你是,Abel的太太?”

她面色一白。她与江北的关系,鲜有人知。再度思忖,残存的印象仍在,些许碎片,拼凑起来。

“您是——”她礼貌性地问。

“我是Tony冯,曾经在KINGBEL团队工作。Abel不止一次提到过你。”

“哦。幸会。”慕憬心下大悟,但只是短暂地伸出手,象征性与之浅握,急于离开。

Tony叫住她。“不知当提不当提,”他说,“我现任RCIG技术总监。几个月前我们应该——通过一次电话。乔木小姐?”

慕憬只得顿住脚步。

“从您初赛的操作明细里,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因此大胆假设乔木就是您——King,后来复赛得到了进一步证明。能在此地遇到故人而且是Abel的爱人,我真的很高兴。”他说得有点急,“我知道您大概不想多提往事,因此当时没与您相认。也没告诉任何人。”

慕憬点点头。

“不过——”Tony又说,“我们在RC大厦停车场见过一次,还有印象吗?”

慕憬眼光阴沉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事实上,程熠微一早就知道我与你通过话。前不久,他拿出一组公式让我测试系统。不瞒你说,RC用的系统其实就是我从Abel那里学到的基本系统,那组公式,正好是排除振荡市的条件公式之一。他已从测试结果猜到,提供这组公式的人极有可能是熟知KINGBEL系统的人。KINGBEL系统的价值,想必业内人士没有不知道的……”

她打断他:“请问,您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他握起女伴的手打算离开,转身说道:“你们认识是吧?基于对Abel的尊敬,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从华尔街到世界各地,觊觎这套无价系统的人真的很多……”

“多谢。”她吐出两个字,朝MK走去。被踩到的脚面牵扯地疼痛起来,脚下虚浮。

“他是你的人?”坐定之后,她问。

MK失笑,拍一下她的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小鬼头!”

“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对不对?”她问,不待他回答径自说,“所以当Tony从参赛选手中辨认出我来,你第一时间就赶来本市……本来我不太确定,经过刚才,我的猜测得到了论证……”

她接着说:“大隐隐于市——这座城市人口足够多,地方足够大,格外包容并蓄,所以我回来了。我以为父亲早已成为往事泡影,自己不会被任何人记起,因此从未想过这是一场冒险。

直到,被陌生人追踪,被公安调查,乃至假装去旅行亦有人紧随,我毫不怀疑自己很快就会被失去耐心的那人弄到那里面关起来拷问。我有点恐慌,又急需钱,不得不考虑对策。”

她喝了一口黑咖啡,声音更加漠然起来。“偶然见过程熠微一面,我用了点心思研究RCIG投机风格。不期发现他们用的系统竟与KINGBEL的基础‘变量单纯移动平均线’相吻合。尽管KINGBEL基金当时有为数不少的交易员,但江北一直非常注重保护自己的专利,因此哪怕是最基本部分——变量精髓,也不过寥寥几人知道而已——而这几人,恰恰都是江北最信任的人。

我大胆推测一贯笑傲国内期货市场的RC公司里面有故人,或许可助其力摆脱目前困境也说不定。这是我的无奈之举。当然,我若赌错了,必然遭来更多的人觊觎KINGBEL,这也是我所预料到的。”

“所以你——去RCIG参加比赛来赚取乔母的手术费?希望一举两得?”

慕憬点点头。“本来可以在任何有杠杆的交易市场快速赚取资金,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冒险一次,选择了RCIG。不过我亦知道,自己仅仅能猜中开始,如混沌理论预示的一般,任何一只蝴蝶拍动翅膀都会改变天气,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都会改变事件本来的发展方向,所以我无从也从未想过预料结局。”脑中不由地想起程熠微来。大概,自始至终,他是最大的意外,亦是最致命的那只蝴蝶的翅膀罢。无论刻意还是不经意地,他已经将她的心和整个事件完全搅乱,将她卷进更大的风暴漩涡之中。

她自嘲地一笑,继续说道,“后来你大概知道吧。Tony给我打电话,询问我参赛使用的技术和策略,言辞含糊似是而非,我意识到他并非值得托付之人,自己或许赌错了。因此赚取点本金后,草草结束了RC账户。

但很快地,MK你找来了,时隔七年我们才得以重遇,这绝非巧合,我隐隐感觉到是自己的冒险投机暴露身份而将你招来,但我不确定你是否单纯只为了找我。”

MK的脸色微微变化。但是她只专注于胸前那杯咖啡,不想亦无从得知。

她自顾自地说,想将自己埋藏于心底的,统统倾吐出来。似乎说出来,便能顺利将之葬送。“直到在RC停车场遇到Tony。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学生,因此我猜测RC与KINGBEL系统的若干关联——仅仅只是因为你将公式透露给了Tony而已。我想逃避你,毫无办法可想,只得利用RC总裁这个现成挡箭牌。当然,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大错特错,他又岂是我能招惹得起的?很快地,我又将他推开。

及至刚才,豁然开朗——不仅知晓KINGBEL基础系统的有你,知道我和江北婚姻关系并且还清楚‘KINGBEL’这个名字里的KING就是我的人,亦只有我们的老师——MK你而已。”

MK审视她的脸。她的神情毫无波澜,娓娓道来如同在诉说别人的往事。他感到一丝无力的痛楚,握着她的手说道:“其实你若需要帮助,何须四处试探,一通电话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她不动声色抽出手,搅动咖啡,看着杯中掀起圈圈漩涡,缓缓陈述:“当初我放弃身份,离开你的势力范围,急急潜逃回国,一心想要避开那些事和——你。然而讽刺的是,我自动将你召过来,时至今日仍需你的庇护才能安生立命。想必你来时亦知道我被逼无奈的尴尬境地罢……我很不堪,非常不愿面对你。MK!”

她浅笑起来,极力舒展眉头,似乎想掩饰剜心痛楚。“其实你想要告诉我Rex的真面目,亦何须他人转述。从一开始,我和他就只能是利用与被利用,直至互相利用的关系,我比谁都清楚这点。”

“我担心你不再信我。”他诚挚地望着她。

“我只是不信自己的判断力而已。MK,七年前你狠狠地打击了我,让我从此怀疑一切。”她阐述事实。

MK凝视她眼底的深渊,良久良久。他喑哑地说出来,“可你,信任他。对不对?你的心里,是愿意选择信他的。”

她一震,然而还是恢复过来,自嘲地说:“我是个傻子,总控制不住地去飞蛾扑火!他本来只是宗意外,我亦一早将他推开。却无可避免地,还是让自己卷进风暴的漩涡。”

MK叹气,取出飞往芝加哥的机票,以及她的绿卡和护照。“签票有三个月期限。”他说。

护照上的女孩子眼如寒潭,笑容冰雪般清泠。“我会等三个月。如果在此期间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他倾身上前,无限眷恋地亲吻她的额头。

无论如何不舍,大概也该从此划上终点了罢。MK强迫自己狠下心来,给她和自己一个dead line。漫长的七年,没有她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承受一个这样的过程。他只不过比她慢了一步,岔路了一步而已,为此,他已经付出太多太多。

而她,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感觉里,臆想里,从未曾努力睁眼去正视他。他不愿继续下去,眼睁睁看着她的心走远,看着她去寻找另一个旁人。

“那个人,今晚‘双规’。” 他俯身过来,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对上她眼底的一袭秋水卷波。“不过,不要太乐观。除非他本人愿意坦白,那些辗转递上去的材料无法将他定罪,最多只能令他——提前退休。”

她突然泪盈于睫。“MK……”

“不要感激。不要相信程氏及其家人。亦不要让我再等你——七年那么久……”

他最后留恋地吻吻她面颊:“只能做这么多了。家父急召返美,明日离开。再见,King Miu,我的珍宝!”

大梦不觉醒

慕憬浑浑噩噩地行走着。离开现时支撑,路变得深浅莫测,她只觉自己走得东倒西歪,恍若醉酒。

手机兀自响个不停。终于不耐地接起来。

“我想见你。”他说。

她突然很想笑,笑声清晰地传到自己耳朵里,如坚冰般冷冽。“好。我们,见面吧。”

暗黑的车后空间。他侧身抱住她,拥得很紧,头埋进她的发端。胸膛微微起伏,如一头受伤的委屈小鹿。

她没有挣扎,反而倾身压住他,看见他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唇已凑上去热烈地吻他。他似乎有些难耐,低低呻吟一声,反身压住她。她开始疯狂地回应着,手下绝决地替他解开束缚,释放灼热。

“不就是——这个?”她想着,那个人如愿垮台了,系统他也拿到了,还剩什么,还有什么?似乎,只差上床而已。如此——输也要输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疼痛蓦然贯穿她。干涩地疼痛,绝望的快感,麻痹的神经……她痛苦到极致地紧咬嘴唇。

“叫我!”他加重力道,高高在上命令她。

“程——熠微。”她犹豫着喊出从来没出口过的名字。

“两个字。”他的神情既满足又痛苦。还有什么,更深更复杂的东西——在他的眼底。她闭眼,不愿去看去想去发现。

“熠微。”她叫,“熠微,熠微。”

“宝贝!宝贝。”他疯狂起来,想把心思送达到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留存起来。如果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如果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相信,那么他,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无力地仰躺于后座上。他们如此亲密与贴近,两颗心却隔了层层叠叠悉悉嗦嗦的衣料始终隔膜着。恐再无碰撞于一起的可能。

他动作很慢,终于整理好自己。然后,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隔着空气对她说:“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如果你觉得心痛,如果你还会觉得心痛,那一定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赋予他摧残你心脏的权利。所以,你只是——活该!

她又想哭又想笑。极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失常,落荒而逃——逃也似地跳上出租车,逃也似地离开这个致命的男人。

程熠微待她走远才打电话叫小黄过来。他慢慢解开深色西服纽扣,浅银灰内衬上,晕染开一朵朵娇艳的花。触目惊心的动人。

就像他没有看到她绝望的眼底一样,她也没有看到他苍白痛苦的脸。他们在各自的想象中做了一场疼痛无比鲜血淋漓的爱,不期与现实渐行渐远。

…………………

慕憬在些微震荡的火车上醒了又睡,睡了又睡。嘈杂、光线刺眼、摇晃,然而她总能很快地陷入睡眠。

甚至梦到下雨的青色童年。甚至梦到与江北赤脚并肩徜徉于冰蓝色湖岸细沙滩畔。

渐渐舒展眉头,不再感觉到心痛难过,手底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小小的手包。她的全部行李,仅有这一只小包而已。

那晚她直接打车到了火车站,买到深夜南下G市的慢车票。她步行到离车站很远的地方找到一个ATM机取了五千块钱,然后将信用卡慢慢毁坏,扔进垃圾箱。又回到车站,于登车前把手机里的SIM卡扔进铁轨碎石里,换上新卡。

现在包里,装着她的全部家当——几千块钱和自己的绿卡、护照。她重新做回慕憬。

她缩在上铺一直地睡,不吃东西,不喝水,亦不下床,昏天黑地,眼皮浮肿,直至列车三十多小时后终于抵达G市。

温暖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濡湿到她的心底。迎着阳光呼口气,渐渐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她脱下外套搁置于臂弯,慢慢随着人群走出去。

走得累了,随便找间人少的茶餐厅坐下,浏览刚买来的两份报纸。阳光暖洋洋地投射于大地,勿需上班的人群悠闲地喝着早茶,处处一派安定祥和的样子。新闻早报内容亦构建得十分和谐。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任何风声,以及蛛丝马迹。然而,身后亦再无眼睛永远盯着,将她视之为猎物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啮。她的脊背不再如芒刺在扎。

没有那个人,失去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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