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摇了摇头:“你想去就去吧,我先回教室了。”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轩朗在我耳边说。
我推开他,做出呕吐的样子:“恶心死了,快去找你亲爱的小弟们吧!”
“他们不是我的小弟。”
“那为什么成天围着你转?”
“他们之前都是来找我打架的,实在打不过我,面子上又过不去,就假装和我称兄道弟。”轩朗一副嘲讽的样子。
“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呢。”
轩朗摸着下巴:“你不是连男人的醋也吃吧,放心,我可不好那口。”
离下午上课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和轩朗在校园里并肩散步。秋日闷热的下午,我偏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在脑子里想着轩朗的“一百零八将”。交往刚刚一个多星期,男朋友就和别的女生接吻,这恐怕大多数女生都接受不了,我自然也是。可是,难道我喜欢轩朗,没有一点原因是他受女生欢迎吗?恐怕很多女生,都喜欢风流帅气的男生,可是在一起了,却又要嫌人家花心。每个小女孩似乎都幻想过,风流花心的男友自从遇见了她便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但是这可能吗?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既想着自己的幼稚和虚伪,又无法下决心和轩朗划清界限。
“累了吗?要不我们到草坪那坐一会儿?”轩朗看见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累?”我摇头笑了笑,“你以为我很娇弱吗?其实我很强壮。”
轩朗噗嗤一声被我逗笑了。
“你别笑,我天天晚上都要跑步呢。现在出汗只是因为热。”
“把外套脱了吧。”
“不要,不要,太晒了。”
轩朗嗤笑了一声:“你是怕晒黑吧?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长得白白嫩嫩的,结果脱光一看,全身都是疙瘩和抓破的伤疤,一片一片的,跟烂桃一样,一下子就倒了我的胃口,立刻把她赶下了床。”
“是啊,是啊,我就全身跟烂桃一样,你赶紧滚吧。”我气呼呼地说,鬼才听不出他是借这个故事来讽刺我。
轩朗暧昧地笑着:“是吗?那我哪天得好好检查一下,虽然我喜欢水嫩的,但也不能捂坏了,中看不中吃啊。”
我没好气地说:“我从小学起就这样了,难道就是为了十年后等你来吃吗?”
“小学就这么臭美。”轩朗嘲讽着我,伸出手来,要擦我额头的汗,我生气地打开了他的手,自己用手背擦了擦汗。
轩朗抓过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掌心,另一只手将我手心里细密的汗全都擦掉了。我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我的脸比刚才更加烫了,火烧一般。他盯着我的脸看,我赶紧低下了头。
“怎么不像烂桃,倒像是猴屁股呢?”他一本正经地问。
我抬起头,狠狠地瞪他,他也和我对视着。忽然,他的嘴唇凑近了我,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我愣了几秒,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脸。
“白露!”忽然一声豪迈的叫声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果然是南茜,我赶紧推开了轩朗。
“不打扰你们了!”南茜笑着说。
不打扰还叫我,分明就是想看我尴尬。我气鼓鼓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光顾着走,没清脚下的台阶,一着急,差点摔倒。轩朗一把拉住了我。
“小心一点。”他抿着嘴笑着,“强壮小姐。”他似乎很高兴我们亲热的一幕被别人看到。
“哼,不用你管!我要去女厕所,你也要跟吗?”
看着我恼羞成怒的样子,轩朗笑得更加灿烂了:“下学以后到停车场等我,不用我去你们班抓你了吧?”
我万般不情愿地说了声:“知道了。”
轩朗拍了拍我的脑袋:“乖,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往校门口走去。还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和那子帮子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吗?南茜大胆地和轩朗打着招呼,轩朗也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下午,我紧张地敲开了马俊峰办公室的门,令我意外的是,他的办公室还有一个人——徐欧。他坐在马俊峰的办公桌上,大口地抽着烟,而马俊峰则皱着眉头站在窗口,微微地清着嗓子。几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魔王般的马老师可是烟酒不沾的“好青年”。
“不好意思,一开会就得抽,你不介意吧?”徐欧似乎完全没有征得对方同意的意思。马俊峰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徐欧已经又点燃了一支烟。徐欧呼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咦,你不是那个……白、白雪吗?”徐欧看着我说。
“白露。”我小声地说。
“白露?不通,为什么不叫白雪呢?”徐欧强词夺理地说。
“白露,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我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你是在讽刺老师语文差吗?”徐欧故意拉下脸来。
“没有,我……”
“上午怎么没来上学?”马俊峰忽然打断了我,严厉地问。
我赶紧走上前去,将医院的证明递给了马俊峰,马俊峰似乎很信任我这种“乖乖女”,只看了一眼便将证明扔回了桌上。
“要多注意身体,还有尽快把课补上。”
我努力点了点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了。然而,徐欧漫不经心地拿起了医院证明,皱着眉头看了看,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我。我慌乱地低下了头。
“这个是假条吗?”徐欧忽然开口了。
我赶紧点了点头,直觉告诉我,徐欧一定看出了问题。“马老师,你要多管管学生啊。”
我以为徐欧要拆穿我了,可是没想到他说:“好了,你先和白……白露同学好好聊聊,我还是去外面抽吧。”说完,徐欧就站了起来。
“白露你可以回去了,我们今天把出考卷出完。”徐欧似乎想要溜号,但被马俊峰识破了。
“剩下的你先替我出了吧,还是你能把握住难易度。”徐欧厚着脸皮说。
马俊峰没再说什么,徐欧站起来拍了拍马俊峰的肩膀:“辛苦,辛苦!”然后拿起烟走出了办公室。
我用余光偷看了一眼马俊峰,他满脸都是强忍的怒气,我想要笑又不敢,赶紧跟在徐欧后面走出了马俊峰的办公室。我故意和徐欧走相反的方向,可是徐欧却叫住了我。
“一上午去哪了?”他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我……不舒服……”
“下不为例啊!”徐欧拿教案轻轻地拍了我的头一下,转身走了。我吐了吐舌头,立刻飞奔回教室。
学校里一直传言,徐欧和马俊峰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但也有一种说法是,只有马俊峰配得上徐欧,也只有徐欧能对付得了马俊峰。校园生活枯燥无聊,难得有两位既帅气又有个性的男老师,自然成了我们这群学生们娱乐八卦的中心人物。徐欧智而近妖,马俊峰美而锋芒毕露。
在回教室的途中,葛天和杨洋说笑着迎面走来,他们看到了我,脚步似乎慢了一拍。葛天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大声和杨洋说着露骨的笑话,杨洋倒是和我打了一个招呼。“白露,好久不见!”我也冲着杨洋尴尬地笑了笑。“听说你和轩朗和好了,那张亮就没希望了吧。”我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杨洋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有什么啊,好了就好了呗,又不会损害你的淑女形象,每天遮遮掩掩的不嫌累啊。”“行了,我们走吧,有的女的就喜欢装,讨厌,人家还是处女。”葛天学着女生的样子矫揉造作地说,与杨洋一起哈哈大笑地从我身边经过。愤怒、难过、羞辱感这些情绪还是会有的,但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困扰我,令我无所适从。也不知道,我是脸皮变厚了,还是变得比以前坚强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叙旧
夜晚,轩朗载着我游车河,我们在高架桥上喝着冰镇汽水看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我仰头数着星星,只有小时候才会干这种蠢事。风把我的头发吹到了他的脸上。
“露露。”轩朗忽然叫我。
“嗯?”
“如果现在桥塌了,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恐怕不愿意也没办法吧。”
“那你要抱紧我,不要被风刮跑了。”
我笑了:“神经病,我肯定不是死在你的左边就是右边。”
“露露。”
“嗯?”
“你不觉得现在特别适合接吻吗?”他刚说完,就要吻上来,我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拿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愣住了,想要抽回手,可却一动没动。他在风中笑着,眼睛里像是有无数颗喝醉了的星星。
“手就便宜你吧。”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却不领情,耸了耸肩膀:“聊胜于无吧,总比没有强。”
“以后别想再拉我的手!”我一把缩回了手。
轩朗开怀大笑着:“好,好,我不拉你,你来拉我,好不好?”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家里的露台上点着彩灯,一阵阵欢声笑语从上边传了下来。我好奇地向上看去,姗姗首先瞅到了我,笑着冲我和轩朗挥了挥手。
轩朗放下我后便骑着摩托车离开了,估计是妈妈的“拿手好菜”给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心理阴影。我快步走上了露台,露台上摆着一个圆桌,妈妈、姗姗还有几个有些脸熟的叔叔阿姨也坐在桌前。
“这是白露吧!还记得阿姨吗?”一位脖子上系着纱巾,头上别着墨镜的阿姨问我。
我一向不大关注别人,一时间有些发愣。
“你不记得啦?以前阿姨常来我们家呢。”姗姗在一旁说。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位妈妈的老同学王彩凤阿姨和眼前这位阿姨有点像,只是有点而已。那个时候的她,瘦的干干巴巴的,脸上没有一点光泽,衣服明显不合身,不知道穿的谁淘汰下来的。妈妈常带王彩凤阿姨去舞厅,可是所有的男舞伴都找妈妈一起跳舞。
“是彩凤阿姨吗?”我不太确定地问。
还没等王彩凤开口,姗姗就接口到:“就是啊,彩凤阿姨,你变得太漂亮了。你看,我们都认不出来了。”
“小嘴真甜!真会说话!”
“人漂亮,又大方,哪天带我儿子来见见。”
“去去去,你儿子也配得上?”
同在桌上的几个人应该都是妈妈老同学,他们一个劲地夸姗姗的机灵懂事,美丽大方。虽然这一幕我早已习惯,但还是不免微微有些酸意,面子上也挂不住。好在,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我。
王彩凤把头发撂到了一边,鲜红欲滴的嘴唇夸张嘟了起来:“哎呦,别寒碜阿姨了,你妈妈当年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是啊,我和姗姗早已从亲戚朋友们的嘴里听说过了,妈妈当年是校花,那个叫少康的俊美男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校草,而我们的爸爸不过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学生。
穿着普通的家庭妇女装,身材早已发福,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过的妈妈坐在一边,显得有些悻悻的。显然,妈妈远不及如今的王彩凤阿姨时尚靓丽、青春焕发。早几年前就听说王彩凤阿姨乡下的院子被政府开发了,整个村子都被拆了,有地有院子的人都发了财。虽然王彩凤很早就跟丈夫离了婚,但有了钱之后,身边就没有缺过男朋友。
“两个女儿,一个文静,一个活泼,都好,都好!”一位叔叔忽然开口。终于有人也把我夸上了,我的心微微有些暖意,好奇地看向了这位叔叔。他脸色黝黑,身材肥胖,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看见我们都看向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呦,咱们沉默寡言的史老板也开了金口啊?”王彩凤毫无顾忌地靠在了史老板身上,举止轻浮,显得有些不正经。
“史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同桌的另一位阿姨问,看来这位史老板是王彩凤阿姨的男朋友,而非妈妈的老同学。
王彩凤咯咯大笑起来,“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煤老板!”
“现在不做了,以前倒腾过煤。”姓史的叔叔说。
“呦,史老板可是大财主啊!”
“叫我老史就行了,没赚多少就撤了。”史叔叔似乎不太爱多说话。
“人家做煤发财,他就剩赔钱了!”王彩凤阿姨就像已经成了史叔叔的老婆一样,跟大家抱怨着他。
“赚多少是个够呢,你就知足吧。”妈妈轻轻地推了王彩凤一下,曾经的校花即使人老珠黄了,依然带着三分娇媚。
“你呀,别老钻在家里,也该为自己以后打算打算了,女人没个男人怎么行!”王彩凤小声在妈妈耳边说。
妈妈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王彩凤阿姨忽然伸出了手,拨弄着手腕上的钻石名表。
“哟,这是劳力士的吧,价值不菲啊!”周围人开始起哄了。
“你们知道什么啊,我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人家就给我送钟!什么意思啊!”说着彩凤阿姨嗔怪地横了一眼老史。老史没说什么,只是尴尬地一笑。妈妈嘴角带着笑意,但长长的睫毛在瞳孔中投下了黯然的阴影。
每次的聚会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炫目而不真实的热闹过后便是实实在在的杯盘狼藉。老同学们走了以后,我和姗姗帮妈妈收拾桌子。
“妈,彩凤阿姨要和那个老史结婚吗?”姗姗兴奋地问。
“结什么婚啊,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妈妈撇了撇嘴,一脸鄙夷。
“真的啊?”姗姗因为听到了八卦,小脸红彤彤的。
“他们怎么会来咱们家?”我奇怪地问妈妈。在我记忆中,妈妈几乎从来不和以前的什么亲戚朋友来往,更别提老同学了,她总是闷在家里或者和刚刚认识的人来往。
“别提了,我哪知道王彩凤也住在这条街上,今天早上我们在超市遇见了。她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还非要带几个老同学一起来参观咱们家。”
“妈,和以前的老同学见见不好吗?你可别学白露啊,都没什么朋友!”
“喂,你这丫头,干嘛指桑骂槐啊?”我不满地瞥了一眼姗姗。
“本来就是啊,还不能说了,你们一年出去玩的次数比我一个星期都少,这是个人际社会,要有朋友才行!”
“我要是又有钱又年轻漂亮,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