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看去,天空已经微白,料是到了申时。
燕逸也就不再歇息,收拾了一下衣装,将锈剑斜插身后,沿着小河,向山中走去。
正直年轻气壮,加上又初窥上乘内功,燕逸脚程甚是不慢。行至日当头顶,燕逸已经行出了距真定府有一百余里。
燕逸眼见到了正午,腹中实感饥饿。凭他的功夫,在山中打只山鸡果腹自是轻而易举。燕逸于是在河边架起篝火,去不多时打来一只山鸡烤了便吃。
长这么大以来,燕逸还是头一次给自己做饭,心下也不由得分外欢喜,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想到,“要是让我娘、我爹、沈瑶来一同尝尝我的手艺,不知道他们会表现出怎样的诧异表情呢。”边想着,脸上也一边挂着憧憬那美好场景的微笑。随即回念一想,现在沈瑶却还不知身在何处,又不由得心中一沉,又是唉声叹气一番。
饱餐完毕,已经到了午后,燕逸感觉有些许困意,便在河边寻得一块巨石,躺了上去稍作歇息。
无聊之际,燕逸想起了忘世大师赠与的达摩大悲经。随手深入怀中掏了出来随意翻看,经书之上依旧满是奇怪的符号,看得燕逸头昏脑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天空一道白光爆闪,雷声隆隆。登时把燕逸惊得坐了起来,刚一仰头想看看天气,暴雨便劈头盖脑地落了下来。这山中的天气可着实是变幻莫测。
如此大的暴雨,燕逸很是担心达摩大悲经和张三丰给的三封书信被淋湿。用头遮雨,向怀中一看,不禁暗自惊喜。原来张三丰给的这三封书信的信封,外有一层白蜡裹着,竟浸不去水。达摩大悲经本来也不厚,燕逸把他卷了一卷,装进了昨日打开的第一个信封之中。
等燕逸刚将书信和达摩大悲经收拾完毕,忽听得山上传来隆隆闷响。还不等思索,眼见河流自上游爆发的洪水夹杂着山石、树木,犹如巨龙般奔涌而至,所经之处,万物皆被吞噬。原来是山雨引发了山洪。
燕逸稍做打量,周身只有方才睡在身下的巨石是最高之处了,树木虽高,但燕逸并不敢去攀爬。
一纵身,燕逸重又跃上巨石站定,山洪转瞬即到,从燕逸脚下奔流而过,轰轰的洪水声不绝于耳。
但见脚下洪水越涨越高,直没了脚踝,向上延至膝盖。燕逸眼看这洪水不仅毫无退却之意,反而漫漫上涨,按照眼下情势,过不多时便要淹没了自己。
情急之下,燕逸运气双脚站定,伸手掏出了张三丰给的信封上画有方块的书信。打开信封,用头挡着雨水定睛观瞧。
只见信纸上写道:跃入水中,脚踩凸起石块游走;持剑顺水势向前送出,再借势回劈。
燕逸心想,反正也是被洪水淹没,我就依张三丰道长所言便是。当下将信纸重又入封封好揣入怀中,抬右臂从背后撤出了五尺锈剑,回手执剑护住胸前。看了眼脚下的水势,深吸一口气憋住,一纵身子跳了下去。
燕逸身子刚一跃入水中,这洪水的冲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还不等脚触及水底,身子便已被洪水卷着冲出了十余丈。随着身子慢慢下沉,燕逸暗自运气至双腿,在水底站定。
站定之后,燕逸运气左足站稳,探出右足去踢寻河底凸起的石块;待找到之后,又运气右足,探左足去寻河底的石块,如此这般往复。
初时,燕逸还站立不稳,随时有被山洪冲走的危险。待试过几次之后,竟然步伐越来越沉稳,身子越来越灵便,在水底踩石行走,竟然稳若泰山一般。但是似乎脚底的石块是在水底摆成了圆圈状,任凭燕逸怎样游走,却并行不到高出,心中不禁暗自着急。
燕逸却哪里知道,这水底之石是按照八卦方位摆放。
坤、艮、坎、巽、震、离、兑、乾;坤、艮生太阴,坎、巽生少阳,震、离生少阴,兑、坤生少阳;太阴、少阳生两,少阴、太阳生仪;两、仪生八卦。
燕逸实在是一直踩着八卦的方位在游走,这天地之像又怎能是这洪水所能攻破的。
虽然身子是站定了,在水底行走泰若自然。但是燕逸口中憋得气实是不够用了,忍不住就要张开大口呼吸,可这一张口,必将大口呛水窒息。
燕逸按照信纸上所写,右手握紧锈剑,顺着水势递了出去,但是待要回撤却是抗不过强大的水流。胸中憋得气息也已经不够,当下心中一横,想到“也罢,不想我燕逸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再也见不到父母和沈瑶了”。
绝望之间,燕逸不由得手握锈剑的气力放松了,任由锈剑顺着水势飘动。突然间,燕逸想起了信上写的借势回劈,于是就试着当水流将剑身冲的向右摆去之时,顺势向自己左方撤剑,这一试,竟然撤回了几寸。燕逸随即松力,剑身又被水流冲的向左摆去,马上又顺势向自己右方撤剑,这次竟然撤回了一尺。燕逸心下大喜!
如此这般,又试了几次,燕逸逐渐悟出其中奥妙。包括身体,也是下身踏着脚下八卦方位摆放的石头游走,上身随着水势摆动。
暮地,身体回转,燕逸挥剑借着水势向身后劈去,霎时间水中出现一道缝隙。
眼前突现如此良机,燕逸赶紧张大了口换气,登时胸中憋闷之情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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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白龙神驹
就在这山脚下的暴雨洪流之中,燕逸初窥门径,领悟到了极高深的太极剑法,他自己却还浑然不知。只觉得是张三丰教会了他在洪流中挥剑自救之法,用以劈开水流来救得自己性命。
燕逸不由得反复练习,一是因为情势所迫,二是待步伐和挥剑熟练之后,燕逸竟然觉得这样甚是有趣,就更加卖力地不停走动挥剑劈水,玩的不亦乐乎,到后来竟像是自己在水中嬉戏一般。
随着燕逸的步伐和挥剑越来越熟练,洪水也渐渐退了下去。
山中气候也着实多变,此时暴雨过后,阳光重现,太阳已经偏向了西边。
燕逸重又跃回巨石之上,将身上衣物脱下了晾晒。自怀中翻出所带物件也一并在巨石上摆列开来。饶是信封裹有白蜡,可在先前已经打开的信封,在水中浸泡了足有两个多时辰,还是有不少水浸了进去。
燕逸突然想起画有圆圈的信封内还有达摩大悲经,忙拿出摊开在巨石之上,小心去翻阅着查看。这一看之下不禁大是惊慌,达摩大悲经早已湿得一塌糊涂,上边原本写满的奇怪小字,早已被浸泡的看不清样子。燕逸登时手足无措,赶忙用嘴吹气,用手扇风,想让经书能干的快些。
让燕逸大感意外的是,已经消失的看不懂的小字不能再恢复了,但是每一页上,均有一个人形渐渐显现了出来。每个人物都是头顶光秃无发,长眉毛直垂到下颚,身披僧袍,形态各异。或躺,或坐,或立,或蹲。。。。。。看上去甚是奇特。待燕逸再仔细去瞧,又似乎觉得和忘世大师有些相像。
但燕逸仔细看下,又觉不像。看这些形态各异的僧人,无论在什么形态之下均是咧嘴哈哈大笑,而忘世大师却总是微微而笑。
燕逸饶有兴趣地一张张翻看着。燕逸自幼时就喜欢在父亲书房之中把所有的书籍都拿出来,一本本去翻看每本书中的插图,觉得甚是有趣,也由此常常把父亲的书房捣得一片狼藉,没少挨了打骂。毕竟此时燕逸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童心未泯,此刻翻看这达摩大悲经上的图画竟是饶有兴趣,自得其乐。
等看到经中有些怪异姿势,燕逸不禁自己失口大笑。见画中那和尚坐在地上却将双腿抬起环绕于脖后,甚是奇怪有趣,燕逸边笑边学着样子去模仿,却怎么也模仿不来。
正在燕逸翻看达摩大悲经之际,耳中传来了阵阵马驹嘶鸣之声,不禁心下大奇。燕逸登时一愣,侧耳静听,像是从河流的上游山谷之中传来。
燕逸好奇心一起,放下手中达摩大悲经摊开在巨石上晾晒,从巨石上一跃而下,沿着声音就向河流上游寻去。
待燕逸越向上走,声音越来越清晰,静听之下,竟像是两匹马儿的嘶鸣。一匹的鸣声悲悲切切,另一匹的鸣声甚是焦急。燕逸运气双腿,加紧了步伐向上寻去。
沿着河滩,过了河流变向的转弯之处,燕逸陡然看见前方河滩的乱石之上的两匹白色马驹,一匹卧在地上昂着头,另一匹站立在卧地马儿的身旁低下头,两匹马儿时而互相亲昵舔舐,时而昂头嘶鸣。
见到此景,燕逸深感惊奇,伸手拨开眼前横出的枝叶,从转弯处绕了出来。
待得燕逸从树后绕出刚一站定,那站立的马儿也发现了燕逸,转过马身,扬起头来盯着燕逸。
燕逸心想,“切莫惊吓了马儿嬉戏,”转身欲走。待燕逸腿刚迈出,这站立的马儿竟冲着燕逸直奔过来,着实让燕逸大惊。
燕逸停步回瞧,见这匹马儿四蹄腾空,踏得河滩石块噼啪向两旁飞溅,马首昂起,二尺来长的马鬃迎风左右飘摆,身形甚是飘逸迅捷。马儿和燕逸之间五十余丈的距离,竟是转瞬即至。
待马儿奔到燕逸身旁站定,人马对视。燕逸稍作打量,发现这匹马驹浑身通白没有一丝杂色,身型不高,较自己家中的高头大马矮了一尺有余,刚及自己耳朵的高度,不禁略感失望。但等燕逸再细细一看,不禁心下大惊,从这马儿的口齿和鬃毛上看去,不过才两岁左右的年纪,竟然已经出落的如此神骏,实在是大大惊奇。
燕逸登时心下甚是爱惜,不由伸出右手来去抚摸马鬃,这一摸上去柔软润滑,竟犹如丝绸一般。马儿突然将头一甩,用口咬住了燕逸的衣袖,四肢踏地向后用力,马头向后甩去。燕逸竟被马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拽得身体不由得向前跨出了两步。
燕逸疑惑的转头看着马儿,不明此举竟是何意。只见马驹松开燕逸衣袖,昂头向天空嘶鸣一声,转身向着卧地马驹的方向跑了三丈的距离旋即站定,又回身看着燕逸,双踢向上高高抬起,马首高仰,一声长嘶,前蹄落下后嗒嗒嗒地踏的河边石块四处飞溅,鼻中不断喘着粗重气息,看上去甚是焦急。
燕逸旋即明白,“噢,莫非它是要我随他去看那匹卧地的马驹吗,难道另一匹生病了?”想到此处,燕逸跨大步向前走去。
燕逸身前的白马看到燕逸向那卧地的马驹走去,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嘶了几声,甩了甩头,转身跑在燕逸身前,领着燕逸向那卧地的马驹出跑去。
待燕逸来到另一匹马驹身前,仔细一瞧,原来是后腿被大石压住了,想必是方才的山洪将大石冲下,马儿躲闪不及,后腿被大石压住了,困在了这里。
燕逸稍一打量这匹被困住的马驹,竟和方才去拽自己衣袖的那一匹的体魄、年纪一般无二,也是通身白色。只有一处不同,这匹卧地的马驹额头有块黑斑。
燕逸旋即又去看那压住马腿的大石,足有一人来高。心下不去多想,起步走到大石跟前,左腿弯曲,右腿向后蹬地,深吸一口气,运气至两条臂膀,用力向大石推去。但见大石只微微一晃,重又压到马腿之上。卧地的马驹突然间感到剧痛传来,马首一昂极是痛苦地一声悲鸣。
燕逸身旁站立的马驹登时将头左右乱晃地乱嘶起来,伴着鼻中粗重的喘气声,绕着卧地的马驹转了几圈,四蹄乱踏,极是焦急。
燕逸心存愧疚地一挠头,走到卧地马驹的马首处蹲下,伸手轻抚马鬃,一边安抚一边思索救马良策。
“我何不去取来自己的锈剑将这大石撬开呢”,想到此处,燕逸起身走到站立的马驹身旁,左手抚向马颈,伸右手指了指河流下游的方向。然后提步就向自己晾晒物品的巨石方向走去。
这马驹竟像是明白了燕逸的心意,疾跑两步到了燕逸身前,回马首咬住燕逸衣襟拽了一拽,随即前腿微曲,低下头来。
燕逸见状,心道“这马儿甚通灵性,莫非是要我骑上马背,前去取我锈剑吗?”燕逸自幼习武,在镖局里,马匹随处可见,骑马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燕逸想罢,提气一跃,翻身坐上马背。
刚等燕逸坐稳,跨下马驹前腿站直向前一抬,后退发力一蹬,便窜了出去。
这马儿,背无马鞍,口无马辔。但燕逸坐在马背之上,双腿轻夹马腹,双手轻扶马颈,竟然丝毫没有晃动,甚是平稳。燕逸只觉得长长的白色马鬃在眼前飘动,伴着耳畔呼呼的风声,身旁的河流树木刷刷地从眼前向身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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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良驹情深
安坐在白马背上的燕逸,心下大骇。没想到这小白马脚力如此迅捷,奔跑起来犹如腾空飞行一般。
燕逸晾晒物品的巨石,距发现白马之处,足有二里距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小白驹便身负燕逸疾驰而到。
到了巨石之下,燕逸翻身下马,纵身一跃,上了巨石。伴着山中微风,加上阳光照晒,燕逸晾晒的物品均已干透,衣袍也已经半干。燕逸伸手提起衣袍穿在身上,俯身收拾了经书、信封等物品揣入怀中,拾起旁边的锈剑斜插在背后。
待整理完毕后,燕逸纵身跃下巨石,翻身上了小白驹。
不到半柱香时间,燕逸又骑马返回了被压住后腿的小白驹身旁。这一去一回足有四里的距离,一炷香的时间便赶至,足见胯下白驹神速。小白驹心情焦急,发足了全力奔袭,但是跑完这四里路程竟然依旧呼吸平稳,颈后无汗。燕逸心下更惊,不禁暗暗赞叹,“此马真是千里良驹!”。
行至卧地的