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佶睡得很是舒畅,连梦也没有,一觉睁眼就到了天亮。
梳洗停当后走出卧室,赵佶就看到颇带倦色的乔峰站在前庭,笑着招呼道:“乔兄你起得倒是早,且来咱们一起吃过早饭,便去码头瞧上一瞧。”
乔峰有些羞赧的说道:“这事关乎丐帮以后的局面,乔某不敢怠慢,天还没亮已经跟帮中几位兄弟去码头上打听了一番。汴河上往来舟船的确频繁,许多货物来不及搬卸只能留在船上过夜。我也向一些行家打听了一下,再过几天迎上一波春雨,到时候河道水位上涨,南货北来又是一个旺季。我已经让方舵主即刻赶回洛阳通知过去,争取在旺季来临时真正入手这项营生。”
赵佶听到这话,益发笑逐颜开:“乔兄你做事果决有担当,丐帮合该在你手中兴旺起来。你放心,我也着门下打点好相关的事宜,等到丐帮诸位朋友赶到,即刻就能入手。”
乔峰对赵佶重重抱拳道:“这次丐帮能够打开新局面,全仰仗赵公子你仗义相助。这番大恩,乔峰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乔兄你言重了,朋友之间本就有通财之义,况且这次又不是我拿银钱来贴补丐帮。你再这样见外,这二十多天来你行功为我续命,我可要为你行五体投地大礼了。”赵佶正色道:“咱们之间,也不必再谢来谢去。我视你为值得敬重的兄长,能够帮你解决一些烦心事,我自己也发自肺腑的感到高兴。”
乔峰重重点头,不再多谈此事,转而说道:“一夜未眠,我现在精神也有些不济,先回房小憩片刻。待精神涨足了,再帮赵公子你行功舒络。”
赵佶说道:“我近来感觉身体健康得很,也没有什么不妥了。乔兄你又将要远行,也需要调养身体养足精力,这工夫就停了吧。”
乔峰摇头道:“既然做了,就一定要竟全功,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其实经过这二十多天的行功,赵佶周身经络已经畅通无阻,身体甚至比许多武林中内功精湛的高手还要好。不过乔峰的性格是能做十分,绝不做到九分半,他这几天主要做的是用醇厚内力化解开赵佶进补的这些药材中的充沛元气,对整个身体的经络进行一个整体的强化和滋补。
赵佶拗不过乔峰的坚持,只得继续接受。说实话,自从与乔峰结识以来,这个伟岸豪迈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质,每每让赵佶这个深受后世斤斤计较氛围熏陶的灵魂倍觉羞惭。对于乔峰的豁达和重义,赵佶虽然心不能至,却也着实向往。这是一个不必怀疑,能够完全信任的朋友!
因为乔峰即将离开,赵佶每天都邀请他去报慈寺街上的番人巷夜游,虽然用的说辞是想领略一下番邦异国情调,但却抓住一切机会让乔峰明白,只要不怀害人之心,无论胡人还是汉人,在大宋都能好好生活下去。这些潜移默化的规劝,虽然在当下看来没有什么效果,但若等到乔峰身世曝光的时候,或就能收到一些成效。
这一天,他们从辽人使驿路绕上御街,没有了胡人店铺的遮挡,远远看到一座火红好似熊熊燃烧火焰的建筑,虽然并不甚高换个角度就被周遭的高楼店铺遮挡的严严实实,但在这个角度瞧去却显眼至极,令人心生好奇。
“那是波斯人的祆庙,在咱们中原又叫做拜火教,整个庙观内外通红,真好像着了火一样。这附近胆量小一些的人家,都不敢跟他们做邻居。”梁师成循着赵佶的目光望去,旋即便笑道。
赵佶听到这拜火教的名头,隐隐感觉有些熟悉,又见到这庙宇建造得奇特别致,便想进去瞧上一瞧。他转头望向乔峰,乔峰笑道:“左右只是出门闲逛,去哪里都不妨。我也趁这机会开开眼界,瞧瞧番邦的庙宇跟咱们中原有什么不同。”
既然乔峰也不反对,一行人便向那祆庙行去。走到那庙门前,才看清楚这庙宇铺满了火红色琉璃瓦,那釉色润滑的瓦面映衬着街面上彩灯花烛光影,煞是美丽。从大门向里面望去,青石路面铺着红毯,纤尘不染,回廊上布满了各种充满宗教色彩的符画和图案,虽然赵佶他们全都瞧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但却感觉庄严又不失美感。
庙里也有往来的行人,大多是身穿曳地长袍、隆鼻碧睛的波斯人,他们走路悄无声息,几乎听不到脚步声。看到赵佶他们之后,也没有流露出排外的情绪,而是极为友善的颔首致意。廊下的神龛前也有人跪拜着,口中喃喃低语似是在祷告,神态安详宁静。
赵佶他们在庙宇前院里逛了一周,很是观赏了一番异域风情的建筑,忽然听到庙宇后方传来丝丝胡琴声。转头望去,一堵高墙隔绝了内外,只有一道小小拱门连接着内外。透过拱门隐隐看到珠光溢彩,人影摇曳,似乎这高墙之后别有洞天。
赵佶一时好奇心发作,试探着走向拱门,见无人阻拦,便一步跨进去。可是他脚步还未落地,忽有疾风袭面而来。他心中一惊,要抽身退却已经来不及。忽然后心一股力道将他拉扯向后方,危急时刻,是乔峰出手。
赵佶惊魂甫定,再望向拱门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柄明晃晃、寒芒流转的大刀。一想到刚才就是这柄大刀劈向自己,若非乔峰及时出手将他拉回来,自己还不知会有多狼狈。
一时间,他心中微恼,可是还未及开口,那大刀的主人,一名魁梧壮汉从拱门后跃出来。这大汉并非波斯人,而是汉人模样,神态颇有些倨傲,眉梢一扬乜斜赵佶一眼,冷哼道:“瞎了眼就往里面闯?这是你们能随便出入的地方?若退得慢一些,即刻便要叫你见血!”
听到这话,赵佶眸子一凝,冷笑道:“那后面是皇宫大内?是衙署中枢?开封府正堂都能让人随便出入,怎么这地方我就不能进?”
那大汉听到赵佶这话,嘴角一咧后仰天哈哈笑一声,似乎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笑声方落,他手腕一转翻起一朵刀花,眉眼一斜语带威胁道:“这汴梁城里人莫非都傻了?我提着刀出来,是跟你讲道理的模样?那赵官家威风不小,却管不到老子头上来!老子难得好脾气肯多说一句,这刀劈下去却难收回来!”
话音未落,他肩肘一提,刀锋直抹向赵佶胸口。瞧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哪怕不是存心伤人,也是打定主意要让赵佶出一个丑。
锵!
乔峰手掌一翻隔空劈出一掌,气劲正中刀身。那人只觉得一股莫大力道沿着刀身撞向虎口,旋即半身发麻,一个把持不住,那大刀便落在尘埃当中。受挫之后,那人脸色一变,而后牛眼般瞪大的双眸盯住乔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乔峰上前一步,隐隐将赵佶护在身后,盯住那大汉说道:“朋友这性子急躁了些吧?一言不合就要挥刀相向,若真伤到了人,可难善了!”
那人退后一步,视线仍然落在乔峰身上,脸色变换一番,片刻后才开口道:“好醇厚的内功!你让我捡起刀来,你也亮出自己的兵刃,咱们再来打过。如果我还输给了你,向你叩头认错也可以!我生平最敬重本领高强的好汉子,至于一些俗人庸才,想从我口中听到好言语,那也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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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摩尼教主
听到这人将自己比作庸才,赵佶还未说什么,身畔梁师成已经厉呼道:“大胆!”同时一直跟在后方的两名侍卫也踏步上前,将赵佶保护起来。
那人瞥了赵佶一眼,冷笑道:“堂堂七尺男儿,行动却要人来保护,这还不是庸才?若真有本领,我人就在这里,使出你的本领来,打得我跪地求饶,你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汉!”
听到这里,赵佶已经明白这人不过是一个胡搅蛮缠的莽汉子,跟这种人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这时候他也败了观光的兴致,示意梁师成他们退下来,跟乔峰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乔峰也不是喜欢多生事端的人,见赵佶不再追求,便也转身要走。
那人却不依不饶,脚尖一挑,掉落的大刀又回到手上,而后顿足大喝一声,刀锋竟然直取乔峰后心而去。劲风凛冽,令人心悸。
乔峰听到那人挥刀声响,抬起双臂往前平推,一股柔劲将赵佶他们推出数丈之外,然后翻掌一招神龙摆尾拍出。不过这人虽然纠缠不休令人生厌,因此乔峰这一掌拍出只用了五分力。
“来得好!”
那人大呼一声,刀身回转,两手钳住刀背迎向乔峰浑厚的掌力。这一次他有备而来,晓得乔峰是一个世所罕见的高手,便将毕身功力毕集双臂之间,要硬接下乔峰这威猛的一掌。
乔峰肉掌拍在厚重的刀背上,整个刀身顿时发出沉闷的嗡嗡颤鸣声。那人脖颈上青筋毕露,咬紧牙关想顶住这一掌的浑厚力道。可是僵持了数息时间,终究还是没能撑住,双臂酸涩难当,刀身上掌力余波如浪潮一般拍打来,若再强撑下去,被这掌力伤到经脉是在所难免的。
察觉到双方功力实在相差太远,那人也放弃抵抗,蹭蹭退了数步犹不止,随即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胸膛里气血翻腾,一口气行不畅,缓得片刻后挥起拳头重重擂在胸膛上,这才将一口浊气完整的吐出来。
赵佶站在数丈之外,好整以暇瞧着这人一连串的反应。这次交锋更底细的内情他虽然瞧不明白,却也能看得出乔峰大占了上风,不免颇感与有荣焉。乔峰的武功之高,在整个武林中都罕逢敌手,这莽撞大汉悍不畏死,竟然斗胆敢撩拨乔峰,当真是无知者无惧。
乔峰一掌逼退对手后,并没有急着抢攻,收掌而立,望着那大汉沉声道:“朋友,适可而止吧。若再纠缠下去,两下都难得便利。”
那人一招落败后并不气馁,只是坐在地上摇头叹息道:“可惜,实在可惜!武功如此高强的一个好汉子,竟然自甘堕落做个庸才的应声虫,真是辜负了这一身好武功!”
“习武练功,不过强身健体,自卫防身的小道而已。能够经世致用,解民倒悬的本领才算是真正大才。你这人本末倒置,实在愚不可及。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若再出言侮辱我的挚友,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乔峰能够统领丐帮上下成千上万的帮众,举止之间自然不乏威仪。现在沉下脸来出口告诫,那人一时间心神为之所慑,张张嘴竟也不敢再说什么。
对于这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庸才,赵佶并不觉得如何生气,跟这种逻辑混乱的浑人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不过听到乔峰出言回护自己,赵佶心里却颇为高兴,这将近一个月的感情投入总算没有白费,自己在乔峰眼中的形象已经塑造得相当不错了,连带着心情都好转起来。
正在此时,拱门里又有脚步声响起。不旋踵,有三个人从拱门里走出来。左边一个疤脸的和尚,头顶虽然有戒疤,却生得一脸横肉,不似善类。右边则是一名儒生,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睛绕了一周,随即便将视线落在赵佶身上,充满审视的意味。在这一僧一儒当中,则是一个模样无甚出奇的中年人。这中年人只穿着朴素的青布袍,气度却极为不凡,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我兄弟性子莽撞,嗜武成痴,冒犯了诸位,实在抱歉。”
那中年人走上前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大汉,然后走到乔峰面前,拱手道:“阁下不只武艺精湛,更难得见识不凡,方才教诲闻之令人受益匪浅。只是刚才站得有些远,听得不是很清楚,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乔峰凝望这人片刻,神态稍显凝重,然后转头对赵佶说道:“赵公子请先行一步,我稍后就赶上去。”
赵佶先前听那中年人说话,还道总算来了一个通情理的正常人,待仔细咂摸片刻,才明白人家是要找回场子的。又听乔峰让自己先离开,他的心情不由得紧绷起来。莫非这中年人武功高到让乔峰都心存忌惮?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欺负了我家兄弟,没个说法谁都别想离开!”
那疤面和尚冷笑一声,横步一跨,噌噌几步冲出数丈,呼吸间就拦住了赵佶等人的去路,双眼盯死了赵佶。
“宝光和尚你莫乱讲,凭我怎么可能被人随便欺负!”
那大汉不满的哼了一声,而后转头对中年人说道:“教主,这事你不要管。我与这好汉切磋武艺,输赢都光明正大,你要是出手的话,咱们不是成了以多欺少的小人?”
“石宝你退回来,教主要做什么自有主张!”
那名儒生对大汉说道:“不过少照看了你一会儿,就惹回一桩麻烦,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待会儿我用教规处置你,你可莫怪我罚得太重!”
那大汉石宝对儒生很是忌惮,闻言后缩缩脖子,闻言后退到一旁不敢再开腔。
现在场上的局面是那中年人与乔峰对峙,而疤面和尚则阻住了赵佶等人的去路。梁师成有些慌张,生怕那面目凶狠的疤面和尚会对王爷不利,跨步上前摆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接着就待要喊出赵佶的身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可是却被赵佶拍拍肩膀给制止了。
“乔兄你即管放手施为,我虽然本领不济,观战的胆量还是有的,便在这里为你掠阵助威。他们要讨个说法,待比试过后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赵佶气定神闲站在原地,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还饶有兴致盯着那中年人打量。
乔峰听到这话,便也不再多说。他之所以请赵佶先行离开,并非怕了这中年人,只是担心待会儿较量酣战起来或会波及到赵佶,但见赵佶毫无惧色,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当下便对中年人抱拳道:“请。”
中年人闻言后朗笑一声,袍袖一震并指成刀直切向乔峰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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