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地躺在镶满珠宝的奢华软榻上,只要张开嘴便可以品尝到纤纤玉手奉上的美味食物。身旁还有几位身材火辣性|感的宫廷按摩师百依百顺的服务,简直舒服得让他快要哼出歌来。欢乐之余,他不禁感叹,这里不愧是三界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妖魔之界,身为这个世界的皇族,生活实在优厚幸福到令人发指的程度。真不知道白夜炚那家伙的大脑到底拥有怎样的构造,居然放着如此舒适奢侈的生活不过,非要逃到资源贫乏的异界去受苦。
不过,作为‘联姻’的对象,那位大爷真是彪悍到让他有些吃不消的程度。之前之所以选择这位被扔在人界多年任其自生自灭的小殿下,是以为对方会是个可以随他搓扁揉圆的软桃子,谁知等见了面才发现,那哪里是桃子啊?简直比地狱中的恶鬼还可怕!难怪魔皇那老家伙如此轻易便达成了那项交易,当时还以为占到大便宜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尙麟王子挥退了周围软玉温香的宫女们,朝着上空盘踞着黑色低气压的偏殿走去。虽然他很想就这样躲在温柔乡中直到约定兑现之日,但理智告诉他,这种目光短浅的想法会把他引上死路。那位白夜皇子殿下虽然一时龙困浅滩,被软禁在魔宫一角无处可去,但等他摆脱了困境,第一个倒霉的绝对会是自己。= =
回想起某位大爷堪比恶鬼的笑容,尙麟不禁感到一阵恶寒,顿时加快了脚步,并在心中为接下来的会面暗暗祈祷。
望着冥界王子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众宫女全都露出了激动而欣慰的神色:啊啊,这位远道而来的俊美王子真是对炚殿下一往情深呐!才分开一夜,就耐不住思念,赶去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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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悬湖之镇的某个偏僻小巷中,夏宥晞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个不停,恨不得直接把肺吐出来补充氧气。若不是他身旁的少年和侍魔摆出一副刚刚散步回来的轻松表情,严重刺激到已经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他真想瘫在地上挺尸算了。
原本碧绿色的天空,不知何时被紫黑色的云层所覆盖,眼看着雨点就要落下来。空气扭曲着,形成了一股股冰冷的气流。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夏宥晞看着眼前灰头土脸、一言不发的美少年,首先打破了沉默:“那个……你没受伤吧?”
大约过了十几秒,对方僵直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慢动作般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少年露出了迷惑之色:“你好,我是景川澈。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开口便直击重点,夏宥晞不禁为自己的废话感到有些汗颜:“呃,我也不太清楚……刚才只想着离餐厅越远越好,所以没看路。”
“餐厅……”景川澈低头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记得向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问路,但却被他拉进了一旁的餐厅点了早餐……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
夏宥晞被对方出人意料的反应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是在装傻还是患有传说中的‘瞬时失忆症’。如果是在装傻,他的手段也未免太不高明了。
纠结之中,在旁看热闹的K抢先发了言:“你刚刚被一群威蚜人袭击了,若不是这边这位小粉红舍身上前救了你,你现在恐怕已经被它们吞入肚子当早点了……”
“喂!你瞎说什么……”夏宥晞想要阻止侍魔意义不明的胡诌,但却被一脸感激的少年打断了。
“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小粉红先生。”虽然说着感恩的话,但景川澈的语气依旧是种没有起伏的波澜不惊,“难怪您的灵魂如此纯净,因为您有一颗善良的心。”
夏宥晞被这番另类的‘称赞’刺激得汗毛直立。第一次被人称赞灵魂,他不禁有种被对方语言骚 扰的错觉。他下意识的想问对方是怎样鉴别灵魂的,但又怕自己会听到让人做噩梦的回答,所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如果对方只是在装傻,那自己还以什么救命恩人自居就蠢透了!
摇了摇头,景川澈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昨晚遇到些事情,没怎么睡,所以在点过早餐之后就睡着了。”
“……”
夏宥晞听罢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等一下,你是说,你刚刚一直……在睡觉?!”
“唔,和那个不太一样。因为除了部分大脑在休息外,我的身体还可以自行对周遭做出一定的反应。”少年一本正经地答道:“我从小就很擅长恍惚的,所以总是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这种经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呵呵。”
“……”
(呵呵个头啊!这根本就是重度梦游症吧?!)
夏宥晞看着眼前在梦游时射中了吊灯并将对手解决掉的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遇到了一名危险人物。讪笑着,他小心翼翼道,“那个,我看你出手非常专业,请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美少年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难以开口,但我的专长是解决碍眼的家伙,也擅长不被察觉地进行暗杀。”
“……”某人后退了一大步,一滴冷汗划过了额角。
(请问你哪里难以开口啦?!)
无视夏宥晞的僵硬,少年真诚地上前握住了他的双手:“这次真是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像您这样拥有纯净灵魂的正义之士,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伙伴。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跟随您吧。”
“……”
(喂喂,你不是个杀手吗?!追求正义的杀手到底是啥鬼啊?!)
夏宥晞被对方眼中的坚定神色搞的黑线压顶。有那么一秒,他甚至觉得这名叫景川澈的少年比那些威蚜还难缠。之前还打算与对方合作,一同捉拿诱拐犯人的想法早就被扔到了爪哇国。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披着美丽皮囊的怪胎。
可惜,对方完全没有放开手的意思,就在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一道饱含怨怒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哈尼!你居然就这么扔下人家跑掉了!太过分了!!”
异装癖少年身着夸张的蕾丝长裙,像只水母般飘了过来。将碍事的景川澈拨到一边后,直直地扑进了夏宥晞的怀中,梨花带雨地控诉着。
“啊,之前遇到一些事情……”难得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夏宥晞咬紧牙根,放任了和玉寒明目张胆吃豆腐的恶劣行径。他一边拖着怀中不肯动窝的伪娘,一边向景川澈作别道:“那个,我其实并没有帮到什么忙,是你自己打败了那些威蚜……总之,魔界险恶,请多保重!再见!”
直到走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夏宥晞才松了口气。
和玉寒才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不满地撇了撇嘴,吊起眼角质问道:“哈尼你怎么到处乱跑,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我这副摸样才不可能会被拐走。”夏宥晞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同时深深鄙视自己好管闲事的毛病。
(所以说,人有时真的是在自讨苦吃!)
“说道诱拐,看,我找到了什么?”和玉寒献宝似的将一张白色的卡片递到了夏宥晞的面前。
“这个是……”某人看着卡片上花里胡哨的火星文满头雾水,不由自主地向身旁的侍魔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呵呵,”K快速地扫了几眼,随即露出了一如既往的优雅微笑,“原来如此,小粉红,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些失踪的少年在哪里了。”
未眠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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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气势格外宏伟的魔族宫殿,尙麟王子第一次感受到举步前行是件如此艰难的事。头顶上方聚集着的层层黑色云团将他压得呼吸困难。前一夜发生的事情太过荒谬,他接二连三地触及到某只恶鬼的逆鳞。用脚趾头都可以想象另一位当事人此刻的心情。
然而,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眼下去逃避虽然可以享有暂时的安逸,但一定会为不远的将来带来不可预见的灾难。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悲观想法,尙麟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偏殿的大门。
不知是不是昨夜他们的突袭让已经松懈了几百年的魔宫侍卫队重新拾起了紧迫感。这座宫殿里的护卫明显比之前多了两倍有余。光是在等待宫人通报的短短几十秒内,就有数列巡视中的侍卫进入过他的视野。如此看来,想要故技重施避人耳目的离开宫殿,仅凭他们两个,只怕是天方夜谭了。
在心中暗暗叫遭,尙麟王子连宫人的回复都无法安心听,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画室门前。
“殿下正在里面作画,请您单独过去。”负责带路的宫人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将这位来自冥界的贵客留在原地,独自离开了。
尙麟望着远去的背影,收起了在外人面前摆出的标准式文雅微笑,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好奇地打量起这个特别的空间。似乎为了能够更好的采光,这间画室的上方是由弧状的透明魔晶堆砌而成的。每一片晶体上都镶嵌着淡色的纹路,似乎是某种远古用来祈祝的图腾。随着身体的移动而转换不同的视角,这些花纹中仿佛有无数的水滴在滚动,流光四溢的同时却又不会太过刺眼,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与天花板不同,地面上铺满了散发着淡淡植物香气的木质地板。踏上去既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过柔软。配上房间边缘的吊饰花草,让人感到无比的放松。在这样的房间里创作,要达到‘思如泉涌’的境界,想必并不是件难事。
当然,画室的布置是一方面,作画者又是另一回事了。
曾经对这位魔界小皇子做过深入调查的尙麟觉得对方和这里的格调完全不搭。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白夜炚的确容貌过人,又拥有强大到恐怖的魔力,但那家伙怎么看都不是当艺术家的材料。不过话说回来,白夜虽然自大又凶猛,但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而且画画这种事情是人都会,只不过在程度上有好有坏罢了。
想到这里便释怀了的尙麟很快就在高高低低的画架后面看见了房间的主人。
白夜炚身着人类才会穿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在明媚的光下中,专注地画着什么。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人一时无法移开视线。可惜,这种惊艳的氛围很快便被周围的物品破坏掉了。
尙麟在妖魔大爷的身后发现了一排杂乱无章摆放着的成品。与其说是作画,不如说是随手涂鸦。在尙麟看来,那些一团团在白色背景绽放着的,五颜六色的谜样物体,让画者有种在恶作剧的嫌疑。虽然称不上丑陋,但这种东西就算拿给抽象派的大师来解读,恐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就在冥界王子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句赞美对方作品的语句却无果的时候,白夜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啧,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原本以为对方会恶言相向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尙麟,被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囧样,连忙摆出小媳妇的模样,扭捏道:“那个,之前的事……实在是很抱歉!都是因为我没做好准备……结果害你被盯的更紧了……”
白夜炚并未对这份道歉发表任何意见,但看向王子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嘲讽转为了不耐烦。
某人立刻识时务地停止了往对方伤口撒盐的愚蠢行为,低眉顺目道:“呃,总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功赎罪。这次,一定能够让你和你要寻找之人见面的。”
“哦?这么说,你已经有计划了?”白夜炚并不惊讶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只是挑起眉,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
“没错……”尙麟摸了摸鼻子,“不过……恐怕需要你的配合。”
“说来听听。”白夜炚漫不经心地执起画笔,沾着调色盘上的颜料,继续涂涂抹抹起来。
“咳咳,你知道吧,今晚魔皇陛下将会为我和下属们举行一场正是的欢迎宴会,到时候,请你务必要参加。因为,我会借机向陛下要求进行祈福的仪式。”尙麟王子看对方毫不在意的态度,有些失望,但还是详细地解说道:“在冥界,高阶的权贵世家在嫁娶异界之人的时候都会为新人祈福,这……算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吧。仪式很简单,就是作为冥界子民的那一方会念祈福的咒文。而且相传说,念得次数越多,两人的将来就会越美满。”
“所以,你想借助这个机会施展离魂之术?”白夜炚闻言,抬起了眼皮。
“是的。通过这个仪式,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魂了。因为我想没人敢上前来打断殿下您即将获得的福泽吧?”尙麟眯起眼睛,有些小得意,“怎么样?这个方案听起来很可行吧?”
白夜炚不置可否地继续作画,半晌后,冷淡地说道:“为了离魂,你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我想说的是,既然你拥有如此了得的能力,自己出去寻人不是更方便么?你的情报机关虽然十分废柴,但魔界的地图还是搞得到吧?如此挖空心思地带上我,应该不会只是想要‘将功赎罪’或者找个便宜向导那么简单吧?”
“哎呀,你真的是想太多了~”尙麟仰天长叹,大呼冤枉:“我可是真心诚意要协助你的!虽然我来魔界的目的的确是为了寻人,但说真的,就算我不外出寻找那个人,他也会自己出现的。我要做的只是大肆宣扬婚礼就好了。否则,在这么广阔的世界,凭我一人之力想要找人,没个百八十年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白夜炚看着某人一脸哀怨的表情,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道:“说了这么多,你从冥界追到魔界,并不惜和我家那位老头子做交易可是不争的事实。由此可见,你要找的那个人对你和冥界来说,都是相当的重要。而且,就昨夜看来,你我要找的人很有可能有所接触。毕竟,魔界这么大,偏偏两人碰巧出现在同一个小巷,由此推测,他们搞不好互相认识对方。说到底,你其实……也很想借机见他一面吧?”
尙麟王子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心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