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小咬着牙道:“我们走吧,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我们离开这,我医治你,你带我去昆仑。”
苏墨突然沉默了。他静静地站在黑暗里,不声不响,转身走了两步,他的眼睛只有一个方向,萧云飞住处。
巡夜的士兵远远地举着火把闪烁了一下,小小拉起苏墨:“跟我走。”
苏墨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确倦了,将死之人,吐出一切所知,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这一别,再也看不见萧云飞。
心中突然剧烈地疼痛了一下。
他曾经那么嫉妒萧云儿,可是如今,已经连仇恨都提不起来了。
他走了,军中不会再有人死去,带着所有的秘密离开,不会再给萧云飞带来更多的困扰,彼此都不会有更多的痛苦。
可是他咬着牙淡淡道:“这是我的命,却不是你的。”
他将小小打横抱起,掠上帐顶,轻轻划过夜色,他带着她奔跑,从一棵树的树梢,掠到另一棵树的树顶。风声划过,说不出的寂寥。
小小吃惊地看着这个在军中来去自如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终于在一座土丘的本后停下来,将小小放到地上,道:“这附近有个镇子叫红叶镇,你走吧,忘了萧云飞,忘了孙世儒,远离是非,你不应该卷入西夏和大宋的仇恨中。”
孙小小睁大了眼睛,惊道:“西夏。”
苏墨突然笑了,笑容嘲讽得厉害:“不错,他是西夏的皇室,你本应永远也不知道。”
苏墨继续道:“西夏是辽国的附属,辽国和大宋本为百年之好,若不是大宋背信弃义,串通金人灭了辽,西夏也不会这么快成为金人的附庸,受尽欺凌。”
孙小小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墨继续道:“孙世儒成立邪教,意图报复,甚至命我偷梁换柱救出了辽国君主,一直将他安顿在念慈寺中,窥伺着大宋的一举一动。”
孙小小捂住了嘴。
苏墨的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他对主张攻辽的秦未明恨之入骨,多次下手却不能将其杀死。萧云飞是大宋的走狗,一样也要受到惩治。”他的内心又是一阵酸楚的难受,他分明是想看小小痛苦的,这样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可是他说到萧云飞,却再也克制不住。
“不是,不是的,我哥哥,他从小就与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是西夏的奸细。”话音未落,自己却惊住了,孙世儒并非与他一起长大,而是从遥远的老家赶来投靠。
她沉默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我要去找他,带我去找他。”她扯住苏墨的衣服。
苏墨的声音还是很虚弱:“若是你现在走,便能保住性命。这场争斗,不要再参与了。”
说罢,转身便走。
小小喊道:“你去哪。”
苏墨苦苦一笑:“回去,我说过,这是我的命。”他不知道孙世儒到底埋伏在何处,到底还有什么更阴险的计划,总之他知道,就算那毒药真的无药可解,就算真的生命所剩无几,能陪在萧云飞身边,他便会更踏实。
“命是自己选的。”小小抹去眼泪:“带我走,带我去昆仑,我一定能医好你,医不好,我就去找他讨解药。就算他不是我哥哥,我也一定要见到他。就算西夏和大宋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有必要将这仇恨算在无辜的人头上吗?萧大哥,云寒,难道你真的就忍心吗?我知道你被我哥哥控制了,很辛苦,可是一切还没有结束,为什么不阻止惨剧的发生,为什么!”
苏墨停住了脚步,萧云飞,他的心剧烈地颤抖着。
他不是不想反抗,可是真的没有力气,他愿意选择逃避,安静无声地死去,也不愿看见那张让他恐惧的脸。
他不是不想走,可是他有种可怕的预感,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萧云飞了。
他认真地看着小小,到底,要不要随她离开。
女孩子眸中闪着坚定的泪光,这一瞬间,小小坚强得那么令人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今天一定能完
128
128、初显端倪(时间上小改) 。。。
话分两头。温玉竹的车子颤颤悠悠入了山,彻夜未停。她从怀中摸出一面玉牌,精雕细刻,玉面盘绕着精致的花纹,如小蛇一样托起四个大字:巫月神教。
她掀开布帘,将这牌子抛给好好,道:“接着,不多时就要到碾玉峰的第一个关口了,到时候要换乘马匹,将这牌子给驻守的仙姑看,便不会有人为难你。”
好好轻轻一点头。温玉竹看着车内两个昏睡的乱七八糟的人,不禁觉得好笑。一边心中又思忖起来,自己离山甚久,想当初自己身为左护法,借着下山办事的机会私自开了溜,如今怎么寻个借口来?
这巫月教主神通广大,就是对待教众太没诚意,自己入教甚久,却从未见过教主的真面目,所有事都由右护法代为管理,似乎从她入教以后,这教主就一直在闭关,偶尔露过几面,还都是以面具示人。
说来也奇怪,巫月教向来没有男人,可这右护法却是个老头。“嫁入”巫月教的男人又被药物控制,出外经商,或者留在山上日日操练,女子专精毒术,就好像在为着一场惊天的战役做准备。
巫月教耳目众多,她若是想编出个什么古怪的理由是没用的,想着想着,便想出个主意来。
行至山麓,一面峭壁,一面深谷,花开烂漫,山顶雪色飘忽,风声弥散,远远望见几处小楼,和围栏,几匹雪白的马匹,悠闲地散步。
温玉竹暗自稳住了心神,掀开布帘,坐到车前。不多时,楼内闪出一个人来。
温玉竹心下一惊,竟然是右护法莫天仇,老者一头银须,黑衣衣带飘飞,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这种气质未免过剩,以至于那戴着面具的温润教主偶尔露面的时候,温玉竹都会觉得,这右护法才是压制一切的主人。
从未听说过护法来做这接应的事情,这护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一早探听到了自己回山的消息,专程赶来兴师问罪的?
温玉竹稳住心神,老者翩然上前,朗声问道:“来者何人?”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温玉竹面不改色:“右护法,近来可好?”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我道是谁,原来,是温护法回来了。”
温玉竹跃下车子,上前道:“阿竹回来晚了,右护法不要见怪。”
莫天仇的表情有点奇怪,说话已经是语无伦次看神情,更好像被什么噎住了,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许久,竟然吐出一句话:“很好,回来就好,车内何人?”
温玉竹愣了,这右护法一向看不惯她的爽快言语,怎么这次倒轻易放行,那么他等候在此到底是所谓何事?难不成是来迎接自己的?
温玉竹道:“男人,我带来做神汉的。”
莫天仇微微点头,自语道:“恩,巫月教现下的确需要男人。几人?”
温玉竹道:“两人。”让好好以车夫身份掩饰是必要的,待到下山时,好歹还能想法与萧云飞取得联系。
莫天仇的目光却变了:“两人?”
什么意思,难道他看透了什么?
莫天仇不语,沉吟片刻,道:“牌子。”
好好递上牌子,目光有一瞬间交错,莫天仇多看了他两眼,片刻道:“换乘马匹,入山去。”
于是一行人下了马车,马车被留在此处,好好领得另一面玉牌,莫天仇道:“你是老实客栈的车夫,规矩我就不与你多说,入山去好自为之,离山之时,也不要多语,可明白。”
好好一点头:“明白。”
一行人骑了马,不知行了多久,萧云寒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被绑在好好的马后。身子颠颠簸簸的,好似做了一场梦。周身寒冷起来,抬眼已然行至雪域,她被这样绑缚着只觉得很不舒服,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得赵彬在温玉竹马后一声大喊:“放老子下来。”
两匹马停下来,只听好好笑道:“放他们下来吧,这样一定很难受。”
温玉竹道:“不成,大婚之前,这两人不能放开。”
赵彬怒了:“他奶奶的哪门子大婚?”
温玉竹嫣然一笑:“你们二位,入了我巫月教,自然要充神汉的。”
萧云寒努力抬起头看着温玉竹,皱了眉,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温玉竹和好好的阴谋,却偏偏隐瞒了她和赵彬,可想到萧云飞,她又是一个激灵,不由得问道:“可曾寻到萧统领的人了?”
好好一笑,道:“不曾。”
萧云寒几乎挣脱绳索:“那怎么行!违抗军令,这是死罪!”
温玉竹看着她,觉得好笑:“你以为,你犯下的死罪还少吗?”
萧云寒失语。一个犯下死罪的逃兵,还在这里和别人讨论军令,未免有点好笑。
温玉竹又道:“况且,在这里,我是老大。”
好好也笑了,赵彬发出不满的哼声。没人能否定。
不多时,便看见,远山上皑皑白雪中竖起的黑石宫殿,如龙蛇一般蜿蜒盘绕,依山势而起伏。萧云寒惊了,如此规模的宫殿,甚至超越了皇宫,无论修建的是谁,都属于欺君犯上,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将一座宫完整地修建至此。
远远地来了一队人,五彩裙裳的女子,行至近前,盈盈下拜,口中道:“奉教主之命,恭迎左护法回宫。”
温玉竹也愣了,忙问道:“教主之命?”
为首的女子一笑:“教主还在闭关当中,但已经传出口信,让小的们前来迎接。”
温玉竹突然迷惑了,自己私自出逃,背弃巫月神教,如今带了陌生人上来,却受到如此欢迎,这一切竟然是那个淡漠的只懂得闭关,从来不问教中之事的教主安排下来的。
温玉竹不禁心中生疑。
她没有说话,连同好好,一行人入了宫内。当夜便在右护法的安排之下,行大婚之礼。一女同娶二夫,不在话下。
接下来十数日,却无甚异常。萧云寒日日呆在温玉竹处着,只觉得无趣,来往教众各有忙碌,赵彬也不老实得很,只是有着温玉竹的禁锢,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二人都按照着叮嘱,不轻举妄动。只是暗中命好好查探,除了山后一群日日演武的男人外,几乎一无所获,如此,便只得决定,往那教主的大殿中一探。
暗夜,整座山灯火通明,火红的灯光如同燎原的火海,铺满了整座宫殿。
好好的房间很精致,黑石的墙壁地板呈现出一种阴森寒冷的气氛,但烛火很旺盛,蜡烛星星点点地布满了整个房间,柔黄的烛光分外平静。
他走到门外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只是偶尔的,雪地中有戴着脚镣的男人走过,哗啦啦的声响让人心烦。
他出了门去,沿着冰川,踏着白雪,一直向前走。深夜,乌云,无月,大风。待到众人散去,一盏一盏灯火熄灭,巫月教终于浅浅地沉浸在可怖而寒冷的黑色里,他这才沿着酒气和残灯的方向寻过去,一路追到蛇形建筑蛇尾处的宫墙以外,透过狭小的高悬的窗子望了望,道了声:“温姑娘。”
不多时,宫侧的门廊上闪出三个人来。
赵彬,云寒跟着温玉竹跃上了屋顶,招了好好上来。
温玉竹道:“从教主查起,弄清玉佩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唉,悲催的文,难以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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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贸然犯险 。。。
蛇心位置是一座的殿堂,殿外三根巨柱。四人相视点头,四散开来。黑石的宫殿在暗夜里牵扯出庞大的影,如同苍鹰展开巨翅,缓缓收拢包裹了整片大地。这蛇形建筑在暗夜里显得诡异可怖。
四人藏在柱子之后。不多时火把远远靠近,黑石宫殿的侧门内出来两个人,是这宫内守宫的侍卫换岗。两名西域装,头戴貂皮小帽的女子在前走出来,后面是两名男奴。
几人进行交接的空当,只见萧云寒从柱子后一闪,就近钻入侧门内。
这孩子一向胆大得怕人,温玉竹皱眉,这宫里的险恶外人是不会知晓的,如今这孩子如此毛躁钻了进去,况又对巫月教极为不熟悉。若是出了岔子,如何是好,好好瞥了一眼温玉竹,心头不详的预感骤然升起,迅速地钻了进去。
那赵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也要去,却见那守卫交接已然完毕,赵彬的影子投在柱子上分外明显,温玉竹一个翻身,将赵彬拉到自己身边,按着他蹲下来,自己向外观望,没有人发现他们。
守卫又进去了。侧门重重地关闭。
温玉竹一拍他脑袋:“萧家小十一没脑子,你怎么也跟着没脑子!他们进去了便是还有活着出来的可能,要是你进去了,早死晚死都是要死在里面了。”
赵彬怒道:“那是老子的兄弟,你们女人都是这样畏首畏尾婆婆妈妈。”
温玉竹狠掐他一下,赵彬哎呦一叫,不敢多言,忙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温玉竹道:“在这等。”
赵彬皱眉:“这么冷的天,你要我在这等?!”
温玉竹怒道:“不等就给我滚回去。”
赵彬不满道:“丫丫个呸,奶奶个熊,老子还就不走了。”说罢往地上一坐,也不言语。
却说这萧云寒想来心急,入了内去,却见里面灯影闪烁,光线并不好,巨大的前厅,竟然只有两盏烛台,这倒恰好可以藏身。
这殿内方方正正的,顶子很高,在黑暗里几乎如看不到边缘的天空,大殿几乎有若萧府院落一般宽敞。
内里九根盘龙大柱矗立着。不多时侧门开了,萧云寒想也不想,便跃起飞身,爬上那柱子,在上方黑暗处向下观望,她的神经紧绷着,却没有发现好好已然也进了这大殿,正在她身后的柱子上,静静潜伏。
一批新的守卫走了进来,依旧是两名女子,配着两名男奴,四人关闭了殿门,向大殿尽头的幽深的走廊走过去。萧云寒跃下石柱,跟着他们前行了两步,行至走廊边缘。躲在一旁看着,
只见那灯影交缠里,笔直的回廊中,分支众多,四人在第一个岔口,向左一拐,隐没进去。
萧云寒心中顿生好奇,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可在大多数时候,她的好奇总会战胜恐惧。她只犹豫了一秒便跟上去。
幽深的走廊没有一点声响,静默吞噬着人的魂魄,她随着,踩着暗影,在第一个岔口拐进去,这是一条更狭窄的走廊,尽头一扇小门,四人全无,难不成是入了这里面?
她轻巧地靠近,将这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内里无人,火把熊熊燃烧,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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