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之二神武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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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之二神武衣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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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前几人都是一脸担忧,怔怔的看着他,从未见有人自昏迷中醒来能醒得如此清醒,居然睁开眼睛,从容的道了一句“失态”,却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顿了一顿,邵延屏才道,“唐公子,昨日沐浴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昏倒浴盆之中,我等和大夫都为你把过脉,除了略有心律不整,并未察觉有伤病,你自己可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唐俪辞脉搏稳定,并无异状,练武之人体格强壮,心律略有不整十分正常,突如其来的昏厥,实在令人忧心如焚。 

    心律不整那是因为体内有方周之心,双心齐跳,自然有时候未必全然合拍,至于为何会昏倒……唐俪辞探身坐了起来,余负人开口劝他躺下休息,唐俪辞静坐了一会儿,柔声道,“昨日大概是有些疲劳,浴盆中水温太热,我一时忘形泡得太久,所以才突然昏倒。”三人面面相觑,以唐俪辞如此武功,说会因为水温太热泡澡泡到昏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唐俪辞只坐了那片刻,转头一看天色,微微一笑,“便当我在浴盆里睡了一夜,不碍事的。”言罢起身下床,站了起来。 

    睡了一夜和昏了一夜差别甚大,但昨夜他刚刚奔波数十里地,连战四大高手,真力耗损过巨导致体力衰弱也在情理之中。邵延屏长长吁了口气,“唐公子快些静坐调息,你一人之身,身系千千万万条人命,还请千万珍重,早晨真是把大家吓得不轻。”唐俪辞颔首道谢,“让各位牵挂,甚是抱歉。”三人又多关切了几句,一齐离去,带上房门让唐俪辞静养。 

    唐俪辞眼见三人离去,眉头蹙起,为何会昏倒在浴盆里,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隐隐约约却能感觉到是因为压力……方周的死、柳眼的下落、池云的惨状、面前错综复杂的局面、潜伏背后的西方桃、远去洛阳的阿谁、甚至他那一封书信送去丞相府后京城的状态……一个一个难题,一个一个困境,层层叠叠,纠缠往复,加上他非胜不可的执念,给了自己巨大的压力,心智尚足,心理却已濒临极限,何况……方周的死,他至今不能释怀。 

    没有人逼他事事非全赢不可,没有人逼他事事都必须占足上风,是他自己逼自己的。 

    倚门望远,远远的庭院那边,白雾缥缈之间,有个桃色的影子一闪,似是对他盈盈一笑。他报以一笑,七花云行客之一桃三色,是他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好的对手。
 
 
第十八章 两处闲愁 

    东山。书眉居。几只仙鹤在池塘边漫步,夏尽秋初,草木仍旧繁茂,却已隐约带了秋色。林逋伤势痊愈,心情平静,一人在池边踱步。“岸帻倚微风,柴篱春色中。草长团粉蝶,林暖坠青虫。载酒为谁子,移花独乃翁。于陵偕隐事,清尚未相同。”他随口占了首诗,这是年初之作,自己并不见得满意,但既然想吟,他便随性吟一首。 

    “哎呀,大诗人在吟诗,我马上就走,对不住,我只是路过,你慢慢吟,吟不够或者不够吟的时候,可以叫我帮你吟,或者叫我帮你作诗也可以。”有人慢吞吞从背后踱过,黄衣红扇,轻轻挥摇,“不过,其实我是来告知你,今晚开饭了,如果你不想吃,我可以帮你吃,如果你吃不下,我可以帮你倒掉。。。。。。” 

    “唉。。。。。”林逋叹了口气,虽然他无意讽刺,但方平斋实在是满口胡扯,没完没了,“今日炼药可有进步?”方平斋嗯了一声,“你也很关心炼药嘛!其实炼药和你毫无关系,炼成炼不成死的又不是你,有进步没进步对你而言还不是废话一句,所以——我就不告诉你了,走吧,吃饭了。”林逋轻轻叹了口气,“玉姑娘。。。。。”他欲言又止。方平斋摇扇一笑,“如何?你对那位丑陋不堪的小姑娘难道存有什么其他居心?”林逋道:“怎会?玉姑娘品性良善,我当然关心。”方平斋往前而行,“世上品性良善的人千千万万,你关心得完吗?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难道你为她担心她就不会死了?难道她死过之后你就不会死了?等你变成万年不死的老妖怪再来关心别人吧。”林逋淡然而笑,“方先生言论精辟,实在与众不同。”方平斋居然能说出这种有两三分道理的话,实在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两人走不多久,便回到林逋在东山的居处,名为“书眉居”。 

    柳眼的药房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味,每日他都不知在房中捣腾些什么,方平斋是非常好奇,但一则柳眼不让他进房,二则有一次他趁柳眼不在偷偷进去,摸了一下房中瓶瓶罐罐里那些无色的药水,结果水干之后他的手指竟裂了一道如刀割般的伤口,却不流血,自此他再也不敢去探药房。柳眼住在药房中,除了吃饭洗漱,几乎足不出户,而玉团儿却是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你做的这是草汁还是菜糊?”饭桌之上,柳眼正冷冷地看着玉团儿,方平斋探头一看,只见桌上四菜一汤,其中那一碗汤颜色翠绿,一团犹如菜泥一般,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林逋一看之下,唤道:“如妈,这是。。。。” 

    “这是玉姑娘自己做的,少爷。”一边伺候的如妈恭敬地道。玉团儿本已端起碗筷,闻言放下,“这是茶叶啊,那么多茶叶被你煮过以后就不要了,多可惜啊。茶叶又没有毒,闻着香,我把它打成糊放了盐,很好吃的。”方平斋一掌拍在自己头上,摇头不语,林逋苦笑,柳眼冷冷地道:“倒掉。”玉团儿皱眉,“你不吃别人也可以吃啊,为什么你不吃的东西就要倒掉?”柳眼淡淡地道:“不许吃。”玉团儿道:“你这人坏得很,我不听你的话。“她端起饭碗就吃,就着那碗古怪的茶叶糊,吃得津津有味。 

    “。。。。小白,没有人告诉你,吃饭的时候要等长辈先坐,等长辈先吃以后,你才能吃吗?”方平斋红扇点到玉团儿头上,“虽然你现在是我未来的师父的帮手,但是我年纪比你大,见识比你广,尤其对美味的品味比你高,所以——”玉团儿皱眉道:“你明明早就进来了,自己站在旁边不吃饭,为什么要我等你?你可以自己坐下来吃啊。”方平斋摇头叹气,“你实在让我很头痛,想我方平斋一生纵横江湖,未遇敌手,现在的处境真是好可怜好令人悲叹感慨啊!”言罢坐下,端起饭就吃,自然他是不会去吃那碗茶时糊的。

“你如果纵横江湖,未遇敌手,为什么要跟在柳大哥后面想学他的音杀?”玉团儿吃饭吃得不比他慢,“又在乱说了。”方平斋道:“嗯。。。。。因为遇到的都是小角色,当然未遇敌手了,像我这般行走江湖好几年,所见所遇都是一招即杀的小角色,连不平事也没看到几件,真是练武人的悲哀啊——想我从东到西,由南走到北,中原在我脚下,日月随行千里,自然称得上纵横江湖。。。。”柳眼冷眼看着那碗古怪的茶叶湖,慢慢端起碗,吃了一口白饭,玉团儿突地道:“你不是不吃吗?”柳眼为之气结,端着饭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过了一阵,哼了一声放下碗筷,他推着玉团儿给他做的轮椅,回他药房里去了。 

    林逋不禁好笑,在自己椅上坐了下来,端碗吃饭。这三人没有一个是能够克己能忍的人,三人凑在一处,真是时不时便会闹翻,看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方平斋伸筷子将桌上菜肴的精华一一抢尽,吃了一个饱,跷起二郎腿,“其实——刚才你真的得罪他了。虽然他是我未来的师父,不该说他背后坏话,但是他其实真爱面子,你的脑筋又像外面到处乱跑的仙鹤的脖子那样又直又长,说出来的话不是一般的难听,而是非常的难听。他能忍你到现在没有顺手把你害死,我觉得已经是奇迹了,所以你还是别再刺激他,以后说话小心一点,有好没坏。” 

    “他真的生气了嘛?”玉团儿低声问。方平斋“哈”的一声笑,“他不会真的和你生气,毕竟,你不是他想要生气的那个人。”玉团儿皱起眉头,“那他想要生气的那个人是谁?”方平斋咳嗽了一声,“当然是因为我是他亲亲未来的好弟子,交情自然非不寻常。”玉团儿又瞪了他一眼,端起饭碗,夹了些剩菜放在白饭上,端进药房去。 

    “方先生真是奇人。”林逋慢慢吃饭,“其实黑兄对玉姑娘真是不错。”方平斋哈哈一笑,“我对我那未来师父更是鞠躬尽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动他的铁石心肠,让我得偿所愿呢?真是好可怜的方平斋啊!”他以红扇盖头,深深的摇头,“不过我的耐性一向非比寻常,哈哈!”林逋莞尔,虽然方平斋想要从柳眼身上学到什么他不懂,但这人并不真的很讨厌。 

    炼药房中。 

    柳眼推着轮椅面对那一人来高的药缸,以及房中各种各样形状古怪的瓶瓶罐罐,闭目一言不发。玉团儿端着饭进房,“真的生气了吗?”柳眼不答。玉团儿将饭放在一旁的桌上,“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为这样的事生气?你又不是小孩子。”柳眼淡淡的道:“出去!”玉团儿偏偏不出去,在他轮椅前坐下,托腮看着他,“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别人的气?”柳眼冷冷地道:“出去!” 

    “如果你一直生别人的气,你就不应该让我觉得都是我害你心情不好啊!虽然我是错了,煮了茶叶糊没和你说……”玉团儿锤了捶腿,“如果你心情不好,把心事告诉别人,就会觉得轻松点。”柳眼看他捶腿,眼眸微动,“你的腿酸吗?”玉团儿叹了口气,“有一点,我没告诉你,对不起。”柳眼道:“裙子拉起来让我看一下。”玉团儿犹豫了一会儿,把裙摆拉到膝盖,只见原本雪白细腻的小腿有些干枯瘦弱,皮肤上布满细纹,已有老相。柳眼看过之后,让他放下裙摆,沉默良久,“你快要死了。” 

    “我知道。”玉团儿坦然道,“也许等不到你练成药,我就死了。”柳眼顿了一顿,难得声音有些温柔,“你……怕不怕?”玉团儿看了他一眼,“怕,有谁不怕死呢?但怕归怕,该死还是要死的。”柳眼淡淡地问:“你不觉得很冤吗?人生只此一遭,你却过得如此糟糕,小小年纪就要死了,什么都还没有尝试过。” 玉团儿叹了口气,“是啦!我还没有嫁人,还没有生过孩子,却要死了。不过我没有觉得太糟糕,因为在死之前,还有你为我炼药,想救我的命。”她的眼睛一向直率,直率的目光一贯让人难以承受,所以柳眼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听她继续道,“我认识的人不多,只有你一个真的想救我,不但说了,也做了,我觉得……”她低声道,“我觉得是很难得的,活的再短,能认识一个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已经很值得,虽然你是一个大恶人。” 

    “我只不过拿你来试药,又不是真的对你好。”柳眼冷冷的看着他,“何必说得这么让自己感动,那些明明是幻想。”玉团儿耸了耸肩,“你就是喜欢把自己说的很坏。”柳眼再度闭上眼睛,“小小年纪,想得很多。”玉团儿道:“我……”柳眼突地推动轮椅,从巨大的陶罐底下取出一茶杯绿色的汁液出来,那其中不只是有茶,还有许多不知什么东西,他将茶杯递给玉团儿,“来不及完全炼成,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运气,敢不敢喝?”玉团儿吃了一惊,将茶杯接了过来,“这就是药?” 

    “这是未完成的药,”柳眼的手掌盖住茶杯口,低沉地道,“你要想清楚,也许你还能活几个月,也许你还能活几天;但是这杯药喝下去,说不定你马上就死。”他阴森森地问,“你是要毫无希望的再活几天、几个月,还是现在就死?”玉团儿睁着眼睛看他,似乎觉得很诧异,“也许我喝下去不但不会死,病还会好呢?你炼药不就是为了治病吗?你这么有信心,怎么会失败呢?”柳眼放手,转过头去,“那就喝下去。”   

    玉团儿端着茶杯,“在我喝下去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生谁的气?”柳眼微微一震,“什么……”玉团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很好奇,如果我喝下去就死了,不就永远也听不到了?”柳眼又沉默良久,不耐烦地道:“我没有生气。”玉团儿“哎呀”一声,“你骗人!不生气为什么不吃饭?”   

    “我没有生气,”柳眼淡淡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玉团儿好奇地道:“谁?”柳眼慢慢地道:“伺候我的奴才。”玉团儿怔了一怔,突然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阵子,她轻轻地问:“是你的婢子吗?”柳眼点了点头。玉团儿低声道:“她……她一定……”她突然觉得委屈,能让柳眼想起的婢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定比我漂亮。”

“她的确比你美貌得多,”柳眼冷冷地道,“并且温柔体贴,逆来顺受,我要打她耳光便打她耳光,我要她活就活,要她死就死,绝对不像你这么惹人讨厌。”玉团儿却道:“我也想对你好,但我一对你好,你就要生气。”柳眼道:“她是聪明的女人,不像你头脑空空,其笨无比,冥顽不灵。”玉团儿又问:“你有教过她武功吗?”柳眼一怔,“没有!”她喜滋滋地道:“但你教过我武功!你对我也是很好的。”柳眼不耐烦地道:“她又不会武功……”突地发觉已和玉团儿扯到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上去,顿时喝道:“喝下去!”  

    玉团儿端起茶杯,却是犹豫着没有马上喝。柳眼冷笑道:“怕了?”玉团儿摇了摇头,“我在想死了以后能不能见到我娘。”柳眼道:“死了便是死了,你什么也不会见到,不必痴心妄想了。”玉团儿幽幽叹了口气,将那杯茶杯汁液喝了下去。柳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见玉团儿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喝过之后坐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过了半晌,却是什么事也未发生。   

    “看来这药喝下去不会死人。”柳眼冷冷地道,“很好。”玉团儿伸手在自己脸上身上摸了摸,“我……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柳眼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再从陶罐下取出一杯汁液,浸透手帕,缓缓弯腰,将浸透汁液的手帕按在她脸上。  

    “不要动。”他道。  

    “可是……你还没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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