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子再也忍不下去，低声道：“他虽然是嫌犯，但是至少现在还不能证明他是罪犯。在这之前，你至少要放尊重一些。”
顾冰洁愣住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杨欢，竟然会如此对自己说话：“嫌犯也是犯人，他是嫌疑最大的人，他刚到医院，受害者就死了，你要告诉我这是一个巧合？”
“如果在他进入医院之前，你能拦下他的话，还会有现在的局面吗？”欢子冷笑一声，“我说过，警察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公民。按照你说的，你明知他有危险，却还是放任他进入医院，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当成从犯？”
他话音落下，顾冰洁久久无语。
“你太心急了，为了破案，不惜以受害者为饵，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吗？”欢子眉头紧锁，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正如他所说，如果在江晨暮进入医院之前，她能够将其拦下的话，或许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不管凶手到底是不是江晨暮，但是那终归是一条人命啊。
显然，顾冰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缄默不语。往小了说，这件事自然可以一笔带过。往大了说，这就是她的不作为，对她今后的仕途，将会有很大的影响。
江晨暮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争吵，并没有说什么。
现在，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难道要他告诉顾冰洁，这个人的死，是因为厉鬼，而他的复活，是因为巴颂的缘故？
如果是当做小说来看的话，绝对是上上之选。但是，这是命案，容不得任何的儿戏。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局里。看着那庄严的大门，江晨暮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自己和这里竟然这么有缘，短短几天的时间，便数次造访这里。
阿海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见他走下车之后，立即上来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手续不是已经办好了吗？你怎么又被逮捕了？”
“受害者死了，这个案子又变成了刑事案件。”江晨暮耸了耸肩，对阿海说道。
阿海眉头紧锁，对于他们这些有黑底子的人来说，一两条人命并不算什么。但是，不知为何，这个从省厅来的调查员会盯上他，屁大点事儿竟然由她出面调查。
看到他的表情后，江晨暮耸了耸肩，跟着欢子走了进去。
这一次，恐怕他只能依靠自己。
龙瑞虽然欠自己一个人情，但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得罪省厅的调查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报恩，那是知恩图报。但是，如果明知不可行还要勉强，那是傻。
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龙瑞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呢？
另一方面，正如他的猜测，龙瑞的确在揣度这件事情到底可不可行。他帮江晨暮，是为了还人情。
人情人情，如果人都不在了，哪里还有情？
在龙瑞重新回到这条路时，的确想过要将女儿托付给他。但是，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托付，却让龙瑞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了。
这个案子可大可小，想要掌握一个平衡，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即便是他作为一个资深律师，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保住江晨暮。
目前掌握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仓库的录像坏了，警方找不到起诉的证据，他也同样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爸，你帮帮他吧，最后一次。”钟蓉蓉坐在沙发上，苦苦哀求道，“他帮了我们很多，还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惹上现在的麻烦。”
龙瑞当然知道这一点，他长叹一声，摆摆手：“让我静一静。”
钟蓉蓉还想说什么，但是见他如此态度，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无奈，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每一分付出，都要得到应有的收获。龙瑞看不到，自己的收获到底在什么地方。
警局之中，对江晨暮的审讯已经开始进行了。尽管不过是老调重弹，顾冰洁却还是进行的不亦乐乎。
“你要我说多少次，这次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江晨暮耸了耸肩，开口说道，“我去的时候，你的手下全都在，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杀人啊。”
顾冰洁沉默了，这正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地方，江晨暮虽然有嫌疑，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定下他的罪名。
欢子坐在一旁，因为他和江晨暮的关系，这次审讯依然是旁听。
“在你进行推理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我摆在一个公民的角度去思考一下。我也有我自己的权益，需要你们去维护。”江晨暮开口说道。
此时，最憋屈的人莫过于他了。
费尽心思才除掉了李天师，结果却因此而惹上了一宗命案。巴颂竟然如此狠辣，看来是不除掉他誓不罢休了。
“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东西，还是尽快说出来为好。等到由我们调查出来，就一切都晚了。”顾冰洁冷冷的说道，她不愿和江晨暮做过多的纠缠。
欢子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和顾冰洁一同离去了。
回到那漆黑的房间里面，江晨暮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造化弄人啊。”
“为什么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杨梦涵终于憋不住了，她一直都在要求帮助江晨暮渡过这次危机，她不愿看到江晨暮忍受如此的委屈。
江晨暮轻笑一声，她固然可以帮到自己，但是因此而引发的给后续事件，却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巴颂的能力甚至还要在他之上，如果杨梦涵出面，难免会有危险。他不想杨梦涵为自己去冒险，哪怕她已经是一个幽魂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没有任何证据，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可以让我含冤入狱。”江晨暮开口说道，“死者为大，既然他能拿遗体动手，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呢？”
苦闷的拘禁，有了杨梦涵的陪同，也就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此时，欢子和顾冰洁又一次展开了争论。
“这个案子背后牵扯到的事情，不是你可以想象的。”欢子脸上布满了凝重，对于他在受害者身上发现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分耿耿于怀。
在法医检查的过程中，有数种依据。尸斑，就是其中之一。
尸斑，顾名思义，是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情况。法医也正是以此为依据来推测死亡时间的，人死去之后，血液沉淀，从而导致尸斑的出现。
尸斑的形成，至少需要两个小时。但是，那尸体上面，却有尸斑的存在。
按照他们掌握的资料，他们到达现场距离死者死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尸体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尸斑的。
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江晨暮前往医院之前就已经死去了的。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江晨暮去到的时候所出现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你还是要庇护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身份？”顾冰洁冷冷的说道，“没想到，曾经那个嫉恶如仇的杨欢竟然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欢子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知道，在这上面和顾冰洁纠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现在，就只能等到尸检结果出来，让事实说话了。
“有时候，太过执着，也不是一件好事。”欢子苦笑一声，对顾冰洁说道。
顾冰洁轻笑一声，良久才开口说道：“但愿你是对的。”说完之后，她径直离开了欢子的办公室。
欢子眉头紧锁，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相信鬼神之说。然而，鬼神之说却不能成为证据，恐怕江晨暮还是要继续呆在这里。
除非，龙瑞愿意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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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柳暗花明
龙瑞迟迟没有出现，他一直都在掂量，自己在这件事上面到底该如何取舍。
按照他的本意，他可以直接帮助江晨暮，就算是案子判下，他也可以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但是，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么江晨暮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诚然，江晨暮的确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人，但是扯上省厅，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在他和官方势力之间，龙瑞要有一个很好的取舍。
江晨暮并不着急，他虽然被关了起来，却没有要求见任何一个人。以他的手段，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实在是太简单了，他只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
“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怎么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顾冰洁便来到了这里。对江晨暮的案子，她可以说是不遗余力。江晨暮慵懒的看着她，良久才开口说道：“大早上就劳烦顾警官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睡吧。”
顾冰洁的身子一颤，她没想到江晨暮有竟然如此胆大，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调戏自己。
不过，她竟然真的来到江晨暮旁边，说道：“做个交易吧，现在形式对你很不利。看来，龙瑞也不准备帮你了，这么下去，等待你的就只有进行审判。”
“谋杀罪，不出意外的话，你最少也要被判一个无期。”顾冰洁顿了一下，良久才开口说道，“和我合作的话，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麻烦。”
江晨暮轻笑一声，不假思索的道：“我选择无期！”
“你……”顾冰洁气结，她好心好意来帮忙，没想到竟然遇上一个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以自己的身份，想找人帮忙，那些人向来都是争着抢着来的。
看着面前气呼呼的顾冰洁，江晨暮忍俊不禁。
既然是交易，那当然要有足够的价码了。以为自己洗清冤屈为价码，显然还不够。这件事情，他自己就可以做到。
“我承认，我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好。但是，你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顾冰洁强忍着摔门而去的冲动，对江晨暮说道。
江晨暮耸了耸肩，并没有反驳。
“现在，我是来帮你的。”顾冰洁郑重的说道，只是，不知道这句话中，到底有几分真诚。
江晨暮咧嘴一笑：“顾警官，你现在正在和一个嫌疑最大的人谈交易，难道，这就是你的公正吗？”
从一开始，他就在疑惑，顾冰洁为什么抓住自己不放，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弄明白了。顾冰洁不过是想给自己施加压力，让自己乖乖的和她合作。
但是，江晨暮从来都不是任人欺凌的人。
“顾警官还是回去吧，洗脱嫌疑这件事，别人也可以做到。但是，你想要的合作，在唐海就只有我自己可以做到了，如果你不急的话，大可以去找其他人。”江晨暮揉捏着自己的指关节，满脸心不在焉。
顾冰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已经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谈判双方，她才应该是主动方，现在却完全落入了被动之中。
“我要你帮我查出虎子他们两个的死因，还有他们的尸体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做到了，那这件案子就与你无关。”最后一句话，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虎子？”江晨暮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顾冰洁点头，而后拿出了一份资料，放在了他的面前。
从这资料上，江晨暮才得知，将她和欢子困在布加迪广场的那厉鬼，生前叫做虎子。他曾经是一个黑社会老大，在犯了事之后，逃到了唐海。
他的资料，很早之前就已经递到省厅了，但是拘捕行动却始终都没有展开。就连唐海官方，对虎子也没有一个明确的了解。
考虑到贸然进入唐海的种种麻烦，而且有打草惊蛇的风险，这才派来顾冰洁进行明察暗访。
表面上，她是在调查一宗命案，实则是为了调查他们两人手中掌控的东西。
“完了？”看完之后，江晨暮抬头，疑惑的说道。
顾冰洁无奈的说道：“这就是我们掌控的所有资料，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和龙瑞商量，从他那里调查到一些事情。”
江晨暮轻笑一声，她作为一个天之骄女，自然是不屑于和龙瑞合作的。也正是因此，合作的事情才落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如果顾冰洁真的认为龙瑞可以调查出一些什么东西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唐海的地下魁首不假，但是这事儿，恐怕得到地狱下去问。
两个当事人全都死了，龙瑞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查不出来啊。
“说说你的价码。”江晨暮思索片刻，合作对自己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和一个美女合作，赏心悦目是肯定的。
顾冰洁眉头微皱：“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我合作，我会开一个证明，为你洗脱嫌疑。而你的任务，就是帮我调查出这两个人的一切消息。”
江晨暮咧嘴大笑一声，道：“现在价格提高了，你要我调查的是一个死人，如果只是这样的价码的话，我们的交易不可能继续进行。”
“你要怎么样？”顾冰洁眉头紧锁，此时，她不得不重新审度面前这个家伙了。他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神棍，但是粗中有细，完全不给自己下钩的机会。
“暂时还没有想出来，先就这么着吧，说不定以后我就又进来了，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衬。”江晨暮轻挑的看了她一眼，“当然，你想要用身体来偿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顾冰洁虽然恼怒，但是她来这里毕竟是来寻求合作的。
她咬了半天牙，这才拿起另外一个文件夹，恶狠狠的说道：“跟我走吧，如果你查不出什么的话，我会亲自送你进来的。”
江晨暮瞥了一眼那文件夹，应该就是她所出具的证明吧。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