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珊珊扑进熊强怀中的那一刻,一直有些紧张的熊强,心却突然平静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李珊珊的后背,淡淡一笑,说道:“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必留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另一个人,永远的住进你的心中。”
四川,大巴山。
大巴山中有着一处极大的家族,名为唐门。
唐门是一个雄踞川中数百年的古老家族,暗器与毒药是唐门雄踞蜀中如此之久的根本。
花厅之中,一名老太拄着龙头拐杖,在来回的踱着步,步态悠闲,但眉头却是不展,似乎是在想着一些什么事。
虽然拄着拐杖,但并非是老态龙钟,拐杖正显示着她在这个家族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这是一位年高德绍的婆婆。现任唐门的姥姥。
不单如此,虽然年过半百,但她的脸上却是十分光滑,眉目之间,依稀能够看出,年轻之时,她也是一位绝色美人。
唐门是一个女权极重的家族,族中的大小事务,都由门中最有辈份的女性打理,门主就称为姥姥。在姥姥之下,是总管,分管唐门大小三十六房。
“姥姥,暗器房总管唐锲求见!”一名身穿碧绿色袄裙的少女说道。
姥姥的眉头蹙了蹙,说道:“让他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三十六七岁,有须,面目英朗,一身正气,穿一身纯白色的劲衫,一双眼睛灼灼生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唐锲见过姥姥!”
“有什么事么?”姥姥拄着拐杖,走到中央的门主座位上缓缓坐下。
“姥姥!下个月就是霹雳堂堂主何志充的寿诞,霹雳堂素来与我唐门有火器生意上的来往,而且三年前我斩杀百变郎君丁万骐时,他曾助过我一臂之力,所以我想前往济宁与他贺一下寿。”
姥姥看着唐锲,思索了一下,说道:“本来我想让火器房的唐钢前去的,但既然你与他有旧,此事就由你代我唐门去走一趟吧!”
唐锲微微躬身,向着姥姥虔诚的礼了一揖,说道:“多谢姥姥,那我不日就下山去了。”
正当唐锲退出去时,又有一个身穿藏蓝色劲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与唐锲对视一眼后,唐锲便是退了出去。
待唐锲出去之后,姥姥复又站了起来,说道:“唐钰,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此人是六大房中,夺魂房的总管唐钰,唐钰见问,神色间也是有些紧张,走到花厅之外看了眼没有其他人后,便是走到姥姥身边,说道:“姥姥,我已经查过了,五年前唐锲奉命下山办事,的确与百变郎君起过纠纷,在蓝岭坳将百变郎君击杀,那里是一处荒山野岭,百变郎君的尸体上,的确是有我唐门的五毒神砂之毒,只不过丁万骐应该是在中毒之后,还与人交手,导致毒性加速流通,全身脓血直流,死后已是面目全非。”
“难道真是唐锲杀了百变郎君?以他的身手,应该是无法杀了丁万骐的,特别是这三年以来,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已经坐到了暗器房总管的职务。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有?”
唐钰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两年之前,我发现了一件怪事,一个富甲一方的员外,莫名奇妙的被一个绝世杀手,将全庄上下杀得干干净净。因为已经没有了活口,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但据我外门弟子后来去查看,发现王员外的那口刀很像丁万骐的乌龙厚背刀。”
“那具刀呢?王员外的尸体呢?”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山庄突然间起了大火,被付之一炬,所有的尸体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了乌有。那柄刀也不知去向。”
姥姥拄着拐杖来回的走动着,她沉思道:显然那个王员外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极有可能就是丁万骐,有人毁尸灭迹,肯定是要隐藏什么事实。可没有了尸体,线索就已经断了。
“姥姥,你是说那个王员外是丁万骐?那当年死的丁万骐又是谁?”唐钰惊诧的说道。
姥姥也摇了摇头,问道:“那个杀手是谁?”
“有人说是逍遥子。但逍遥子已经早在很多年前,就在信阳的楚国客栈被火神派段无常烧死了,应该不会是他。”唐钰说道。
姥姥说道:“逍遥子?对,他确实没有死,他曾经还来过我唐门,这个杀手还真是厉害,竟然瞒过了我的眼睛。”
唐钰也是愕然,在他的印象中,逍遥子可从没有踏足过唐门。
“姥姥,你说什么?他来过唐门?”
姥姥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是的,那时你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并不在门中。我记得那一年,他是与一个女人来的,他化妆成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当时我就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一个五十岁的老人,我怎么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半点苍老的气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他就是逍遥子,杀手榜上排名第十的杀手。”
“姥姥,我唐门一向不允许陌生的外人进入,您怎么让他进来的?”
“我说过,他是与一个女人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叫夏牡丹,是五梅师太的唯一弟子。因为我与五梅师太有很深的交情,既然是故人的弟子,我当然不能拒之门外。我记得,当时她是来问我,一种关于能够让人中毒后如醉酒般,却又不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可我唐门之毒,大多都是剧毒之药,根本就没有这种毒。”
“算了,都是一些往事,你密切注意唐锲的动向,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唐锲五年来的表现有些怪异。若是遇到逍遥子,也可以向他打听一下王员外的事情,我总感觉这些事情之中好像有着某种关联。”姥姥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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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济宁
小河县,李宅后院凉亭之中。
李珊珊独自一人,横坐在长长的木制长凳上。翠绿色的长裙之下,一双玲珑小脚不断的在长凳上晃动着,纤纤玉手托着粉琢般的下巴斜倚在朱红色的栏杆上。
清澈的美眸木讷的看着自己的小脚,目光涣散,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
此时的她很娴静,很慵懒,或许怀春的少女,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熊强已经走了七八天了,这七八天以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绽放笑容。
此时,长相俊美儒雅的赵理,翩翩而来,他的脸色有些冰冷,自从上次看到李珊珊扑进熊强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那一幕后,以前在他嘴角扬起的笑容便再也没有升起过。
他静静的走到李珊珊的身边,却没有引起李珊珊的任何警觉。
“珊珊,你在想什么?”他幽幽的说道。
原以为李珊珊多少会有些异样的表现,可他失望了,此时的李珊珊仿佛是丢了魂一样,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赵理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加大了音调,再次说了一遍。
李珊珊吓得浑身一激灵,终于是回过神来,愕然的说道:“赵理,你什么时候来的?”
“珊珊,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他已经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你忘了他吧!明天我就让爹来你家提亲。我要娶你。”他看着这几天憔悴了很多的李珊珊,赵理再也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珊珊愕然了一下,赵理以前从没有在她面前如此大的声音说过话,也从来没有向自己表露过什么,尽管她知道赵理对他有意。
从长凳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的秀眉微微蹙起,说道:“我……赵理,我还不想嫁人。”
“是因为熊强么?”赵理的脸拉长了下来,呼吸变得有些浊重,脸色也红润起来,李珊珊虽然拒绝他很委婉,可一想到是因为熊强,这让他有些生气。
李珊珊没有理会他,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清亮的眸子遥望向远方。
“赵理,以后……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好吗?”李珊珊说道。
虽然李珊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赵理却伫立在那里良久良久,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两只拳头握得很紧很紧,紧到指节都已经发白,指甲已刺入肉中,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出。她对李珊珊是满腔情意,可现在李珊珊却一句话断了他所有的念头,他如何能不气?
他重重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中充满着柔情的看了眼已低下头去,有些愧疚的玩着衣角的李珊珊,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了远方的山峦,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嫌无猜!’我曾无数次的想象,在我们洞房花烛的那个晚上,你会跟我念这首诗。我曾以为我们是总角之交,没有人能够夺走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
说到这里,他吸了下鼻子,目光中的柔情瞬间变成了冷凛,俊俏的脸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情绪极不稳定的说道:“可是我错了,我错了,是熊强,是熊强这个臭小子,是他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说到后来,他状若疯狂,咬牙切齿,紧握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然后飞跑着出了李府。
“不,赵理……”看着赵理疯狂的举动,李珊珊泪眼婆娑,蹲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一会儿之后,她突然站了起来,出了凉亭,收拾了几件衣服,冲出了府门,望着济宁的方向而去。
“终于到济宁了,这济宁还真是漂亮,比我去过的几个府县都漂亮。”
站在那宽大的街道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商铺,上身浅绿色小袄,下身白色凤尾裙的夏芸也是心情好了许多。她就像只花蝴蝶,蹁跹在这繁华的街道中。
自从在小河县穿过一次裙子之后的夏芸,现在几乎再也不穿长裤了。不过,在熊强眼中,还是穿裙子更俏丽,更有女人味。
他也喜欢跟夏芸呆在一起,他觉得跟夏芸在一起赶路,没有那么累,这丫头让人感到很快乐,如果没有她的话,这一路上就他跟逍遥子,肯定没有什么话题。
“熊强,你快过来,你帮我看看哪支头钗适合我?”刚刚还在感慨的夏芸,眨眼的工夫就跑到了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子上,开始物色自己的首饰了。
熊强看了眼逍遥子,嘿嘿一笑,说道:“师父,您老人家要不先到那‘悦祥’客栈住下?我陪夏姑娘去逛一逛,反正也到济宁府了,不必再匆匆忙忙的赶路。”
“早点回来,别惹事!”逍遥子说道。
熊强笑嘻嘻的应了一声,便是与夏芸汇合了。
“熊强,你看,还有胭脂水粉,你觉得这粉红色的怎么样?”夏芸丢下头钗,又欣喜的拿起一盒胭脂水粉看了起来。
那小摊贩也是笑盈盈的说道:“姑娘,就您这天生丽质的俊模样,我这摊子上哪件饰品,哪盒胭脂都适合您。”
夏芸听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熊强,说道:“熊强,你说呢?”
只见熊强大手一挥,说道:“老板,我觉得也是,你这摊子上,什么头钗,手镯,耳坠,胭脂,都给我来一份。”
“啊?”老板明显是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人家这才叫豪爽呢?有钱家的公子就是能讨女孩子欢心。当下忙是应道:“好好好!少侠,我马上给您包起来。”
夏芸愣了愣之后,娇俏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向着老板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哪里用得了那么多!”
熊强淡淡的一笑,说道:“只要你开心就行,呆会儿,再去选两套裙子,上次珊珊姑娘穿的就很好看。”
听到李珊珊,夏芸脸上的笑容也是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嗔道:“你还记着她呢?是不是又惦记人家那小脚揉的月饼了?”
熊强愕然,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刚想解释一番的时候,前面的人声却突然嘈杂了起来。整个人群像是炸了锅一般,惊叫声不断。
两人也忘了拌嘴,目光朝着那里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褴褛,蓬头垢面,身形有些瘦弱,整张脸看上去很苍白,嘴角已经淌出了一丝鲜血。
他的脸上十分惊恐,在这人群熙攘的大街上,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街边的摊贩,都是被他撞得人仰马翻。
在他身后不远处,竟是怪异的出现了五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手中执的都是明晃晃的大刀。
虽然街道上到处都是翻倒的货摊,便那五人的行动却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挠,五双眼睛阴沉的盯着前方不要命般奔跑的少年,看他们那副模样也知道,他们是要取这少年的性命。
熊强与夏芸也是眉头一蹙,这伙人白天还蒙面行凶,显然是有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本就身体虚弱,经过这种剧烈的奔跑,体力消耗极大,脸上,额头上都是冷汗涔涔。终于,力气消耗得差不多的他,脚步一下没有完全提起,整个人便是俯面扑倒在熊强与夏芸两人的面前。
“救……救我!救我!”看到黑衣人越来越近,被绊倒的少年脸上惊恐无比,向着两人投来乞求的目光。
那五名黑衣人也是赶到,但当他们看到熊强与夏芸手中都握着剑时,也是略微的停下了脚步。在冷冷的看了一眼熊强与夏芸之后,其中一名黑衣人,便是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刀,照着少年的身体便劈了下来。
夏芸娇叱一声,脸色漠然的提剑一格,挡住那黑衣人的攻势,转而抖动剑花,将黑衣人逼退了两步,冷冷的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的,竟然还敢蒙面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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