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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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洲冷-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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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的过往,清晰的悲痛,所有的一切都显出那样的沉痛。

北风飞奔而过,像一个匆忙回家的人,急切、多情却更是惆怅。

“风也回家了。”苦夜凋零暗自苦笑,“到底什么地方又是我的家呢?”

百年前那份爱曾经帮他脱下了那令人恐惧的长袍,可是现在那份爱已经不能再帮他了,因为那份独一无二的爱已经静静的躺进了坟墓。

而苦夜凋零的所有也都在那个时候深深的埋进了坟墓。

所有艰苦的付出,所有无情的舍弃,所有被长刀斩断的羁绊……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一个人,一个曾经为自己脱下那一袭长袍的人,虽然他付出了很多,但是对于他心中时时刻刻所思念的那个人来说这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因为那个人已经是他这一生所存在的意义。

为了那个人就算是抛弃自己的灵魂和性命也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后悔,这是他曾经认定了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和事情能让这个已经坚持了百余年的想法改变,哪怕是这些坚持不过是一些虚无的存在。

人总是这样,有时明明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自己的这些坚持是对还是错。

这是对一个答案的执着,单纯的想到自己所前进的方向是对还错,其是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当然同样也可以说是他前进的必备之物。

就好像云游者手中的指南针。

平时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却可以帮他却确定自己的方向。

不过不论结果是怎样的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更改的余地了。

既然现在已经失去寻找答案的意义也许现在答案可以先放一放,反正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一杯苦酒早晚也是要喝下去的,既是如此又何必太在乎什么时候把这杯苦酒喝下去呢?

真的这就是一杯苦酒吗?

似乎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一杯酒并不是一杯苦酒。

在一百多年前这并不是一杯苦酒,而是一杯甜酒,一杯比世界上所有的蜜糖都甜得多香得多的蜜酒。

如果不是这样苦夜凋零又怎么会将一杯苦酒留到现在才喝呢?

想着想着苦夜凋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没有喝酒,一点酒都没有喝,但此刻苦夜凋零却很清楚自己醉了,而且醉得已经是迷迷糊糊了,就好像自己已经喝了十几坛子酒了一样。

“唉……这样就醉了,真是没出息啊。”

苦夜凋零苦笑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这一支青色的莲花,神情又开始出现了少有的迷糊。

迷蒙之间,月色变的更加迷蒙,风的奔走呼啸之间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不再清晰,所有的感觉都在这模模糊糊的时候,时间的钟摆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向前摆动,摆动回那属于从前的时间。

那个属于从前的时间,苦夜凋零究竟最希望回到什么时间呢?

也许就是那个曾经相识的那天吧。

那时的夜也像这时一样凄凉的让人有点打不起精神,更让人不禁想起那些自己身边已经逝去的战友。

现在那些先行离开的人都来到了这个凋亡道里,在这里不断的徘徊着,在这里静静的沉睡在凋亡道的泥土之中,然后在这些不断的徘徊和长眠之中等待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机会,一个谁都不敢相信的机会。

虽然那是魔界死族的传说,但此时却已经注定了那一天的来临。

先行一步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就好像复活了一般,可以是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因为肉体的消亡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消亡,真正的消亡将在归来的人回来的时候被带临人间。

可是真的会出现这么一天呢?

天知道,因为这些都是天安排的。

一个瘦弱的身影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突然间闯进了死神的凋亡道。

寒月凄迷,凋亡道之内仿佛瞬间之后便要消失一样,所有的景物都变得说不出的模糊,但是模糊的事物却从四周不断透出一种寂静,渗透出无限恐惧的寂静,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寂静。

夜更加的迷离不可揣踱,淡淡的雾气轻轻地在空气中弥散,似乎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在警告来人不要打扰死者的安眠,如果有人够胆量闯入凋亡道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进入凋亡道是死,不进去依然是难逃劫数。

此时她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对于这一点他也很清楚。

“拼了,反正都得死!”恨恨的自言自语之中她已迅速的窜入凋亡道,即使接下来等在她面前的是死神,她也不会后退一步,因为她已再无其他选择。

看见她绝决的身影,魔界追兵怯步折回。

因为现在已经失去了再追下去的意义,同样也是因为凋亡道这死族王者的地域,除了魔王之外,任何擅自闯入者都必将自己的性命留下来陪伴那些先行离开的人。

没有人想将自己的性命因为这么无聊的原因留下来,所以魔兵撤军了。

追兵已经撤军了,可是对于这个非常棒的消息来说,却让世事再一次显出了它令人无奈的本质。

弥漫的雾气漫漫而至无边无际,虽然如薄烟般的若隐若显,可就是这样的雾气却已隔下千山万水,同时也隔上了人与人之间的生与死。

她恐惧了,因为她此时已经在与死神做一些亲密接触,而这个雾气就是亲密接触的前提。

死并不可怕,她不害怕,因为她早已有了觉悟,可是她现在并没有死而是在等死。

她此刻已没有退路了,没有再次选择生死的机会,所以她现在所剩下的只能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无论等待在这条路途尽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哪怕在那尽头的地方等待她的是无间地狱,她也只能继续跨步向前。

凋亡道是寂静的,是诡异的,同样的这也不是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应该来的地方,一个只属于亡者的地方。

立足于亡者之地,她只能承受由四周传来的先行者的注视,那从死亡的国度里传来的目光。

诡异的地方注定没有的真正的平静,不发生诡异的事情不过是因为那些诡异之中正在准备蕴酿出更加诡异的事情。

一座诡异的宫殿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可是如此的诡异已经不能刺激到她了,因为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出现这么诡异的事件反而有些诡异了。

她连想也不想便准备走进这个宫殿,因为她已决定不再等下去。

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和决心两个人完全不相交的命运轨迹从此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这两条命运轨迹再次分开的纠缠。

“你胆子不小嘛。”大殿里的一个白衣白发少年懒散的朝她笑了笑,但神情中的轻蔑却溢于言表。

“你……”她吃惊。

“我?”少年双眉一皱,“你的名字。”

“鲜于翠蕾。”她不敢相信。

“嗯……”少年沉思。

“……”

“不错。”

“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让你留下来的意思。”

“哦?”

“怎么,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确实有点难懂。”

“呃,是吗?就这么难懂吗?”

“嗯……”

“哦,那你就先别想了。”少年懒懒的站了起来。

“啊?”翠蕾又愣住了。

“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少年笑了笑便朝后殿走去。

“呃……你的名字……”

“名字?”少年略停滞了一下,“苦夜凋零。”

说着少年挥了挥手便走入了后殿,诡异中只剩下了迷茫的鲜于翠蕾。

第二十二章 愁云萧暮(四)

 迷离的夜总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名状的神秘和凄凉。

萧瑟的古堡之中,古月苍风正在思考着有关最近东瀛方面为自己提供的每一项信息。

这本来对于古月苍风来说都是一些再熟悉不过的工作,不过现在这些都显得那样的陌生,这当然都能算是侍棋者的功劳,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该熟悉的东西都变得陌生了。

情报很重要,对于这一点古月苍风从来不否认,不过鉴于当下午这种情况,古月苍风还是认为有几件事是非常值得他现在去考虑,因为那些事关系到他的性命和霸业。

呼的一声,月色之下一阵微风飘然而过,风过时似乎还夹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哼,终于来了。”古月苍风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对不起,古月苍风大人,月风路上有事耽搁来迟了,请古月苍风大人原谅。”伊达月风突然出现。

“算了,不算什么大事。”古月苍风淡淡道,“不过本座可不希望你再迟到了。”

“是,多谢古月苍风大人。”伊达月风很恭敬,“不知大人今天召属下前来是何用意?”

他的行为举止非常恭敬,就好像对待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永远都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那样,可是越是这样虚假的恭敬背所藏的往往就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原因。

古月苍风不了解这种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那虚假的表象所迷惑。

这就是人,把自己藏在一张血肉面具之后窥饲着别人面具后面的东西,可是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法完全看清别人面具之下的原形。

因为那下面的结构太复杂太精密了,所以你看不清。

“我想见你们的老大。”古月苍风不想看清,因为看不清是一种必然同时也是一件事实,他不做也不喜欢做徒劳的事,所以他简单同时也复杂。

“为什么古月苍风大人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伊达月风有些意外有些吃惊。

从这时开始他才有点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能坐在这里。

“你觉得你有知道的必要和资格吗?”古月苍风并没有理会伊达月风的表现。

“……”伊达月风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内心中更是一种好像孔雀被拔了毛一样的感觉。

孔雀一下子被人拔了毛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种由极美丽变得极丑陋的感觉,一种由高空坠落然后被狠狠的摔成碎片的感觉,一种虚假的表象被撕得粉碎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古月苍风想要的结果,可是无论怎样伊达月风都只能接受,默默无语的接受。

因为他是一名忍者。

“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吗?”古月苍风依旧那般的高高在上。

“可以,不过……”伊达月风在说自己的条件。

“不能让我知道怎么去的是吗?”

“是的,请古月苍风大人见谅。”

“没什么,这都是规矩。”

“那就请古月苍风大人先准备一下。”

“准备一下?待会蒙眼去吗?”

“不用。”

“用法术?”

“不全对,催动成分上略有差别。”

“忍术。”

“不错。”

“看来将是一段很奇异的旅行。”

“不需要旅行。”

“不需要?”

“对,一闪眼就到了。”

“这么快?”

“恩,古月苍风大人准备好了吗?”伊达月风再次寻问。

“好了,动身吧。”

“是。”

印结连环,双手迅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但无论如何动作伊达月风身形依然犹如石像一般纹丝未动,连眨眼都来不及忍术印式已经结成。

极光流.风遁.逝月影。

如薄雾似月影,清冷流风逝月影。

暗夜之中,月影便是唯一能代表光明的标志,如果连这最后的一丝光明都消失在那无尽的暗夜之中的话,那能留在这茫茫夜色之下的也就只能剩下无尽的黑暗,让人陷入无助的黑暗。

此时古月苍风眼中的月影已经消逝在那淡淡的微风之中,眼中所见也只剩下了那失去月影的暗夜,可是他并没有因为最后的一丝光明的消逝而无助,因为他是永远都会放出光和热的王者。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古月苍风冷冷一笑。

“当然不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淡淡一笑,“这样做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

沉稳之中还带着一种让人不禁折服的气势,仿佛这个人的智慧就犹如黑夜那样的深邃令人难以预测,不过就凭这样的气势依然无法压制住古月苍风,因为古月苍风是一个不世王者。

除了神祗的气势,任何一种气势都无法对一个王者形成压力,而一个不世王者眼中看不见任何压力。

“哦?那先说出你的名字。”

“天草风吉。”那个声音淡淡道,“怎么?这是古月先生的习惯吗?”

“呵,怎么会是呢。”

“那做出这样的事是为什么呢?”

“你不明白?”

“不明白。”

“不过是我不想死还不知道对手的名字。”

“古月先生言重了。”

“说吧,你这个测试的目的。”

“看看古月先生是否真的够资格与我们合作。”

“哈,很缜密呢。”

“呵呵,过奖了。”

“那就请开始第二关测试吧。”

“好,在下这就开始。”

话音刚落,四周再次回归如墓地一般的死寂,黑暗之中的危险更是死寂之中彰显出摄人心神的恐怖氛围,可是那只是对于一般而言,而安步当车的王者又怎么受到这无聊外物的影响呢?

没有风声,没有刀光,但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却有令人难以明了的致命危机。

铮然一声,刺向古月苍风的长刀已被两根手指夹住,同样是有血有肉的手指,但此刻这两根手指却犹如钢条一般无坚不摧。

砰的又是一声,长刀断刃,手臂折骨,忍者陨命。

古月苍风看也不看一甩手,半截断刀立时有如夜色之中升起的烟火,璀璨炫丽的让人感到一阵阵的迷茫,同时也将暗夜生生的撕成无法连接在一起的碎片。

虚幻的黑暗破碎在虚幻之中,继之虚假的真实迎面而来。

过于真实的真实有时洽洽是一种最低劣的虚假,而做为最为虚假的存在往往是真实的影射。

“看来你们第二关之后还有第三关啊。”

“哈哈,想来这些小东西对于古月大人这样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吧?”

“哈,有意思。”

“那古月大人是有意思继续玩下去喽。”

“当然。”古月苍风顿了顿,“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关可以玩?”

“怎么?古月大人腻了?”天草风吉试探着。

“当然不是,随口问问而已。”古月苍风淡淡道。

“哦,那在下就先卖个关子不说出来,要不然就失了游戏的趣味了。”

“这样啊,那就继续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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