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涵心中顿时燃起一团熊熊怒火,眼神犀利如刀,心里愤愤地骂着:“真是冤家路窄。段晨浩、臭小子,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混蛋加三级!再次遇上本小姐算你倒霉,今日本小姐一定要让你死无全尸,把你大卸八块!”
段晨浩似乎也通过凌芷涵的目光读懂了她的心思,于是他毫不示弱地加以反击。他眉毛一挑、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在心里嘀咕道:“凌大小姐,小辣椒,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嘿嘿,你放心,无论你出什么招,本大侠一定奉陪到底。”
段晨浩和凌芷涵大眼睛四目相对,伴随着电闪雷鸣、阴风狂卷,两股惊人的气流在他们二人之间激烈地拼杀。
突然,一个人影从他们交汇的目光之间穿过,朗声道:“各位江湖朋友,非常感谢大家今日前来捧李某的场。李某向诸位保证,各位一定不虚此行。”
说话之人正是李家的当家李正雄,他声如洪钟、气如天风,光看他的气色,听他的声音,便知他武功不弱,难怪没有贼人宵小敢来生事。李府今日珠宝云集,本应招来盗贼鼠辈或是绿林豪侠才对。然而无论多么厉害的贼人,就算是江湖第一神偷“雪魂珠”,也不敢轻易犯险。因为李府的防范措施已经是滴水不漏,再加上众位来宾皆是时武林高手,再狂妄的贼人也知道此种情况之下应适当收敛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右手一拂,案台之上的一株珊瑚树便褪下披布,溢彩流辉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便看到那株火红的珊瑚宛如碧水之上燃烧的一团烈火,在众人的眼眸之中投下了难以磨灭的光彩。那种浓烈的红仿佛蕴藏着某种魔法,能在瞬间掠夺你的心,就算你为之焚灭也心甘情愿。
李冠英道:“各位,这株火玉珊瑚乃是生在东海海底火山口的千年奇宝,东海龙家为了采集这株珊瑚耗了四年时间,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更是无法计算。因此这火玉珊瑚价值自然不菲。不知在场的哪位英雄对此宝感兴趣?”
忽见一人拍案而起,大声笑道:“如此宝物,当真世间难寻啊!此乃吾之所爱,哈哈哈哈……”说话之人身材魁梧,满面虬髯,圆目大如铜铃,说话之时吐气如飞,竟把他的胡子吹得轻晃不休。此人手提一柄金吾刀,赫然正是山西天刀门的门主黄大海。
这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冷不防响起,“非也,非也,黄门主你为人大气,不拘小节,所喜所好之物应当是金刀宝剑、神斧利盾之类的兵器才对啊,怎么会是这小小的珊瑚呢?”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说话之人乃是妙笔书生方玉。方玉三十多岁,一身的书生装扮,说话之时还不忘摇着手中的夺命判官笔轻声微笑,做出一种儒雅淡然之态。
黄大海一听,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怒嗔道:“我喜欢做什么岂是你这穷酸书生说了算。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你也看上这宝贝不就得了?只是光是你看上它没有用,还要问问我手上的金吾刀。”
方玉拈须轻笑道:“黄掌门,你看中这火玉珊瑚,莫不是拿它来练刀的?”
他此言一出,全场顿时爆笑一片。
黄大海狂怒,大吼道:“臭书生,你敢损我?”刀风一闪,黄大海一刀劈风,向方玉斩去。
方玉了然一笑,判官夺命笔当头点出。只听叮的一声,金吾刀和多命笔就对在了一起,然而转瞬之间却又为对方灌注在兵器上的内力所震,一下子就分了开来。
坐在座位上的朱倩雪本来还在无聊地敲着杯子,一看有人打架,眼里立刻露出了兴奋的光彩,拍手笑道:“哈哈,有人打架,这下又好戏看了。”然后她手托香腮,专心致志地看着方玉和黄大海对打。
就只见黄大海长刀直劈而下,一股乌芒从刀锋之中透了出来,如同晴空霹雳般激绕而来。方玉不紧不慢,判官夺命笔在他修长的手指中灵活自如地转了起来。一时间漫空忽然腾起了无数笔影,每一道都如旋风一般,将乌光全部打散。
朱倩雪看到这么精彩的对打,一时兴起,问道:“哥哥,我看黄大海那一刀劲力十足,威猛霸道,可方玉只是挥了挥笔就化解了对方的招式,怎么会这样呢?”
段晨浩眼睛凝注着他二人的招式变化,嘴角却扬起了一个了然一切的微笑,“黄大海那一刀看似刚猛,使的却只是蛮力。但就算这蛮力,普通人也是难以招架。可方玉的武功走的是阴柔一路;自然能以柔克刚。他刚才的那几笔看似简单,但其中却糅合了金蛇缠丝手的巧劲、柳棉飞絮掌的韧劲和笔点虎睛的猛劲。他的那几挥,实则是把这些武功全都注进了他的判官笔中。因此招式虽是一招,武功却是千式万式,唯存一心而已。”
听了段晨浩鞭辟入里的解释,朱倩雪笑得更盛,“哇,这么复杂的武功,哥哥竟一眼就看出了个中玄机,还是哥哥厉害啊!”
段晨浩道:“若不出我所料,方玉马上就会出笔挡开金吾刀,而不是闪身躲开。”
果然如段晨浩所言,方玉的笔轻轻一颤,便已在金吾刀的刀背之上点了三下。第四笔尚未点出,身子已绕到黄大海侧方。黄大海侧目斜睨着方玉,眼中似要喷出火一般,手上大刀加力,狠狠地超判官笔上砍去。
转眼之间,二人已经斗了七十多招,黄大海每一刀都是强劲刚猛,刀光闪回进退,似乎已经将无形的风砍成了碎片。然而他的刀却是大而不漏,招式虽猛,出手虽急,却是罩住了对方所有的漏洞进行攻击,就如同江水没堤,山峦塌陷,声势固然猛烈,然而即使是须弥芥子之地,也免不了被这大灾劫夷平填满。
而方玉则巧步闪避,身形如一只灵活的燕子,在对手周身游荡,忽东忽西,忽进忽退,手中之笔也没闲着,笔影道道,将周身门户封得严严实实。
朱倩雪的眉毛轻轻皱了皱,问道:“哥哥,我看那方玉好像只守不攻,而黄大海的攻势却越来越猛,这是不是说明黄大海要赢了啊。”
段晨浩摇头轻笑道:“不,方玉是在消耗黄大海的体力,并且从他进攻的招式中寻找一个突破口。你看方玉只退不进,只守不攻,其实他是在故意引诱黄大海进入他的布置之中。”
“哦?”朱倩雪有所顿悟地眨了眨眼睛,果然看见方玉一笔探出,再次点在刀上,然后笔锋斗转,硬生生地把冲来的刀给挡了回去。
黄大海后退几步,心中大骇,然而当他惊疑之时,方玉却已如鬼魅一般飘袭而至,一笔递出,击向黄大海脑门。黄大海回刀撤力,方才未被击中。
方玉一笔被格,次笔随即递出,左脚踏定一个位置,身子更快地飘了出去。
朱倩雪问:“哥哥,方玉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像个鬼魂一样飘来飘去的?”
段晨浩道:“他使的是一种奇特的步法,看来黄大海已经被他引了进来。依他如今的走势看来,他下一步肯定是抢归妹位和无妄位,然后自震位顺至乾位,再自僎位逆至坤位。”
朱倩雪不禁乐了两声:“呵呵,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跳舞吗?”
段晨浩道:“不,他是要点**。他手中的判官笔,已经蠢蠢欲动了。我若是黄大海,此刻一定挥刀攻他足下,令他步法大乱。如此一来,方玉若要点**便会重新下手。可惜黄大海只顾着攻上守上,完全忽略了对手的底盘。看来,他是要败了。”
似乎印证了段晨浩的语言一般,方玉手中的判官笔已经点在了黄大海的行间、中封、阴包和五里四处**道。只听“当”得一声,金吾刀已然落在了地上。
黄大海败了,捡起刀,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座位上。而作为赢家的方玉,则大笑着把火玉珊瑚给捧了回去。
朱倩雪笑道:“哥哥,你说的真是分毫不差吔。如果刚才哥哥上场的话,十个黄大海和方玉也不是哥哥的对手。有了哥哥,我就不担心翠生琉月簪会被人抢走了。”
段晨浩心中很是得意,脸上的笑也更加灿烂。“那是自然,倩雪你尽管放心,翠生琉月簪肯定跑不了。”
接下来,更有无数的宝贝被展出。南海的夜明珠大如鸽蛋,所放出的光芒似乎能照亮整片夜空;紫英玉石通透莹润,玉中带血,仿佛里面住着一个可以帮主人实现愿望的精灵;琥珀观音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璃花水晶玲珑剔透,璀璨夺目……更有玉枕不夜之珠,五彩琉璃之屏,七出菱花之镜,含香纹狸之茵……所展出的一切,无一不是奇珍异宝。
这些出世奇宝理所当然地引得众人为其大打出手。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奇珍异宝上,心中想尽办法要赢得宝贝。然而却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朱倩雪。朱倩雪对打架的兴趣远远在宝贝之上。她对于那些珍宝看都不看一眼,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人为争夺宝贝而打得头破血流。
可正当她看得兴高采烈之时,一个人忽然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噘着小嘴皱着眉转过了头,却看见一个穿得富贵逼人的胖子对着她笑:“小姐,我看你头上带得那朵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彩珠流香吧。”
倩雪冷冷地道:“是又怎样?”
胖子脸上的肥肉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彩珠流香是我追寻多年的宝物,为了它我跋涉万里,吃尽苦头,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今日竟在小姐手中见到此宝。不知小姐能否割爱把它让给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朱倩雪拿起一个苹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依旧语气冰冷地道:“我看上了你的命,你也开个价,我出十倍的价钱买你的命。”
“你……”胖子一听这小丫头出口伤人,不禁凶相毕露,忿忿地骂道:“臭丫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老子先前是对你客气,如今你不买老子的帐,老子明抢又何妨?”
还不等朱倩雪说话,做在一旁的段晨浩便拔出了宝剑。宝剑划过一道冷电,旋即又收回了鞘中。那胖子犹自发愣之时,一缕头发已经从他的眼前坠下。段晨浩伸出手指,发丝便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指尖。
与此同时,胖子束发的带子一下子断了,他的头发就像一篷乱草轰然垂了下来。这时那胖子才猛然惊觉,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段晨浩轻轻一吹,头发便从他的指尖飘落。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坏坏的笑,骄傲地抬起了下颚,冷冷地看着胖子,可他的声音却温柔得如同一缕清风,“怎么样,兄台,现在还要抢吗?”
胖子嘴角无力地**了两下,后脑勺滑落一滴巨大无比的冷汗,颤巍巍地说:“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赶了。”说罢便屁滚尿流地逃了开去。
段晨浩顽皮地朝胖子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头对朱倩雪灿烂一笑:“倩雪,哥哥已经把他赶走了。好了,别再理那个无赖了。”
朱倩雪从头上摘下了那枚小小的粉色的珠花,然后轻轻地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那粉色的小花每一瓣都是用上好的水晶打磨而成,在日光下流转出晶莹的光华。每一瓣,都宛如一片雪花,不知从何处飘落,却在她小小的手心烙下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印记。花瓣层层展开,露出了中间珍珠做成的白色花蕊。那样的白纯洁无暇,仿佛天地初开之时凝成的第一滴露水。
见了这朵粉色的珠花,段晨浩就觉得刚才所有的宝物都已经暗淡无光了。
朱倩雪轻声喃喃:“哥哥,这朵珠花叫做彩珠流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什么东西都可以舍去,唯有它,我就算死也不会丢掉的。”她默默地看着那朵可爱的小花,樱花瓣般的红唇轻轻抿成了一条柔软的线,粉嫩的桃腮微微轻颤了两下,原本那双活泼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却被雾气笼罩,宛如两颗脆弱的玻璃球。
段晨浩一直不知道,原来朱倩雪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朱倩雪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珠花粉色的花瓣,继续呢喃:“娘曾经告诉过我,这朵珠花里住着一个满身香气的精灵,任何佩戴过它的人,身上都会留下一种特别的香气。这种味道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是不会散去的。如果我念动咒语,那股香味就会引来许多蝴蝶。哥哥,你说它是不是很神奇呢?”
段晨浩拿起珠花,重新戴到了朱倩雪的头上。他看着那个莲花般可爱的小女孩,笑着说:“倩雪,你戴上这朵珠花之后真的很漂亮。哥哥相信,你的母亲一定希望看见你戴着这朵珠花微笑。所以,你以后要经常笑。这样你的母亲虽然不在你的身边,也会为你高兴的。倩雪,相信哥哥,哥哥不会骗你的。”
朱倩雪一抬头,便迎上了段晨浩英俊的面孔。阳光照在他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上,把他额前的流海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他仿佛是一个温柔而优雅的王子,将一粒糖果放进了一个跌倒的小女孩手中,安慰她不要哭泣。他的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含笑的眼睛里仿佛开满了细密的金黄色小雏菊。
朱倩雪点了点头,然后努力绽放了一个明丽的笑容。
段晨浩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这样才乖吗。”
这时,李正雄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接下来的这件宝物是翠生琉月簪。词中曾云,宝镜缘空,玉簪点水,摇荡千倾寒光。传说这翠生琉月簪有一奇特之处,能让戴上它的人忘记一切烦忧。”
他的话还未说完,朱倩雪便已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跑到了李正雄身边,抓起了那枚玉簪笑道:“这支簪子我要了。”
“哪里来的小女孩,懂不懂规矩啊?”
“喂,小妹妹,这里不是玩过家家游戏,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无数质疑声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然而朱倩雪却充耳不闻。她粉袖一扬,一下子从贴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啪”得一声就把厚厚的银票扣到了桌子上。与此同时,那些质疑的声音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全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所有人都惊异于一个小女孩出手居然如此阔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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