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第35部分

　　　　“你看到我的烙印了吧？我知道你看到了。”

　　　　“是的。”艾尔达低声回答，他知道隐瞒不了，在霓儿的衣服被扯落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个洗掉的奴隶烙印残痕，但是这个烙印已经被洗去了。说明这个女孩是合法的获得自由——根据习俗，只有国家才有资格给奴隶印上烙印，也只有国家才能洗去烙印。

　　　　“你不吃惊吗？”

　　　　“吃惊？不，那天我看着你刺死那个山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孩了。”

　　　　“哦？”

　　　　“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即使是跟着四处流浪的父亲长大的女孩，也不可能有将剑刺入人体，面不改色的看对方痛号的勇气。特别是你杀死那个家伙后依然能保持平静的样子。”

　　　　“你还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人啊……”霓儿这样说道，她用双手蒙住脸，但是马上就松开了，手则顺势抚摩了一下头发。

　　　　“头一阵子你和我说过你很恨你的父亲，虽然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他把你卖掉的吗？”

　　　　“不是……”

　　　　“他对你不好吗？”

　　　　“不……他对我很好。”

　　　　“那么你为什么……”

　　　　霓儿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电到一样，她走了三步，来到艾尔达的面前，看着艾尔达的眼。那眼睛中闪烁的是一种复杂的，但是疯狂的光芒。

　　　　“你……不会懂的……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尖锐而颤抖，被压抑的东西如今被打破喷发了出来。但是这声音转而低了下去。“你有没有过一个晚上陪十个男人睡觉的经历？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懂！”

　　　　“你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军人，你当然不懂得那是什么感觉！”少女的声音又高昂起来。“当我躺在床上，被男人压在身体下面的时候，我唯一的事情就是在诅咒那个臭老头，我诅咒他不得好死！”

　　　　艾尔达沉默了，他看着女孩发泄似的叫出心里的话。酒造成的红色已经从她的脸颊渗入她的眼睛，让这个女孩的双眸化做了一团血与火。

　　　　霓儿又坐了下来，她把自己的脸埋到了自己的手里。

　　　　“我……十岁多一点的时候，臭老头抛下了我和妈妈，出去做生意了。但是他走后就爆发了战争，我们所在的城市被攻陷了。你知道吗，那种混乱……我们母女两个到处躲藏，但是躲不了……我们最后被士兵发现，成了战利品，被拍卖成奴隶……”

　　　　“……母亲死掉后，就剩下我一个……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每天最少要和五个男人睡觉……你明白这种感觉吗？！……这种生活直到一年前被我父亲找到才结束……他出钱让我恢复自由……”

　　　　“你知道我是怎么恨他的吗？如果不是他丢下我和可怜的妈妈，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我已经决心恨他一辈子，我绝对不原谅他！在和他一起后，我连父亲都没有叫过他。”霓儿这么说着，抬起脸看着艾尔达，一股液体已经从她的眼眶中流下来，流过脸，从她的下巴滴落。

　　　　“可是他居然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掉了……他原来已经不打算抵抗了，但是那个山贼调戏我，他才和他们冲突，被他们杀掉的……他就这么简单的死掉了，让我连恨他的时间都没有啊……”

　　　　女孩的声音被抽泣声打断了，寂静的广场上，只有风声混合着少女的哭泣。

　　　　艾尔达走上去，他的心中突然被一股从未有过的感情所充满。他坐到霓儿的身边，轻轻的把那个颤抖着哭泣的身体搂到怀里，让少女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任凭泪水弄湿他的衣服。

　　　　“可是他是爱你的……”艾尔达低声的说道。“你的父亲，是真的爱你的。他并不是有心要把你抛弃……你不应该恨他的。”

　　　　突然间，艾尔达抱着怀中的女孩向侧面摔倒，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太慢了，从小型弩机上发射出的弩已经刺中他的大腿。艾尔达翻身站起来的时候，六个手中握着利刃的黑影已经从他们藏身的位置走了出来，呈半包围状态向他围过来。

　　　　“我太大意了……”哈林港的领主暗自责备，但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刺客们正慢慢的包围上来，艾尔达缓缓的抽出百鬼，然后从自己怀中拿出贴身匕首，递给身边的霓儿。

　　　　“你应该已经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了吧。”

　　　　腿上很痛，但是应该不影响战斗。

　　　　……

　　　　“殿下，您这么晚要见我什么事情……怎么了？你的腿……”波恩看着满身是血的领主，对方正在包扎自己腿上的伤口。

　　　　“波恩，马上派人去城南边的小广场。去辨认一下那六具尸体，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什么。”艾尔达包扎好伤口，抬头看着自己的副官。他的运气很好，小弩箭不是从正面刺入，这伤很轻微，很快就会好的。“只是我遇到了一个女孩而已。”

　　　　“一个女孩？”波恩的眼睛清楚的透露出他的疑惑。

　　　　“波恩，你看过突围战吗？”艾尔达突然问。“被包围，已经没有地方可逃的敌人的最后拼搏……你看到过吗？他们的手上拿着剑，眼睛中满是对生命的执着，但是身体却正面冲上枪与剑的锋刃……前赴后继……那份要用剑捍卫自己生命和自由的权利的执着……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想突破包围的决心……”

　　　　“啊……”

　　　　“我今天碰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啊。虽然手里没有剑，但是心中却手持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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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展】………

　　　　“殿下，这个是新的一个月的财务文书。。Wenxuemi。”身穿着红色长袖的财务官把一份文书必恭必敬的送到坐在正面的年轻男子面前。艾尔达接过文书，随手翻了一下，就直接看到最下面的统计上了。

　　　　“这个月税收和支出保持平衡……”他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月的情况可是非常的好啊，码头的工作一直到深夜都还持续着，大量的税金流到他的钱库里。但是即使这样也只能勉强保持平衡而已。再过两个月，海流的方向将会改变，到时候，这个城市将不再是船队的最佳选择了，城里面的商业税收也跟着要暴跌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装备整顿训练那支残破的军队需要钱，招募新兵需要钱，在码头修建固定的投石车需要钱，购买战马武器装备需要钱，修理城墙需要钱……一个领主要做什么事情，特别像他那样面对一大堆问题的领主，是永远离不开钱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里面的情况出现一系列好的变化，无论是民心还是士气都基本恢复了。而二十来架巨型弩炮和投石车构成的防御工事也可以让海盗们打消随意闯进港口的念头。

　　　　哈林港的领主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从来没有想到要认真处理这种事情是如此伤神的。过去在一边看着奥雷尔批阅公文和开会，丝毫没有发现他每天要背负着如此多让人烦恼的问题。

　　　　想到奥雷尔，艾尔达的心思又转到自己真正的任务上头。可是这件事情依然和他的现在面对的难题一样难以解决。想要在这个有着三万人口的城市中寻找一个目标，实在是一件很有些难度的事情啊。

　　　　“亲王殿下……根据目前情况……您打算扩充船队的计划……恐怕……”财务官看出领主的不悦，小心翼翼的筹措着合适的言辞，“难以实现……”

　　　　“知道了……”艾尔达叹了口气。单是他打算把军队的骑兵扩大为三千人就是一个很大的野心了，更别说同时想制造一支堪用的舰队。三千骑兵，四千步兵，这个计划本身已经是哈林城财务很勉强才负担的。

　　　　“还有什么事情吗？”他抬头看着面前的财务官。而后者似乎为他如此轻易就放弃了计划而略微有些吃惊，财务官根本没有想到领主居然没有考虑到加税的可能。

　　　　“啊……没有了。”

　　　　艾尔达看着财务官退了出去，然后他站起来，离开那个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报告的桌子。对付这些东西并不是他喜欢的事情，虽然艾尔达此刻已经发现自己真的颇有些这方面的天赋。

　　　　走出门的时候，年轻的领主又叹了口气，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要是奥雷尔是派波恩来当领主，自己来当他的骑兵长官该多好。

　　　　“六个人全部不是本地人，不是海上来的旅客，是来自内陆的旅客。”艾尔达走出总督府的时候，突然想起波恩给他的报告。“六个人一起来的，没有其他的同行者了。”

　　　　六个从内地来的杀手……会是谁呢？不过，比起这些事情来，山贼更是讨厌的东西。一切情报都指出，依靠对哈林城北部和西部那些山区村子城镇的劫掠，是无法维持这样庞大的山贼群的。唯一可能的是这些土匪们得到某种力量的支持，有一条秘密的补给线。

　　　　依靠手中的兵力去山区剿灭那么庞大的山贼实在很费力，甚至有些不可能。但是，如果能够破坏这条补给线，那么根本就不用什么战斗了。

　　　　……

　　　　艾尔达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正给马喂料的女孩。后者费力的提着一大桶水，正走向饮马的水槽。满头是汗的女孩对着走进来的男人扬了扬眉毛。

　　　　“你今天又来嘲笑我吗？”她一边把水倒入水槽一边说。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找到了肯跟你的伙计。”艾尔达微笑了一下。

　　　　“没有！”霓儿大声的回答，“不过我会找到的。”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我有足够的钱。”

　　　　“就算你找到肯帮你做事情的雇工，你能带他们上路吗？”

　　　　霓儿泯紧了嘴，一声不吭的走到艾尔达面前，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狠狠的一脚踩向艾尔达的脚背。这一脚踩的很重，但是艾尔达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其他反应。

　　　　“就算找不到人，我自己一样能行。”少女转过头，不再看身后的男人“我上个月已经向人预定了北部运来的烟草了。今天就去码头取货。”

　　　　天空一片碧蓝色，偶有的几片白云在广阔的天宇中嬉戏，不经意的遮挡一下略微显得强烈的阳光，给下方的生灵带去一丝凉爽。平静的海水轻抚着海岸的岩石，船只则在着轻柔的波动中微微的摇晃，宛如在摇篮中的婴儿。

　　　　中午已经到了，响彻整个港口的吆喝声此刻也已经慢慢的平息下来。只剩下三三两两的码头工人和水手依然在船上船下奔忙。

　　　　“您的货物，所有的烟草都在这里了，先生。”码头的小伙计将两个人带到货物的堆放地，略微有些怯意的看了一下艾尔达身上的那把大剑，说道。

　　　　他们现在在码头大仓库的一个角落，在两人面前，成箱的烟草已经整齐的摆放成一堆，用一些标志证明它们的所属。

　　　　“这是我的货物。”霓儿大声的回答，她加重了“我”这个字的发音，然后就在哪个码头伙计的惊讶目光中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

　　　　“……六十五……八十。数量正对。”少女抬起头看着那个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叫几个人把东西搬到我的车上。”

　　　　“好的，小姐，请稍等。”那个男孩一溜烟的向外跑去。

　　　　“兄弟们，都在这里啦，动手吧。”那个男孩的身影从门边消失不久，另外一个粗大的嗓门就响了起来，一群人走进了这个码头仓库。

　　　　一群码头工人打扮的人走进了仓库，他们随即走到一堆堆积的像山一样高的货物箱子前面，开始搬运工作。

　　　　“啊，这不是艾尔达殿下么？”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来。艾尔达扭头看去，认出这个曾经给他提供水手和船的男人。他身上没有做水手打扮，而是换上了一件相当得体的衣服，很明显与这群干活的水手区分开来。如果不是曾经在酒馆见过他的话，谁都只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布雷多克笑嘻嘻的走过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身边带着可爱的女孩四处视察吗？真的是很享受的事情啊。”他笑着对艾尔达说，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前面的“殿下”两个字而让霓儿的眼睛中充满了困惑。“对了，一直忘记向殿下要求我的船的维修费用呢。”他的手交叉成一个嘲讽意味的弧度，脸上则保持他一出场就没有离开过的笑意。“一艘船船体两处被火石弩击穿进水，另外一艘帆布被烧掉了……总计花掉的维修费用大概是300个金币吧。”

　　　　“三百个金币？”艾尔达还没有说话霓儿已经叫出了声。“三百个帝国金币足够买上一艘全新的中型货船了。你那个是什么船？维修费用这么高？”

　　　　布雷多克楞了一下，然后他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不管怎么说，领主大人，这笔钱就算你先欠我吧。我就要出发去做一笔大买卖，大概几年内是不会回来的了，暂时也用不到这些钱。”他努力让自己尴尬的表情看起来平常一点。“就此告别了。啊，对了，忘记说一句，您的女朋友还真的是又美丽又聪明……”

　　　　“你刚才说什么？‘领主大人’？”

　　　　“啊……”布雷多克在这个问题面前愣了一下。“艾尔达亲王殿下不就也是哈林港的领主么？还是我哪里搞错了吗？”

　　　　“你是新领主？”霓儿突然把脸转向艾尔达，然后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到正面的回答。

　　　　“啊……对新结识的可爱女孩隐瞒真正的身份吗？真的是年轻的浪漫啊……”布雷多克笑了起来，他的眼角注意到自己的手下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差不多干完搬运工作了。“那么，就此别过了，年轻有为的领主大人，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个城市比现在更好些。”说完，他就转身跟着自己的人向外走去。

　　　　……

　　　　女孩一箱一箱的把自己的货物搬下马车，一直搬到累的搬不动为止。于是她一**坐到一个箱子上开始大口的喘气。

　　　　“你不帮我吗？”在休息了几分钟后，她扭过头对一直靠在一边看着自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