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引忘川 晞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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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引忘川 晞冉-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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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乾犹豫半晌,终还是问出:“属下有一疑惑,不知当说不当说?”

魇月以手轻按眉心,闭眼淡声说:“说!”

 “鬼王在鸡汤里放的明明是以自己的骨血为引,炼成丹药,刚才何以不对鬼后解释呢?”

魇月倏地睁开眼,盯着伏乾看。伏乾立即跪在地上,拱手道:“属下问了不该问的,望鬼王恕罪!”

就在伏乾极度悔恨自己多言之时,魇月忽然开口:“起来吧。”

伏乾站起身,擦了一把额际上的冷汗,抬眸瞥见他眼睛闭着,好似睡着了。伏乾移了移步子,刚想退下去,魇月的声音忽地传来,“如果她知道里面有我骨血为引就更不会喝,她不想欠我的情!”

伏乾身子顿住,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魇月,见他依然神色未动,只是眉间的倦意十分深重。伏乾再不敢打扰他,轻声退了出去。







第96章 喂药
拂瑶虽接连七日没有见到魇月,却并未多加询问,每日依旧和以前一样,为小狐输灵力,然后就是自行运气调息。

倒是伏乾终于在第三日主动说起魇月外出,大约要几日后才能回。

拂瑶虽听着,却不多置一语,仿佛事不关己。

伏乾看着她如此态度,不免有些心寒。鬼王为了她先是以骨血喂食,折损了自己修为为她续命不说,如今又独自一人进去冥生境取螭饕额前的角血。虽然整件事她并不知道,但起码不应该是如今这般冷漠吧?

他越想越觉得忿忿然,索性不顾鬼王的叮嘱,每日只是按时将鸡汤送来,至于她喝不喝则不多加过问。

直到有一日,他从她屋外经过,看到她端起鸡汤直接倒在了窗外,才终于忍不住地冲进屋内,毫不客气地冷着脸质问道:“鬼后,敢问你每日都如此处置我此汤么?”

“是又如何?”拂瑶神色不变,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

伏乾闻言怒气直往上涌,愤愤地盯着拂瑶说:“鬼后若是真不想喝吩咐一声就是,犯得着如此糟蹋我们鬼王的心意吗?”

拂瑶终于抬眸望向伏乾:“既然你今日瞧见了倒也正好,告诉你们鬼王以后不必再送过来了。即便是送过来,我也不会动一口的。”

她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听在伏乾耳中却分外刺耳。

自从他跟随鬼王以来,从未见他对任何人、任何事费过一丝心,甚至对六界之中人人垂涎三尺的狱界封印都全然不放在眼里,但自从她出现后鬼王就好似变了一个人,踏出荒野之宆,参加仙魔圣节,夺聚魂珠……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想鬼王若是因为此女子,对狱界封印上了心,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哪知后来鬼王又突然在仙魔圣节离开,返回荒野之宆,终日不言不语。

前些时日忽然听到一个小妖说起她在仙魔圣节上的际遇,又立即吩咐他们翻遍六界也要找到她的行踪。此番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把他们鬼王当做仇人一般,完全不领情!伏乾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鬼后不喝也罢,不过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自己虽不停地消耗灵力,体内灵力依旧不减么?那我告诉你……”

刚说着,一道快如闪电的青光闪过,伏乾瞬间被重重地弹到墙壁上。伏乾望了望来人,立即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说:“鬼王恕罪,我……”话还没说完,脸上又被狠狠地扇了两巴掌,伏乾只得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魇月坐在桌旁,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幽深难辨:“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你是当真活腻了?”
伏乾心知自己这次难逃一死,便咬牙说:“鬼王就算要赐我一死,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此番明明是去……”

魇月厉眸一扫,重重的一个巴掌又扇在伏乾脸上,“滚下去!”

伏乾有些惊愕地看向他,他还以为此次……

“还不滚?在等我改变主意么?”魇月眼中寒光一闪。

“是。”伏乾急忙危颤颤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门边走去。

“站住!”

 伏乾背脊倏地一僵,鬼王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他诺诺地回过头道:“鬼王你……”

“再去端一碗汤来。”

 伏乾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逃也似的迅速消失在门外。




屋内,两人对桌而坐。

魇月望向拂瑶,沉声问:“这几日你完全不吃不喝?”

拂瑶终于从书卷上移开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两两对视着,却是无比静谧的静默。

伏乾端上一碗鸡汤后,就连忙退了出去。

魇月的目光终于从她苍白的容颜上移开,端起碗走到她旁边坐下,舀起一勺汤递到她唇边,她却立即撇过脸,他往前挪了一寸,放在她唇边:“喝一点。”

她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后,又移开唇。

魇月掰过她的脸,放缓声音说:“就喝一点。”

她一点点掰开他紧梏着她下颚的手,直直地回望着他布满灼灼火光的眼,一字一顿地说:“拿开。”

她拂开他握着汤勺的手,滚烫的汤汁溅到他的手上。他却视若无睹,只是目光沉沉地望了她半晌后,眼中的火光渐渐褪却,低头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低声哄道:“乖!听话。”

她盯着他的眼,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魇月倏地站起身来,把碗往桌上一顿,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拂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站起身来说:“既然你不肯出去,那我出去。”

刚跨出一步,她的手就被魇月狠狠攥住,她抬眸,一张怒气汹涌的容颜近在咫尺!

 “拂瑶,你非要逼我!”他一手将她的双手反扣在她背后,手臂横在她的腰际上,将她整个人完全嵌入他的颀长的身躯中,另一只手倏地端起碗,仰头喝了一口就强行灌入她的口中。

拂瑶拼命地挣扎,但是她这几日不吃不喝地为小狐连续输灵力,身子早已虚弱不堪,她那点力气对魇月而言,不过是蚍蜉撼树,丝毫不抵用。

她双目怒视着魇月,他眼中亦是冰冷的一片!

“魇月你……”她刚能喘气,还没说完,余下的话语就被魇月淹没,不管拂瑶再怎么挣扎他丝毫不为所动,直到整碗汤被他灌完,才放开她。

因为之前使力过度的缘故,此刻她已没有丝毫力气站稳,跌坐在凳子上冷冷地瞪着魇月,半晌后开口道:“魇月,你究竟想怎么样?”

魇月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去,淡声道:“我说过,在我没准你死以前,给我好好活着!”

他打开门,放在门柄上的手忽地一顿,他转过头说:“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介意以今日的方式喂你喝下。”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夜明珠的光柔和异常,静谧得没有丝毫声响,拂瑶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门许久后,从袖中取出锦帕,擦了擦嘴唇,然后继续埋首看着手中的书,心思却飘到了很远……






第97章 约定
侍女端着叠好的衣裳立在门边,一见到魇月阴郁着脸走过来,连忙惊慌地垂着头。

“去叫伏乾过来。”

侍女连忙答应,“是。”

刚一推开门,魇月的脸色就骤然一变。撑在桌上的手肘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额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传来的痛楚直通胸口,就仿佛有团烈焰在疯狂地燃烧,全身的骨头都快被焚化了。他吃力地慢慢抬起手,解开衣襟,左肩的肌肤上是一片血肉模糊的黑紫,形状就象是被某种动物撕咬过的痕迹。

他缓慢地走到卧榻边,拿出一瓶药散,洒在伤口上,顿时传来“嗤嗤”的声音,丹药瓶突然滑落到地上,此时,房门轻叩的声音响起。

他包好伤口后,应了一声:“进来。”

伏乾关上门,战战兢兢地垂头问:“鬼王有何吩咐?”

许久后,魇月略显深沉的声音传来:“伏乾,你如今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

伏乾闻言,连忙跪下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替鬼王不平,你如此为鬼后着想,她竟完全不领情,属下实在看不过才……”

阵阵咳嗽声传来,伏乾抬起头,看到魇月脸色煞白,顿时大惊失色道,“鬼王你……”

魇月眸光扫向伏乾,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你就罔顾我的命令?”

伏乾深知自己违抗命令在先,说:“我的命本来就是鬼王救的,我曾经就立下重誓,鬼王随时要拿走都可,我绝无怨言。”

魇月盯着他半晌后,微微收敛冷眸说:“本来你必死无疑,但是我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所以我暂时饶了你这条命。”

“谢谢鬼王不杀之恩。”

“但是我要你发誓,今后除了我,要对拂瑶惟命是从,对她要如同对待我一样,”魇月望向他问,“你做得到么?”

 “这……”

魇月脸色阴郁地盯着他。伏乾犹豫了半晌,终是点头说:“鬼王放心,我日后定然效忠于鬼后。”

“当真?”魇月锐利的眼直直地盯着他,好像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是。”

魇月终于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怔怔地望着左手上翠绿剔透的翡翠扳指,好久后才回过神来淡声说:“以后不要再叫她鬼后,直接唤她的名字吧,接下来我吩咐你几件事,你务必记住!”

伏乾闻言一震,直觉此话听起来有几分怪异,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郑重道:“鬼王请说,我定铭记于心。”

魇月轻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给伏乾,交代道:“过几日我会离开一段时日,待我走后,把这个给那小狐狸服下。”

伏乾接过瓷瓶,望了望魇月苍白的脸色,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只不过……伏乾思索了片刻还是问出:“鬼王这次是要去……”

魇月淡淡地敛了下眸,说:“找凤卿。”

伏乾闻言后大惊失色,连忙说:“鬼王万万不可!如今那凤有封神灵在手,目前六界无人能敌。”

鬼王之前为帮拂瑶续命,就已折损了大半修为,后来进冥生境取螭饕神兽角血就更属勉强,如今竟还要与那凤卿……伏乾忽然跪下道:“鬼王请三思而行!”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

伏乾沉思片刻后,神色凝重地道:“敢问鬼王是为了帮鬼后拿回聚魂珠么?如若是,让属下去吧。”

魇月抬眸望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讽笑:“你有把握能拿回聚魂珠?”

伏乾一时语塞,他确实无丝毫把握。

“我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差错。”见他默然无语,魇月自怀中拿出一个铃铛手环递给他,“第二件事,我离开以后,如果这个铃铛响,你就到荒野之宆外的尘禹山来,它自会带你找到聚魂珠,到时候……若是她还在这里你就把聚魂珠给她,若是她不在了,你去寻到她,务必要把聚魂珠交到她手中。”

莫非鬼王已经做好此去不回的准备了?伏乾神色哀恸,默然不语。

魇月的神色却很专注:“你可听明白了?”

伏乾怔了一下,终是应声道:“好。”

魇月略微放下心来,倏地剧痛发作,猛地一口鲜血往喉咙上涌。

伏乾脸色骤然一变,“鬼王,你中了螭饕神兽的冰毒?”

魇月拿出锦帕拭干唇角的血,淡淡地说:“区区小毒而已。”

伏乾心情沉重,垂眸,声音也跟着略带一丝沙哑,“那鬼王打算何时离开?”

“等此毒稍微缓解,”他又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你去把宝库里黑色木盒里的瓷瓶拿
来。”

 伏乾一惊,脱口而出:“鬼王万万不可!那瓷瓶里装的琼榈丹虽可短时间内抑制你体内
的毒性增强内力,但是对身体那根本就是催命符……”

魇月眼色一凛,沉声命令道:“拿来。”

 伏乾嘴唇艰难地动了一下,那几个字终究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应了一声“是”,就退出门去了。

魇月盯着门看了半晌后收回目光,低垂着头专注地盯着右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手指轻轻摩挲着,灼亮的黑眸瞬间黯淡下来。他缓慢起身,向一旁的白玉雕台走去,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红木匣子,取下扳指,摊在掌心上又看了好半晌,最后才将它装了进去。

背部突然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感,他手支着头又咳嗽了几声,不象之前,而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他忙掏出锦帕,但是可能是咳得太剧烈,连带着手都抖得厉害,锦帕就这么飘落在地上。
他本想去捡,可惜连抬抬手都觉得吃力,指尖抖动地厉害,在碰到那锦帕的瞬间,眼前突然一暗,身子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窗台之上,白色的花朵,嫩绿的叶子,怎么看都觉得生机盎然,但看在拂瑶眼里,却只觉得沉重。

小狐的毒,师父的劫,这两件事时时提醒着她时辰不多了,可她却被困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冲不开魇月的结界,每日却被迫喝下无数妖魔元丹凝成的汤药,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急迫烦躁。

已经几日不曾见到魇月,只是伏乾每日按时把汤端过来,虽然还是冷颜相对,但是说话倒是客气了许多。

拂瑶一开始并不理会他,他也十分聪慧,只冷漠地说一句:“拂瑶阁主若是不肯喝,我也劝诫不了你,只有请鬼王亲自来了。”

拂瑶再不理会,也不可能对他最后一句话无动于衷,每每冷冷地盯他一眼后便喝下去。有时她也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一身罪孽,就算最后元神寂灭,也是罪有应得罢了。

门轻轻被打开,拂瑶抬眸,正好对上一双妖魅中略带深沉的眸子。他一身淡青素色锦缎长袍,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黑纱,脸色却苍白得惊人。拂瑶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拂瑶坐的卧榻旁边有一个藤椅,魇月右边背脊侧靠在藤椅上,静静地凝视着她。她不说话,他也不作声,只是这么看着她。

一炷香后,拂瑶终于沉不住气,放下书,抬眸回视他道:“你有何贵干?”

魇月淡淡敛下眸,微微拢了拢衣袖,然后抬眸,冲她一笑说:“没有贵干就不能来么?”

拂瑶移目望向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这才发觉他好像比之前更消瘦了许多,连带着衣衫都有些不合身了,可是眉梢还是带着笑意,笑得有几分妖孽,有几分狂傲,有几分漫不经心,也有几分戏谑不羁。

拂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着,但却终归是不同的,那时全然的肆无忌惮已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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