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宝吓得什么都没办法想,闭上眼睛不敢睁开,怕一睁眼便见到骑下这马疯狂的跑去撞墙,就算不撞墙,那奔跑的速度就够她害怕的了,只有在心中祈祷。
“大哥──你快来啊──你快来啊──”
心中不断呼喊,倒也还明白这次卫紫衣再怎样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及时起来教她,说不定二人再见时,她已粉身碎骨了,心中更加的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惊吓中的秦宝宝只感觉到仿佛过了好几年,脑子乱哄哄,没有想过唐卓、唐虎如何的着急,更不敢去想自己的命运,右手一点也不敢松弛,左手的伤因过度的震荡而已经失去知觉,全身骨胳似乎快被震垮了,五脏六腑几欲夺腔而出,全身伏在马上,不敢丝毫动弹。
如果在平时遇上,也不会这么惨,糟糕的是每次骑马,大多有卫紫衣相伴,甚少有独自控马的经验,而左手伤重在先,这马又因她的恶作剧几欲发狂,根本无法控制,只有紧贴马身,以免被摔下。
这叫恶有恶报!
良久,大概害怕得过头了,突然有胆子睁开眼睛,看见是个极陌生的地方,那马也因跑得太久,渐渐缓慢速度,秦宝宝因此心中大定,拉住缰绳,马儿倒也乖乖停下脚步,宝宝大喜,拍拍它的头道:
“我不要你走,我知道你很痛,我会帮你疗伤的。”
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害怕而变得怪怪的,缓缓下马,把马缚在大石上,任它嚼着地上的青草,自己跌坐在石头上,但觉全身酸痛,只想睡一觉,只是此地陌生,不敢太大意,先替自己疗伤,盘地运功,半个时辰后,感觉舒服多了,手也不那么痛,心情大好的替马治伤。
那马鞍上的铁钉,原是她用来害黄河六鬼的,没想到先害了自已,幸好当时尚有良心,只插下一根铁钉,否则,黄河六鬼没有真变成鬼,她秦宝宝就先成了孤魂野鬼了。
“恶有恶报”这种事,她是想也不会去想,又是暗骂自己运气太差,决定下次恶作剧时要先想清前因后果。
为棕马拔下铁钉,敷上疗伤药宝宝身上的药都是最好的,药敷在伤口,立即有清凉之感,马儿更加安静了。
秦宝宝见它前后判若二马,摇头道:
“方才你差点将我吓死,又差点把我摔死,真不是好朋友,只是不医好你,咱们就没办法回去了是不是?”
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无聊的向马儿道:
“我口渴了,想必你也一样,咱们去找水喝吧!”
拉着马缰向前走,见此地奇林怪石颇多,知道是在一座山的附近,抬头向出望,绵延不绝,想登上山顶很是不易,除非有一条像辟于崇山的上山石道。
走了好一会,找不到水喝,见树上有野生的蕃石榴,摘了便吃,十分香甜,吃完一个,又摘了一个,回首看马儿眼巴巴望着她,嘟声道:
“找不到水,你吃不吃水果?”
马儿叫一声,四蹄不安份的蠢动,秦宝宝无法,摘下四五个蕃石榴欲放在马上的行囊,这行囊当初黄河六鬼走时并没有拿走,秦宝宝老实不客气把东西全搬出来看看,却是女子用物,推想是花二妹或陆虹妙所有,几套换洗衣物和一套青布衣裤,都很新,显然主人素爱穿新衣,还有几绽银子,一柄小剑,至于梳子、簪子、胭脂……应该有的全有了。
秦宝宝见之大喜,好似寻到宝藏一样的看了又看,心中忖道:
“不知离开多远,疯马乱跑,这路程可难以确定,正需要这些银子,反正黄河九鬼也不是好人,取之不伤。”
她爹本是怪异之人,秦宝宝也就没有那些迂腐思想,悟心大师对她的教导日子极短,她向来又任性,对黄河九鬼没好印象,觉得害他们破产也是理所当然。
正要把东西再放回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此地荒僻,若有恶人,只怕我抵挡不过,大哥说不能力敌便当智取,为免有人将我俘掳威胁大哥,就该变变。”
当下找个隐密处换过青布衣裤,挖个洞将身上衣裙埋掉,除了保命佛珠,把手饰全收了起来,摸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赫然便是那小饭馆里的琳儿。
原来宝宝养病期间有一次卫紫衣买来汤包干丝给她吃一吃便想起琳儿那张生着黑麻子的脸孔,无聊之余,向卫紫衣要来一张人皮面具,照着琳儿的模样做了起来,虽不十分像,也有七八分相似,再说琳儿的面孔,也甚少有人会注意盯着她瞧,只稍有一脸黑麻子就够像了。
打点妥当,秦宝宝冲着棕马一笑,道:
“马儿,不要觉得奇怪,咱们这便去寻水去。”
吃着蕃石榴,正迟疑要走那个方向,忽见有一缕白烟吹起,再看仔细点,在东方山脚下,当下雀跃不已,叫道:
“有烟表示有人造饭,要造饭就须水了,走吧,马儿。”
当下一人一马向吹烟吹起处而去,走了大半个时辰,不见屋宇,心中奇怪,把马栓在树下,提起行囊,借着天色渐黑,走近烟起处,伏在草丛中,看见六名女子围着一堆火,席地而坐,火上正烤着三只肥(又鸟)。
另听一名女子道:
“听说黄河九鬼也有意………”
下面的话却被另一女子打断,责备道:
“这话能大声说得么?熊予,看(又鸟)好了没有。”
“请叫我熊姑娘。”
“大家如今全站在一条线上了,何必这么客套。”
“礼数不可废,待这事了结,你我六人各分东西,还是客气些好。”
一时寂然。
秦宝宝在一旁偷听,暗中好笑:
“这叫熊予的可有狗熊脾气,骄傲得,我倒想见识见识,而她们的秘密似也有趣得很,不如大伙儿一块儿玩吧!”
找不到回家的路,正须别人指引,再加上有的玩,那简直是十全十美;眼珠子骨碌一转,已然计上心头。
回到栓马的地方,把它牵离远些,放它自去,只因那六名女子曾提起黄河九鬼,怕有人认出马的来历。
当下提着行囊,慢慢走近那六人,故意放重脚步,然后,鸣呜咽咽哭了起来。
“什么人?”
一名标悍的姑娘纵身到她面前,喝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秦宝宝听声音知是叫熊予的凶女人,哭得更大声了,仿佛熊予欺负了她;想及自己今天真倒霉,哭得更是逼真。
哭声引起另五名姑娘注意,有人叫道:
“熊姑娘,是何人在哭?把他带回来吧!”
熊予不悦的撇撇嘴,向宝宝喝道:
“丑丫头,跟我来吧!”
秦宝宝怔了一怔,才知道”丑丫头”是在叫自己,自小到大,第一次听人如此称呼她,不感不悦,反觉得新鲜有趣的很,跟着她走,哭声却不止。
熊予将秦宝宝带回火边,然后喝道:
“现在你老老实实的,我们问一句,你就答一句。”
秦宝宝借着火光,看清了这六女子容貌,年纪都在二十七八,有一二个眼尾生着皱纹,大概三十出头,面上均含带悍然之气,以熊予最明显,显见都在江湖上打滚多年,跟男人在刀剑下抢饭吃,久而久之,就消失原有的柔和。
“大哥不喜欢女子走江湖,蛮有道理的,他说过除非出身武林世家,或有名门正派当靠山,不然便须练就一身傲人的武功,否则日子是很难熬的,我看这六人都不属于上面那三种人,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六名女子,有的做闺女打扮,有的做妇人打扮;闺女打扮的没有闺女的羞涩,妇人打扮的没有妇人的慈和,十二只眼睛均盯在戴着人皮面具的秦宝宝脸上。
秦宝宝跟着卫紫衣多年,见识过不少江湖儿女,心中不把她们当危险看,却表现出一副又快哭出来的样子道:
“你们叫我来,又这么凶,我不爱来了。”
起身欲走,熊予按住她左肩,秦宝宝痛叫一声,软座下去,放声大哭:
“杀人哪!杀人哪──救命啊──”
熊予叱喝道:
“住口!妳羞也不羞?”
她愈骂,秦宝宝哭得愈大声,到后来,其余五名女子倒以怨怪的眼神看着熊予,熊予愈怒,秦宝宝见她气得快要出手打人,收泪不哭了,道:
“你们不可以凶,再请我吃(又鸟),才告诉你们我的事。”
熊予气愤道:
“谁要请你吃(又鸟),饿死也不关我们的事。”
秦宝宝瞄向她们的佩剑,道:
“我爹说江湖儿女最重义气,最爱扶弱救人,只有旁门左道,奸邪污秽之辈才口出不逊,你们到底属于那一种?”
另一名女子道:
“令尊也是江湖同道?不知尊姓大名。”
秦宝宝以骄傲的口吻道:
“说起家父,可是大大的有名,北打盘山猛虎,南踢怒江蛟龙,人称‘威震南北金刀客’,姓应名贾人。”
六女自是没听过,心想天下能人辈出,自己人面又不广,也许别人知道,不愿给同伴觉得自已没见识,纷纷说道”久仰大名”、”啊,早已听说,只是未曾识荆“、”原来是将门虎女,久仰!久仰!”等等。
秦宝宝嘴上应付着,心中笑得肚肠打结:
“胡乱吹的,你们居然全部都信,真是死爱面子,倒也省了一番工夫;哈哈!‘应真人’即‘应假人’也!自是只能闻其名,无法见其人了,哈哈………”
在互道久仰中,秦宝宝已知她们六人,做闺女打扮的是焦海苹、翟圣铃、柴千红、熊予,另二人则是孙甘梅及周远竺,在江湖上均小有名气,只是卫紫衣未提起,宝宝自然不知,口头上胡乱捧她们一番。
江湖儿女虽然脾气较急躁,却有一样好处,就是豪爽不扭捏,六女不再太排斥宝宝,还请她吃烤(又鸟)。
吃了(又鸟)腿,秦宝宝将蕃石榴拿出来分,孙甘梅老成道:
“这果子是龙门山摘来的?”
秦宝宝耸耸肩道:
“我从家里偷溜出来,骑上的马不知踩着什么,发疯似的到处乱窜,到那儿被摔下来,伤了手臂,肚子又饿,便摘来吃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种的。”
熊予不屑道:
“有人种的便吃不得?顾忌什么?”
秦宝宝心想这熊予的武功大概很不错,所以其余五人才能容忍她的脾气,没有与她拆伙,当下道:
“谁又怕了?只是不愿惹事生非罢了。”
“妳不怕?丑丫头。”熊予道:
“哭哭啼啼的也想出来走江湖,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秦宝宝扁扁嘴,道:
“第一次出门当然害怕,跟着你们就不怕了。”
六女却全表示吃完了快滚蛋,周远竺道:
“我等六人有要事在身,不喜有人相伴,姑娘你请上路吧!”
秦宝宝故作生气道:
“这里又没有客栈,要我到那里过夜,你们如果是好人,就等天亮了才带我到有人烟的地方,大家才分手。”
熊予怒道:
“你别死赖着不走,我们有要事要商量。”
秦宝宝恬然道:
“明天再商量也不迟,反正我不敢一个人走。”
说着眼睛四下观望,露出害怕之情,怕是突然有一只母老虎跑出来。
焦海苹和翟圣铃互视一眼,举剑向她刺来!
秦宝宝早算准了有人会试探她,在地上一滚,狼狈不已,口中笑道:
“原来你们真的会武,我爹常说江湖人大都是花拳绣腿,见不得人的………”
言语间,差点被刺了一剑,变了脸色,道:
“你们真打呀,我不打,我不打………”
焦海苹、翟圣铃,一个攻她上盘,一个攻她下盘,秦宝宝有意装傻,避得十分狼狈,叫道:
“要不要脸啊?两个打一个──”
死抱着行囊,秦宝宝躲到柴千红身后,焦海苹长剑刺到,柴千红只好将它格开,喝道:
“走开!”
她是叫秦宝宝走开,宝宝却向焦、翟二人道:
“喂,她叫你们走开,不可以欺负我。”
翟圣铃怒道:
“我先宰了妳!”
秦宝宝吃惊大叫。
“柴姑娘,翟姑娘说要宰了你,为什么呢?”
二剑攻来,柴千红将之格开,喝道:
“够了,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翟圣铃兴焦海苹齐齐收剑,焦海苹道:
“小姑娘,你武功不怎么样,却很机灵。”
秦宝宝得意道:
“不能力敌便当智取,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早就懂了。”
翟圣铃冷哼道:
“听你说话,便知道不是我辈中人,还是早点回去,要知不是每个敌人都会对妳手下留情。”
她的意思是说秦宝宝的功夫差劲,又没胆子拚命,不是走江湖的料子。
秦宝宝故意不去想她话中之话,倔道:
“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走江湖,闯点名号出来,让爹知道他女儿已尽得他的真傅。”
六女互望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这丑丫头若已尽得她爹的真传,那‘威震南北金刀客’的武功就可笑得很,怪不得未听闻过他的名声。”
秦宝宝也不理她们答不答应收留她,抱着行囊在火堆附近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下睡了。
良久──
熊予打破沉默,道:
“这丑丫头说是想闯江湖,真是可笑得很,我们不用管她,继续赶路要紧,别让黄河九鬼捷足先登。”
周远竺瞄了不远处的宝宝,道:
“留下她一个人不太妥当吧?”
熊予不悦道:
“周姑娘,做大事是不能有妇人之仁,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想因一个丑丫头而坏了大事。”
周远竺不做闺女打扮,她不知该称呼X夫人,干脆以周姑娘称呼。
周远竺望望其它人,不再说什么。
六女灭了火堆,各自提起行囊朝东而去。
秦宝宝坐起身,目注他们远去的身影,愤愤道:
“好没良心的江湖女,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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