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我在守候- 第4部分

　　　　她将证件和信装进兜里，快速走出房子。
第　013　章　　约见
　　　　回家，祁羽正为那封信心烦，收到了一封短信，是欧阳羽发来的：

　　　　“有件事忘了说了，明天下午五点能去趟咖啡厅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知怎的，祁羽的脸瞬间有些泛红，心像小鹿般乱跳。

　　　　次日，祁羽那去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时，看到里面的一盆花，她的心跳竟又有些加快。

　　　　略微踌躇，她买下了这盆花，想把它送给欧阳羽——以庆祝回归为理由。

　　　　她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厅，欧阳羽已经在那了。

　　　　她把花放到桌上，把声音伪装得很平淡：“送给你，庆祝你回来。”

　　　　欧阳羽轻笑了笑，他认得这是白色风信子，但他不知道它的花语。

　　　　纯洁清淡或不敢表露的爱。这，是暗恋的象征。

　　　　“有什么话要跟本少说？”祁羽轻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懒散。

　　　　“恩……”此时，欧阳羽最想说的是感谢的话。但是，十年来的经历，无形间让他的自尊心强到了不好意思道谢的地步。

　　　　“谢谢。”略微纠结后，他说出了口。

　　　　“就为了说声谢谢？”祁羽用吸管搅拌着面前的饮料，一脸好笑。

　　　　“恩。”

　　　　“这种事情，在短信里说就可以了。”祁羽勉强笑着，“我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这话说出口，祁羽自己也愣住了。

　　　　重要的事？

　　　　她希望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我们都是朋友嘛。我想起点事，先回去了。”祁羽说着，站起身，没有管欧阳羽疑惑地表情，也没有管剩下的半杯饮料，转身离去。

　　　　她真想揍自己一顿，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用，居然想临阵脱逃？自己，又是在期待什么？

　　　　她在心里默念，让自己相信，自己之所以会逃走，只是因为领养证的事，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欧阳羽。

　　　　把领养证的事解决了，她就不会再这么纠结了。

　　　　回家，祁羽突然发现窗台上有朵花落了。仔细一看，这花花瓣挺多的。

　　　　要不，用最原始的方法？

　　　　于是，祁羽捡起那朵花，开始数花瓣。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说……”

　　　　祁羽呆掉了——现在说吗？

　　　　不行！她要再数一朵！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

　　　　想把一切交给天，等结果出来以后，却觉得这结果不对。

　　　　“说……不说……说……不说……说……”

　　　　再一朵：

　　　　“说……不说……说……不说……说……”

　　　　又是一朵，祁羽决定先数“不说”。

　　　　“不说……说……不说……说……”

　　　　就这样，祁羽纠结了半天，数了六朵花，六朵花的结果都是“说”。

　　　　她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当有两个选项的事情要决定时，就抛硬币吧，并不是说它会告诉你正确答案，而是在抛起硬币的一瞬间，你会知道自己希望答案是什么。

　　　　这么看来，自己就真的这么不想说吗？

　　　　于是，她又小纠结着拿起一朵花……这次，结果是“不说”。

　　　　她心里有些释然，但是想想，6：1，还是太悬殊了吧？

　　　　或许，她应该听那六朵花的决定，说就说吧！

　　　　但是……她还是想等明天再说。
第　014　章　　黑色轿车
　　　　回家后，欧阳羽和欧阳灵出去散步。同时，祁羽也在散步。

　　　　她脑中全是刚才那七朵花，和那6：1的概率。

　　　　自己，真的应该说吗？

　　　　…

　　　　欧阳羽像往常一样，和欧阳灵边走边谈笑。

　　　　“小灵还以为，自己又不能上学了呢。”欧阳灵说着，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现在没事了，小灵以后都可以上学。”欧阳羽看着半走半跳的欧阳灵，嘴角一直挂着轻柔的微笑。

　　　　正说着，两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这里人和车都很多，来来往往，非常热闹。

　　　　…

　　　　如果说出来，欧阳羽会怎么样呢？祁羽暗暗地想。

　　　　她知道，欧阳灵一直是他生命的重心，是他最想守护的东西。

　　　　知道这个消息，他会不会绝情地抛弃欧阳灵？或者开始自暴自弃？又或者……

　　　　…

　　　　“哥哥，我们去这家店看看好不好？”欧阳灵突然摇摇欧阳羽的手臂，撒娇般地说道。

　　　　那是一家平价饰品店，里面的东西都很便宜，却很好看。

　　　　…

　　　　祁羽无法想象，说出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负面结果！

　　　　那么，不说出来呢？

　　　　那不是明摆着骗他们吗？

　　　　真是的，如果她没发现这东西就好了！

　　　　…

　　　　两人从饰品店出来，欧阳灵看着手中的精致可爱浅蓝色蝴蝶结，眼里闪着亮光。

　　　　欧阳羽轻轻微笑，帮欧阳灵把蝴蝶结绑上。

　　　　她，永远那么适合浅蓝色，那种像天空一样澄澈的颜色。

　　　　…

　　　　祁羽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地走着。恍惚间，走到了热闹的街区，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她无意识间抬头看去，目光落在了一家饰品店前面，看到那个清秀帅气的少年。

　　　　她的心猛然一惊。

　　　　她看到欧阳羽在帮欧阳灵绑头发，那亲昵的眼神，恍如是相爱已久的恋人。

　　　　她心里居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如果他们不是兄妹，会不会做恋人呢？

　　　　使劲摇了摇头，嗔怪自己的乱想，祁羽低下头，继续向前走。

　　　　…

　　　　“好看吗？”欧阳灵抬起头，笑得无比灿烂。

　　　　“当然了。”欧阳羽微笑着，牵起欧阳灵的手，再次向前走去。

　　　　繁杂的街市里，两人的笑容特别耀眼，牵着的双手，还真像是一对恋人。

　　　　突然。

　　　　“滴——”

　　　　一声在繁杂中仍显得刺耳的声音。

　　　　周围的行人纷纷闪开。

　　　　只有他还愣在那里。

　　　　黑色小轿车……

　　　　他知道，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很可能愣在原地动不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过马路时，总会四处看很久。直到没有车，没有黑色轿车，才会过去。

　　　　刚才，他居然忘了……

　　　　忘了自己有个走不出的阴影……

　　　　周围的人们都把视线向他投来。

　　　　那辆车在离他很远的时候就按了铃。

　　　　为什么他不躲开？

　　　　欧阳灵也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恐。

　　　　祁羽听到那响个不断的车铃，也抬头看向对面，瞬间怔住。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时，欧阳羽恍若看不到那辆车，看不到周围人的目光，听不到车铃，听不到祁羽在街对面的叫喊。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许多早已被封闭的画面如幻灯片般闪现……
第　015　章　　封闭的记忆①
　　　　十年前的那日，他向马路对面的欧阳灵跑去，明明是那么高兴。

　　　　却听到背后爸妈大喊：“有车！”

　　　　一辆黑色轿车以飞速向他开来。

　　　　按理说，这辆车离他也有些距离，使劲跑开也许躲得过。但是，他吓得完全愣住了，控制不了自己，想跑，双腿却好像在地上扎了根，无法移动。

　　　　呲——

　　　　他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同时，感觉自己飞了出去……

　　　　他在新闻上看到过，许多人出车祸时，都会被撞飞。

　　　　现在，他是不是被撞飞了？

　　　　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不太对劲——既然被撞飞，为什么疼痛这么轻？又为什么还能爬起来？

　　　　忽然，余光捕捉到一丝血红。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让他不要往那边看，千万不要往那边看……

　　　　可是，他还是看了过去。

　　　　爸爸妈妈曾多次告诉他，要坚强，要有责任，要做妹妹的榜样。

　　　　爸爸妈妈曾多次告诉他，要做个男子汉，不能哭鼻子。

　　　　在他的印象中，摔跤也好，被欺负也好，自己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此时，泪水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而且，居然像关不严的水龙头一样，一直流个没完。

　　　　原来，自己不是被撞飞的，而是被推开的。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跌坐到了地上。

　　　　她想跑到爸妈身边，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看到爸爸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接着，妈妈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

　　　　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他突然有了希望——爸爸妈妈不会死的！不会离他而去的！他还要爸爸妈妈带她和妹妹出去玩，以后，他会努力，会常常考一百分。他，要爸爸妈妈带他去玩！

　　　　“爸爸妈妈，你们会永远陪着羽和小灵的，对不对？”他试探般地问道，问得很小心，很小心，生怕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

　　　　为什么，爸爸妈妈眼里，溢满了泪水？

　　　　他从没见过爸妈哭！

　　　　“羽……我们……可能不行了……”爸爸虚弱地开口。

　　　　不行了？

　　　　他的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填满，他猛摇着头，不想，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他看到，满脸歉意的妈妈似乎想要说话，却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几秒，眼睛闭上了。

　　　　“羽，小灵，爸爸妈妈……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一下……”爸爸用最后的力气说着，抬起手，想要摸摸他，再摸摸她。可是，手只抬起了两厘米，便再次垂下。随着手的下垂，眼睛也再次闭上。

　　　　骗人！什么休息一下？！当他是小孩子吗？！

　　　　虽然只有六岁，他也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

　　　　说是休息，就可以骗他了吗？！

　　　　爸爸妈妈的眼睛，没能再睁开，眼皮仿佛越来越重，紧紧合在下眼皮上。

　　　　以前，他总是很坚强。因为，爸爸妈妈告诉他，要做一个男子汉。

　　　　可这一次，他没法再坚强下去，任凭泪水滴下。

　　　　爸爸妈妈周围，是一片血泊，他和她的泪水，滴在血中，与血迹融合。

　　　　幼儿园的赵老师过来，把手放在爸爸妈妈的鼻子下面。

　　　　他清楚地听见，赵老师喃喃自语：

　　　　“没呼吸了……”
第　016　章　　封闭的记忆②
　　　　赵老师跑到车旁，想抓住那个司机，可是，车子突然快速开走。

　　　　她记下了车牌号。

　　　　他听见，赵老师让另一位老师帮忙报警，接着，她的一只手先是轻轻放到他的肩上，接着，紧紧抱住了他。

　　　　她的另一只手正抱着欧阳灵。

　　　　赵老师是想安慰他们，他很清楚。

　　　　他尽力忍住哭泣，尽力让自己认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残忍的梦，醒来以后，就一切都好了……

　　　　欧阳灵则把头埋进了赵老师怀里，喃喃啼哭。

　　　　过了一会，他却听不到她的哭声了。

　　　　他只感觉，赵老师缓缓松开了他，确认他没时候，抱着她跑开了。

　　　　他缓缓抬起头，见赵老师对着其他老师低语几句，快步跑远。

　　　　赵老师怀里的她，脸色异常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同爸爸妈妈一样紧闭着眼睛。

　　　　忽地，她头上的蝴蝶结掉了下来，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开。那蝴蝶结在风中挣扎般飘舞了一会，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

　　　　浅蓝色的蝴蝶结，静静地躺在路上。浅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说过，这种蓝色就像天空一样。

　　　　澄澈，透亮。

　　　　以前，如若蝴蝶结掉到了地上，她总是很心疼。

　　　　有老师过来，想安慰他，他却如老师是空气一般，倔强地站起身，怔怔地捡起蝴蝶结，攥紧着它，又朝着赵老师跑去的方向，拼命地奔跑。

　　　　这是他最快的跑步速度。

　　　　他知道，赵老师一定是去这附近的一家医院了。

　　　　他必须赶过去，他要保护小灵，不能让她死去！已经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他，不能再失去一个。

　　　　小小的他在街上疯狂地奔跑，后面是一位老师在追。所有路人都对这景象感到疑惑，以为是他闯了祸，惹老师生气。但他脸上那明显的悲伤，和老师脸上明显的着急，都明确否认了这一观点。

　　　　到了医院，幸好，她没事。

　　　　但是医生却说，她的脑部受到严重刺激，会导致智障。

　　　　她永远，都只能是现在这样的五岁小孩。

　　　　她醒来后，还会失去对这场车祸的记忆……

　　　　…

　　　　直到那辆车开到欧阳羽旁边，他才晃过神来。

　　　　看着旁边那辆车，瞳孔有一瞬的紧缩。

　　　　但是，下一秒，他便释然了。

　　　　已经，躲不过了。

　　　　曾经的曾经，爸妈替他被撞。

　　　　现在，就让他被撞一次。

　　　　把命还给爸妈吧。

　　　　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他忘记了自己曾承诺要守护小灵，忘记了自己曾发誓要变强。

　　　　车从他的侧面驶来。

　　　　他已无法再改变什么。

　　　　即使他想跑，也跑不过了。

　　　　更何况，这一刻，他根本不想跑。

　　　　祁羽在街对面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