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宝一直垂手立在铁鹰的身边,显得很守规矩,他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铁鹰是永远也猜不到的。
时间过得飞快,铁鹰和顾冲霄谈得似乎很投机,在别人看来,他们随时都会结成兄弟似的。
已到了吃中饭的时候,顾冲霄准备得很丰盛,并且还请来了三个陪客。
第一个人干枯矮小,面黄肌瘦,看起来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在三个人中,他的个子也是最矮小的。
可是无论谁一眼看过去,都不会对他存半点轻视之心。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一双眸子十分锐利,也不是因为他的衣衫华贵,更不是因为他手指上戴着一个名贵的斑玉戒指。
到底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无论谁一眼看到他,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敬重之意。
连铁鹰也不例外,他只觉得一看到这个人,心中就“格登”一下,一接触到这个人的目光。似乎自己就变得透明了。
铁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相貌一点也不起眼的人,一定是个很有声望的名士。
第二个人一走进来的时候,秦宝宝一看到他的脸,就差一点要笑出声来。
这个人长着一张很滑稽的面孔,眼睛很小,小的就像能从筛子缝中掉下来的绿豆,他的鼻子却很大,两个硕大的鼻孔,似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他还长着一个嘴唇很厚的嘴,要命的是,他的嘴唇偏偏红的像搽了通红的胭脂。
秦宝宝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脸上的笑容维持到一个正常的水平。
第三个人看上去比较正常,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青衫,头上戴着青布头巾。
只有有功名的人才有资格戴着这种青布头巾,看来这个人竟还很有学问。
可是这个人却让人很不舒服。
其实这个人的相貌并不算太丑,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可是他就让人看了不舒服,谁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你看了他第一眼,就绝不想再看第二眼,如果不小心看到他笑咪咪的样子,你会忍不住要吐出来。
秦宝宝也很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他感到这个人竟是平生所见的人中最讨厌的人。
顾冲霄为铁鹰和秦宝宝一一介绍,第一个人的名字姓李,叫做李临涯。
铁鹰笑道:“莫非阁下便是江东名士,‘算无遗策’李临涯?”
李临涯枯黄干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淡淡地道:“不敢。”
铁鹰看他那种没有表情的脸,心中又不禁“格登”了一下。
第二个人竟是“奔雷手”凌操。
秦宝宝听说过“奔雷手”这个名字,他听说凌操手上的功夫特别可怕,据说有一次他惹上了江湖名寇秦昭云,竟生生地将以“少林金刚手”驰名江湖的秦昭云的双手折断。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凌操“奔雷手”的名头在江湖上很快地传了开来。
铁鹰这才清楚地知道秦宝宝的远见,顾家庄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仅仅是凌操一个人,就让铁鹰吃不消了,如果再加上一个李临涯,铁鹰就是死定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看穿。
第三个人姓梅,他的人虽然看上去很讨厌,可是他的名字却很好听,他叫梅慕白。
秦宝宝在心里觉得这个名字起的有水平,既然是“煤”,当然要慕白了。
铁鹰和三个人一一拱手,态度很倨傲,他知道,如果自己显得太客气,反而不合自己的身份。
因为自己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他必须让别人觉得,和他一起吃饭,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顾冲霄首先举起了酒杯,满面春风地道:“今日之会,可谓一时之盛,能请到诸位光临寒舍,在下何等地荣兴。”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李临涯忽然道:“但不知风先生高寿?”
铁鹰忽地觉得头痛了,他并不知道风飞扬的年纪,而李临涯既然问出,说明他也许知道。铁鹰知道,如果自己回答错了,下面就要他好看。
铁鹰当然不能胡诌一个数字,他笑了一笑,转过头去对秦宝宝笑道:“你说说看,我今年多大了?”
铁鹰为自己能忽然想到这一点而感到自豪,他就这样很随便地一推,就把这个难题推给了秦宝宝,他知道秦宝宝必然有很好的答复。
秦宝宝朗声道:“你难道忘了,上个月主人才过完四十七岁的寿诞。”
铁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已这么老了。”
顾冲霄笑道:“四十七岁,哪里就叫老了呢,在下今年已四十九了,却仍未嫌老。”
“奔雷手”凌操举起了酒杯,道:“久闻风先生是有名的海量,今日有幸,不醉不归。”
铁鹰笑了一笑道:“我不和你喝。”
凌操一怔,道:“为什么?”
铁鹰淡淡地道:“因为你不配。”
凌操的鼻孔立刻变得像水桶的口,他本来很红润的嘴唇也立刻变得没有一丝的血色。
只要是正常的人,没有人能够承受这种侮辱。
铁鹰为什么要这么做?
铁鹰只是觉得,如果不显示一下成名人物的威风,大家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风飞扬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不太难对付的对手,他选中了凌操。
因为李临涯一看上去就是一个可怕的人,梅慕白一副阴阳怪气,手上必有惊人的绝技,何况铁鹰看到他都想吐,怎么能和他动手?
凌操“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道:“风飞扬,你不要欺人太甚。”
铁鹰不紧不慢地道:“你看上去很想和我动手。”
凌操冷冷地道:“不错。”
没有人想起来劝一劝,除了秦宝宝之外,恐怕所有的人都希望这一架能够打起来。
大家似乎都想看一看闻名天下的风飞扬的武功。
铁鹰笑道:“你找我喝酒,我自然不想,但你若找我打架,我可求之不得。”
凌操渐渐地冷静下来,他看来很有经验,无论有多么生气,一旦真正动手,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他把手一摆,道:“请。”
铁鹰一笑,道:“你跟我来。”
没有等凌操说话,他就转身,走出了大厅。
大家似乎都显得很失望。
其实这也很正常,一个成名的高手,当然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
以厅上人的身份,似乎也不能跟出去。所以大家虽然很想看这一场比武,却不得不坐在那里。
秦宝宝心中放了一半的心,看来铁鹰并不是一个没有谋略的人,他现在用的方法就很不错。
李临涯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就算天塌下来,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梅慕白正伸长了脖子,去嗅手中的酒,好像恨不得连酒杯也一起吞下去,他那种样子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让人恨不得随便找一个东西砸过去才好。
顾冲霄在不停地搓手叹气,他是这里的主人,他当然不想庄子里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他可以制止得了的。他除了搓手叹气,还能做什么?
秦宝宝其实也在担心,奔雷手凌操的武功也很不错,铁鹰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击败他。
就算万一铁鹰受了伤,也会让人怀疑。
武功极高的风飞扬怎么能会被一个小人物打伤?
可是秦宝宝又不能出去帮忙,一旦他出去了,谁可以保证屋子里的人不会出去偷看?
秦宝宝一时也是忐忑不安。
顾冲霄忽地笑道:“想不到风先生的火气会这样大。你总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有时候觉得受不了他?”
秦宝宝一指自己可爱的鼻子,道:“顾先生是在和我说话吗?”
顾冲霄笑道:“不错。”
秦宝宝道:“你也算一个有身份的人,难道不知道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何况风先生还是我的主人。”
这句话立刻把顾冲霄说的怔住了。
秦宝宝把小嘴一撇,道:“你们都是成名的人物,并且明明知道凌操根本就不是我家主人的对手,为什么却不上前阻止?”
顾冲霄干笑两声,道:“凌操是为自己的尊严而战,如果我们阻止他,那他以后在江湖上又如何做人。”
秦宝宝不屑地道:“难道除了让凌操活活地折在我家主人手中,就没有第二种方法吗?”
顾冲霄笑道:“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方法?”
秦宝宝冷笑着道:“你们都是老江湖,并且都是经验丰富的长者,居然让我来想方法,可笑啊,可笑。”
顾冲霄已无应对之词。
李临涯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孩子,懂得些什么。”
秦宝宝笑道:“正因为我不懂,所以才向各位请教,李先生何以教我。”
李临涯道:“你既是一个下人,就应该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大人的事你哪里有资格过问。”
秦宝宝道:“我什么时候过问过,我只是请你们过问一下而已。”
顾冲霄哈哈笑道:“这位小哥好一张利口。”
秦宝宝道:“一张利口,总比口蜜腹剑的好。”
李临涯不悦道:“你说谁是口蜜腹剑?”
秦宝宝笑道:“我记得我并没有说你是。”
李临涯也已说不出话来。
和秦宝宝斗口的人,这个世上有资格的人,恐怕还找不出几个来。
李临涯除了冷冷地看着秦宝宝之外,还能做什么?
秦宝宝虽然把他们说得一个个哑口无言,可是心中也在着急,铁鹰那里究竟怎么样了?
大厅中忽地起了一阵风,是轻风,皮肤稍微不敏感的人恐怕根本感觉不到。
秦宝宝感觉到了,他猛地抬起头来,发现大厅中忽地多了一个人,一个灰衣人。
一种秦宝宝很熟悉的那种灰色。
一种很可怕的灰色。
秦宝宝的心不由地拎了起来。
还是那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这是那种走起路来就像飘在空中一样,看到这个人,秦宝宝的头忍不住要头大起来。
灰衣人似乎并没有看到秦宝宝,或许他没有想到,秦宝宝会在这里,何况一看到他进来,秦宝宝就把头低了下去。
一个下人,是不会引起灰衣人这种高手注意的,这个大厅中值得注意的人还有很多。
顾冲霄站了起来,道:“阁下是……?”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就是顾冲霄。”
他的口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如果换了第二个人,恐怕一定会受不了的,可是顾冲霄可以受得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涵养功夫很好,而是他立刻就感觉了灰衣人的可怕。
顾冲霄也算一个难得的高手,他的本门所学天山剑法本是剑法中的一绝,足以和武林任何一种剑法一较长短。可是一看到灰衣人,多年来因武功而培养起来的信心,一下子消失无踪。
这的确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顾冲霄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甚至在面对一向认为是武功高深莫测的昔日的师傅,也不至于有这种空落落的感觉。
顾冲霄觉得奇怪极了。
梅慕白这时总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一种几乎是洋洋得意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灰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似乎认为自己是谁并没有多大关系,他是不愿和死人说话的。
在他看来,梅慕白已是一个死人。最起码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厅上的每一个人,包括秦宝宝在内,当然一直都在注意他,可是没有人能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一道闪电般的寒光忽然飞向了梅慕白。
秦宝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梅慕白虽然看上去很讨厌,不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实在是一件很窝囊事。
秦宝宝总算算错了一件事,看错了一个人,他没有想到这个相貌很不讨人喜欢的梅慕白居然轻轻松松地就将灰衣人的暗器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他用的是拇指和食指。
在人的五根手指中,拇指最有力,食指最灵活。而梅慕白的拇指和食指比任何人的拇指和食指都灵活有力。
他居然很轻松地就将灰衣人的暗器用两根手指夹住,就好像夹住了一只飞来飞去很讨厌的苍蝇。
灰衣人也不禁浑身一震,他没有想到,在这间屋子里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梅慕白用他不太讨人喜欢的声音继续道:“你这个人莫非是一个哑巴,我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刚才用的是‘拈花一指’?”
梅慕白笑道:“可惜我刚才拈的不是花,而是杀人的暗器。”
秦宝宝曾经听唐老爷子说过,接暗器的手法虽然很多,虽然每种手法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得来的,但是最有效也最难练的手法却只有两种。一种是“袖里乾坤”,另一种就是“拈花一指”。
唐老爷子还说过,昔年为了学“拈花一指”,他足足有三年没有出房门一步。
秦宝宝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梅慕白,竟然会用这种接暗器的绝学。
秦宝宝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希望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暗器抛接大战。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对付我吗?”
梅慕白笑道:“我最起码可以试一试。”
灰衣人冷冷地道:“我希望你除了‘拈花一指’之外,其他的武功也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身体忽然平空浮起,就像一阵风一样飘向了梅慕白,梅慕白笑道:“来的好。”
他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柄短剑,剑在手中,发着迫人的寒气。
灰衣人的动作很快,他在一霎那间,一共击了九种招式。
他用的是掌法,秦宝宝忽然叫道:“小心他的指甲。”
梅慕白笑道:“多谢小兄弟提醒。”
两个人在一刹那间已交换了十七八招之多,谁也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
李临涯一直端坐在酒桌前,身边的事情好像与他无关,可秦宝宝知道,场上的一切动静,绝不会错过他的一双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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