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飞扬了扬眉毛,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偷懒了。“拿来!”冷道。
小小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萧云飞比她更快,一把夺过来,打开,竟然是四样精致的糕点,于是微微笑了:“看来小少爷很会享受啊。”快步来到东苑,一推门,却发现小小说的并不错,云寒规规矩矩跪着,写满字的纸,已经扔了一地。小小顿时松了口气。萧云寒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小小这丫头果然被大哥逮个正着,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她知道这顿打是大哥谋划好的,躲不了,让他出出气也罢。
“跟我来。”萧云飞淡淡道。云寒站起来跟着走出去。径直走到了柴房,萧云飞一脚将她踹入柴房,反手将门拴了。萧云寒暗道不好,康王现下在西苑书房休息,来这里,一定是怕康王听到什么动静。萧云飞捡起一根荆条,冷冷问道:“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萧云寒不悦:“大哥不是早就谋划好了,要打云寒的么,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萧云飞怒火中烧,扬起荆条,没头没脸地抽下去,血痕立显,划过云寒洁白的脖颈和面颊,萧云寒咬了咬牙,也不躲,算了,谁叫我骂你呢,自认倒霉。
“萧少爷,文采出众啊。”萧云飞冷笑。
果然还是为这事。“云寒不敢。”
萧云飞一脚踹向云寒膝弯,没站稳,云寒的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还有你不敢的吗?搅乱军纪,打架斗殴,以下犯上,有你萧大少爷不敢的吗?”
没有任何预兆,荆条狠狠地落在萧云寒的背上,也许是太久没有挨打,云寒竟然觉得疼痛难耐,这种火烧一样的疼痛撕裂了她的肌肤,她一只手撑在了墙上。
萧云飞显然不满,挥起手鞭打她的手臂:“离开墙,跪直了!”
萧云寒吃痛,立刻远离了墙壁,没了任何支撑,已经跪了许久的她已经有些失去平衡。很快,白色的衣衫沁出斑斑驳驳的血迹。她低低呻吟了一声,咬了唇。
“不许出声!”萧云飞冷喝。
汗水从云寒的额头沁出来,她将嘴唇咬得出血,只盼小小能迅速去找康王,早些救自己脱离苦海。可是奇迹,往往只是小概率事件,因为萧云飞不会心软,因为小小此刻,正陷入一场麻烦。萧云飞带着云寒前脚刚走,小小后脚便去找康王,谁知却在西苑小小的月亮门前,看到了小昭。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小昭你未免也太忠心了,伺候王爷竟然跟到这里来。”谁知小昭害羞地低了头,姑娘一样双手绞着衣襟,低声道:“小小姑娘不是要小昭来见心爱的女孩子吗?小昭,小昭来了。”
小小震惊了片刻,指着自己大声道:“我?”顿时崩溃,自己怎么给自己找到这么个大麻烦。
萧云寒终于耐不住了,打了足有几十下,萧云飞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她突然道:“云寒不敢了。”
萧云飞停手,萧云寒顿时去扶墙,轻轻地喘息,汗水沿着脸颊滑落,面白如纸,被咬破的嘴唇上血迹未干。
“跪直了!”萧云飞冷喝。云寒于是直起身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错了,荆条竟然又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她身体一颤,轻哼了一声,萧云飞最见不得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禁加了力度。萧云寒要紧嘴唇,不敢再出声,只是眉间紧蹙,疼痛几乎让她昏厥。
又打了几十下,萧云飞大约是累了,终于停手,这次,萧云寒攥紧了拳,没敢说话,也没敢去扶墙。大哥大约是满意了,冷道:“王爷的意思,命你和沈让前去大名府一探情况,金人有一支队伍在那里驻扎,抓两个俘虏回来。”
萧云寒几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吃力地点了一下头。
“要活的。否则,军法处置。”萧云飞继续淡淡道。
萧云寒微微点头,云飞不满,一荆条抽过去:“说话!”
萧云寒身体一抖,忙道:“云寒明白。”气若游丝。
又是一荆条。萧云寒锁紧了眉,“属下明白,萧统领放心。”声音大了些。
萧云飞这才满意,扔下了带血的荆条,萧云寒几乎昏厥过去,见他走远了,才放松下来,撑了墙壁,强站起来。
“浑酒一杯还独饮,但求风流笑功名。”萧云飞淡淡背诵道,他心下已经有数,他知道云寒一定能将此事办得漂亮,便有机会晋升,可是他偏要打压她,不为别的,就为那句“但求风流笑功名”。很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成全你,你要学的,还太多。
可是萧云寒只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的这位大哥最擅长的,就是动用私刑。姜还是老的辣,以后,少招惹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又打人了。。。
端木很无奈。。。。。端木很善良。。。。
吼吼。。看在端木这么勤快的份上,亲们出来冒个泡8。。等评ing。。
42
42、突袭金营 。。。
康王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决定不回府邸了,特别是出门便看见他心爱的小厨子刘小昭以后,就更是下定决心今晚留在萧云飞处过夜。萧云飞无奈地暗道,果然还只是个孩子,玩心重。
康王不喜欢讲求什么礼数,和云飞云寒在一起让他觉得很自在,何况又加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小,虽然战事艰难,但又何妨苦中作乐?
一个晚上,他都觉得云寒很奇怪,虽然是冬季,却也不至于连半张脸都掩上,见她走路吃饭也不对,小小纠结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八成是挨打了。好你个萧云飞,本王都舍不得动的人你动了,一天后还要派她前往黄河渡口,你把人打坏了,赔得起么。可他不敢问,心知这一问,多半又要给萧云寒惹祸。
世儒是夜里到的。比预计地早了很多,小小喜不自胜,一下子扑进世儒怀里,世儒温润如玉地微笑。萧云飞也微笑,现在,连军医都有了。
翌日,萧云寒便坚持回营,康王不悦,毕竟有伤在身,回去怕是有伤难养,可萧云飞倒是冷冷地应了一声,表示默认。康王一赌气,很好,兄弟是你的,既然你不心疼,我也不会心疼。表面笑得温和淡定,内心却还是纠结。
沈让见云寒回来,自是高兴,跑上去问长问短。
萧云寒皱眉:“沈大哥,我不过去了一天,你有必要么?”
沈让笑了,笑着笑着,却发现了端倪:“你的脖子上…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云寒的手背上也有同样的伤痕,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挽起袖子,红痕触目惊心,“你,你… …”他吃惊道。
萧云寒笑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挨几下打算什么。不妨。”之后又将康王委以重任一事告知,沈让顿时热血沸腾,重重地拍了云寒的肩膀一下:“我们兄弟可以大干一场了”。正拍到伤口,云寒皱眉,心里却笑,这才哪到哪啊。
十二月二日。小雪,无风。萧云寒和沈让率了二百九十骑从相州北门出发,向东北方向前进,行至御河,沿河东向,竟然一路顺当,并未遇到敌人。萧云寒骑在马上,觉得心情格外舒畅,倒是沈让,既紧张又兴奋。
萧云寒命了两个熟悉地形的骑快马先行,往前方查看,其余原地休息。萧云寒的确累了,一身新伤未愈,经不起半点劳累,虽然路程并不太远,可是马背上的颠簸,着实令她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抗议了一番。卸去弓箭和佩剑,身上的盔甲,披膊,护腿的摩擦也着实令她难受了一番,隐隐觉得,伤口湿湿的,似乎又出了血。沈让看出她的不适,便问道:“疼吗?”
萧云寒皱了眉:“不打紧。”
沈让迟疑了一下,道:“萧统领,到底是你什么人。”
萧云寒苦笑:“大哥。”
沈让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亲的?”
萧云寒皱眉笑得隐约,这是什么话,不是亲的还是后的?
沈让不满:“下手真狠,比我娘狠多了。”
云寒觉得有趣,便问:“你娘也打你?”
沈让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过,不常打。”
萧云寒笑了。
沈让道:“我娘一把年纪,却对金人恨之入骨,所以执意让我从军,一心要我报效朝廷,为国效力。”
萧云寒对沈母感到由衷敬佩。
又闲聊几句,不在话下。
萧云寒喝了些水,休息片刻,身上舒服许多,便上马,率领队伍继续前进。一路分外小心,行至傍晚,两名前行的探子回报,前方七八里有一队金兵,掳了一批百姓现在于前方侍御林驻扎。
沈让问道:“侍御林距李固渡敌营多少路程。”
骑兵回道:“十里。”
沈让预备传令,火速前进。萧云寒对沈让道:“万事小心,救出百姓,也决不能惊动李固渡的大队金兵。”
沈让点头,萧云寒继续道:“不如命人率一百骑绕行至侍御林以东埋伏,再命人率八十骑从侧面堵截,形成包围之势,赌杀逃兵,也防止敌人前往李固渡报信。”
沈让道:“不错。”当即便分派三队,按照云寒的计策行事,自己和萧云寒带了一百余骑,从正面,向侍御林行进。
约莫还有一二里地,沈让命全队下马,命十余人牵马随后,萧云寒笑了,看不出沈大哥如此心思缜密,下马,是恐金人听到马蹄声,打草惊蛇。可步战的风险便大多了,沈让真的有这个把握?萧云寒握紧了剑柄。屏声静气。
于侍御林驻扎的一队金人,为首的是金国骑兵五十夫长蒲辇,一员粗壮猛汉,他向来自负,加之此处距李固渡不远,自是疏于防范,毫无顾忌,为所欲为,不过此人武艺十分厉害,使一杆眉尖刀,一人对付二十余宋兵,不在话下。
他们刚从附近的村子抓来了六十名汉人俘虏,男的劈柴点火,老弱洗衣做饭,年轻女子便供以士兵调戏。四十名金人在此,好不逍遥。有人唱起了金国的歌曲,笑闹声传来,沈让突然产生了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金人,会不会想家。
雪住了,略微起了风。空气,却似乎更加凝重。萧云寒突然热血沸腾起来,金兵营地就在眼前,她的脑海中一下闪过萧凌的脸。萧大哥,我要用金人的血,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和沈让暗使眼色,拔出刀剑奋起向前,再次兵分两路,从两侧冲入金营。
金兵仓猝抵挡,来不及上马,顿时大乱。
“不许放箭!不许伤百姓分毫。”沈让大声道,一边砍杀出去。蒲辇“蹭”地站起身来,举刀怒吼:“谁敢动我金兵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在更。。。。亲们表扬一下勤劳的端木8。。O(∩_∩)O吼吼
43
43、所谓止戈 。。。
一名兵卒愤怒道:“休得狂妄!还我父母兄弟来!”拔刀便冲上去。沈让怒吼:“混蛋,给我回来!”沈让认识他,相州人,叫姓李,名佑宁,沈让很早便想过,这名字大约是保佑平安的意思吧。很好的寓意,就如同唐时的长安,希望王朝长长久久,希望百姓平平安安,可惜,总是事与愿违。李佑宁一家一十三口,尽数被金人所掳,受尽屈辱而死,他从进营那一刻开始,就下定决心,有一天一定要血刃仇人,可惜李佑宁曾是一介书生,弱质彬彬,习武时间不久,明摆着是送命。
萧云寒在砍杀间猛然回头,却看见李佑宁已被蒲辇拦腰砍作两段,顿时心头一震,一个不留神,金人的刀刺入她的左肩,她愤怒地挥剑,刺入敌人的咽喉,血雾弥漫。伤口鲜血涌出来,她向后退一步,一时不能适应。她虽经过了十年的磨练学习,虽杀过人,闯过金营,触摸过死亡的底线,可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实地触及了生命的质感,凉薄,脆弱,残忍,这就是战争。
她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向蒲辇冲去。她拔剑没有丝毫迟疑,蒲辇挥刀一挡,云寒被震得手臂发麻,刀伤迸出鲜血,可她的剑却穿透了蒲辇的大刀,直直地挺在蒲辇眉心,蒲辇弃刀向后退去,心中一惊,此少年竟有如此本领,不禁心生佩服,再不敢掉以轻心,他顺手抄起一把插在金兵尸体上的刀,直劈云寒面门。金人果然不及汉人,空有蛮力,萧云寒侧身闪躲,蒲辇一刀不成,再补一刀,横切萧云寒咽喉,云寒身体向后一仰,蒲辇落空,云寒顺势飞起一脚,直中蒲辇胸口,高云寒一头的彪形大汉竟然向后退了数步。
沈让已绕至蒲辇身后,他使双锏,奋力一击,正打在蒲辇头部以下肩颈交界处,这一击力气极大,骨骼断裂的声音,脊骨尽断,蒲辇无声倒地,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似乎还在奋力拼杀,他保持着最英勇的样子,以身殉国。
身后的兵士们一拥而上,埋伏在周围的骑兵包抄过来,除了四名俘虏,其余金人全部被杀,战士们杀红了眼,萧云寒在这一刻才明白,这些英勇无畏的骑兵中间,不知道有多少,是背负血汗深仇的,她自己所负的仇恨,简直微不足道。
她颓然地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踏上了一条软绵绵的手臂,仓皇跳开,地上散落着四肢和头颅,她不能习惯这种感觉,在早上,彼此谈论着理想信念的朋友们,半个时辰前还坐在一起喝水休息的骑兵们,在上一秒钟还是年轻的芬芳的生命,竟然转瞬间,就成为她脚下冰冷的尸体,她突然胃中一阵抽搐,她跪下来干呕,身上的数处伤口拼命地疼痛着,她扔掉弓箭,用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向前走去。这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终究是太残忍了,年长几岁的沈让则很镇定,颇有大将之风,他指挥着众人抬走了以李佑宁为首的二十几名殉国的战士,简单埋葬,在坟前下跪。萧云寒也跪下,这是一场短暂而漫长的吊唁,云寒的心里,倍受煎熬。她突然觉得萧云飞的不易,萧家的孩子,皆是十几岁就随父出征,只怕没有一个像自己这么没出息。
带着战利品和战俘,骑兵返回相州。并于元帅府进行封赏。
萧云飞终究是担心的,看到萧云寒回来,心下感到安慰,可看到她颓然的目光,心里为之一震,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初次上战场时的情景,他第一次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他拼命地呕吐,父亲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忍受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年少时的萧云飞不能解,他在战场上,没有报国的意志,只有生存的本能。
可沈让却面不改色,萧云飞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康王说的不错,这沈让,确实是为战场而生的。
康王心里有所顾忌,因为在萧云飞的坚持下,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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