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人间别有愁- 第14部分

　　　　黑衣人一摆袖：”你的功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此斗下去耗损真力；到最后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杜天成微笑道：”我如果要走；天下怕还没有人能拦的住。”

　　　　黑衣人愤声说道：”杜天成；你既然已经退出江湖；如今为何又管起这等事了？难道忘了你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杜天成哑口无言；他深知这话丝毫不假；当年如果不是自己热心于江湖争斗；爱妻又怎么会早亡于扬子江畔呢。黑衣人见他再不说话；更不回头；扬长而去。

　　　　讲到这里；杜天成似乎颇有感触；低头陷入沉思。

　　　　无意问道；”如此说来；这黑衣人很可能就是马随风了？”

　　　　杜天成道：”据我所知；当世武功在我之上的人不是很多；他的招法又如此复杂；我实在难以断定他是谁。”

　　　　白玉箫问；”那么您能否能说出着其中有可能的几个人呢？”

　　　　杜天成掰着手指说：”最有可能的只有两人；马随风和绝尘。有传言说绝尘公子云游天下，博览天下武学；他能使出各派武功自然不希奇。马随风我早就说过；他行事神秘；其武功如何众所难知。”

　　　　李得月说：”若是我师傅在；以他的凌风剑法；说不定能够治住此人。”

　　　　杜天成摆手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楚凤歌剑法虽然不错；但以他的轻功；哪里能追得上那人呢？”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说；”是谁在背地里说俺轻功不如别人了？俺说你这只臭苍蝇；窝在这伤雪城二十年了；还是没有改掉你那爱说大话的老毛病啊。”说话间门外站着一位花白头发；方头阔面；大眼浓眉；满面横须；身材魁梧的老头；走起路来威风八面；一看就是位豪爽干练之人。

　　　　李得月赶紧施跪礼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无意。白玉箫。杜临水三人亦抱拳道：”前辈好。”

　　　　杜天成却不好气的说：”我还以为会是谁呢；原来是这只死公鸡在打鸣呀！”而且还将头转过去；不看楚凤歌。

　　　　几个晚辈莫名其妙；这两位前辈怎么一见面就顶起了嘴；还互相讽刺对方。

　　　　楚凤歌阔步走进来说：”呸呸呸；什么死公鸡打鸣；俺这叫做凤凰高歌；不知道俺的名字叫’楚凤歌’吗？”

　　　　杜天成不理他；只是”哼！”了一声；还是转着脸。

　　　　楚凤歌大笑起来：”哈哈；没话说了吧？就说你只会蹦来蹦去的嘛；论剑法你能比得过俺吗？论喝酒就更别提喽。”

　　　　杜天成猛转过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起来真要吵架一样。

　　　　杜临水急忙走在两人中间说；”爹；您难道和楚前辈认识吗？”

　　　　未等杜天成说话；楚凤歌就已抢着道：”我说娃娃；你怕还不知道吧；你这老爹二十几年前就与俺喝酒；可每次都是被俺灌得烂醉如泥；害得他现在呀，连俺的面都不敢见了；啊哈哈…。”

　　　　原来这楚凤歌剑法虽然妙绝天下；但他却从来都不喜欢门户之争；江湖恶斗。此人很早就已隐居在这雪峰山中；与其妻淡茶清酒；闲逸而居。自从杜天成遣散伤雪城后；他就经常来到这里和他喝酒解闷。

　　　　楚凤歌性格豪爽；任意使气；从来都是这种风风火火的作风；这源于他早年时的遭遇。他祖籍本在东北；很早就父母双忘；自此流为乞丐；辗转多年来到了雪峰山一带；和一伙人拉帮结派做了土匪。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救了昔年败风派传人司徒井；司徒井由于年世已高又兼身患绝症；故而将其毕生所习凌风剑法，以及凌风剑传给了楚凤歌。他亦改过从新；抛弃先前恶习；在雪峰山上取妻生子；专事研究凌风剑法。然而后来他的儿子得了天花早亡；其妻又因病无法再育。

　　　　命运如此种种打击；才让他变得淡泊豪迈；凡事一笑而已；且最喜饮酒；千杯不倒。

　　　　杜天成这时不好气的说：”我说楚凤歌；你瞧瞧你自己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还这么拿不住自己；尽让人在晚辈面前出洋相；惹人耻笑。”

　　　　谁知楚凤歌依旧大大咧咧的说：”什么前辈晚辈；听起来好生别扭！”他这才扭头看看无意；走到他的身边打量一番；才说道：”嗯；这年轻人还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但人生于世；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啊！”

　　　　说着若有所思的转过了头；又打量一番白玉箫；脸色顿然一变：”你可用剑？”

　　　　白玉箫自是不解；摇了摇头说：”晚辈自小就没有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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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风花雪月】………

　　　　楚凤歌道；”不学最好；俺有一言教你；你是否愿听？”

　　　　白玉箫说：”前辈指教；玉箫定当铭记。”

　　　　楚凤歌认真起来了；他说：”往后无论命运如何；千万别忘了亲人和朋友；亦不要误入歧途。”

　　　　白玉箫见他煞有介事；也就认真答道：”多谢前辈臻言相告。”

　　　　杜天成愤道：”你都说些什么呢；莫名其妙！”

　　　　楚凤歌忽然笑道：”好好好；这等事不提也罢。”他度步来到杜临水跟前；迷起眼说：”妮子都长这么大啦；现在总算和俺家得月见面了；觉得那小子怎么样呢？呵呵…”

　　　　杜临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脸色瞬间飞红；低下头只是不言。

　　　　楚凤歌仰天长笑；一挥袖道：”老苍蝇啊；还不赶快把你伤雪城的酒拿来；今日有这几个年轻人；俺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杜天成白他一眼；但还是让谢伯去取酒了。

　　　　无意心想；两位前辈性格虽然不合；但却都是寂寞之人。在他们嘴里；”踏雪无痕”被叫成”臭苍蝇”；”老公鸡”的称呼也不见得有多雅；这样的交情；若非年深日久；根本是不可能有的。

　　　　酒；夜已胧；月色渐厚；美景兼良辰。

　　　　楚凤歌确是酒中圣人；杜天成，无意，白玉箫，李得月和杜临水五人加起来；才勉强能和他拼个平手。

　　　　酒到酣时；白玉箫吹起了箫；楚凤歌意气风发；更是抖出他毕生所习；舞剑助兴。

　　　　箫音如水；其势浩若天河奔腾。箫音如歌；其妙婉若百灵吟唱。伤雪城外；雪峰山里；悠扬不息。

　　　　此剑一出；冠绝古今；惟见粼光闪动；剑气连成一片；将楚凤歌周身围得水泄不通。到最后只有剑影飘动；使四周树木无风而动；随即树叶漫天舞飞；和剑气成了一体。

　　　　方圆两丈；剑气飞叶；浑然一处。

　　　　杜天成说：”世有八大剑派；泰山御魅伏魔剑之强；华山析孤掠弧剑之巧；恒山落雨弥殤剑之洒；衡山销玉埋红剑之艳；嵩山刃雪毕寒剑之阴；峨眉低眉絮手剑之乱；黄山飘零无影剑之快；崆峒七步断肠剑之伤；都是剑法中的精品；对这凌风剑法；你们又有何看法？”

　　　　白玉箫说：”凌风剑法；兼各其长；比其它剑法都强一筹。”

　　　　无意道；”此言极佳。凌风剑法有御魅伏魔剑的气势；有析孤掠弧剑的灵巧；有刃雪毕寒剑的犀利；而沉稳不燥；亦有太极剑的风格。”

　　　　杜天成说：”你们有所不知；江湖传言；武当’北斗七星’剑阵，自创阵几百年来；只有两人破过此阵；其中一人就是败风派的司徒井；也就是楚凤歌的师傅。”

　　　　无意诧异；因为这一次杜天成，并没有称楚凤歌为”老公鸡”。

　　　　飞叶洒落；剑气息止。

　　　　楚凤歌提剑来到白玉箫跟前问：”你告诉我；天下最厉害的剑法；应该是怎么样的？”

　　　　其他人都很吃惊；为何他偏偏要问白玉箫这样的问题呢？

　　　　白玉箫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只要速度足够快；力量足够强；不用任何招式；就已很厉害了。”

　　　　楚凤歌容颜失色；将剑递给李得月说：”此子若是练剑；必将傲绝天下。”他似乎不愿再提及此事；拿起酒独自喝了起来。

　　　　几人乘夜纵怀；谈风笑月；酩酊方罢。

　　　　其间无意等将四人在岳阳所遇之事说了出来；才知道归雁城主戴犹梦；正是当年被杜天成逐出伤雪城的师弟；后来上了衡山归雁峰，创立了归雁城。如果不是他要夺伤雪城主之位；杜天成又怎会扔下爱妻不顾呢？如今他落得个身死名没的下场；想来也是咎由自取。

　　　　然而；更让人吃惊的；还是司徒井当初，讲给楚凤歌的一段武林往事。

　　　　司徒井的武功；乃是师承风花雪月一派；该派的创始人雪漫天；长年居于蓬莱岛；号为”天逸真人”。雪漫天只有一个传人；名叫尹文浩。他在晚年时；又收了一个义女；名叫花有意。尹文澔和花有意后来结为夫妻；雪漫天仙逝以后；他二人便是风花雪月派的武功传人。

　　　　就在八十多年前；天盟盛极一时；其盟主慕臣雪率众东进中原；与中原武林大战两年；几乎要史无前例的一统中原武林了。为保中原安危；少林寺普仁神僧亲往蓬莱岛；请出了尹文澔，花有意夫妇前来助战。

　　　　是年正月十五；尹文澔，花有意夫妇，约天盟之主慕臣雪决战巫山神女峰颠。

　　　　尹文澔，花有意夫妇虽得雪漫天真传；但慕臣雪也已练成了其亲自所创的魔心**；武功到了天人合一的至高之境；因此才使这场大战旷古绝今。亏得尹文澔，花有意修为够深；最终将慕臣雪降伏；埋其尸身于神女峰上。

　　　　慕臣雪一死；天盟之众群龙无首；中原各派并力攻杀；才最终消灭了天盟。然而天盟毕竟是百足之虫；有很多人还是藏匿于天下各处。为求中原武林安平；尹文澔和花有意便留了下来；长年住在神女峰上。

　　　　风花雪月一派武功的精髓；乃是凌风剑法；散花掌；飘雪步以及淹月神功。这四种武学是雪漫天倾注毕生心血而创出的；每一种都足以独步武林。然而这些武学又都极其深妙；没有极高的武学天赋；极难参透其中奥妙。当初的尹文澔，花有意夫妇是何等天才；亦无法以一人之力，尽通四种武学；惟两个人各学两种；即尹文澔专攻淹月神功和散花掌；而花有意则专攻飘雪步和凌风剑法。

　　　　四种武功本有一体之效；由两人使出；威力自会减少。但尹文澔以淹月神功护体运功；使出散花掌的劲力；其力足可撼天动地；花有意再以飘雪步融于剑步中；身法剑法相互结合；也是极为罕见的招式。正因如此；二人才会与慕臣雪决战而立于不败之地。

　　　　夫妻二人深知；要练就这种武功的人极难找到；于是决定将四种武学分传给四人。他们遍寻天下有赋之人；把风花雪月一派分成败，残，伤，缺四派；即败风，残花，伤雪，缺月；让这四人分掌四派；以期他们能在各自武学上有所成就。

　　　　被选中的分别是败风派司徒井；残花派欧阳怨雪；伤雪派杜枫韵；缺月派白映宣。白映宣习成之后；在峨眉创立缺月山庄；杜枫韵则在雪峰山创立了伤雪城。欧阳怨雪的天赋虽是四人中最高的；但他的性格孤独怪癖；师成后再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司徒井年龄最小入门也最晚；十年之后出了山；创立败风派。

　　　　江湖瞬息万变；浪花淘尽英雄。许多年后；尹文澔，花有意夫妇，早已老死于神女峰上；天盟与中原武林的这场争斗；也随着时间的流失；被人们逐渐淡忘。

　　　　缺月山庄传至白桐之手；如今在武林中地位极高；而伤雪城传至杜天成；却因他丧妻之故而中道没落。败风派在司徒井手中，就是一脉单传；到了楚凤歌也是一样。残花派则更是杳无音信。

　　　　风花雪月派昔日风华；在这滚滚红尘中；也只不过昙花一现而已。

　　　　然而犹值庆幸的是；天盟自先时一败后；也并没有再次崛起。故而除了二十多年前的武当之祸外；中原武林还算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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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山长水远】………

　　　　故人美酒；终难留远游之客；南海仍旧遥远。

　　　　在伤雪城逗留半个月；无意和白玉箫便辞别杜天成及楚凤歌；启程奔往南海。杜临水与李得月策马相送；依依难别；从岳阳伤心桥认识到现在；几个人相扶相助之情历历在目；让人颇有感伤。

　　　　然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百里之后；有亭”天涯”；四人下马摆酒；又诉离肠。

　　　　亭中壁上不知是谁，题了一首后主李煜的别词；无意就读道：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

　　　　孤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

　　　　李得月说道：”长亭饯别；最是伤神；只愿能够’天涯两相宜’；如此何不’更进一杯酒’呢？”

　　　　于是杜临水斟酒四杯；含泪说道：”无意，玉箫；南海之行；万务珍重；归来时；不要忘了到伤雪城；我们把酒再叙。”

　　　　无意和白玉箫接过酒杯；白玉箫说道：”南海之行；最多用不了一年；我们就能回来；到时候还要参加你和得月的婚礼呢。”

　　　　杜临水羞红了脸；低头说道：”他这呆子；谁愿意嫁与他了。”

　　　　一句话说得李得月哑口无言；四人都大笑起来；而后各举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摔在地上。

　　　　无意和白玉箫再难驻留；也不多言；走出长亭；飞身上马，绝尘往南而去。

　　　　对于两个从未到过海边来的人来说，眼望浩渺无边的大海，漫步温暖柔软的沙滩，无疑是人生最难忘的经历之一。

　　　　无意和玉箫像两个孩子一样在沙滩上狂奔怒吼，倦了就懒懒的躺在沙滩上任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美美的听着浪声入睡，毕竟一路颠簸之后，他们确实很疲很累。

　　　　休息好之后，他们仍然很兴奋，二人飞身上了还崖。风高浪急，拍打在石崖之上，其声震耳欲聋，无意和玉箫相隔如此之近，彼此说话仍得大声喊出。

　　　　江湖上有多少人为了天下第一明争暗斗，甚至丧尽天良。那是因为他们未曾到过澎湃的大海石崖之上，只有在这里你才会感受到人类的渺小。什么一排之长，什么武林至尊，什么一统江湖，都只不过是了天地之间上演的一场小小的闹剧而已，到头来还不如一朵小小的浪花，可以任意在大海中畅游，自由自在。

　　　　尽兴之后，二人租了一艘船。荡船过了海峡，来到海南岛上。

　　　　海南岛，古时称其为“琼崖”，常为历代最南端的地方。而到了明代以后，这里逐渐被得到了开发，居民也慢慢多了起来。岛上因长期和内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