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箫声里,冷花纷纷坠落如雪,婉约的女孩躲进了玲珑皎月的帘后。还有第一场秋雨打在残荷上的声音,他的心,便从江南这样的雨季里走过。
旋拂轻容写洛神,须知浅笑是深颦,十分天于可怜春。
掩抑薄寒施软帐,抱持纤影籍芳茵,未能无意下香尘。
段晨浩带着刹那芳华赶回了玉茗山庄,刚一进山庄大门,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氛便扑面而来。玉茗山庄的天一楼下,此刻站着的正是天玄三将。而他们三人对面的,却是璟睆和凌夫人。
段晨浩刚要走上前去瞧个究竟,却被凌芷涵拉到了一旁。见段晨浩平安回来,凌芷涵喜不自胜。
段晨浩皱眉道:“小辣椒,眼前唱的是哪一出?”
凌芷涵道:“很复杂的,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这是璟睆姐姐和天玄道宗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只见三将之中的日晷不屑地看着璟睆,“就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命令我们三将?普天之下能命令我们的只有宗主。”
璟睆目光冰冷,道:“天玄令的分量,应该比千道心重得多吧。”
云汉怒道:“大胆,你以为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我们宗主名讳。”
凌夫人道:“就凭我师妹手中有天玄令,就凭她是道心诀的修炼者。你们三将应该记得祖训,道心诀的修炼者在天玄道宗可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就算是宗主本人也当礼让三分。”
玄度是个额点朱砂的女子,听了凌夫人的话不禁乍现怒容,道:“你身为叛徒,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凌夫人挥袖冷笑,道:“笑话,这里是我玉茗山庄,我没有资格说话还有谁有资格?就算我离开师门,但论起辈分,本夫人也是你们的前辈。”
“你……”玄度被凌夫人驳得无语,只好握紧了拳头。
凌夫人敛衣轻笑,气质高华,道:“怎么,想出手吗?你们宗主都未必是本夫人的对手,凭你们三人,够分量吗?”
云汉抱拳笑道:“既然凌夫人说这位姑娘是道心诀的修炼者,那我们三人倒像好好领教一番。”
璟睆的眉目间仿佛浸润了冰雪,冷冷地道:“既然如此,我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道心诀的厉害。”
三将玄功暗运,选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一齐向璟睆出手。只见他三人手拈道诀,浩浩茫茫的真力便如同汹涌的海潮,把原本平静的空气搅得澎湃而凌乱。三股力量交汇在一起,一时间光华分错,仿佛无数天火从青天之中斩落,要谴责天下有罪之人。裂缺霹雳,丘峦崩摧,所有的罪恶仿佛都要被这股力量撕得粉碎。
璟睆擎起一臂,萧然一指,一缕绯红色的光华便宛如瀑布般笼罩住她,那些凌厉的道法便被这层光华屏蔽,未可伤她分毫。
这是道心诀中的护字诀,即使是天玄道宗中砥柱中流的三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道法。三将登时一起收功,转而抛出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灵符。
红色灵符是日晷的赤炎符,可收日光之能为己用;蓝色灵符是云汉的碧霄符,可御天空中流动的滚滚元气;而黄色灵符是玄度的桂魄符,可蕴月光之力,此际随是朗朗白日,但玄度的桂魄符一旦启动,便会提前获取月光之能,今夜必然是乌云遮月,星河无光。
三将双掌合拢,手指紧扣,三道灵符仿佛被无形的风吹送,呼啸着从三个不同的方位袭向璟睆。随着三将不断加力,灵符之中透出的肃杀之力越来越强。三色灵光倏然强盛,自然之力得到了完美的利用与释放。细密的光线一层层重叠、缠绕、交织,逐渐织成了一张邃密的网,风卷残云般向绯衣少女压了下来,不留一丝空隙。
璟睆一声轻叱,足尖旋转,轻灵如起舞的天鹅,随着她灵动的身姿,金色光芒如同散落的水珠,从她的衣袂之中飘扬而出,在她周身结成了一个光球,那个球如同一口锅,牢牢地罩住了她。
只见璟睆柳枝般柔韧的身体渐渐向后轻仰,弯成了一个柔美的弧度,双膝弯跪,上身逐渐贴近地面。她的姿势甚是优美,宛如凌风起舞的天女。她手指轻轻一扣,两滴嫣红的血珠便穿透了她指尖的肌肤,轻轻渗了出来。一刹那,金色光球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光华大盛,空中响起了一阵裂帛之声。
那些光之丝线在错乱横飞的红光之中根根断裂,而那三道灵符全部自燃,化为灰烬。
从体内释放的气流吹得璟睆的衣袂猎猎作响,突然,光球从中间裂了开来,万道红光宛如纠结盘飞的赤龙,凛凛然凌空激饶。
天玄三将已然被璟睆的力量所伤,此刻再无法承受这力量强大的赤芒,几步踉跄,三将纷纷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璟睆收功起身,方才的风起云涌立刻消失不见,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璟睆肃容道:“道心诀的修炼者在天玄道宗拥有无上尊贵的地位,本姑娘的力量你们也已经领教过,既然如此,天玄令在此,天玄三将速速领命。”
她举起了一枚精致的紫玉令牌,日光照耀之下,令牌光华璀璨。眼见本派天玄令,三将单膝跪下,态度恭谨,齐声道:“天玄三将领命。”
璟睆道:“如今杭州城内尸毒为祸,尔等立刻调遣门中的三清、四御、五曜三系中的首席弟子前来杭州,以道法暂时镇压尸毒。另外上报朝廷,让朝廷加强增援。”
“是!”天玄三将齐声回答,尽管他们有满腹的不服,但败于人手已是事实,况且对方还是道心诀的修炼者,他们也不敢再抱怨什么,领命之后就速速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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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蛊毒为祸】………
第十九章蛊毒为祸
尸毒之事终于在杭州城内传开,百姓人人自危,惶恐度日。原本歌舞升平的江南福地一时间变得沉闷而压迫,大街上白日里行人渐少,到了夜晚,更是无人出户。
帝都已派兵驻扎杭州,并且太医院派出了众多御医前来商讨根治尸毒之策。而天玄道宗身为护国道教,自然也是受命于危难,天玄三将带领门中三清、四御、五曜之中道法高深的门人在杭州城结下了太上星行大阵,此阵是天玄道宗奇门阵法中威力较高的一种,门人在宗内三界圣女所指定之城中的九处灵气鼎盛之地结下此阵,配合着天道九星运转之力控制魔气。
北斗七星一白贪狼、二黑巨门、三碧禄存、四绿文曲、五黄廉贞、六白武曲、七赤破军,而斗柄破军与武曲之间有两颗星,一颗星为右弼而不现,一颗为左辅常见,左辅排在八,右弼排在九,由七星配二星共成九星。
此九星在宇宙之中轮转不息,囊括天地间森罗万象。而太上星行大阵正是巧妙地借用了星象运行的法则和星辰旋转之力,来抑制城中的潜滋暗长的魔性和毒气。
天玄道宗门人不仅要以道法吸纳星辰之力,更要根据“易经”,利用“河图”、“洛书”、先后天八卦、爻的法则等占卜衍算,以运天地之力。
除了太上星行大阵之外,天玄道宗门人更是在城内加紧了巡查,并挨家挨户发放灵符玄境和预防尸毒的丹药,若是遇到有中毒症状之人,便会立刻将其受压,关到监牢之中。县衙里的牢房经过天玄三将的该量,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收押僵尸的绝佳之地。任何等凶悍霸道的僵尸,只要一进入其中,便如同老虎陷进了沼泽,空有虎牙,也无发威之力。
以前百姓们怕的是奸官酷吏,然而现在怕的却是天玄门人。因为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人。就算很多百姓并未感染尸毒,却也被抓了进去。为此百姓们是叫苦连天,怨声载道,然而三将却并未因此手下留情,反而打击得更加严厉。
就这样,杭州城里的百姓中日惶恐不安,到了夜间,原本明秀繁华的不夜之城却犹如酆都鬼域,死气沉沉。
大街上空旷荒凉,夜雾凄迷,璟睆踽踽独行,眉目间愁绪萦绕。她独自在冯家的大宅门前停下,转过头,声音冷肃地道:“谁在后面。”
蓝夜微垂着头,从夜色中徐徐现出,缓步走到璟睆身边,却不说话。璟睆道:“怎么是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蓝夜抬起头,道:“我见璟睆姑娘一个人出门,心中担心你会遇到僵尸,所以就悄悄跟了出来。”
他马上又提高了声音,“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书生,就算有僵尸出现,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
璟睆道:“谢谢你的关心。”她的声音不高,可蓝夜却听得清楚。
“璟睆姑娘,你……你居然没有骂我。”蓝夜傻傻地笑了笑,继续道:“我还以为璟睆姑娘一定会怪我多管闲事呢。”
璟睆心道,这傻小子又犯痴了。虽然她刚才的确很想骂他多管闲事,可一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她却无论如何也骂不出了。
“你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在这个关头一个人跑出来,如果你遇到僵尸,看你还笑得出来?”她转而问道:“解药研制得如何?朝廷既已派御医前来,你的进度应能够加快些吧。”
蓝夜摇头苦笑,道:“那三位御医既是太医院首席,又怎会与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一起共事?他们有与没有,对我也无任何影响。我现在只盼望早日研制出解药,让那些僵尸可以不必再受苦。”
璟睆道:“如此之人甚多,自负狂妄,却又心胸狭隘,见不得比自己优秀的人,你也不必挂心。既然出来,就和我一同去冯家大宅看看吧。上次我在那里救了段晨浩,见宅子里那些毒菱花开得鲜艳,此际应该不至零落,你且去瞧瞧那花,说不定会找到研制解药的线索。”
蓝夜点头称是,便与璟睆朝着冯家府邸走去。这条路依旧是无人问津,夜色之中传说的鬼宅,似乎变得更加荒凉。忽然,寂静中传出了些许动静,璟睆侧首,就见冯宅对面的土地庙里,一个小女孩提着篮子,把一些吃的东西交给一个疯疯癫癫的小男孩。
璟睆一时不解,蓝夜于是向她讲了关于那个疯了的小男孩的事情。
璟睆道:“你是说,这小男孩是冯家唯一的生还者?毒菱花既开在冯家的院子里,而冯家人死后都变成了僵尸,这一切肯定和当年冯家的惨案有关。若我们能从小男孩口中问出一些蛛丝马迹,便可了解尸变背后的真相。”
蓝夜叹道:“只是这孩子已经疯癫,恐怕璟睆姑娘是问不到什么了。”
璟睆道:“那却未必。我会用道法探知他心中所想,只要他经历了那场惨案,我定能从他心里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蓝夜只觉璟睆所言神奇,见她已走进庙里,便也急着跟了上去瞧个究竟。璟睆见那小男孩神色呆滞,只是紧攥着手里的馒头,然后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看他的样子,似乎饿了很久。
蓝夜道:“这个女孩见这男孩可怜,会时常给他送些吃的。小小孩童,善良无邪,若世人都是如此,也不会有今日这许多风波了。”
小女孩听到见到蓝夜和璟睆,笑眯眯地道:“哥哥姐姐好。”她样貌清秀,加之如此谦和有礼,让人怜爱非常。
璟睆道:“小姑娘,如今城中尸毒为祸,你怎么敢一个人深夜外出。”
小女孩显然是想到了大人们关于僵尸的传言,不禁哆嗦了一下,然而马上又甜甜地笑了笑:“我已经好久没过来了,这个小弟弟一定饿坏了。我来给他送点吃的,马上就会回家。”
看这个女孩也比小男孩大不了多少,俨然以姐姐自居了。璟睆道:“小妹妹,你还是赶快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
小女孩冲她点了点头,收起篮子,同小男孩告别,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土地庙。
璟睆在小男孩身前蹲下,见他手里的馒头已经吃光,只是在舔着手指上残留的馒头渣。而他怀里却还有一个馒头没吃,想必是要留着以后再吃。
璟睆眸光一亮,双手交叠,扣在了小男孩的手上。掌心中红光闪烁,赤芒结幻,缓缓涨开,宛如灵台之镜,可以照入人的心中。
那小男孩忽然动弹不得,小小的身体被绯红色的灵光包裹,眉头紧皱,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璟睆的“镜心通明”是可以看到别人心中所想的一种术法,此刻她全力施为,在自己与小男孩的面前结下了一面心之镜,想要将小男孩曾经的经历尽量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终于,她看到了。透过那面虚幻的镜子,她看到了冯家的府邸在沉沉夜色中毫无生气,无数的人在同一时刻一齐倒下,还有一夜之间,院子里凭空长出了一簇簇鲜红的花朵,然而那些花朵却都是含苞待放,并不开放,一年四季,无论阴晴如晦,风雕雨蚀,还是大雪纷飞,那些花始终都未曾开放,却也未曾凋谢。满院的嫣红只是在风中静静摇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团浑浊的雾气笼罩了镜面,璟睆的眼前变得模糊,所有的景象在同一时刻一起消退,如同在水中渐渐下沉的水墨画一般,画面逐渐变淡。
她猝然收功,因为她的视线已然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就在她收功的瞬间,小男孩睁开了眼睛,然而他却似乎忘记了刚才所犯生的事情,目光依旧痴傻。
蓝夜道:“璟睆姑娘,你看到什么了?”
璟睆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失望地道:“我什么也看不到。镜心通明因人而异,这男孩本就年纪不大,再加上心智错乱,痴傻癫狂,使我很难通过他的心看清楚当日发生的事情。若是他神智尚明还好,但如今,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说罢她缓步走出了土地庙。
土地庙的对面,便是冯家大宅,璟睆推门而入,大宅之中荒凉阴森,那一簇簇红花已然凋落。经过上次段晨浩大闹此宅,想必种花之人已经有了警惕,知道此处再不安全,便将阵地转移到了南郊的地**之中。失去了鲜血的浇灌,毒菱花自然枯萎。
蓝夜俯身去查看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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